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千金鑄鼎
第160回 賭鬥之說

張留孫搖頭道:「若說無恥下流,在下自己甘拜下風。咱們修行中人,既然要比,自然是比彼此能為。怎麼樣?我來出題,你可敢應戰?」
徐福被張留孫一番話說得面如紫靛,怒聲叫道:「張小子,不要欺人太甚!好,賭便賭!且來說說,你要賭鬥,那比的甚麼?」
張留孫「嘿嘿」笑道:「既然賭,便比雙方最得意的東西了,你看如何?」
也不怪梅清生氣。開始時裝裝分身,嚇唬嚇唬徐福倒也罷了,現在直接就想讓自己上場去和那個銅人打架?那銅人是甚麼身量?自己上去,一巴掌還不給拍扁了?
徐福那銅人之威,剛才雖然未曾見其全力施展,但只是略露崢嶸,就已經讓梅清心中暗暗吃驚了。若真是全力發作起來,只怕張留孫討不過甚麼好來。何況修真界中賭鬥,講究的是賭手法,賭術能。也就是說張留孫想和這銅人比的話,並不是自己上去動手,而是也要以自己煉製的傀儡之類的法器,互相對戰以定勝負。
徐福疑惑地道:「那你卻想拿甚麼來比?難道你想以己身對我銅人不成?」
梅清心中暗暗驚訝,心想莫非張留孫身上,還有甚麼法寶不成?不然以他的性格,如何會打這毫無把握之戰?
徐福被張留孫一連串的言語說得臉色忽青忽紅,欲要翻臉動手,又未免投鼠忌器;想要出聲申辯,又覺得張留孫之言似乎全然佔了道理,實在無懈可擊。咬牙切齒地半天,這才恨聲道:「那依你和_圖_書之言,便當如何?」
徐福被噎得一滯,居然無言以對。
梅清正欲開口分說,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點聲音也不出來,用盡了力氣,卻是嘴也張不開。這一驚非同小可,接下來又發現連動也動不了,竟然不知被施了甚麼手腳,全身上下,都不聽自己指揮了。
梅清這裏又恨又悔,那廂的徐福卻反覆打量著梅清,心中沉吟。
別說徐福,一廂的梅清聽了張留孫這狂言,都覺得有些發怔。
按徐清所知,煉製分身,本來是一件極難之事,更不用說將分身煉得與人形一般無二。但難煉不代表不能煉,事實上,散仙的塑體,嚴格說來,也就是相當於一種煉體之法。
「徐老怪,你還有臉說!」張留孫大喝道:「你睜開眼看看,這碣石神岳,甚麼時候成了你的洞府了?你怎麼不說崑崙也是你們家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在這地方修鍊過,可後來是甚麼情形?明明是你被人打得如喪家之犬,給壓在了山下邊,封在了陣裡邊,上千年都出不得頭,你還好意思說這是你的洞府?在下費盡心力,解了封山法陣,辟出此地,又放了你出來,你居然一抹臉和我來搶山頭來了?」
「呸呸!」張留孫大為不滿地道:「你看在下是那樣不懂規矩亂來的人么?徐老怪,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連賭鬥的規矩都不知道?既然你以銅人出戰,在下雖然伸伸手就能放倒那個笨銅疙瘩,也不會不按規矩占你便宜罷m.hetubook.com•com?」
張留孫道:「你這老怪看來精明,怎地卻如何愚笨?你自己還能有甚麼本事?不過是仗著偷來人家一個銅人,出來唬人罷了!我便是要和你比這個!」
初見梅清時,徐福並未太過認真,只當是張留孫的一個分身。待得後來,細細察看,才發現梅清比起普通分身來,著實是大不相同。
張留孫伸了個懶腰,左手一抖,地上憑空便現出一張羅漢床來。他大模大樣地半坐半倚在上邊,懶洋洋地道:「這事呢,自然是你的不對。不過呢,我大人大量,也不想和你再多計較了,也不要你賠我甚麼,咱們也未有甚麼生死大仇,好像也沒必要這麼打死打生的罷?再說了,像咱們這樣的高人,也總不能如街上混子一般,有點屁大的事,就捋胳膊挽袖子地對砍罷?這段梁子呢,我也懶得總掛著。莫若我們一場賭鬥,不管誰勝誰負,就此揭過如何?」
梅清一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待看到徐福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這才想起來張留孫說的那個「分身」就是自己,登時心中大怒,立時便想開口反駁。
徐福聽了張留孫之言,果然一下子呆住了,面上表情陰沉不定,半晌后才恨恨地道:「你這小子,怎地比起你那祖宗來,還要姦猾幾分?」
一則他發現梅清似乎自成元神,在他想來,這已經不只是一個分身了,更可稱為第二元神。這樣的手段,著實令人有些驚異;二則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更察覺到,自己那隻子鼎,就在梅清體內。這一點,反倒堅定了他認為梅清確實是張留孫一個分身的事實。
張留孫笑道:「徐老怪,其實要說呢,你也算個人物。不過今天這事,說起來總怪不到我頭上罷?你說你給人弄到了這裏關起來,要不是我千辛萬苦的費儘力氣找到這地方,又在這地方引了那些劫雷過來,你哪得脫困而出?如此說來,無論是否有意,至少我還幫了你一個大忙,這個沒錯罷?」
「我的祖宗?」張留孫也一時有些驚訝地道:「莫非你說的是留侯張良么?」
徐福聽了張留孫的話,心中不由打鼓。
徐福面色有些訕訕的,吶吶言道:「就算是有,不過——」
張留孫不待徐福再說,已然打斷他道:「既然你也承認是有,那你一旦脫困,做的又是甚麼?居然趁著我渡劫之時,出手偷襲於我。嘿嘿,害得我渡劫失敗,肉身被毀。你這般以怨報德,難道就是上古仙人之為么?」
徐福一皺眉道:「最得意的東西,你直說便是,卻是甚麼?」
張留孫頓了一下,然後滿不在乎地道:「我便放賴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徐福被張留孫問得有些發怔,良久之後才有些乾澀地言道:「本地乃是老夫洞府,你卻行此鵲巢鳩占之事……」
何況一直以來,張留孫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就算是徐福,也不敢說就高明過他去。現在看來,梅清這分身的修為,比起自己的銅人來,非常明顯不hetubook.com.com在一個層次之上。既然如此,那狡猾無比的張留孫,為何非要與自己來賭鬥呢?
張留孫撇了撇嘴道:「徐老怪,你甚麼時候看我說話不算數了?就比這個,敢不敢比罷?」
原因無他,自從見到這小子以來,無論心計、對戰還是言語,自己就沒討過一分便宜去。現在這傢伙忽然提出賭鬥來,難免讓徐福懷疑對方是不是又有甚麼陰謀詭計。
徐福聽了,臉色漲得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留孫見徐福一臉猶豫,便「哈哈」大笑道:「徐老怪!我原先雖然看你無恥下流,但覺得多少也算個人物!不想你是這般慫包!若說打呢,你怕毀了你這破鼎,縮手縮腳不敢動。我說賭鬥呢,你又不敢應戰。那你還想幹甚麼?不如直接縮到海底下去再貓一千年得了!」
「不是他是誰?」徐福恨恨地道:「敢刺殺皇帝,又從諸高人手中逃脫,卻是滑溜得緊。只是那廝雖然一肚子壞水,總還有些人品。你這小子雖然修為比某家差得遠,勉強也算得一代高手,怎地如此放賴使潑,成甚麼樣子?」
徐福「嘿嘿」冷笑道:「說來說去,總還是手底下見真章。不過張小子,你卻欲賭甚麼?要是比姦猾陰險,某家自然是比不過你。」
其實說來此地,本是當年徐福洞府。徐福又是在這裏與眾修真大戰後,被鎮于海底的。因此一旦脫困,見洞府被人佔了,大打出手也不算太過無品。只是張留孫抓住「以怨報德」這頂帽子扣將過來,徐福畢竟也是一和-圖-書介散仙,又有上古之人的面子,一下子就給張留孫說得啞口無言。
「徐老怪,看來你不光是老糊塗了,連眼睛也花了!」張留孫嘲笑地道:「難道你看不到我這個分身么?在這立了老半天了!我就用它來和你那笨銅人來比一比,怎麼樣,敢不敢?」
只是張留孫還是不肯鬆口,繼續言道:「就算如此,我也未有對你趕盡殺絕。說句賣狂的話,本人也算是一教之主。若說天下道門,嘿嘿,本門也算是執天下牛耳。若真是以傾門之力來對付你,只怕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你當你在海底下修鍊恢復,我就一點也不知道么?只是本人一向與人為善,放了你一馬。沒想到你賊心不死,居然妄想捲土重來。我倒想問問徐仙人,究竟我張某人哪裡得罪了你,以至於你如此對我糾纏不清?」
梅清心中把張留孫登時恨到了極點,暗罵自己經驗還是太少,不知不覺就著了人家的道。既然知道張留孫當然學過神霄雷法,又見了他施展雷禁術,如何不想想這些東西,他自然比自己高明得多?自己還以雷禁來保護自己,可不是如同未設防一樣么?早想到這裏,以其他法門防護,定然要安全得多了。
張留孫聽了「哈哈」大笑道:「我與那位留侯雖然同姓,倒也不敢說是同宗。至於說到放賴使潑么——」
「那你用甚麼來比?」徐福打量著張留孫道:「你身上還藏著甚麼好東西么?」
徐福也有些難以相信,眨巴了半天眼睛,這才言道:「比這個?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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