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月流火
第六十七章 小丑啊小丑

「呵……」伊爾特點了點頭,心中明白妻子其實只是擔心著他,縱然明白若是真有危險,她僅僅只是送他出門的行為完全是沒什麼意義,但她也依舊如此堅持了數十年了。
冰涼的雨珠噼啪噼啪的不斷拍打著窗戶的玻璃,略顯昏暗的卧室內的床頭突然響起「滴滴滴滴」的聲音,打破了床上的這對夫妻的睡眠。
微冷的夜風中站著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是陪伴了他數十年的人生、不離不棄的妻子,是……
「不是金克絲,這次事情比金克絲麻煩多了,」聽得出來,通訊器另一頭的加利恩有些焦灼,「三個小時前楓葉雪內接連慘死了十六名下位貴族,緊接著禁衛軍突然出動封鎖了貴族區的大部分的街道,然而沒過多久,又分別在第三十六街區、時鐘塔、還有第五街區爆發了三處戰鬥……參戰的雙方全是九階強者啊!」
一股猛烈的冷風吹了進來,夾雜著些許的雨水,打在人的身上有些寒意。不過此時畢竟是盛夏,因此這股冷風還沒有達到凜冬夜晚時那種冰寒的徹骨,不過僅僅只披著一層薄薄睡袍的漢金夫人還是在冷風中微微打了個寒戰。
「惹火了這樣的國家,除了聖域高手……誰能扛得住啊?」薩科叫道,「看看現在楓葉雪內的三處戰場……那混蛋分明就是個恐怖分子,打算借你們的手去分散禁衛軍的注意力,減少他們搞恐怖襲擊時的壓力啊……尼瑪!要不是老皇帝是我老媽的大哥,和我沾親帶故的。就你們這種做法,我們【藏風蛇】事後還不被當成那群混蛋的同夥給幹掉啊?」
仲夏夜暴雨的冷風中,僅僅只穿著一件薄薄睡袍的婦人看起來單薄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那微冷的冷風吹走一般。
「一個藏頭縮微的約德爾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對方的長像,」漢森聳了聳肩,說道,「總之幾個小時前他突然來到【驚奇馬戲團】指名要找我,然後我出來后他就告訴我今晚楓葉雪會接連爆發好幾場屬於九階之間的戰鬥,為了維持秩序以及保護更多的平民不會被九階的戰鬥波及到,禁衛軍的人手肯定不足。」
「好了,回去睡覺吧,外面風這麼大,小心把你吹感冒了。」伊爾特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推開門撐著雨傘走進了屋檐外的雨幕中。
於是。
「好的,我馬上就到。」伊爾特一面掛斷了通訊,一面扣和圖書著腰間的皮帶,動作雖然很快,但卻一點忙亂的感覺都沒有,如同排練了無數次一般的有條不紊的用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好了。
……
「喂!漢森,你這混蛋怎麼這麼不給力啊?來救個人都能拖著這麼長的一截尾巴過來,害得我之前白欣賞你了……把我的欣賞還回來啊混蛋。」走在雨幕中,薩科一邊用被解開的左手勉強撐開一個剛好足夠籠罩他不被暴雨淋濕的場域,一邊對著身邊跟著的青年碎碎念著。
「呃……那麼難道老大你要我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來救你,繼續留你在那個監獄裏面服刑嗎?」漢森嘿嘿笑道。
因為,在她看來,既然無法在公務上幫到他,但至少也要把他親自送出家門吧……這是她身為一個妻子應該盡到的責任。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這明顯是一起針對德邦的恐怖襲擊啊!現在禁衛軍的人手已經不怎麼夠了,需要我們警備隊去幫忙他們維持秩序,所以總隊長已經開始下命令召集人手回來了,老大你也快來吧,我得馬上通知其他幾個人了。」伴隨著加利恩的聲音響起的,還有警備隊那邊嘈雜不休的聲音,很顯然,這個略微顯得有些倉促的召集令已經讓警備隊的警員們有些手忙腳亂了。
被吵醒的漢金夫人看著丈夫又半夜爬起來去處理警務,也披著睡袍爬起來站在伊爾特的身前,動作溫柔的幫丈夫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一邊輕聲問道,「又要出警了?」
一巴掌拍在漢森的肩膀上,薩科滿臉嚴肅的讚歎道,「我錯怪你了,你的愚蠢其實是正確的……有你這樣的手下,我真是太幸運了。」
通訊器的另一邊傳來的加利恩有些焦急的聲音,「不好了老大,出大事了!」
「沒事,反正也被吵醒了,人老了,就沒年輕時那麼濃的睡意了,」漢金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送你出門吧。」
一邊罵著一邊被看不下去的漢森抱著肩膀拖開,薩科一邊還使勁的在空中蹬著腳,完全就是一副打架沒打服氣的小孩模樣。
啪的一聲直接跪在了長街上冰冷的積水裡,黑衣人拚命的磕著頭叫道,「是我混蛋,是我傻【嗶】,我不該胡亂猜想老大的心思,不該用自己齷齪的想法去揣摩老大的意圖……老大求求你不要殺我。」
「呃……對,就是這樣,」漢森說道,「所以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就來救老大你了。」「靠!靠靠靠!」恨鐵不成鋼的使勁拍著漢森的頭,薩科像個抓狂的小孩子一般鬼叫道,「你是豬腦子啊?這分明是借你的力量去吸引禁衛軍的注意力,然後方便他做事……九階間的戰場?哪個神經病會瘋到在一國首都隨隨便便的就爆發全部的戰力啊?」「就算是最腦殘的九階也該知道這麼做就等同於得罪了那個國家,然後此後都會一直被那個國家追殺吧?」薩科尖叫道,「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某個沒有九階強者坐鎮的小國,那也就算了。畢竟弱國無人權,可是德瑪西亞可是大陸上最NB的幾個國家之一啊!」
「切……無聊的傢伙,」薩科不爽的瞥了不斷的磕著頭的黑衣人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起來。」
由於害怕發出了太過嘈雜的聲響驚擾了兒子和女兒的睡眠,所以伊爾特夫妻兩人腳步聲很輕,穿過乾淨整潔的客廳來到玄關口,伊爾特從玄關口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雨傘,然後推開了大門。
「腦子啊腦子!你的腦子啊!」不斷的用手指點著漢森的頭,薩科的臉上滿是不忿,「你是豬腦子啊?這麼簡單的圈套都看不明白,老子以後怎麼放心把【藏風蛇】交給你啊?」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回頭,迎著伊爾特的視線,漢金夫人微微抿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對著這面招了招手。
踩著地面上冰涼的積水,直到走到了街角,伊爾特才下意識的回過頭了看了看,視野內,整條街道一如既往的沉睡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不遠處家門口傾瀉出來的溫暖燈光透過打開的大門,灑在了屋前的街道上。
因為明白妻子的心意,所以伊爾特也沒有拒絕,僅僅只是點了點頭,就那拿了衣架上的外套走出了卧室。站在卧室的門口,伊爾特下意識的看了看二樓那兩間屬於兒子和女兒的卧室大門,一如既往的只看到了兩扇緊閉的房門。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們的行動一直都保持著足夠的隱秘,帶領著手下去營救薩科的漢森也可以保證,他們絕對沒有讓禁衛軍發現他們今夜打算來營救薩科的計劃,潛行進來的途中也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的手尾。
「然後他就建議你可以趁這個時候來救我?」薩科摸著下巴問道。
「慶祝活動當然有,不過你難道要在暴雨里擺宴席啊https://m.hetubook.com.com?回去吧,離開前我已經吩咐過了,等你回去就會有一場盛大的歡迎宴會給你慶祝你出獄,」漢森說道。「唔……果然還是小漢森你最懂我,人家愛死你了。」薩科對著漢森拋了一個媚眼,頓時引起了對方一陣故作噁心的乾嘔,轉身離開。
「嘁……怪不得你們要我走這條街,原來伊爾特的家就在這裏啊,」薩科切了一聲,說道,「你們該不會以為我這次被關進監獄里了很不爽,所以想要拿這混蛋出氣吧?」
「是啊,由你這樣的老大,我真是……」漢森嘆了口氣,才說到一半薩科的眉毛就立了起來,頓時改口,「……太幸運了,老大,請讓我永遠追隨你的腳步吧。」
可是當他們剛和薩科碰面沒多久,正在監牢里使用專門破解拘束環的鍊金器具幫薩科解開拘束環時,禁衛軍的副團長約妮就帶著數十名禁衛軍的精英衝進了囚室將他們包圍了。
傾盆的暴雨依舊籠罩著楓葉雪,完全沒有絲毫退去的意思,似乎這場暴雨已經徹底愛上了這個美麗的城市,所以不願離去了一般。空曠的長街之上,剛剛從禁衛軍總部的監牢內逃出的薩科幾人有些狼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老大對不起……」然而那個黑衣人依舊死死的跪在地上,拚命的磕著頭,由於磕得太過用力,很快黑衣人的額頭就已經鮮血長流了。
「那個……老大,我……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雖然薩科的語氣只是很平常的抱怨,但那個黑衣人卻在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
「哦?被人坑了?」薩科的臉上依舊是那張用劣質的油彩塗抹出來的怪異小丑面具,他有些好奇的歪著腦袋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得力幹將,問道,「誰這麼厲害,連我們【黑風蛇】最厲害的漢森老大都能坑啊?」
「哈……難道我在你們的眼裡就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嗎?」薩科有些鬱悶的說道,「我還一直以為我是一個胸襟寬廣的成熟男人來著的……難道我真的是那種睚眥必較的小人?不然你們為什麼會非得要我走這邊?」
「呃……前面?」薩科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只見黑暗的長街之上,道路兩旁的路燈光芒都已經在傾盆的暴雨之下顯得有些低迷了,道路兩排黑暗的屋舍間,那唯一一座在這樣的雨夜之中也依舊亮起溫暖的淡黃色光芒m.hetubook•com.com的房屋大門,正被輕輕推開。
「我說……你也差不多夠了吧?」漢森一邊把薩科拖離那個已經全身都是鮮血的黑衣人,一邊無奈的嘆道,「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切……就這麼回去了?」薩科有些不爽的說道,「難得我從老皇帝的手裡逃出來了……你們老大出獄了誒!難道你沒有給我準備點慶祝活動?」
「唔……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啊,」薩科摸著下巴沉吟了一秒鐘,就果斷的一拍手叫道,「果然有一個腦殘的手下的好處比有一個聰明的手下多啊……幹得漂亮小漢森!」
無奈的苦笑著,漢森說道,「這次真的不怪我啊,我什麼個性老大你還不知道嗎?我做事怎麼可能留下手尾被人抓到啊?這次肯定是被人給坑了。」
面對著這位禁衛軍中實力僅次於軍團長希瓦娜的第二強者,漢森這面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若不是關鍵時刻薩科左手上的拘束環已經被解開,用不完全的力量破開了包圍,估計現在所有人都得一起陪薩科關進那個囚室內了。
「好吧好吧,隨便你吧,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反正你才是他們的老大,」漢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過既然你不打算找伊爾特報他當初把你送進監獄的仇,那麼……我們回五十二區?」
一名穿著整齊的警服的中年男子打著雨傘走進了傾盆的暴雨之中,而在他的身後,穿著一套薄薄的睡裙的婦人正靜靜的站在房檐下暴雨淋不到的地方,溫柔的目送這丈夫的背影離去。
在四野的黑暗之中,家中客廳那溫暖的淡淡的黃色燈光穿過打開的大門在屋外形成了一道傾瀉著的光柱,而妻子就靜靜的站在這道溫暖光芒之中,那薄薄的睡裙在夜風中被拂動了裙角,貼合在了婦人的身上,讓她的身上多了一種女人特有的柔弱感。
伊爾特的意識猛地清醒了過來,刷的一下就翻身下床。一邊熟練的穿著衣服,一邊問道,「發生什麼了?是不是金克絲又殺人了?這次它殺的是誰?」
就在這時,一旁的一名黑衣人突然插嘴說到,「那個……薩科老大,你看前面。」
「哈哈哈哈哈……」重重的拍著漢森的肩膀,薩科惡形惡狀的大笑著,「算你識相。」
……
「喂……我說我要殺你了嗎?」無語的看著這個驚慌失措的跪在自己身前的手下,薩科問道,「你反應這麼大幹嘛?難道我起來很像一個殺人如和圖書麻的大壞蛋?所以你才這麼怕我?」
伊爾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從床頭把傳訊器拿到耳邊,說道,「我是伊爾特。」
「誒……這不是伊爾特那混蛋嗎?難道……這裡是他的家?」薩科看著走向了街道另一邊的中年警察,有些驚訝。
「哼……這種蠢貨,死了就死了……死了最好!免得留下來礙老子的眼睛。」被漢森放下來后,薩科不爽的理著之前拉扯中被弄亂的小丑服,說道。
「呃……」那個黑衣人愣了愣,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
「沒錯老大,這裏就是伊爾特的家。」那個黑衣人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呵呵……你還真越來越啰嗦了,難道想小月她們說的那樣,人越老就越啰嗦嗎?」身後,傳來了妻子的輕笑,不過伊爾特卻沒有再回頭,而是繼續撐著雨傘走進了漆黑的雨幕里。
那個黑衣人愣了愣,身體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繼續磕頭祈求原諒還是挺老大話站起來,就這樣手足無措的僵在了那裡。
伊爾特愣住了,愣愣的看著溫柔的微笑著的妻子身後的夜空中,那道緩緩升起的璀璨而美麗的「煙火」,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不!!」
「好吧好吧,」伊爾特無奈的搖了搖頭,撐著雨傘走進了傾盆的暴雨之中,「隨便你了,小心別著涼就行了。」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現在也已經到半夜了,她們睡著了很正常,所以伊爾特也就沒有再繼續探究房門後到底有沒有人。
「是啊,」看著妻子溫柔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角,伊爾特嘆了口氣,和聲安慰道,「沒事的,只是禁衛軍人手不夠,叫我們去幫忙維持一下秩序而已,沒什麼危險的,你繼續睡吧。」
然而對於他的勸告,漢金夫人卻僅僅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便跟著他走進了屋外的冷風中,「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不能親眼看著你離開,我回去是睡不著的。」
噗——飛濺的鮮血中,愣神的黑衣人直接被薩科一巴掌扇飛了數米,半邊臉頰都凹了下去。雨幕中的小丑臉上此時卻掛著一絲憤怒,「老子叫你起來啊你沒聽到?你是聾子?」一邊說,這個臉上塗著詭異油彩小丑面具的男人一邊沖了上去,使勁的踩著那個飛出去的黑衣人,一邊像個小孩子一般跳腳怒罵道,「老子叫你起來叫你起來,你TM的竟然敢不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覺得離了我就能單飛了是吧?靠!你TM……你TM……」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