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月流火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宗罪

看著芙蕾雅走向了那間閣樓,伊澤瑞爾的臉色瞬間大變,「芙蕾雅姐姐!你要去拿【七宗罪】?」
「所謂的【豐收之神】,豐收的並不是糧食,而是頭顱啊……」
斗篷微擺,戰劍上揚。
同時,面色冷漠的推開了芙蕾雅的攙扶的蕭沐雨直接向前踏出一步,漆黑的雙眸死死的注視著那道屹立在暴風之中的美麗身影,灰白交雜的髮絲在撲面而來的狂風中飛舞,破舊的斗篷則同樣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著。
皺著眉頭看著對方手中的那把造型怪異的神器,希芙蒂婭有些奇怪的問道,「【七宗罪】……你是古納爾?」
熾盛的怒火滿溢了胸膛,伊澤瑞爾惡狠狠的抬頭瞪著天穹之上的那處戰場,依稀之間似乎看到了那道無情而冰冷的身影、那個引發了一切災難的混蛋!
瀰漫在水藍色的光芒之中的少女,輕輕的越過了攔在前方的金髮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座供奉著豐收之神古納爾的神像的閣樓大門。而在少女的身後,名為伊澤瑞爾的金髮少年卻已經被無形的力量徹底束縛住了,難以動彈。
隨著那油漆著奇怪神魔圖案的木盒被打開,少女身上的水藍色光芒瞬間變得更為熾盛了起來。藉著神殿之中那燃起了幽幽燭火,依稀可以看到木盒中平平的擺放著的細長金屬製品。
金色的奧術光輝閃耀,伊澤瑞爾面沉如水的攔在了芙蕾雅的身前,眼神之中滿是失望,「芙蕾雅姐姐,你剛才答應過我的……你說過你不會去插手這次戰鬥的。」
白皙的左手,溫柔的撫摸著蕭沐雨的臉頰,擁抱著蕭沐雨的希芙蒂婭卻將手中的魔劍,緩慢而堅定的緩緩推入了蕭沐雨的胸膛,「不過這樣也好,就讓我們兩個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人生而有罪,貪食、色|欲、貪婪、暴怒、懶惰、傷悲、自負及傲慢,這些便是任何智慧的生物都無法避免的原罪——而這,也就是易哪怕要背負整個世界的排斥以及諸多神祗的詛咒,也要屠神的原因了。」安靜的室內,有優雅的古琴聲響起,而靜靜的坐在室外的木質長廊上斯唯因腦海中,則響起了娑娜那淡淡清雅的聲音。
「而這樣的排斥,最後則會具現成各種各樣的災難、以及各種的苦難……譬如你喜歡的人會因你而死,你想要保護的朋友突遭橫禍,或者走在大街上,很可能一枚掉和圖書落在十公裡外的硬幣會因為卡主了水庫的閘門,導致水庫水位暴漲,然後衝破了水庫的洪水將你所在的城市淹沒……」
帶著淡笑看著蕭沐雨,希芙蒂婭直接揭穿了蕭沐雨的打算,「那麼……沐雨你是打算在最後一秒引爆這枚符文上面的全部力量,將我與你一齊埋葬嗎?呵……還是打算以此為要挾,讓我放過你呢?」
「可是你每使用一次【七宗罪】,那麼古納爾的封印就會鬆動一分,等到最後,指不定什麼時候那傢伙就能徹底掙脫封印,把芙蕾雅姐姐你徹底吞噬了……哪怕面臨這樣的危險,你也要去救那個男人嗎?」伊澤瑞爾悲傷的問道。
輕輕的撫摸著劍刃上的那枚淡金色流線形符文,黑髮的女子笑得很開心,「童顏女神阿諾雅的氣息,童顏女神阿諾雅殘存世間的最後力量……呵呵……不愧是我希芙蒂婭曾經深愛的男人啊,竟然連那位曾經神魔兩族的最強者都死在了你的手裡。」
血,隨著劍刃的輕輕推送而從破裂的胸腔前噴濺了出來。那散落在天穹之上的血花,將幾枚飄零的白雪染成了妖艷的紅色,讓這一個被飛雪所籠罩世界里,多了一絲凄美的味道。
「轉生體?」聽到這個名詞的瞬間,希芙蒂婭的臉色變得異常的古怪了起來,「你既然是他的轉生體,那麼怎麼可能還保留著自我的意識?那個傢伙可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好人,為了完全的掌控身體的力量,你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肯定在剛開始就會被他抹掉意識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的弟子死亡這裏嗎?」斯唯因問道。
「在保留了古納爾的力量的同時,還能保留自己的意識?」希芙蒂婭問道,「還有古納爾呢?那傢伙該不會已經被你給幹掉了吧?」
那揚起的破敗戰劍,對著前方湧來的滔天巨浪,重重的一揮之間,徑直的劃出了一道生與死的界限。銳利的劍風,宛若自地獄深處的深淵之中席捲而來。帶著可破滅一切的強大力量,與那迎面撲來的白色浪潮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劍道·風之鈴語】!
安靜的室內,在神龕之上供奉著的古納爾的神像注視之中,芙蕾雅緩緩的走到了神龕之前,微微伸出來的白皙雙手,輕輕打開了神像前供奉著的一個細長木盒。
「沒有神格不被m•hetubook.com•com世界所承認的我,一旦插手其間,可能不但無法幫助沐雨,還有很大的可能加速沐雨的死亡……現在,整個楓葉雪內,也只有阿芙擁有那份能夠挽救一切的力量了。」
……
「畢竟瓦羅蘭大陸上,最不缺的就是那種實力強大到堪比神祗的各類天才。」
在神龕兩側早早亮起的燭火的光暈下,緩緩走進來的少女那柔和的臉頰散發著淡淡的惑人熒光,顯得美麗而空靈。
……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娑娜輕輕嘆息了一聲,喃喃說道,「其實你並不知道,沐雨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納魯,你說自其它世界穿越而來的外來者,能夠得到這個世界規則之力的接納嗎?」
黝黑而細長的劍身,在燭光下閃爍著名貴金屬的質感,怪異的扭出了一個弧度的劍柄上,則在一側布滿了如同鯊魚一般尖銳的一排利齒。這把閃爍著藍光的不知名金屬製品,乃是傳說中那萬年不滅的神器之一——【七宗罪】。
悲傷的目光,看著城市中琉璃神社的方向。娑娜知道,以那個被她從小撫養長大的小女孩的善良,是不可能坐視蕭沐雨的死亡的,所以……
「偶爾使用一下【七宗罪】,解開的神力還不足以讓古納爾脫離封印的。」芙蕾雅輕聲勸道。
「世界排斥一個人時,從來不會直接具現所謂的世界之力去抹殺一個人的存在,它只會運用規則的力量將所有能加諸于被它排斥者身上的苦難具現出來……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沒有人敢屠神,很多時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可是這個大陸上最後殘存的那一小撥神祗,最後還是被那個男人全部屠滅了,不是嗎?」斯唯因看著頭頂那隻用詭異眼神盯著他的烏鴉,淡笑著說道,「所以現在的他才不敢接近你,不敢接近任何人,只敢一個人縮在天青山上當縮頭烏龜吧?」
她只能輕輕的嘆了口氣,繼續著之前的話題,「透過規則之力的浮動,我知道如今的殺局其實是在世界抑制力的刻意推動下而發生的。雖然並不是沐雨所有的挫折都是世界抑制力的作用結果,但如今的殺局,卻已經不是身為凡人的我能插手的了。」
「那個時候的你,要是想要殺我的話簡直太容易了,可是現在嘛……哈哈……」開心的笑著,希芙蒂婭淡笑著拍和圖書了拍手中的魔劍,瞬間,那瀰漫在虛空中的白色飛雪猛地暴漲,幾乎就在瞬間化作了一頭咆哮的巨獸一般的大浪向著蕭沐雨兩人撲了過去,「晚了!」
「古納爾是魔族與神族的混血,所以曾經同時遭到了兩族的通緝追殺,但同時繼承了神魔兩族優點的他卻展現出了可怕的實力與天賦,被神魔兩族追殺了數萬年的他不但沒有隕落,反而將實力磨礪得更強了。」
湛藍色的光芒在兩人之間輕輕閃耀而過,光芒落下之後,只餘下面色驚愕的黑髮女子維持著擁抱著刺出長劍的姿勢留在了原地。而在數百米外那沒有被潔白的飛雪所籠罩的高空之上,名為芙蕾雅的藍發少女卻輕輕的攙扶著胸前已經裂開了個大洞的蕭沐雨,靜靜的看著這面。
「哦,原來是這樣啊,嘿嘿……」臉上劃過一絲惡趣味的微笑,希芙蒂婭收起了手中一直僵立在半空中的魔劍,對著芙蕾雅笑了起來,「感謝你為我解釋了這麼多,雖然我知道你這麼拖時間其實是在為蕭沐雨這個渣男的恢復拖延時間,但其實我忘了告訴你了,之前我一直都被他的【王者之證】鎖定了,你救出他的時候我其實根本就無法動彈的啊。」
「也就是說,你接下來要怎麼做,看的是我是否有必定要殺你的決心嗎?哈哈……沐雨啊沐雨,你這麼坦誠人家會很苦惱的呢。」輕輕的伸出左手,緩緩的靠進了蕭沐雨的懷中,希芙蒂婭擁抱著這個冰冷而漠然的男子,嘴角帶著一絲淡然的微笑。
漠然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自己胸前這柄僅距心臟數寸的魔劍,蕭沐雨緩緩的張開了雙手,那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漆黑雙眸深處,縱然是面對即將死亡的局面,也沒有絲毫的動容,「……動手吧。」
「呵……」淡笑著看著眼前似乎已經放棄了全部抵抗的蕭沐雨,希芙蒂婭笑得很優雅,「沐雨,你想要和妾身我同歸於盡嗎?」
對於自己這位幼時玩伴與天青山上那個男人之間的恩怨,娑娜大致了解,而也正是因為理解,所以她並沒有立場在這件事情上說些什麼。
而原本瀰漫在高天之上的黑色冰雪此時也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滿了整個空間的純凈白雪。那在陽光下微微閃爍著光芒的潔白冰晶,宛若天使灑落人間的羽毛一般,有著某種夢境之中才會出現的純潔美感。
https://m.hetubook.com.com「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呢,」芙蕾雅輕輕的撫了撫少年的頭,笑著說道,「師兄他已經背負了太多的苦難了,我實在不忍心看著這樣善良的他在經受了世界對他那麼多不公的對待之後,還無助的死在了這裏。」
看著伊澤瑞爾那滿含了擔憂與失望的眼神,芙蕾雅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可是師兄他真的已經快要死了,在老師不能出手的時候,目前的楓葉雪,也就只有我一個人能幫助師兄他解開這次危局了。」
漫天飄零的白雪之中,原本閃耀的雷光此時已經消失,黑髮的女子淡笑而優雅,滿頭黑色的長發在身後飄舞著。而揚起的鋒利魔劍,則輕輕的抵在了蕭沐雨的胸前。
芙蕾雅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不是,古納爾已經死了,我是他的轉生體芙蕾雅。」
「【七宗罪】啊……」娑娜的嘆息中,滿是無奈的悲傷,「豐收之神古納爾,不愧是能夠同時對抗著神魔兩族通緝的混血惡魔啊。竟然能夠在當初那樣危險的殺局之中和幾位主神一般逃脫易的封鎖,強行轉生為凡人……呵……」
「穿越世界帶來的抑制力,只有同為神祗的力量才能扭轉啊。」芙蕾雅輕聲說著,清幽而淡雅的水藍色光芒開始在她的周身浮現。
木質的盒子長約三尺左右,似乎已經經歷了很長的歷史一般,在歲月的長河磨砂之中,原本塗著的紅色漆料都已經剝落了少許,露出了漆料下面隱藏的神秘木紋。
「再見了,親愛的……」
「因為有了私慾、有了情感的神祗,在它們唯一的死敵魔族已經被徹底封印消滅之後,曾經身為神祗掌控了強大力量的他們,一家獨大之後,必將為整個大陸帶來最深重的苦難。」
娑娜的話題,勾起了斯唯因久違的興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這位可愛的弟子體內封印的那頭惡魔,為什麼會叫做【豐收之神】呢?真正的豐收之神不是李維嗎?」
「哪怕這樣會燃燒你的生命?」伊澤瑞爾失望的問道,「你也在所不惜?」
然而……
湛藍色的高天之上,原本潔白而浩瀚的雲海已經消失,整個如同一個圓盤一般延伸向了遠方的大地則在視野中變得異常的清晰了起來。
「沐雨啊沐雨,說實話,像這樣強大而帥氣的你,妾身真的很不忍心下殺手呢。」說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希芙蒂婭的手緩緩的離開了那和-圖-書枚由童顏女神最後力量凝結而出的金色符文。
「而他的神器【七宗罪】,則是整個瓦羅蘭歷史上唯一一柄完全依靠規則之力具現出來的可怕武器……貪食、色|欲、貪婪、暴怒、懶惰、傷悲、自負及傲慢,這七種所有智慧生物都共通的原罪,在他殺戮了無盡的生命之後,被他利用規則的力量強行凝練成了一把強大的神器。」
刷——
漆黑的眼眸深處,儘是一片徹骨的凄寒。蕭沐雨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黑髮女子,線條冰冷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搖,宛若此時陷入必死境地的人不是他一般,「我的選擇,將以你的決定而做基礎。」
「易的正義,是我所支持與理解的。」
而那刷上了清亮的黑色油漆的原木地板,就算是在略顯昏暗的燭火光芒下,看起來也依舊乾淨而清爽,映襯得藍發的美麗少女越發的清麗脫俗了。
「有你陪伴的死亡,其實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可怕孤獨啊。」淡笑著的希芙蒂婭,宛如一個即將拖著情郎一起殉情的女子一般,緩緩的將手中的魔劍刺入了蕭沐雨的胸腔之中。
而身後的神社之中,芙蕾雅則踏著輕輕的腳步,走進了木質的閣樓之中。
「要是傳說中連神魔兩族都無法奈何的豐收之神有那麼容易對付就太好了,」芙蕾雅嘴角劃過一絲苦笑,說道,「古納爾只不過是被封印到了我的意識海深處罷了,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封印出來的。」
「可神格是世界本源之力的具現,所以神祗與惡魔都是世界本源之力的代表,任何以凡俗之身褻瀆世界本源之力的人,都將承受整個世界的排斥。」
「其它世界的穿越者?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有些瞭然的笑了起來,斯唯因說道,「同樣是世界規則之力的排斥者,同樣是身負了無數詛咒的人……怪不得易會選擇這位蕭沐雨先生做無極劍道的接任者,原來他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同伴了啊。」
雪,輕輕落下。
空出的左手,輕輕的撫上了男子那線條冰冷的臉頰,然而溫柔的緩緩滑落,最後順著蕭沐雨手臂的線條停留在了那柄破敗的戰劍之上。
意識空間內輕輕響起的聲音,讓斯唯因的嘴角露出了不知道是嘲弄還是失落的笑容,「那麼你為什麼不去幫助他的那位弟子呢?和蕭沐雨先生戰鬥的那位漂亮小姐雖然實力很強大,但也沒有超出身為聖階的你的能力範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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