楊蘭思考著，一轉頭就見李詠儀和另外一個面生的女孩喜滋滋的走過來，她連忙招呼了一聲：「詠儀，這邊坐。」
她倒不是為了捧老闆的場而來，更多的是觀察這種網路直播的效果，對於新興的潮流，只看紙面的數據而不親身體驗很可能會失之片面。
之前譚家京劇社不是全然沒有效果，它的京劇巡演和歐洲之行是匯聚了一波原本京劇觀眾基本盤的。
「水榭聽香，從此醉。」
晚上七點鐘，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台上台下都是安排妥當。
當甘敬長出一口氣，鞠躬謝幕的時候，他聽到了台下的掌聲——即便如此，心裏仍舊稍有忐忑，他知道就算表演的不好，台下的人看在自己面子上怕是也會鼓掌。
真苦情，肝腸斷，千里茫茫塞上牛羊，亢龍終有悔。
單這一聲，不少人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我有信心。」
驚艷，非凡，大抵如此。
悠悠蕩蕩卻又蒼涼悲憤的聲音過去，台上台下一片安靜，剛剛響了兩
ｈｔｔｐs://ｗｗw•he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聲的大堂鼓也沒了聲響。
「劇飲千杯，男兒事。」
不過，前面第一句總歸是要給觀眾們奠定下這一場基調的。
大約兩秒鐘過去，京鑼聲亮了三聲，人物登台。
譚珊傻傻接過，問了一句：「第一好吃的呢？」
「嘶。」
她看著旁邊兩個女人似笑非笑的神情，決定只把這份甜留給自己，不再和她們分享。
「演出前給我粉絲了。」甘敬揉了揉太陽穴，督促道，「趕緊換妝，這要是效果不好，我還能用壓箱底的《霸王別姬》給拉回印象分呢。」
這一出新戲演出，他為了能一定京劇社的軍心也是拼盡全力表演的，一時稍有用力過猛，嗓子有點不適。
此言一出，楊蘭與大佳對視了一眼，有些心有戚戚。
小姑娘，大豪傑，雁門關外喬峰悲苦，阿朱尚能解。
「你有信心，你早點上啊。啥時候不用我上，咱這京劇社才算是後繼有人啊。」
https://m.hetubook.com.com「或許，可以作為一種宣發的新手段。」楊蘭自語了一句，瞧見老闆是從鏡頭前迴轉了後台，直播間里的彈幕登時就減少了許多。
這一新編天龍選段，甘敬覺得還是比較不錯的，不過他不是觀眾，不知道大家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到底是什麼效果。
一聲低沉雄壯的大堂鼓。
作為已然被收編進百日紅影視公司的一員，京劇部門自成一體，很少和其他部門發生交互，不過這個現象在甘敬宣言改革之後慢慢有了變化。
楊蘭無語的不忍直視，一旁的大佳倒是直接說了出來。
「怎麼樣？」甘敬伸手接過小師妹遞過的濕巾，擦了擦眼角，聲音稍有些嘶啞。
「瞧你這開心的，老闆是和你說什麼了？」楊蘭有瞧見阿甘回後台前是和李詠儀簡短聊了幾句的。
這些純粹就是反應阿甘個人的影響力了。
甘敬不疑有他，露出一個笑容，走了兩步，從桌子格子里拿出一個蘋果，有些輕鬆地https://m.hetubook.com.com說道：「那就好。等會我再去問問直播的情況。呶，這蘋果賞你的，這可是我從一卡車裡面挑出來的第二好吃的蘋果。」
新媒體部門是公司里與京劇部互動最密切的一個部門，部門老大楊蘭今天是有親臨現場關注這一場京劇演出的。
她不關心所謂京劇的發展、改革、求生，只是在思考這種直播模式能給公司帶來什麼，能給公司里的藝人帶來什麼，以及，能給老闆帶來什麼。
這時，剛剛因為那一句驚艷唱腔而起伏的心情才是平靜了下來——心情有所起伏才是正常，總是吊著不利於選段的展開。
《天龍八部》中，阿朱這個角色在金庸筆下最是細膩動人，喬峰英雄剛強，阿朱委婉溫柔，兩人實是作者筆下意境最高的一對組合。
不過此刻坐在台下的觀眾是真有內行人，但凡是那上了年紀的、捋著鬍子談笑的、眯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差不多都是京劇的老觀眾。
李詠儀撇撇嘴，示威式的「咔嚓」一口，咦，真的很甜https://www.hetubook.com.com呢。
眾多角色沒有出場。
呃，看的入迷，也就忘了這事……譚珊眼珠轉了轉，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也好，剛才他們都看的特別專註呢。」
台下燈光暗下，觀眾們的細細碎語登時一靜，網路上的觀眾們倒是不受影響，彈幕頻率有所上升。
台上喬峰這個角色是由大師兄譚山來演，而這個選段當中設置最為出彩的阿朱自然就是阿甘了。
「當然是好！」譚珊昨天就看過了小師兄的版本，唯有嘆服，此刻仍然是這樣。
這一桌，大佳是路人，楊蘭是工作人員，李詠儀是粉絲，她們三人此行來看阿甘目的是各有不同，一為解悶，二是工作，三純粹是支持偶像，就是沒有為京劇而來的。
第一場是新戲，第二場就是拿手戲了。
「台下波瀾不驚，直播上很熱鬧。」楊蘭獨自一個人坐在桌邊，手機上有新近下載的直播軟體，她看著直播間里的紛紛擾擾，覺得這種線上線下的對比很有意思。
他一邊坐下，一邊仰著臉方便小師妹施展，認真地說道
www.hetubook.com.com：「我知道，可是有不少老古董是瞧著咱們呢。」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李詠儀笑的很陽光，有些小意的把手裡的蘋果給楊蘭看了看，得意地說道：「阿甘給了我一個蘋果，他說這是所有蘋果里最甜的那一個！」
譚珊翹了翹嘴唇，手上描筆輕柔：「有點難，我努力。」
台上挪騰輾轉，台下屏氣凝神，直播唯有666。
今天是屬於京劇社的特別活動——台柱子試新戲，所以，這晚到場的觀眾都有額外的水果、小吃贈送。
甘敬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是讓你觀察台下觀眾的反應么？」
有懂行的觀眾正在好奇，又是一聲大堂鼓，緊接著一句起伏宕盪的聲音刺破幕簾在京劇社裡回蕩。
「阿甘那是騙小孩的，瞧把你給開心的，嘴裏還沒甜，心裏倒是甜進去了。」
李詠儀和楊蘭很熟，但沒想到她今天會過來，落座之後把自己的閨蜜介紹了一下。
譚家京劇社試水網路直播，這或許不是其他行業第一次擁抱直播的潮流，但一定是京劇這個行當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