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鄧飛虎吼一聲,將手向後一招,五百鐵騎跟隨著他猛地衝上。噠噠的馬蹄聲自然不會被西軍騎兵忽略掉,就看背後一波西軍騎兵忽然的衝上,要與那百十騎兵彙集一處。林沖眼睛眯了眯,他心中知道,騎兵的決戰就要開始了。就以官軍右翼的那百十騎兵為契機。
兩軍騎兵中都發出了怒吼,鄧飛帶著人馬衝上,對面的西軍騎兵亦毫不示弱。而在這兩支騎兵的背後,雙方的騎兵主力都在慢慢的移動著。
五千步軍抵擋西軍至少兩萬人的攻殺,不付出血的代價,豈不是說人家西軍浪得虛名?
遠看時,真就像鬧蝗災一般!密密麻麻的宋軍鐵騎緩緩發動,如是江河決堤前那洶湧咆哮的洪流,一旦衝垮堤岸,必然是浩浩蕩蕩,一瀉汪洋。
只片刻功夫,陣中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馬屍骸。
「噠噠噠……」
而此時那百十名騎兵亦作勢對魯智深要發起衝鋒,引得魯智深只能按下速度。那邊的神臂弓手紛紛退下,刀槍盾牌肉搏軍士衝來。
不管是這個時候,還是幾百年後的近代,騎兵就始終意味著速度、力量和傷亡。
而且更加不妙的是,那右翼外廝殺的騎兵,似乎是西軍快要支撐不住了。
「報樞密,劉經略請求援兵。」
真正值得他注視的是左右兩翼的進展,只有他們那裡取得優勢,才是真正的優勢。宋軍後方的五萬余京畿禁軍雖然廢物,可列好陣仗來,弓弩槍盾架起,盧俊義的那小股騎兵還真無可奈何。
「讓天武軍、神衛軍各自進援左右翼。」
那就再是一場殘酷的拼殺。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許連魯智深本人都沒發現,他身後一個營的甲士,和圖書廝殺至今,已經只剩下兩三百人了。
馬嘶人嚎,血濺槍折,騎兵地對抗,就是以命博命地兌殺。
轉身掉頭,揮舞起禪杖,魯智深再從宋軍背後殺了進去。有著這些敗兵做盾牌,自然好過自己『紅果果』的衝鋒陷陣。
陸謙看到了魯智深處的被動。但他並沒有立刻要林沖帶領騎兵衝上,對面也有一支為數不少的騎兵,今日里豹子頭的任務可半點不輕。
「劉唐兄弟。前軍已經勢頹,你部且去增援。」這一陣廝殺來,也不知道親軍步軍五營要損失了多少去。但這些在開戰前,他就心中有準備。
劉仲武看著左右兩翼,眼皮是直跳。這局勢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兩萬多軍猛攻梁山賊兵力最少的正面,還沒有得手,梁山泊兩翼的威脅就那麼顯而易見了。
事實上這一戰中要死掉的人多了,只是那些士兵如何有頭領矚目?又如何有頭領叫岳飛熟悉?當然,鄧飛也很可能不死。
「父親,當速向使相求援。」劉仲武的長子劉錫焦急道。這劉仲武生育九子,以正史來看,自然是他的幼子劉錡最是出眾,但在如今這個時代,長子劉錫方是劉仲武最看重的。
今日的陣仗是一場堂堂陣戰,沒有半點的陰謀詭計,雙方靠的都是硬實力。梁山泊的戰法與宋軍的戰法都那麼顯而易見,誰能打勝,是因為誰實力強。就像現下,梁山泊的兩翼大軍先叫劉仲武感到了威脅,可劉仲武派出猛攻中路之敵的大軍,卻還沒讓梁山賊酋的大旗動搖一步。
「傳令趙譚,教他引京畿嵩州兵馬與右翼另立新鎮。如果騎兵戰事不利,速前往接應。」
魯智深知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宋軍接陣后的招式,不管是西軍還是其他禁軍,弓弩都是第一位的。這時候自己若是大步的向前衝殺,唯一的結果就是被亂箭射成刺蝟。
陸謙雙手舉著千里鏡,動也不動。他心中何嘗不知道鄧飛這一戰危矣。火眼狻猊自從上的山寨來,履歷戰爭,多建功勛,他又何嘗願意看到鄧飛歷險?可這就是戰爭啊。
「殺——」
後者年已三旬,歲數已長,勛勞亦鑄,只待一時機,便可出鎮一方。先擇一都監,再知一地,而後居一路兵馬總管鈐轄,再立下殊勛,便可望一路經略安撫使也。有他留下人的聲望、關係、人情,劉錫自然不陰溝中帆船,日後的前程可以說是如花似錦。
說一句滅自己銳氣的話,除了當初的戰呼延灼一役,林沖習武半生,數年的廝殺,都還未見識過如此多的騎兵。
整個后軍只五萬餘人,童貫先遣派了天武、神衛兩支禁軍上前增援,有叫趙譚引上萬嵩州兵馬作勢接應騎兵,這一下子就調遣了大半人,陣勢如何不亂?
宋軍陣中,一個手持大桿刀的武將,高舉起大刀來,口中啊呀呀的狂喝一通,慢慢加速中的宋軍騎兵大喝一通,速度更快上一些。
姚政幾人都緊挨著陸謙,年紀已經不小的姚政很清楚眼前的一幕意味著什麼,可年紀還小的岳飛卻面色赤紅,急著叫道,半點也無沉著。
「噠噠噠……」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這是中國人幾千年來的傳統理念。
再輕的箭矢也是有殺傷力的,何況箭如雨下,那總是有箭矢落到要害或防禦薄弱處。魯智深一顆光頭在戰陣中尤為顯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蓬箭雨射來,他自己是沒傷到,周邊卻立即倒下七八親兵,便是他那侍衛長的脖子都被一支弩矢射中,鮮血噴得花和尚滿臉都是。
陸謙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悲不喜。因為親軍五營不可能擊敗當面的宋軍,敵我兵力相差太大,一時的得勢也僅僅是逞一時英雄。宋軍依靠著人多勢眾,總是能把親軍取得的優勢給抹平。
也就不需要陸謙有動作,林沖就先一步發出號令,還直接點了鄧飛的將。後者手中也不再拿著一條鐵索了,而是已經換做了鏈枷,也就是鏈錘。雖然硬招硬架上這鏈枷比起傳統的刀槍斧頭來,要有些遜色,可在開罐這方面,鏈枷那是絲毫不遜色的。
陸謙壓下心中湧起的悲喜,才抬頭再看著眼前正面戰場。早前還一度頂的當面宋軍節節敗退的親軍步兵五營,此刻已經陷入了困境。畢竟他們才兩千五百人,而對面的西軍少說也有兩萬。彼此的戰力差距可還不夠他們以一當十。輪流來戰這五營兵,能支撐到現在,已經超出預計了。
「殺啊——」
魯智深一杖打翻一名軍官,其後十幾個士兵一鬨而散,眼前視線一開,入目盡失一片耀眼的紅色,卻是他剛才殺透了宋軍的營伍。現在就看到宋軍緊接著壓來的隊伍了。他匆匆打量一眼,五十步外排列著至少三個營的軍力,他們正在和百十名騎兵一同向前。
對面宋軍的將旗揮動,後面的四個營伍方陣加快趕來。
馬蹄聲逐漸密集起來,就像是在蓄勢,也彷彿是汪洋匯聚江河。而一旦汪洋發怒,那就是驚濤駭浪。
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童貫自身的軍事才能也就這般。西北的功業和-圖-書那是人家西軍打下的,可不是童貫這個官宦指揮得力。這宦官的幾千年史書中,論廝殺作戰,前有楊思勖這樣一刀斬叛軍先鋒的猛人,後有鄭和這種名響千古的能臣,就是老趙家手底下也有李憲、李舜舉這樣響噹噹的武宦官,可童貫算的甚?扶得東邊,倒了西邊;知得這裏,忘了那裡。他就是一常人也。名頭甚響亮,實則與軍陣僅僅略知皮毛。要是劉仲武在此,定然急勸童貫緩行。
往日在宋軍與梁山泊中都顯得十分珍貴的騎兵,現下卻在這一刻低賤的卻連一隻螞蟻都不如,人命在這一刻卑微的似乎連路邊的野草都不盛。每一瞬間,每一喘息都有鮮活地生命在消逝。
敵我雙方的屍體混攪難分……
就像適才。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這就是廝殺。」
林沖雙目也似充染了鮮血,赤紅赤紅。舞起長矛,放聲高吼。這一陣關係重大,陸謙將騎兵交付于自己之手,那他就萬不能辜負了陸謙。
這種武器在歷史上,不僅中國有出現,就是中世紀的西方世界也興盛一時。在那個騎士稱雄的年代里,鏈枷騎士也一樣代表著血腥。
那懸兵在外依舊的玉麒麟,兩眼猛地綻放出了神光。
兩千騎兵排出了長寬皆近百步的陣列,林沖舉著千里鏡看著對面,就見宋軍騎兵亦一種蝗災泛濫的架勢,氣勢洶洶的向著自己壓來。那兵力明顯比他部眾多。卻是童貫將自己手中握著的騎兵,也使了上。
但是當前軍吃緊時候,童貫還能握著數萬禁軍不動嗎?而只要他們動起來,那就給了盧俊義部可乘之機。
鄧飛不知道,他身後的林沖這一刻落下了淚。他還不知道,纛旗下的和-圖-書陸謙這一刻眼睛也是濕潤的。
后軍陣中,高台之上,童貫面色鐵青。他就在邊關督軍,縱然很少親歷戰場,卻也知曉軍中的情勢。眼下樑山泊兩翼齊飛,打的西軍兩側兵馬不停的後撤,這再退下去,其中軍的兩肋就要露出來了。
「大都督,鄧頭領危險。」
「殺——」
「我予你五百騎兵,你可敢直衝戰團,於我取那賊將首級來?」
「姚政。」陸謙放下了千里鏡,他看不到鄧飛的將旗了,眼睛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他喚到姚政的名字,「你現在怕么?」
陸謙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千五騎兵,他們就是他手中的最後一道保險繩。
姚政只感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一股血氣直衝面龐,「有何怕的?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鄧飛。你帶五百騎,將那兒的官軍馬兵給我滅了。」
只是箭雨弩矢之下,終究還有傷亡。魯智深也沒有料到,這右翼的西軍統制如此兇悍,竟然叫弓弩手齊射,將自家的殘兵敗將也包裹在了其中。
驍騎營也出動了。
一團熊熊烈火在姚政的胸膛燃燒,「大都督就請等著看小子建功。不斬了那賊子,姚政便不是好兒。」
而那鄧飛帶著一營騎兵沖透敵陣,迎面就是宋軍的騎兵大部隊。他沒有勒馬往斜處里跑,更沒有扭頭去看身後還有多少人馬,而只是狠狠抹掉臉上鮮血,揚起手中的鏈錘,如受傷的野獸樣兒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弟兄們,跟我殺啊——」義無反顧的向著宋軍大部隊直衝過去。他身後的梁山泊騎兵也無一個怯懦掉頭,一個個口中瘋狂的大呼小叫著,舉著自己的長槍、鐵棒,打馬往前衝刺著,群體陷入了一種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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