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致命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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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就看到遠處有兩三隻駱駝的影子,長長地拖在沙丘上。南北起初以為只是野駱駝,沒想到竟然很快出現了幾個人影。
當寶寶忘記唱歌的事情,低聲和程牧陽仔細說今天晚飯的水果時,南北徹底信服了。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她們母女的剋星。
既然程牧陽說他很快就會追上來,那就等著好了。
南北很是詫異。
南北聽得笑出聲。
程牧陽用掌心拍了拍她的額頭:「我在你身上,早就放了追蹤器。看到你停在這裏,就棄車用駱駝了,這裏的駱駝販子很多,這樣不容易暴露行蹤。」
「科學家在哪裡?」阿法芙盯著她。
她必須速戰速決。
列車鳴笛示警。
那一行人還有幾匹駱駝,很快向著她這裏而來,南北終於認出來其中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是程牧陽。她鬆了一口氣,看著程牧陽走近自己。
請來的貴賓,忽然和人搏鬥后,跳上了車頂。
寶寶「哦」了聲,還是覺得委屈。
程牧陽卻摟著她,在閉目養神,始終保持著頭腦的清醒。
南北心酸軟得一塌糊塗,拿著電話繼續哄她,最後寶寶終於通情達理地告訴她,想要聽媽媽唱歌。南北看著一直旁聽的程牧陽,分明從他眼睛里看出了看戲的神色。
「下次不要這麼冒險。」
等到掛斷了,他才把電話放到一邊,端起駱駝奶,俯身吻住南北,用嘴巴喂她喝奶。液體從喉舌穿過,她咽下去的時候,他的舌頭已經纏上她的。
南北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這還是她進入這個國家后,第一次沒有穿黑袍,只穿著襯衫和長褲,坐在沙漠里。畢竟已經是冬天,太陽落山後,空氣里的熱度也漸漸消散。
「爸爸會生氣。」寶寶態度搖擺,有些委屈。
阿法芙顯然技高一籌。
後者顯然有些緊張,輕輕hetubook•com.com地咳嗽了聲:「寶寶?」
有人向列車警察大聲呼救,南北趁機拿起救生錘,砸碎玻璃,手握住車窗框,翻身跳上了車頂。
她練拳,從來都是為了自保,第一次如此有攻擊性地和人搏鬥。畢竟是南淮親手教出來的功底,雖不及哥哥十幾年不間斷的苦練,所成就的近乎藝術性的殺人技藝,但也絕對是非常犀利地直奔要害。
「程牧陽,」南北忍不住笑起來,「你就是騎著駱駝,追我的火車嗎?」
「阿法芙。」她說出了女孩子的名字。
可惜,他沒有讓南北如願。
到此時此刻,她才終於覺得,這一天真的算是平安過去了。
程牧陽淡淡「嗯」了一聲:「所以,我們也不告訴媽媽,除了寶寶和我,不會有人知道。」
他在大部分事情上,會非常冷酷無情。
寶寶「哦」了聲。
南北從沙堆後站起來。
可是這些畢竟是列車警察,只能隨著車先到終點站,標記地點,尋求更多的資源來搜尋。
「偷偷叫?」他繼續誘導。
她哭笑不得:「那個核科學家呢?」
一對二,在車廂里很容易被桎梏,並沒有勝算。而在開闊的地方,卻更容易脫身。但顯然她們發現科學家的失蹤,會阻礙所有的計劃,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讓她們難以傳出消息。
飛濺到各處。
沙土混合著鮮血的腥味,撲面而來。
「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好不好?」
南北有些不滿,嘟囔問他:「那寶寶呢?」
她帶著這麼一個人,很難有什麼行動。
夜已深,風聲又起,馬上就會有再一次的沙暴來襲。
「寶寶,可以叫我爸爸嗎?」程牧陽的聲音帶著笑,清水一樣。
流沙黏在上邊,落下了一層痕迹,阿法芙也是,她身邊的女人亦如是。
而另外一個女人和_圖_書,很快就在流沙中,被南北踢下車頂,落在茫茫沙漠里。
這既是個累贅,可也是個人質。
這是南北一念間的決定。
就在她砸中阿法芙的胸口時,阿法芙很快噴出一口血。
她往他懷裡蹭了蹭,輕「嗯」了聲。
冰水,混雜滾燙的駱駝奶。
南北相信,在程牧陽尋找自己的時候,中情局的人也在找這個女人。所以是留下她,還是帶走她?南北想了會兒,索性坐下來。
在狹小的空間里,單人對左右攻擊,並不能討巧。
在沙漠中行駛的列車,正遭遇著一場風暴。瀰漫在空氣中的流沙密度極高,遮雲蔽日,像是瞬間降臨的夜幕。
剛才趁著列車減速跳下來,還是傷到了腿。而身邊這個昏迷的阿法芙,比她傷得更嚴重,不知道能不能在今晚醒過來。
「寶寶乖,」南北輕聲哄她,「小爸爸在打針,他很怕打針,所以媽媽在陪他。」
沙暴慢慢地過去,天也漸漸黑下來。
「重複我說的話。」他倒真是固執。
這並不是搏命,她不需要趕盡殺絕,只要阻止她泄露自己的行蹤,只要幾個小時,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甚至動一動牙齒,都有聽到細微摩擦聲的幻覺。
寶寶立場堅定:「寶寶有爸爸。」
程牧陽他們並沒有繼續趕路,而是到了就近的一個駱駝養殖場。最近因為駱駝買賣生意極好,有很多來交易的商人,所以住的地方非常緊缺,他們被安排在臨時的帳篷里,只有睡袋和主人贈送的駱駝奶。
而現在,在風沙不斷的列車頂,反倒能舒展開。
在幾個女乘客的失聲尖叫中,兩個人纏鬥在一起。
寶寶繼續搖擺,作著很痛苦的抉擇。
但這麼狹窄的地方,很容易被困住。
真是無師自通,立刻學會了怎麼哄騙小孩子。
南北安定下來,第一件事和圖書就是給寶寶打電話。
沒有取暖的衣物和火源。
南北的手臂上,有殘留的駱駝奶。
程牧陽?中情局?還是駱駝販子?
估計車廂里那些人都瘋了。
沙暴撕裂開所有的聲音。
程牧陽「嗯」了一聲,聲音竟然也柔軟下來。以前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除了南北,還有另外一個生命能夠讓他心軟如水。
程牧陽輕聲笑起來:「她是你的一部分。骨血、樣貌,都是你的一部分。」
可想到世界上有那麼個生命,是南北的一部分,就知道自己肯定會很愛她。不管感情的起源,是因為什麼,最終的結果是他愛著和南北有關的一切。
南北這才提醒他,身邊還有個中情局的人質。程牧陽打量了一眼阿法芙,對著凱爾比了個很明顯的手勢,很快有兩個人過來,把昏迷的阿法芙放上了駱駝。
寶寶想了想,輕聲說:「爸爸會生氣。」
南北在她身體搖搖欲墜時,終於上前把她壓在車頂上。
在冰冷的月色下,凸顯了他皮膚的白,他戴著黑色的漁夫帽,陰影擋在臉上。
南北在跳上椅背時,把身上的黑袍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暫時捆住她的手臂。剛剛才鎖住她的手臂,奪下另一支槍時,身後已經有人猛地抱住她的腰。
他「嗯」了一聲,把自己的漁夫帽摘下來,戴在她頭上,替她擋住夜晚的風沙:「莫斯科絕不會無償幫我,這個女人應該會有八到九個月,要接受藥物和人為審訊。本質上來說,他們和美國沒什麼區別,都想獲取更多的機密。」
很快,那兩個女人也追著跳了上來。
畢竟在這樣大的一個沙漠里,她想走,也沒有路。
「啊?」
然後在她最後清醒的瞬間,南北輕聲貼著她的耳朵說:「我不想讓你死,所以不要掙扎。」
「北北?」
程牧陽用hetubook.com•com手輕輕撫摩她的後背。
夕陽的沙暴中,那輛列車再次啟動,緩慢地沿著軌道開向遠方。
南北枕在他的胳膊上,「嗯」了聲:「我哥哥也這麼說。」
凱爾帶著幾個人,遠遠地牽著駱駝站著。
倒是寶寶,比他大方得多:「小爸爸。」
程牧陽示意南北跟自己走。
近戰搏鬥,是她的強項。
「追蹤器?」南北懷疑地看他。
程牧陽「噓」了聲,壓低聲音告訴她:「在你的內衣里,只要你不接近非常強的磁場,我都能找到你。」
「除了你,其他所有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身外物。」
程牧陽非常耐心地等待著。
「媽媽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一定程度上,寶寶絕對是個固執的人,完全和程牧陽一樣。她可沒想到就只有這三言兩語,寶寶真的就妥協了。如果說這裡有什麼原因,除了血緣,再沒有其他的理由。
「爸爸不會知道,」程牧陽繼續哄騙,「爸爸的眼睛是黑色的,我和寶寶的眼睛顏色是一樣的,所以,這是我和寶寶的秘密。」
在明天離開沙特之前,隨時都有可能會有危險,只要南北在身邊,他就不會真正睡著。剛才南北的問題,他給的答案非常模稜兩可。或許曾經信佛的人,都有大慈和大悲,卻很難有非常細節的情感。
夜晚,仍舊有很大的風聲。
「重複我說的話。」他忽然說。
比每天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寶寶拿起來,軟軟地叫了聲媽媽,都帶了哭腔。
過了會兒,小小的聲音終於從電話里傳過來:「爸爸。」
「寶寶一定很像你小時候,」程牧陽滅掉臨時照明燈,把她好好地塞進睡袋,自己也鑽進來摟她入懷,「我能感覺到,她很像你。」
這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格鬥,拳頭砸到骨頭上,明知道是斷了,卻聽不到任何聲響,只有沙暴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呼嘯。南北盡量讓自己的眼睛保持乾淨,但很快右眼就溢入沙子,再也睜不開,卻必須努力讓自己看清兩個對手。
寶寶安靜地想了想:「好吧。」
這個男人,有時候真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你交給安全局了?」
她坐在沙丘上,看著朦朦朧朧的月亮,覺得牙齒縫隙里都是沙粒。
等到站定在她面前,他才露出一雙眼睛,清晰而明亮。
她把手機遞到程牧陽耳邊。
對於他們來說,手裡有中情局的人,肯定會方便很多。
在那些人眼裡,這就是一起貴賓遇襲的事件,而這個「貴賓」還是主辦方親自邀請的科學家。可惜當列車徹底停下來時,車頂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那些列車警察搜索附近無果后,只好向總部彙報,在列車上遭遇了暴力事件。
「下次不要這麼冒險。」南北臉貼著他的襯衫,低聲說。
在列車又一次鳴笛示警時,車速已經明顯慢了下來。
南北猜測這車很快就會停下來。
她累極了,很快就睡著了。
程牧陽的眼神,變得非常溫柔。
軟軟的聲音,彷彿有奶氣芬芳。
扯下她的上衣,把她手臂和腿都捆起來。
南北眯起眼睛,看著五六米開外的人影。
真不愧是親生的父女,還沒有見面,只是這樣隔著電話哄騙,寶寶就被他三言兩語降伏了。血緣的關係,真的可以讓所有距離都消失無蹤。
「已經在飛機上了,」程牧陽回答她,「明天就會到莫斯科。」
「嗯?」
那個在菲律賓反政府軍駐地的女孩,竟然非常意外地出現在沙特。不用任何解釋,她就知道阿法芙在為誰服務,果然那個國家的特工,無所不在,無孔不入。
阿法芙以為她會逃走,迅速上前,卻沒料到迎上了南北的拳頭。
「小爸爸說,他也會唱歌,寶寶要聽嗎?」南北眯起眼睛,笑著看程牧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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