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造反真經,天地革命

這是阮氏兄弟心頭最大的不解。那旗號是很有誘惑力的,反正他們兄弟只要想想就熱血沸騰,就梁山泊周遭這境地,一嗓子喊出去真的能招攬幾萬人來不稀奇。而從梁山泊向西,越往東京去,那無有寸土的佃戶就越多。
「除非是天下人,人人都讀書識字,能寫會算。世上再不愁無有追隨我等之念之讀書人,如此才有可能席捲天下。」就好比那紅朝。
「這天下回到他們手裡,滿朝上下,朝堂地方都是他們的人。我輩先前之犧牲復有作用?」
如蔣敬,如朱武,如吳用之類人,那就是自我放棄了。不然總能當上個芝麻小官的。
他拿了新朝王莽做例子。那疑似穿越者,最終被位面之子劉秀所滅的王莽,在中國歷史上既大名鼎鼎,又默默無聞。
「而眼下這天下能找出那麼多麼?」
「你輩若真想翻這天下,那造反之初且可打出討逆臣清君側之旗號。放言只為剷除朝中奸黨,還天下一太平清凈。剪除天下奸黨亂臣之爪牙者,其他安堵如故。那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田,皆分賜百姓;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財,亦皆分賜百姓;再有那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奴婢,皆復為良民。天降聖公,以拯天下,均貧富,等貴賤,使天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貧者得其食,寒者有其衣,叫天下百姓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共享太平盛世。」
可是論及對王莽的認知,論及對新朝的認知,誰又真的了解多少呢?
「想想那個夢中的新世界,治理偌大的天下要有多少大公無私,廉潔奉公之官吏?」
想想中原那屁大點的地兒,就扎堆一樣聚集了東京【開封】、西京【洛陽】和南京【商丘】三座重鎮。多少達官顯貴住這兒,老百姓還靠什麼守住自家的地?
「我們與全天下的官員,與全天下的士紳、讀書人為敵,他們自然不會真心為我們效力。倒是后你便是打下了整個天下來,又尋誰來與你們治理這個天下?」
「天下百姓千千萬,最賴者莫過於田畝也。漢唐以降,朝廷多抑制土地兼并,唯獨這大宋朝,民得賣買。以至於富者田連仟伯,貧者亡立錐之地。」
這和尚看似清醒了,實則還陷在那畫餅中的。而魯智深的話,怎麼品,那味道都與之不同。
「死,我們都不怕。怕也不會待在這梁山泊了。如果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死,能叫這天下均富貴,等貴賤,叫天下之人再無疾苦,盡得溫飽,那便如魯大師所說的,死也無憾。可怕的是我們便是死了,也翻不了這天。」
這還不是說神運算元就能投身『共產』大業,而是指如他這樣不被朝廷招納的讀書人,有幾個?要知道老趙家對讀書人真的是掏心掏肺了。那進士科的四五等人物,內中就有一批人是專門落地的舉子。落地次數達到某一個水準之後,就會被賜予賜同進士出身,賜同學究出身。
他最為人所知的事迹,就是他可能是個穿越者。他的那些政策一定程度上甚至叫人聯想到了洪小兵。而昆陽城下,位面之子·光武帝·劉秀,那以曠古未見之混合法咒:流星火雨+神雷天牢+狂龍怒濤+飛沙走石+蠱惑人心,用西方定議這便這一涵蓋了地火水風及精神魔法禁咒的超級大禁咒,一舉摧毀了王莽的42萬大軍。奠定了咱秀哥寰宇古今的第一大聖魔導師的地位。
張子善、劉青山何止千千萬,何止那紅朝建國時候被槍斃的兩人才叫這名?歷史上下五千年,這種人多了。
相比來,那江南、蜀地等還算是好的了。
陸謙在小院中歇息了倆時辰,被潘金蓮喚醒,告知阮氏兄弟尋來了。他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三阮為何而來,或許那劉唐若不還傷者,沒好利索,都能是四個人一起來。起身更衣,去正房,就看阮氏兄弟坐在那客椅上,股下如生針,甚不安穩。
與他相比,那寶光和尚就要遜色一籌了。「阿彌陀佛,師兄之言大善。」
「大丈夫能馬上打天下,卻不能馬上治天下。要想整個天下安穩,那少不了讀書識字,能寫會算的讀書人。這天下不還是在原來那些人的手中么?」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你們以為讀書人讀書為的是什麼?」
桃園再無英雄蹤,唯有桃花笑春風。
「興亡天下百姓苦。一朝英雄拔劍起,就是蒼生十年劫。陸謙不可亦不敢不慎重。」
「那就是做官,就是為了高人一等,為了好榮華富貴。不然怎麼去光宗耀祖呢?」光宗耀祖說到底,不就是要壓別人的祖宗一頭么。
「看看當世的貪官污吏,有幾個是高俅那樣不學無術之輩?一個個不都是讀書人么?蔡京老和圖書賊的書法能千古留名。」
中國自古就有這個『大平均』的思想基礎,也怪不得開天闢地后紅潮翻湧,再多的鎮壓,再殘酷的殺戮,也不能叫紅色斷絕。
「且當你們坐到那萬人之上的位置時,你們中還有幾個能真的守住自己的初心?還能記得千千萬萬的貧苦百姓,還能記得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而不是追求那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絕麗佳人?這天下多的就是那『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的人,金銀女色也多的是能把人變得面目全非換若兩人的手段。」廳堂上的人都知道陸謙說的是什麼意思。
真的似人人打了一針雞血,又好似頭頂生出一陣霹靂。若非這話是從自己兄弟處聽來的,都叫三人不敢相信。但是阮家兄弟本身就把陸謙看的比天都高,後者的形象這一轉變,雖然有些突兀,可還在理解範疇之內。
魯智深再次見到那寶光大和尚,就無了那先前的置氣,兩人碗倒酒干,反而有種相投的意味。陸謙在酒宴上也半點不提摩尼教那反悔的尷尬事兒,只是一個勁的道謝摩尼教,送來這麼多工匠,幫了他山寨的大忙了。
陸謙話語還沒有說完,那斷金亭里的一干人物就全都露出不同的神色來。林沖、魯智深是震驚萬分,方貌叔侄和寶光和尚是驚喜無比。
「如那黃巢一般,含元殿登基不滿兩年,就不得不倉皇而逃離長安。似這等江山,這等帝王,坐來又何益?」如果敲響李唐王朝喪鐘算『歷史貢獻』的話,可人死的真叫個多啊。
陸謙等著三阮思索,再慢慢的道:「打江山難,坐江山更難。」
秦檜當年也是主戰派,汪某人那也曾經是『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熱血青年。人是會變得,隨著自己的身份而變,隨著自己的地位而變。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這是社會經濟、文明發展到極高階段時候才有可能實現的一幕。
到了次日,陸謙請方貌叔侄和寶光和尚在斷金亭小宴,陪坐的有林沖、魯智深、楊志、索超。後者自從上山入夥以來,果然與楊志走的親近。
「我亦想為兄弟們尋一富貴,傳世百代。可是,難啊。這口號固然能短時間里掀起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動,但想靠這口號就奪取天下,就……就根本不可能。」
可陸謙看在眼裡卻也不覺得就差www•hetubook.com.com了,要想使外人相信,可不是要自己先信么。想想當年紅朝的幾百萬先烈,再看看那21世紀的大天朝,不就是這麼的么。再不明白,就去看看太平天國,看看太平天國最初男女分營的制度,和洪天王自個究竟納了多少小老婆的問題……
這場酒席到此就結束了,再吃下去就沒味道了。陸謙甩甩衣袖,施施然的離去了,留下七個被無形的精神炸彈炸得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的好漢。
陸謙從根本上否定了它成為事實的可能性。只把它作為一個蠱惑人心的口號,那陡然的,一種環繞在他身上的神聖感就消失了。
「要坐穩天下,你就要先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制度。這個制度要讓你治下的百姓滿意,如此你做稅不能太苛;但你也要有足夠的錢糧財賦,如此你才能贍養兵丁、官員。叫兵丁鎮守天下,叫官員治理天下。才能有錢去修補河堤、水渠、大道,某地有了災荒,才有錢糧去救災,無叫百姓流離失所,孤苦無依。」這就是一個悖論了。
「今日坐在這聚義廳里的人都是不怕死的好漢。」
大名鼎鼎是很多人都知曉他這一人物;默默無聞是,他在歷史上的存在感太低。很多人對王莽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偽裝家,心機boy。便是作者君的諸多衣食父母們,看官們對新王朝的認知也很有限。一個最大的例子可以證明,後世以穿越眾當道的某點歷史小說頻道里,那就看不到一本有名氣的,主要描寫新朝的小說。
陸謙今日請他們四人到場,卻是要再震懾他們一二,然後晚上聚伙兒,他要給大家指點出一條明路出來。
那方貌叔侄和鄧元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住處的。只覺的如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樣,一腳深一腳淺,宛是墜入那雲霧裡。
陸謙把孔子殺少正卯一事,講故事一樣說給三阮聽。「連孔夫子都如此,這天下之人又有幾個能做到無私心的呢?」這對三阮是個打擊。三阮都是窮苦人,先天上就羡艷讀書人。孔老夫子這位老鄉在他們眼中可不就是聖人。
這時代發展到現下,農民起義已經發展到『均貧富,等貴賤』的地步了。從黃巢時候就提到過「均平」,而入宋后的王小波、李順起義,也是紅果果的打出了「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旗號來。那摩尼教中更本就孕育著等貴賤的思想,雖然他們自www•hetubook•com.com己也知曉那不靠譜,但起義的時候未嘗不能打出旗號來。
這江南摩尼教原來不是口頭上的言語,人家是要真造反的。可更讓四人感覺到怪異的是,志在造反的摩尼教在造反上面卻要請教自家的大首領。四人看向陸謙的眼睛,彷彿是第一次的認識他。
所以陸謙是很欣賞《三國演義》里的劉皇叔的。當年桃園三結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情比金堅,義比海深。而人劉玄德也最終為兄弟葬送了他一生功業。
陸謙把手一揚,止住了阮氏兄弟的說話,接著道:「你們且先聽我說。就說這天下,真有那半點私心雜念都無的人嗎?那孔夫子還因言語而誅殺了少正卯。別看讀書人給他們的老祖宗粉墨的光彩照人,那說到底還不是以權殺人,排除異己?」陸謙不管正史上孔老二有沒有真的殺了少正卯,反正現時空里這就是無可爭議的鐵的事實,似乎到了朱熹那腌臢貨時候才提出了偽造說。那朱熹現下還沒有出生呢。
「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陸謙背著記憶在他腦子裡的一段話,他都不記得自己從初中到高中的歷史考卷上見過或答過多少次了。
但把王皇帝請出來做一個事例,警告那些不切實際者,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了。後者可不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均貧富么。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人眼前,歷史上王莽的經歷和遭遇告訴人,步子不要邁得太大,步子邁的太大,真有可能扯到蛋的。
再介紹林沖、楊志、索超等人與方貌叔侄見識,兩邊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造反真經」事宜。只是喝酒吃肉,痛罵天下贓官。卻是今年年初,東京城裡的趙天子終於立下太子了。下詔十五歲的皇長子趙煊改名趙桓,立為東宮太子。這江南的應奉局,可不使勁的折騰,好尋出寶貝來供奉東京的趙天子。摩尼教的影響力更是巨大,卻多虧了江南官員們的壓榨剝削。
現在說這個就是一個口號,千萬別去真的相信它能成為現實。
這喊口號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或者是以後會不會變,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陸謙話說的再深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在小院里對著三阮說話了,而是在聚義廳上對著山寨的諸多頭領,還有山寨上營一級頭目們宣講了。
這與接下來的那種徹底的平均主https://m•hetubook•com•com義,自然是脫胎于正史里的太平天國運動了。後者不愧是中國農民起義的最高峰,這口號一旦說出來,叫人都想傻了。
「均貧富,等貴賤。喊出這等口號的人,就是在與全天下的官兒、士紳、地主、豪強們為敵,與全天下的讀書人為敵。」
「哥哥啊,這等好噱頭怎不咱自家留下?看看這梁山泊周遭,沒地的百姓多了去了,只要哥哥喊這麼一嗓子,就咱們梁山泊的名頭,招呼不來十萬人,三五萬人也總能有的。恁的要便宜了那摩尼教?哥哥何若自來做個皇帝。」
什麼讖語、口號,四人並不是不曉得,只是沒往深處里想。現在聽他們一席話,真的是勝讀十年書。「俺那爺。不敢想大頭領竟知曉這般多事?」魯智深心裏有種陸謙形象蹦滅的感覺,那感覺就好比一幫混混,本以為自己跟了個義氣大哥,不想這大哥的背後竟然是個暴恐老祖。
斷金亭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貌與寶光和尚對視了一眼,寶光和尚把手向陸謙一恭來,果然是問出了那造反真經,讖語還是很重要的,政治口號就更是重要了。叫那列席的林沖、花和尚四人聽得目瞪口呆。
「于那江南魚米之鄉,何其之富饒,差距又何其之大?富者廣廈千萬;貧者,上無半片之瓦,下無立錐之地。爾摩尼教得花石綱之禍助益,始有今日的聲勢,可要想真的掀動天下,卻是要叫那天下平民盡動心也。」
這段時間,梁山泊等級制度組建立起。這於一群志在造反的勢力來說,是很有幫助的。但對於梁山泊這種還屬於綠林勢力言,卻並非都是好作用的。作為山寨的大頭領,陸謙需要點明一個發展計劃,豎立一個發展目標。
「然如今卻是不成的。這天底下如神運算元一般的人物,眾兄弟都說說,你們曉得幾個?」
「哥哥……」三兄弟看到陸謙來,起身抱拳拜見。陸謙回禮,各自坐下后,三阮就急匆匆要說講那方才入耳之事。
「如天下真有這一日,洒家死也甘心。」魯智深人是有慧根的,思想覺悟比林沖、楊志、索超這等人強的多了,是在場眾人里,除去陸謙外第一個清醒來的。
「這打天下並不僅僅是一個打字,還要坐得穩。」可惜李自成是五百多年後的例子,不然正好拿來一用。那比黃巢的例子更能叫人驚醒!
不少先前熱血沖頭的人兒,現下一盆冷水澆頭,也自就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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