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54章 個體戶

李和有時在想,這日子雖然平淡了點,可是舒服啊。
夏初6月,中央提出,「鼓勵和扶持個體經濟適當發展,不同經濟形式可同台競爭,一切守法個體勞動者都應受社會尊重。」給了掘到第一桶金的個體戶一顆定心丸。
而公務員的月薪也就七八十元。
李和可以吹牛說自己是一名合格的火箭炮專家,大概是做的時間長了,熟能生巧罷了,在某些工藝理論的細枝末節也能在這個時代算是領先。
後世來的又怎麼樣,80年代以後物理學界在高能、量子學、統計物理領域確實有重大突破,關鍵這些領域李和也不是專家,就是半瓶子晃蕩。
李梅和楊學文的婚事也在7月份定了下來,這讓李和鬆了一口氣,覺著重生一回,還算不虧。
個體戶,最初就是待業青年、黑五類的代名詞,聽著刺耳,看著刺眼。
能做的無非就是現在儘力積累資本,國庫券上可以撈一筆,趁著小日本生病宰一刀,石油危機插上一腳。
論知識量,中科院隨便拉出來一個人就能把https://m.hetubook.com.com摁地上狂揍,不要瞧不起人,不然衛星怎麼上天的,核彈怎麼爆炸的,核電站怎麼建的。
論勤奮,連張婉婷和何芳都比不上,甚至這輩子心態過老,對啥事不在乎,更是懶得不像話。
論執行力,柳聯想,張海爾,都能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論眼界,黃國美,馬阿里,馬企鵝,都可以把他吊打。
許多個體戶,都是在菜市場門口,尋一塊空地,在此地擺攤售賣一些蔬菜、日用品、小吃,衣服,鞋子,大多沒有什麼組織,也沒人管理。
李和從未清晰的想過未來,想著只要比上輩子強,就算沒白來一遭了。
大家看到了一種希望,一種讓人能夠翻身解放的希望。
論聰明,中科大少年班的孩子都可以出來教他怎麼做人。
蘇明抽口煙,道:「哥,我曉得了。你說啥時候是個頭。你看吧,我以為有錢了,混個敞亮,也算個人物了。可一回頭我老娘給我去尋摸親事,人家還是嫌我沒工作。哎。」
https://m.hetubook•com.com李和想的越多好像越泄氣,世界怎麼會這麼現實。
這些被社會拋出正常就業領域的『閑人』,無奈之際操起了個體戶這個為社會所不齒的行業,可謂逼上梁山。
這場淘金運動,那些來自社會底層、白手起家、篳路藍縷的個體戶們,經過了歲月的大浪淘沙,有的成為叱吒風雲的財經紅人,有的依然耕耘在創業的路上,有的銷聲匿跡沒了蹤影……
張婉婷把飯菜擺好,看了一眼堂屋,嘟嘟道:「明子走了?不在吃啊,早知道就不做這麼多了。」
許多農民也獲得了進城務工的自由,與返城知青爭奪就業機會。
李和擺擺手也沒攔著。
與其說他們抓住了機遇,倒不如說是機遇抓住了他們。
蘇明穿著黑色皮夾克,發亮的牛皮鞋,抽煙都是5塊聖火,可是依然禁不住心裏發愁,撓著腦袋問李和,「哥,你的錢大部分都買了瓶瓶罐罐,家裡放的錢不多。可我家裡都有30多萬了,我老娘看著高興也不是,愁也不是,哪天要是被查出和*圖*書了,那可就是真大事了。」
其他事情好像無能無力,或者可以安心做伯樂,思科是我的,蘋果是我的,臉書是我的,做個中國版孫正義。
隨著1980年初,國家頒布了《關於城鎮個體工商業戶登記管理若干規定》,整日提心弔膽生活在投機倒把陰影下的個體戶們暫時鬆了口氣。
「你不是說要找大洋馬嗎?現在急什麼,你才23吧?相信我,等大家思想觀念轉變了,到時候小媳婦大姑娘還不朝你身上撲?」李和又拍拍蘇明肩膀,道:「捂好自己褲襠,用扯淡的態度,面對操蛋的人生。」
李和也確實估摸不清眼前,他想起了傻子瓜子的年廣久賺了一百萬,好像偷偷摸摸做,都被掛了資本家復辟的牌子,自己與蘇明是不是太過招搖了,看了蘇明一眼道:「那就低調點吧,錢還是用罐子埋好。我橫豎是個學生,租個房子,人家也不會挑我刺,你自己注意點就行,不要得罪人,跟在你後面的那幫子人,你也管好,不要打著你名號做事。」
張婉婷現在吃的白白|嫩嫩的嬌艷m•hetubook•com•com,也更加體貼了,洗衣、做飯、衛生等等家務全包,一點活都不捨得讓李和做。
但偏偏就是他們,趁著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年代,市場上物資匱乏,趕上了改革開放的第一波,搞著了大錢。
「我沒啥,就是心裏不忿罷了,我都恨不得拿錢去砸人家臉上。」蘇明煙頭狠狠的朝地上一踩,「那我回去了,我大哥今天帶孩子過來,我去瞧瞧。」
老家的事情也沒啥操心的了,五月份家裡發來了電報,房子起好了,可是段梅懷孕了,為了名聲,在沒顯懷的時候,李隆和段梅匆忙選了日子,擺了酒席,算是結婚了。
個人在任何歷史大勢下作用真的是微乎其微,無異於螳螂擋臂,自不量力。
李和擺好桌椅板凳,道:「他家裡來親戚了,不好留著。咱倆自己吃。」
如果再想重生的優勢,除了先知先覺,膽子比別人大點,知識點比別人多點,想去開掛好難。
生活雖然依舊,可去南方見識過的人,看著最早出現「三來一補」的東莞、廣州,套取大把外匯,開著小摩的,穿著花衣服和*圖*書,陡然讓人們的內心開始了躁動,總想把計劃、規矩來個打破。
年初結束上山下鄉,浩浩蕩蕩的知青大軍扎堆回城。他們面對的社會環境與當初全然不同。
隨著的個體戶興起、大喇叭開始放港台歌曲,女生開始穿裙子、老外拿著攝像機滿大街衚衕溜達,這些社會新興事物的出現,無不挑動著青年人的慾望。
處在中國內外交困的燜燒之中,向外改變的出路,把城市的人搞得躁動不安,那就是一種捆綁之後的掙扎,黎明之前的黑暗。
進入十月份,蘇明已經儼然成了整個華北地區最大的二道販子,電子錶、計算器、衣服、磁帶,這些每天的流水就有五六萬,每天都有五六千的純收入,開始為錢藏哪裡而發愁。
城市中的待業人口越聚越多。
找不到工作機會,找不到結婚對象,讓許多人苦悶。
甚至還有蘇明下面的二道販子公開賣起了手錶、計算器。
他們練攤、倒服裝、倒電器,把廣州的東西運回內地賣,就憑跑個差價,成了萬元戶。
他們,是一個時代的號角、張揚與狂放,但不是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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