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042回 生米熟飯

陸炳與當今的嘉靖皇帝關係匪淺,陸炳的娘親就是聖上的乳娘,而陸炳與嘉靖皇帝更是從小友善,一直是玩伴。
至於為甚麼那攫魂爪實實地擊在了梅清身上,卻並未污其神念損其道基,碧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是等到了二人云雨時,二人氣機交感,雙修道侶內視如一人一般,這才知道梅清道基未損,那攫魂爪並未傷著梅清根本。
沒想到碧真從小對陸炳這個當爹的就沒好感,待進府見陸炳已經娶了塵世妻妾,更是看他不順眼,與陸炳父女之間關係僵得不能再僵。後來乾脆就不在府中住了,鬧著出家做了女修。
究竟梅大公子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怎麼少爺昨天忽然送信說晚間不回府上,今天大早起的回來了?而且還是騎著馬去的,坐了車回來的?下車時見少爺面色灰敗,腳步飄浮,莫不是得了甚麼病了?
「這是去哪裡?」梅清在車中問碧真,只覺得馬車搖搖晃晃,似是一路向南。
※※※
來到後園台上,碧真正在晨練。依然是無邊的松濤搖曳,朝陽初映,只是再看眼前人,總覺得倍加的親近。
只是因為仁聖宮中昨天夜裡一場鬥法,門窗俱毀,少不得要修繕起來,梅清也不便休息,便只能回府來修養了。
「他本來就不是甚麼好人,冤枉人的事難道少幹了?」碧真毫無出賣老爹的自覺:「我跟你說啊,他看你肯定是老不順眼了,不然能背後下這份黑手?要真讓他知道和*圖*書你把他閨女給采了,往輕里說,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順便封了你的修行,散了你的道基。重一點說,很有可能『喀嚓』一下,把你變成個小太監,直接送到宮裡當差去。」
朵雲見了,憂慚交俱;忠叔見了,石頭落地。
「那……為甚麼不見令尊陸大人去?」梅清驚訝地問道,畢竟陸炳才是碧真生身之父。
尤其看著碧真寬大的道袍,不免想起其遮蓋下曲線玲瓏的身體與自己臂股交纏的情景,梅清體內一股熱火便忍不住又燃燒起來了。
為甚麼呢?嗯嗯,本來被宣判了死刑,忽然死裡逃生,當然高興嘛。甚麼?你說是因為推倒了碧真?怎麼會,像咱們梅大公子這麼浩然正氣、清風明月的正面人物,怎麼會有那麼下流的想法呢……
碧真毫不留神地打擊梅清道:「還有甚麼不至於的?你別忘了老傢伙是做甚麼的,是錦衣衛的大頭子!甚麼殺人放火、陰謀詭計、刑訊逼供、草菅人命的事,能少幹得了?那都是家常便飯,弄死你個五品將軍,還不如掐死個螞蟻一般么?」
朵雲還道因為自己滿足不了少爺,結果逼得少爺只好外出泄火,看少爺氣色弄成這個樣子,心中愧疚無限,又是心疼不已。忠叔心中卻想那六子真是好耐性,這麼長時間才下手,果然是有些手段;不過先時商量是讓小爺在家中胡天胡地,估計對方見家中不奏效,便直接親自出手了罷,果然有夠敬業呀。
陸炳對此極為光火,和-圖-書卻也毫無辦法。最後還是嘉靖皇帝出面,封了碧真的稱號,又把仁聖宮賜給她做了修行道場,這才相安無事。
當時陸炳也是年輕氣盛,待幫助嘉靖整頓朝綱,大權在握,卻不免想起碧真母女來。此時碧真已經出生,一直在門中隨著母親,還沒見過父親的面。
「我哪知道?你是不知道,當時他還說了你好多壞話,又用道術法門來打賭,我才答應的。本來以為你是個甚麼淫邪之輩呢。」碧真說道。
碧真收功之後,轉過身對著梅清甜甜一笑,忽然一作勢,輕輕躍起,直接撲到了梅清懷中。兩人經過前夜那一場后,更覺得心神交映。此時相擁,心中都覺得甜蜜無比。
嘉靖入朝,陸炳這最信得過的朋友自然要隨他入京。但偏偏這時候,碧真母親懷孕了。
許是因為修真的關係,碧真毫無當世女人忸怩作態的性子,頗是直率大胆,更令梅清倍加珍愛。
當時嘉靖皇帝的身份乃是興獻王之子,按說輪不到他來當皇帝的。只是因前帝武宗並無子嗣,因此在駕崩后,由老臣楊廷和倡議,被迎為天子。
待眾人中眼尖的看到梅清同志脖子上兩排細細的齒印,面上的表情才叫精彩。只見眾人嘀嘀咕咕,明白的偷偷指手畫腳,受教的眼睛發直點頭似啄米口中哦然不已。
「那……計將安出?」梅清有些沒主意了。
雖然疲勞欲死,但梅清心情可是好得無以復加。
陸炳要是聽到自己這個寶貝女兒這麼編排他和-圖-書,怕不當場氣得發瘋,大叫女生外向,有了夫君忘了爹——事實上沒夫君時碧真也沒怎麼把他這當爹的放眼裡。
陸炳此言打動了碧真之母,這才同意讓陸炳帶了碧真出山。此時陸炳已經是錦衣衛指揮使,位高權重,極得嘉靖的信任。嘉靖也知道因自己之故,使得老友道侶分離,因此見了碧真后,也是百般疼愛,當即便認為義女。
「就算如此,也不至於只見聖上,不見你爹去罷?」梅清聽了碧真身世,也不由慨嘆其間曲折,又心有疑問。
分析來分析去,最後梅清只能認為也許是丁丑神被她大半夜地給叫了來,可能還沒睡醒。這女人被人打擾了睡眠,難免要影響皮膚、損壞心、情改變內分泌甚麼的,一時眼神不好沒看清,也不是不可能。
「我這不都為著你么?我一個從小修行的,為著你可是甚麼都不管了,你還猶豫甚麼?」碧真嘟了嘴道:「我現在這模樣,老傢伙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一查你做的好事還不都漏了兜?不然怎麼辦?反正你都做下來了,難道現在你還能把熟飯再煮成生米不成?」
「這個……合適么?」梅清有些迷糊。
「你是不知道,那老傢伙對你不知為甚麼,頗有成見。你還不知道罷,讓我想辦法用觀止法對付你,壞你道基的,就是那個老傢伙!」看得出來碧真與陸炳關係確實不怎麼好,一口一個「老傢伙」。
梅清不由打了個冷顫,這才想起自己這個老丈人的身份來。許是自己hetubook.com.com身入錦衣衛以來接觸的都是張啟正、黃胖子一類的人物,弄得錦衣衛的鐵血冷酷形象在自己心裏都有些淡化了。這麼一說才想起來,一點不錯,自己這個老丈人只怕雙手鮮血染得都紅得不能再紅了,還有甚麼事是干不出來的。
甚麼事呢?梅清滿懷著對美好明天的憧憬沉沉睡去。
制服誘惑,果然霸道啊。
梅清還有些懷疑地道:「不至於罷?按說陸大人也是朝中高官……」
「走罷,今天還有大事呢。」良久后碧真才道。
次日凌晨,當梅清來到仁聖宮時,只覺得額外的神清氣爽,簡直如要飛起來一般的渾身舒服。看著腳下路上陽光自高大松樹間投下的點點光斑,想著碧真的笑容,真是如在夢中一般。
其實梅清真正體內並未虧損到何種程度,雖然他與碧真戰得天昏地暗,但像他這樣的修道人,只要不損道基,基本不會有甚麼大的損害。不過昨天他先是不顧修行尚淺強行用出土遁之術,又與那怪爪幾度交鋒受傷,這才受創頗重。當時緊急之中不明顯,一旦事情過去,便免不得要勞乏過甚了。
「啊?」梅清大訝:「我好像也沒得罪你爹啊,幹甚麼要對付我?」
原來碧真並非陸炳現在的妻子所生,她的母親也是修道之人,乃是金丹南宗雙修門派的傳人,而陸炳便是其雙修之侶,恰似現在的梅清與碧真一般。
雙修道侶雖然情篤遠過世間夫妻,但受孕卻是極難的。碧真母親自然希望陸炳不要遠離,留下來相www•hetubook.com•com伴自己。但陸炳卻覺得自己雖有一身修為,但終非神仙中人,少不得要謀一番事業。何況他與嘉靖二人情同手足,朋友隻身入朝,自己若說甩手不管,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陸炳為此幾次登門,想要重歸於好。無奈碧真之母言道,修道之人最重心修,既然已經彼此有了分歧,強自修復,反為不美,總之是緣法已盡,不肯隨陸炳回去。最後陸炳才道:「女兒總是兩個人的,你自己修行帶著女兒就已經不便,何況女兒才這麼大,你就想要她在青燈黃卷中過一世不成?」
「怎麼會。」梅清大聲叫屈,「你爹怎麼能這麼冤枉我。」
「去見聖上。」碧真一張嘴就讓梅清大吃一驚:「咱們雖然是修道之人,但結為道侶總也得須經長輩同意方好罷。」
碧真自然笑著擰了梅清半天,說他這張嘴有點損,活該他被爪子打得半死。
結果這一對道侶,竟因此心生裂痕,弄得個從此勞燕分飛。
送梅清回來前,碧真還囑咐道明日定然要早早來找她,說是有重要事需辦理。
話說梅清次日回到府上,著實讓府中諸人嚇了一跳。
碧真面上浮起一層愁容,嘆了口氣,才為梅清講起她的身世來。
「這幾天朝中出了些大事,老傢伙估計忙得沒注意咱們這廂,不過估計也用不了多久。」碧真臉上有些紅暈,「肯定是瞞不過他的。咱們只能趁他還不知道,直接面見聖上,反正說來聖上也算是我義父。只要聖上點了頭,認了你這個女婿,就不怕老傢伙翻出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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