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秦時明月
第0253章 見花問道,大巧不工

「多謝曉夢前輩指教。」伏念開口瞬間,太阿劍亦同歸劍鞘,頓時,瀰漫在空氣之中的恢宏壓力緩緩消散,水面之上的蓮花蓮葉也都隨之崩散,落在水中,激蕩起層層漣漪,不住波散。
能夠得到江晨一句『不差』作為評價,這一幕落在趙高的眼中,已然滿是驚詫,他看向曉夢大師,目光之中已然透出了幾分深沉:「先前見她敗於江晨之手,以為她雖然武功道法高強,卻也有其極限,但沒有想到,倒是我小看她了,每一顆水珠都需要一股獨立的內力來保持它在空中的形態,控制的水珠越多,則代表著其內功修為越高,居然能夠控制三十六顆水珠,每一顆水珠之中又同時擁有『萬川秋水』和『心如止水』兩種內功心法,真不知,其極致在何處?」
作為陰陽家的護法,他又怎會不知道無上聖境的存在,而且,他更知道,那是東皇太一大人追尋了一生卻又不可得的存在,他本以為那不過就是一個傳說,可是,當傳說真正出現在了你的眼前,卻是由不得你不相信。
眾人見狀,無不大嘩,星魂眼中更是靈光迸射:「用內力將無形之水凝聚成形,已是極為困難,曉夢居然能夠將控制的水流脫離湖面,道家天宗,果然不愧是能夠與那個人交鋒的存在,有意思!」
聞得江晨所言,扶蘇頓時心中有感:「劍道亦如治道,天下滔滔,民心如水,帝國若想長治久安m.hetubook.com.com,究竟是要因勢利導,還是要克己復禮,或是二者兼而用之?」
「知海無涯,見花問道。」伏念轉眼看向曉夢大師,口中誠懇道:「伏念真心求學,希望曉夢前輩不要見笑。」
果然,此時此刻,場中只聞伏念淡然出聲:「前輩,儒家一向以禮待人,其實儒道之間,可謂殊途同歸……」
「公子,江上卿。」李斯忍不住的出聲問道:「那依你們的眼光來看,這第三局的勝負該當如何判定?」
「啊,是個『禮』字!」眼見水面之上波瀾再生,頃刻之間,無形水流凝聚,竟然又匯成了一個大字,觀戰者眾,皆是忍不住的為之大感吃驚,哪怕,之前已經有道家天宗掌門人曉夢大師玉秀在前。
接過影密衛奉上的竹簡,扶蘇緩緩打開,但見其上赫然寫著:「吾兒扶蘇啟見,寡人不日將東巡桑海!」看得他不由得神色一肅,轉向伏念開口道:「伏念先生,扶蘇突有要事,就此先行離去,望伏念先生莫怪!」
霎時,水上漣漪波盪,水下激流暗涌,泛若蛟龍暗藏其中,欲要翻攪湖水,形成最可怕的波濤。
「道可道,非常道,儒家有你,不錯。」曉夢大師一聲稱讚,隨之還劍歸鞘,霎時鋒芒收斂,消弭無形。
「道法自然,唯禮匡之。」張良心中瞭然,不禁為之一聲輕笑:「大師兄的聖王劍法,講究內聖外王,www.hetubook•com.com正是『禮』的極致。」
心念一動,再不理會那已經崩毀的「禮」字,赫見伏念太守之間,太阿神劍鋒芒急轉,內力催到極限,鋒芒所向,水面漣漪頓起,一圈一圈,攪動水流,形成了一個偌大的漩渦,將千百水珠盡皆吞入其中。
伏念連忙拱手應聲:「公子嚴重了,公子日理萬機,能來我小聖賢庄已是極大的恩惠,伏念豈敢妄求?」
幾乎下意識的,星魂目光一轉,向著不遠處與公子扶蘇並列的江晨看去,在這近一年的時間之內,他苦心修鍊,已然突破東皇太一的封印,成功駕馭住了八成的紫炎氣刃,實力大進,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有了戰勝對方的機會,卻沒有想到,對方的進步更大,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竟然踏入了傳說之中的無上聖境!
「曉夢用水聚了一個字,伏念也用水聚了一個字,但是儒家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呢?啊!」一聲嬌笑,公孫玲瓏口中肆意點評,但她口中話還未完,就不禁為眼前一幕,驚得一聲呼喊,只見水面之上,那個「禮」字,竟然緩緩的豎了起來,立在水面之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幽幽藍光。
就在這個時候,場中曉夢再催內功,赫見懸空「道」字凝立半空,字體輕顫之間,一顆顆水珠自「道」字中凝聚浮出,懸在周遭。
「啪啪啪……」輕輕拍手,但見公子扶蘇滿臉笑意地贊道:「真是www.hetubook•com•com神乎其技,好一個見花問道,好一個非常之道,看來今天二位大家給我們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確實。」江晨亦是忍不住的為之一聲輕笑:「儒家求仁,道法無為,二者看似毫不相關,但大道殊途同歸,所追求的,都是天下大同。」
伏念心中同樣詫然,卻在這時,只見對手曉夢大師凝聚出來的「道」字轟然崩散,化作千百顆水珠,組成一個巨大的圓球,懸浮在半空,幾乎下意識的,他心中頓時浮現出幾分相當不好的預感。
「好一招『滄浪之水』,聖王劍法果然非凡。」江晨忍不住贊道:「道家以天道御萬物,無為無不為,伏念先生卻給水性無常立下規矩,讓它們有序遵循,看來,儒道之別真如涇渭分明啊!」
扶蘇正要開口回應,卻見一名影密衛成員匆匆前來:「啟稟公子,咸陽急報!」
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他的噩夢,一個讓他遭遇慘敗的人,而且,還是在他與月神聯手的情況下!
「哦……」一聲驚呼,楚南公忍不住地贊道:「這樣的水準,以老朽的眼光所見,雖然比不上江上卿展現出來的無上聖境,但也足夠稱得上是道家天宗第一人了!」
眼見著心中的不好預感成了現實,伏念心中暗自感嘆,論控制力,他其實已然輸給了曉夢大師,所以,現在他想要破局,唯有另起爐灶。
曉夢一聲輕笑,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端看伏念施為和圖書,只見後者內力連催,太阿綻放見面,厚重威壓籠罩水面,竟然前行壓制了水上漣漪波動。隨之,凝滯的圈圈漣漪,緩緩凝聚成形,形成一個個的蓮葉虛浮,錯落蓮葉之間,更有一朵朵的水蓮綻放,映著天上太陽,散發迷離幽光,瑰麗似幻。
「伏念先生,我們就此別過!所託之事,還請伏念先生務必不要讓我失望!」扶蘇道出最後別言,隨之與江晨一道登車離去,紅后與曉夢大師、李斯、趙高、星魂等人自然也都不例外。
「心如止水?!」楚南公忍不住的詫然道:「先前見她與江上卿交手的時候,便就曾同時展露過這門『心如止水』與之前的『萬川秋水』心法,沒有想到,她竟然將這兩門功夫都修鍊到了這等境界?!」
可惜了,在場之中,除了江晨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無論儒家、道家,都有著讓人無法忽略的長處與缺點,治國治世,難能通用!
「喏!」
作為一個想要統治天下的王族,他想要治理國家,必須找尋到最好的辦法令國家長治久安,而能夠獲得人心思向的儒道兩家真義,自然不免令人格外期待。
「呃,怎麼看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僅僅是她,連帶著周遭一眾人等也都忍不住的為之感到一陣驚訝。
「嗯?」但聞一聲沉吟,卻見江晨悠悠然點評道:「『心如止水』雖然和『萬川秋水』同為道家天宗的絕技,但一個收、一個放,內功心法截然相和-圖-書反,曉夢居然能夠將這兩種心法融合在一招之中施展開來,不差。」
「師兄的功力又精進了。」顏路心中暗自讚歎。
不等他將話說完,曉夢大師已笑著道:「既然這樣,那我就還你一個禮尚往來吧!」說話間,只見她身上氣息一變,頓時內力急催,赫見浮於水面之上的「道」字不僅豎立起來,而且還緩緩脫離水面,浮空而起。
當今之世,看似百家爭鳴,但實際上,伴隨著大秦帝國一統天下之後,百家學說相互之間的爭鬥已然漸漸有了高下之分,其中不論是儒家還是道家,在百家之中,都佔有相當大的份量。
眾人目光所向,只見那千百水珠當空變幻,列成整齊方陣,一顆顆的水珠,竟然宛若軍隊一般,結成陣法,向著不遠處伏念凝聚而成的「禮」字發動了進攻,縱橫交織的水珠,密集破空,不多時候,便就將偌大的一個「禮」字打得千瘡百孔,儼然已經不見半點字跡的形體了。
「呈上來!」
張良亦同有所感:「這場比試雖然沒有刀光劍影,然而單憑水面上這兩個字,其中比拼之高深,已然上升到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境界,絲毫不亞於先前江晨與曉夢以及師叔他老人家的兩場比斗。」
「伏念恭送公子!」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隊,此時此刻,伏念的心情沉重之極,他站在原地凝立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只聽得他口中幽幽出聲嘆道:「看來,今日之後,小聖賢庄已當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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