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宋冉沉默地接受了現實。畢竟沈蓓在國內的工作也做得不錯。
劉宇飛說完,會議進入重點環節。他宣布了上半年度優秀記者獎的歸屬——沈蓓。
小夏說:「你這獎金恐怕要吃掉一半了。」
「對啊。才二十三,就立了幾次二等功。以後是在部隊當大官的料子。嘖,老李要享福啰。」
她撈了兩下:「居然沒紙了?」
劉宇飛說:「在東國的前一批記者馬上要回來了,在座有自願去東國的在周五之前提交報名表,統一組織培訓。」
社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自己多努力唄。
接下來兩天,宋冉太忙,周六也在加班,沒功夫去還繩子。而李瓚也沒打電話來催,或許他更忙。
他做事利索,很有經驗,進屋看一圈,地坪牆角摸一遍,很快就給出幾個施工方案。耗時耗費、利處弊處分析得清清楚楚。末了,給宋冉推薦一個性價比較高的選擇,一天就能把事情辦好。
沈蓓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平時花錢大手大腳,這點兒獎金她真不在乎。可台里看她背景,要給她好處,她也不可能跑去跟領導說不要。
會上,劉宇飛提了一嘴《戰事最前線》暫停播出的事。
「我男朋友。」沈蓓滿面笑容,幫他點了個麻辣鍋。
老李擦擦頭上的汗,笑道:「兒子在這邊。」
走去會議室的路上,小夏輕聲對宋冉道:「冉冉,現在是牛市,股票靠譜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拿了獎金抽一小部分試試水,當理財唄。只掙死工資,哪裡攢得住錢?」
「我有。」
洗手間里,沈蓓對著鏡子撲粉塗口紅,補好妝,洗完手,發現抽紙居然用完了。
沈蓓笑道:「不遲。時間剛好。」說著將熱毛巾遞給他。
「真的。我投五千都掙了八百。」小春說,「沈蓓的三十萬現在漲到三十八萬了。」
「那倒沒怎麼教,都是天生的。」
宋冉採取后,老李帶著三個工人把傢具搬開,拿機器撬水泥地坪。
宋冉立即跑下樓去,到樹下仰著脖子巴望,綠葉白花,哪裡還見得到紙條的影子。
眾人心有訝異,又不全然意外。這種獎,用腳趾頭想都是給後台硬的人。
「噢。」宋冉坐在台階上,托著腮問,「大伯,王奶奶說您是江城人,怎麼來梁城了呢?」
沈蓓身邊留了一個空位。
小夏八卦心起:「做什麼的?」
「防水卷材。」老李話不多,但說到工作就開了話匣子,「北門街這邊地勢低,潮氣重。水泥砂漿鋪了怕不夠,得多加一層卷材。外牆內牆的勒腳我也給你做雙重防潮,下回梅雨季節就不會濕趴趴了。」
「大伯,那是什麼呀?」她指著一卷黑色的東西問他。
宋冉工作才兩年,沒什麼積蓄,也不指望天降橫財,說:「股市有風險,還是算了。」
hetubook.com.com春:「這麼酷?!」
宋冉:「這麼厲害?!」
次日是周一。
沒辦法,只能等李瓚聯繫她要繩子了。
李瓚接過毛巾擦手,嘴唇仍輕輕抿著,因不習慣一桌子的陌生人而顯得稍微有些沉默安靜。他擦著手指,掃視一圈桌上的人,這才看見坐在斜對面的宋冉。
沈蓓許是心底有數,邀請眾人去吃火鍋,說深受大家照顧,以吃飯表示感謝。這等好事眾人自然樂得參与,紛紛誇沈蓓大方。
這時一個工人插話:「老李叔的兒子可就厲害嘍。宋小姐,你肯定猜不到他做什麼工作。」
老李退休前是做建築質檢師的,長期風吹日晒,膚色要比普通人深一些。但樣貌端正,依稀看得出年輕時是個俊男子。
外頭傳來車響。院門外停了輛麵包車,下來兩三個工人,是約好來給家裡加防潮層的施工隊。
李瓚走進來了,他嘴角抿成一條微微彎起的禮貌弧線,沖眾人頷首,邊說:「抱歉,來遲了。」
火鍋還沒煮開,沈蓓忽然伸長脖子,眼睛一亮,她直起身,朝包廂門口的方向招手:「這兒!」
沈蓓笑起來,這時,主管劉宇飛叫大家開會。
「大伯您太謙虛啦。」宋冉說,「您肯定很會教育孩子。」
宋冉從包里掏出紙巾,不小心帶出一根紅繩掉在洗手台上。
各大衛視紛紛開闢專欄播報股市分析,梁城衛視也不例外,專門增設了財經和_圖_書版塊。《戰事》下線后,附屬的《戰前·東國記》也播完最後一期。
「軍隊里拆彈排爆的精英分子。國家重點培養的,帝城軍區一直想挖過去,江城軍區不肯放。」
下午五點多,防潮層做好,地坪也重新鋪好了,平平整整沒有半點瑕疵。
「不用懂。最近買什麼都漲,好多人都掙了錢。」
「當兵的。」
「你們又沒問,難道我主動逮著人說啊。」
沈蓓:「不是啦。」
宋冉來了興緻:「做什麼的?」
上半年度的優秀記者評下來了。除開記入檔案的表彰獎,還有一筆上萬的獎金。
宋冉沒說話,小秋玩笑道:「你這個輕輕鬆鬆能從家裡拿幾十萬的小富婆就別說話了啊。」
回到包間,小火鍋和各式菜品都上桌了,只等沈蓓的男朋友到場。
說好的九點到,一分鐘都不差。
同事們對宋冉抱了絲同情,但散了會也沒說多餘的話。都是同事,職場上說閑話萬一傳出去對誰都不好。成年人了,這點兒道理還是懂的。只有小秋給宋冉發了個擁抱安慰的表情。宋冉回了一個大笑臉,表示沒事。
宋冉也正好要去。
沈蓓拿吸管攪了攪咖啡:「想掙錢就得冒風險,哪有穩賺的事啊。」
大家都沒立刻表態,各自心裏打著算盤。
玻璃牆分割的包間寬敞又有格調,掛滿紅色黑色的長流蘇。十多人圍桌一桌,一人面前一個小鍋。
宋冉坐在原地,心裏https://m•hetubook.com•com越來越不安。
他沖她淡淡彎唇,微點了下頭打招呼,就此移開目光。
宋冉好笑,說:「還不一定是我呢。……不過,要真是,那就聽你的。」
老李說,五六個小時水泥地會全乾。晚上他手下的工人過來打磨養護一下,再連續養個幾天就好了。
宋冉一條條翻看。
可她想不出別的轍了,只能拿出手機,風一吹,她一個沒注意鬆了手。那白色的小紙條乘風而起,像只白蝴蝶在空中打著旋兒,落到梔子樹上隱匿成了一朵花兒。
宋冉心裏一個咯噔,隱隱發慌,卻又覺得不會那麼巧。
放送完畢那天,同事們聚在辦公室里討論股票,宋冉坐在電腦前查看《戰前·東國記》的官微。
路上,沈蓓親昵地挽了下她的胳膊,腦袋往她肩上靠了靠。宋冉懂她的意思,抿唇一笑。
梁城衛視的《戰事最前線》播出兩個月後,臨時下線了。
沈蓓撿起來看一眼了遞給她,隨口說:「你這繩子跟我男朋友的一樣。」
老李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擺擺手:「現在厲害的年輕人多,別讓宋小姐看笑話。」
很快地坪全掀了,露出底下潮濕的磚塊泥土。他們幹活速度很快,半點不偷懶。宋冉對他們印象很好。
開戰六十多天,東國戰事進入僵持狀態,社會關注度明顯下降。一場仗打來打去沒完沒了,有個什麼勁兒,觀眾將目光投向股市。最近股票行情不錯,往裡邊瞎扔錢都和-圖-書翻倍,大街小巷連賣菜的阿姨都在聊財經。
小秋:「難怪你上次跑去江城軍區,是不是藉著工作偷偷見男票?」
等施工隊離開,宋冉才想起找那紙條,找了半天也無果。她不禁懷疑紙條怕是和在水泥中打進了地坪里。
周日上午,宋冉在家整理書籍時突然想起這事兒,把那小紙條翻了出來。她靠在二樓的木窗前,略微猶豫:繩子還回去之後呢。
台里打算新做一個軍事新聞節目,周播性質,每一期內容都進行深度挖掘。關注國際戰爭的同時也宣揚中國軍人在海外的英姿。
沈蓓笑:「應該的呀。本來就是大家的幫忙,不然工作哪那麼順利。」
沈蓓選了家高檔的火鍋店,是平時電視台招待賓客的級別。同事們更加開心,連連說「破費了」。
今天最後一期,網友留言不少,讚美幕後人員的用心製作,感謝記者們的真實呈現。
他走到沈蓓身邊坐下,
小冬問:「還有誰來?」
小冬:「當兵的是不是長很帥?」
「機關槍似的,受不了你們了。」沈蓓咯咯笑著起身,「你們點鍋底吧,我先去洗手間。」
宋冉抬起頭,笑笑:「我不懂。」
施工聲音大,她也沒法看書,索性坐在一旁看他們攪拌砂礫。
「冉冉,要不要買股票?」小冬叫她。
眾人嘩然:「你有男朋友?!我們怎麼不知道?!」
宋冉隨著眾人回頭,看到他的一瞬,她心涼透了,像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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