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懸摸摸女兒腦瓜子道，「你董叔叔話你也聽著了，既然你董叔叔給你機會，你過去了就好好乾，不讓你叔為難。」
張懸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了。
「這是大侄女吧？」陳總對著一直坐在角落裡的丫頭上下打量，兩道又粗又黑的麻花辮，一身老粗布花褂子，一雙黑布鞋。
「去吧。」董浩給了張懸一個鼓勵的眼神。
「來吧，繼續喝。」張懸看了一眼董浩，苦笑著搖搖頭。
董浩推推他，「快點吧，給丫頭拿點東西，我們下午急著走，不能在這裏耽誤。」
丫頭的眼淚水唰唰的要下來了。
丫頭上車后，賭氣似得一聲不吭。
「本事沒有，脾氣倒是不小。」張懸尷尬的朝著李和等人笑了笑，其實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哭。
「你家這丫頭腿茬子長，可是夠快的。」李和笑著道，「這才多大會，就跑了這麼遠的路。」
丫頭突然抬起頭，鼓起勇氣道，「我能吃苦，只要能掙錢，什麼都能做。」
「哪位是董浩先生？」一個禿頂的中年人帶頭過和-圖-書來。
「我的意思是這樣。」陳總卻是望向董浩，「咱大侄女可以先來熟悉熟悉環境，這裡有個外輪理貨員的職位，事業單位編製，可以先做著，後面咱們看著再調整？」
「辛苦，辛苦。」董浩明白齊華和李和這是給自己撐場面，可是心裏還是忐忑，畢竟是狐假虎威，沒有真材實料。
「我跟阿娘說一聲。」丫頭揉揉鼻子，進了屋裡。
「你信不過我？」李和拍著這個粗糙漢子的肩膀道，「都是自己家裡人，我也不說大話，泉州到晉江，只要你對崗位沒要求，私企我不敢打包票，凡是國企單位，咱家大侄女隨便挑，任意進，這話我說的。」
張懸見她一動不動，很是無奈，自己進屋給她翻衣服，可是翻箱倒櫃，也沒給女兒找出兩件衣服來，最後只能尷尬的把兩件沒有補丁的衣服給曬到了編織袋裡，「走吧，去市裡，給你買一身，這樣穿出去都丟老子的人。」
李和一拍手，笑著道，「那就這麼定了，讓她收拾行李，晚點我和圖書們帶著一起走。」
他一輩子甚少求人，這要不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是絕對不肯開這個口的，可是這個口開了，他更不想再去難為人！
何況，他也沒經過這眾星捧月的陣仗，只能硬著頭皮被迎到裏面，偶爾再用眼神瞄一瞄落在身後的兩人。
「不費心，多大個事，都是自己家親戚。」陳總儘管不明白董浩的身份，可是能讓沈道如這位香港富豪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人物，絕對不能是簡單的，溫和的問丫頭道，「大侄女是初中畢業是吧？有沒有什麼想法沒有，說出來，我這裏儘力安排？」
同理，哪個有錢有勢的沒有幾個窮親戚呢？
「老子打仗去送死，也沒見你倆這麼哭啊。」張懸衝著屋裡吼了一嗓子，「別讓人家等著啊。」
「爸。」小丫頭在一旁一直聽的清清楚楚。
何況這是大國企，哪怕是個打掃衛生的編製都是一堆人擠破頭都進不來！
繼續向更加偏遠的郊區港口駛去。
「阿娘……」
「這是我們港務公司的陳總，一接到沈道和*圖*書如先生的電話，就出來等著你了。」一個矮胖的戴著眼睛的中年人出來做介紹。
「謝謝，陳總。」從職位的字面上理解，張懸已經能明白是幹什麼的了。
車子行了兩個小時才進市區，張懸想停車給閨女扯個衣服，齊華笑著道，「裏面都有工作服，穿不上。」
心下瞭然，肯定是鄉下過來的。
不一會兒，屋裡傳來了娘倆的哭聲，張懸急躁的搓了搓頭髮。
「上來，等著請你啊。」張懸對著閨女喊。
「這……」張懸覺得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即使他自己，有時候也是為難，鄉下的親戚央告上來，他不能拒絕，也不好安排到自己單位，只能找點關係，硬著頭皮安排到別家單位。
「那也行。」張懸一路捏著的浸著汗的毛票終於放下來了。
在辦公室里，喝著香氣撲鼻的鐵觀音，感覺有點恍惚。
「走吧。」丫頭出來，擦把下眼淚，從她手裡奪過來編織袋，甩頭就朝著村外走。
這個職位沒得挑剔！
不過倒是臉上表情正常，沒有
m.hetubook.com.com一點輕視的意思，誰沒有幾個有錢有勢的親戚呢？
張懸道，「哪能有什麼挑剔，不能的，她一個鄉下丫頭，又沒什麼見識，還能給她安排領導做？真不是想做就能做，我的意思就是給她找個能長見識的地方，她能吃苦，我也不會心疼她受累。」
「你好。」董浩拘謹的同對方握了握手，然後狐疑的看了看躲在遠處抽煙的齊華和李和。
齊華已經躲在一邊打完電話，然後給董浩一個放心的眼神。
董浩看了一眼張懸。
齊華開車，開到二里地，才隱隱約約看到丫頭的影子。
「說話啊，啞巴了。」張懸等著閨女回話。
「兄弟，你認為我會吹牛不？」董浩明白張懸的意思，肯定以為李和在吹牛。
說完，又把自己的一身警服脫下，從外面的繩子上扯下便裝，不管幹沒幹，就套在了身上。
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也安排多了。
車子在港務公司的門口剛停下來，就遠遠的迎過來一撥人。
「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著我們一起，也算認認路，以後看閨女和*圖*書也能找著門。」李和能夠理解張懸的疑慮。
董浩道，「那我替李先生打個包票，他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咱大侄女只要在泉州，可以隨便安排。」
只有老太太聽不懂普通話，臉上全是疑惑。
這是發自他內心的最真實的想法。
「是，陳總讓你費心了。」董浩總算緩解了這尷尬，因為他自己都不曉得怎麼開口。
看到這場面，最震驚的還是張懸，他想不到他的好兄弟還能混到這個地步，上千人的國企老總，居然能親自出來迎接。
「上車吧。」董浩給他拉開車門，把他推了進去。
「你阿娘這邊有我，我有手有腳的，餓不死她。」不待女兒說完，張懸就知道她想說什麼，繼而道，「家裡這點事用不上你，你出去掙點錢也能補貼家用，光在家裡白吃閑飯不算事。傻愣著幹嘛，家裡有啥帶啥。」
「你老董是什麼人我了解，要不然我不能跟你說這些事情。」張懸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旁邊的這位兄弟我不了解，「心意我領了。」
眾人都朝著丫頭望過去，張懸的嗓子眼都差點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