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租如何？長賃又是如何？」
這一打聽，顧錚就明白了，還是屠殺給鬧的。
「再說了，這山裡平整的土地本就稀少，你種點菜蔬自己平時吃就行了，產不出多少糧食的。」
跟著大人顛簸了一天的顧狗蛋，雖然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但是作為一個最會觀察新環境的小孩子，他也知道，從今往後，這裏就是他的新家了。
為了不再刺|激這位十分沒面子且自作多情的宿主，笑忘書又自動的開啟了躺屍的模式。
「呼呼……」
顧家的人想都沒想的就找了過去。
有些赧然的顧錚，待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之後，才磨磨蹭蹭的將桌上快要燃盡的小油燈一吹，拉著另外一床被子的被角，往身上一搭，不過兩個翻身的工夫，也進入到了夢想。
等等，異世的委託者，算不算是現實世界中的真實人類呢？
而同樣累了一天的顧老爹和顧老娘，在用了難得的熱水擦洗之後，也終是安頓了下來，不一會的功夫，就從東屋裡傳來了細微的鼾聲。
看，一天之內，房子，地皮，以及今後謀生的活計，全部都被他顧錚給安定了下來，哈哈哈，替這位鹹魚委託人翻這一個身，還真他娘的累啊！
「至於今天晚上……」
在河邊看的眼睛都不夠用的顧狗蛋自然是願意的，他張著有些瘦了，但是還算康健的小手，就一把抱住了顧錚的脖頸，輕車熟路的蹬了兩下，騎坐在了顧錚的脖頸之上。
只見這個市集，是以一條水流極其平緩，寬度只能行駛兩條小梭船的河面構成的。
就這高挑渾圓的如同歐美人的骨架，它也是超誘人犯罪的好吧？
在河岸的兩邊，分佈著的是密密麻麻的稍大一些的攤位，而在河流上穿梭而行的，則是一個個帶著斗笠，穿著蓑衣的小商小販。
既然有錢拿，這些成天蹲在這閑的長毛的差役們，也願意和新來的聊上一聊。
十年，你安國的朝廷，要是和大月國一樣亡國了，又咋https://m.hetubook.com.com辦？
「那不知道這裏的攤位費幾何？這裏遊走的客人們有聽不聽的懂大月國的語言？」
「而且我這個人是很有原則的，有主的不碰，不分男女。如果明知道是別人的媳婦，也能下的去手，那還真和禽獸無異了。」
一旁一位年長點的官差，則是變了一個腔調，用半生不熟的大月國的官話回到：「大月國來的？」
「是啊！」
「咱們家還是選岸邊的攤位下手吧，這賣麵條的又不是買糌粑和涼糕的，這是需要燒明火的。」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在這個集市的最盡頭，有兩個穿著灰撲撲的短打小襖，頭戴奇怪的等邊三角形形狀的帷帽的差役，一看就是負責市集的治安和收取管理費用的公差。
這位置不錯啊，但凡從上游下來的船隻，都要率先經過這裏，可它怎麼就會被空出來呢？
至於小梭上鋪的滿滿當當的瓜果蔬菜，日用雜貨，手工製品，則是他們全部的家當。
「成了，你別管了，反正等明天確認了開鋪子的事情，我估摸著我也該功成身就，順利回歸了。」
一聽對面人的回話，顧錚就知道壞了，語言不通啊！
待到顧錚摸索了兩個來回才想起來，這個家裡的不是他當家，自己的口袋中是分文也無。
他有些感慨的朝著顧老娘的方向伸過了手，朝著顧狗蛋張開到：「來，爹爹舉高高嘍，再看看這裏的風景。」
他有些尷尬的朝著張鳳儀的方向招了招手，指著差役開始在面前支起來的小方桌說到：「媳婦，掏錢，押一付三，咱們家的鋪子搞定了。」
這不，來來往往的就空出來幾個閑地，划河分派的差役們正發愁呢，顧錚一家人就找了過來。
原本這些游商行商們的根，還是在大月國，這家裡都沒了，賺再多的銀錢又有什麼用？
讓顧錚看的是一陣心發慌，這要是翻了船，人沒事，貨遭殃。
「是啊，和*圖*書是啊，家裡一個水性好的都沒有，還是不冒那個險了。」
而此時的顧錚也沒有閑著，這應該是他與這個家庭相處的最後時光了。
待到顧錚一家人抵達到了嚮導口中的集市的時候，這群從內陸過來的中原人們，則是呆愣在了現場。
這裏邊的睡覺不是我想的那種睡覺吧？
「低洼咔噠？」
張鳳儀的手指並不像嬌養的姑娘一般，纖纖細細，常年的勞作，讓她的手上的皮膚帶著一種莫名的粗糲之感。
「哦，這你就放心吧。」這個長得瘦瘦小小的差役笑的牙齒很白：「先說語言的問題，你要是正常的聊天，是別指望了。」
不過你說這活吧，雖然累點，但是也不是全沒好處。
而此時，顧錚剛脫下他走的有些汗漬漬的鞋襪，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木盆，就被端到了他的腳跟前。
啥時候還一起睡覺了？
我上哪裡說理去？
你別說，這一家人的氛圍實在是太好了，還有當家人的那一把的好手藝，讓他這一趟出來的值當！
「那裡是不同的營寨，輪換著在集市中上集，當然也租給長期在那裡辦點做生意的商人的。」
因為要熟悉這裏的人土風情，地理環境，這一次的出門就和南遷的路途一樣，是舉家出動。
也是，這齁累的，哪有精力顧得旁的。
「專門給兩國邊境的游商，營寨之間的交易以及生活必需品的物資商給準備的。」
頗有主意的張鳳儀，不但帶上了自家的銀錢，還將家中壓箱子底許久未用到的內福祥家的兩匹粗棉布，也一塊給帶到了車上，用一匹稍顯消瘦的馬兒，拖拽上了屬於他們新的旅程。
「嗷！燙燙燙燙！」
「是嗎？」有些詫異的顧錚，對於還能在這裏賣面，表示出了無比的震驚。
大家在七嘴八舌間，就把全家的決定給做好了。
這一覺睡的是再無任何的不踏實，彷彿那些戰爭紛亂，人間疾苦，就此與老顧家分別。
聽著這個婆娘那沉沉的呼吸聲和_圖_書，腦海中的笑忘書，流下了並不存在的汗水。
顧錚下意識的順著對方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在這集市靠近前端的部分，看到了一個凹進去的空檔。
隨著張鳳儀將這些話說完，自己就把身子給蹲了下來，還沒等顧錚反應過來呢，就把他的腳一手一握的，給按倒了熱水盆中。
我雖然不挑，但是我從來不向有主的女人下手的啊，戴綠帽子什麼的那是道德品質的敗壞啊。
想到這裏的顧錚就多嘴問了一句，當然了他手中的兩枚大錢也隨著遞了過去，作為一個互通有無的邊貿城市的市集，大月國的銀錢，可是比他們安國的破銅錢值錢多了。
「那成，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去睡覺，等天亮了，再議！」
那個，嘿嘿嘿，顧錚轉頭看著燈下扭身將洗腳水潑出門外的張鳳儀的腰肢以及寬碩的胯骨，禁不住的就咽了一口唾沫，也難怪鐸多那種閱花無數的，能發現這位便宜媳婦的「內在」美呢。
「泡泡腳吧，晚上歇下來的時候，也能舒服舒服，今天住的倉促，改明閑下來了，我再給家裡人燒洗澡的水，你先湊合湊合吧。」
「從今兒個起，顧家的麵館，又重新支起來了！」
「就你這手藝，不說旁的，糊口肯定是沒問題的啊！」
這一家人在看了好一陣這裏的熱鬧的時候，才有些心驚膽戰的互相商量著。
張鳳儀一邊說著，手底下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她彷彿並不嫌棄顧錚因為奔走而冒著鹹魚味道的粗大的腳丫，彷彿在做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一般，仔仔細細的將顧錚的腳給搓了一個乾乾淨淨。
「至於鋪位的費用啊，就要看你是短租還是長賃了。」
「光賣面就能養活這一家了。」
不是吧？
「但是基本的交易短語，幾個簡單的漢字，尤其是價格，平城這周邊做生意換物資的人可是門清。」
早已經心動的張鳳儀，立刻就掐了一把顧錚，而自家的相公也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萬一這位爺和*圖*書惱羞成怒了，到最後倒霉的還是它自己。
待他們頗為恭敬的一拱手之後：「勞駕，這位差爺，我想問一下市集中是否有空攤位出租？」
「短租月結，押金付一個月的，租金是一個月一百個大錢，長賃划算，一次性付錢，可以給你發一張十年的租賃憑據。只需要五兩的現銀。」
與嚮導悠閑的回歸不同，顧家人的早晨則是忙碌了許多。
「我說宿主，你到底是怎麼個打算的，給個實話，我倒是可以臨時屏蔽一下委託人的感官的。」
聽到了相公的吩咐，張鳳儀的臉上是面露喜色，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荷包，就坐在了差役桌子的前面，等待著對方給她開具收款憑證。
顧錚這邊正用意念得意的和笑忘書溝通呢，那邊已經爬到床上的張鳳儀就將顧狗蛋挪到了床鋪的最裡邊，整了整有些顯小的床褥，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了一個卷卷……秒睡了。
敢情剛才張鳳儀說的睡覺，還真是純蓋被子睡覺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從這裏往前走個七八里地的，有一個鎮村寨組織的流水集。」
睡覺？
一下子就被勾的心猿意馬的顧錚，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呢，屬於他的附屬的笑忘書，則是有些焦急的就響起了它略帶神經質的聲音。
被攥住了不能動得絲毫的顧錚，只覺得腳皮都要被燙禿嚕下來了，可是張鳳儀卻仿若未聞一般的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地說道：「泡腳的水還是熱點才舒坦，你看等你適應了之後，是不是就覺得好多了，這樣能讓你血液流通的快速一些，身體才會暖和的快點。」
當然了，洗腳房的小妹不算，這種溫情環繞的氛圍，是花多少錢，都無法填滿的。
當他再一次的踏向藍家寨的歸途的時候，看著身後炊煙未滅的小山谷，竟然還帶上了一絲的不舍。
「好了！咱們睡覺！」
穿過了層層的灌木，半個山頭的距離，並不是太難行走，這裡有一條不算明顯的小路，直通平城外的流動大集。
和_圖_書雖然這裏沒有濟城的老家一般，有熱乎乎的土炕，但是再也不用在露天的寒風地中，矇著頭艱難的睡睡醒醒了，十分容易滿足的顧狗蛋，此時在弱弱的火光下照耀下，睡的是十分的香甜。
不再客氣的嚮導，一邊心滿意足的打掃著飯底，突然就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一抬頭目光晶亮的看著顧錚：「哎，我說顧小哥，你有這手藝，還費勁的操持什麼田地啊。」
可是接下來的一秒鐘，又讓他的心瞬間的踏實了下來。
人就是這般奇怪的生物，適應能力頗強，在某些方面還特別的容易滿足。
而十分有節操的顧錚卻是一咬牙回到：「你讓他放心，我這個人天大地大，什麼都沒賺取小命重要。」
而當張鳳儀將顧錚那泡得有點發紅，卻乾淨無比的腳往上抬起來，用一塊干布給擦拭乾凈之後，就說出了讓顧錚極為震驚的一句話。
啥時候睡覺還用特意說一聲了？咱們平時不就在板車上就和一晚上，或是輪流守夜了嗎？
起了一個大早的顧錚，又壞心眼的給嚮導大叔做了一碗分別的疙瘩湯，配上魯地久放不壞的大煎餅，吃的嚮導是一陣的牙疼。
想都沒想的顧錚直接就開始掏腰包了：「那我要短租，避免以後的麻煩。錢現在交了，這攤子我們就能去拾掇了吧？」
不少人就此選擇回歸了故土，誓與故國共存亡，而更多的人則是選擇回去拯救家人，然後再逃亡到這個知根知底的國度，遠離戰火的肆虐，躲避戰爭的殘酷。
這是打算當幫凶。
「畢竟這裏也算是邊貿城市了不是？」
「哦，那就有得，你看到河東邊的一溜攤子沒，最前頭還有一個空位，不知道你們要不要？」
可是此時的顧錚，卻從沒有感覺到如此的舒服，因為托這次任務的福，這還是他顧錚這一輩子第一次有人替他洗腳呢。
他們腳底下踩著的小船就是他們最便捷的交通工具，而一根竹竿，就是他們在河道上順利轉向，避免碰撞的最便捷的操作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