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洗城

城破時候,那些膽小鬼早已經或逃向南門,或是扔掉兵甲刀槍,脫掉戰袍頭盔,躲入民居中了。
無能!
張邦昌,這可是前世里他認知較為透徹的一個人,也是讓陸謙很無語的一個人。因為他不是死在叛國罪上,而是因為招惹了宋徽宗的一個嬪妃靖恭夫人李春燕,從而被趙構抓到把柄賜死。可以說甚是荒唐。
如是,陸謙對他並不感冒,遠不如石秀入眼。但現下他卻不得不讚歎一聲楊雄的烈性,遼軍佔據了安肅軍后,手段與廣信軍時一般無二,甚是酷烈。比之小鬼子的三光來,也就只差一個殺光。如此,自是叫本就極為不遠的楊雄怒火中燒。
即便趙家的律法不認同這一點,楊雄若能捉姦那雙,當場殺人,也頂多是一輕罪。
那定州知州石清河已先他一步而去,現下該是他劉敬赴死之時了。
劉敬掙扎著坐起身來,他在昨日上城督戰時被射中了胸腹。劉敬命左右親衛給自己披甲,堂堂漢家官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此時廣信軍、安肅軍等詳情已經陸續傳到他手中,看到安肅軍團練使楊雄這個名字時候,他覺得意外而又無語。這人都被他忘記了。
陸大王一百個看不起這人。
殘肢斷臂,血肉橫飛。身為契丹軍有數的上將,阿里奇一身武藝萬不是一夥殘兵可以抵擋的。
如是,兩腿猛的一夾胯|下拳花馬,戰馬頓時感受到了兩肋間傳出的那一股巨大的壓力和疼痛,昂首一聲長嘶,四蹄放奔,衝著知府https://m.hetubook.com.com官署前的最後一波百十名殘兵組成的一個小陣列就沖了過去。
契丹軍在保塞城下整整耽擱了兩日,那梁山軍昨日里都已經抵到望都,真叫契丹軍中諸將想起來就心痛。若不是在保塞城浪費了整整兩天時間,他們早就席捲白城和望都了。
當下樂了。
但他彷彿未覺,雙槍直刺去。兩支短槍上凝聚著他全身的力氣,如同兩支蛟龍搗出。
是保州兵馬都監徐子龍。
上下幾千年青史,國家危亡之時,如果黨那般混亂的,可不多見。大員軍兵投投叛叛,以為是在做伸縮運動的么?
慘烈的廝殺聲清晰傳進知州官署里,胡虜來了。城破已有半個時辰,契丹兵也該殺到了。
除了楊雄,還有一個名字叫陸謙熟悉,不,是熟知。
看著已經起身披甲的劉敬,徐子龍黯淡的雙眸中亮起一抹光輝,嘴角扯起笑來。劉敬沒有臨陣脫逃,更沒在生死關頭軟了骨頭,他能跟隨劉敬、石清河二人拼殺至此,也死而無憾了。
「殺——」虎咆聲中,顫顫巍巍的徐子龍身形猛的一直,兩支短槍從後背握到胸前,身形緊跟著彈出,直取那馬背上的阿里奇。
契丹軍彷彿碾死一隻臭蟲一樣,將知州衙門裡的抵抗徹底粉碎。劉敬以下,三二百人盡喪命。
兀顏光剛接到陸謙已經兵至望都的消息,大怒。陸謙兵到望都,距離保塞之日可待,遼軍已經勢盡也。保塞之南的白城,已不可取也m•hetubook•com.com。「傳令下去,許入城之兵,今日洗城!」
可這楊雄既不能杜漸防微於前,又泄良友之言,聽淫|婦之譖在後,始而石秀代殺姦夫于深巷,繼而石秀計殺淫|婦于翠屏。簡直就是棄名正言順者而取偷營劫寨,以理直氣壯者而銷阻閉藏,以至於法網難逃,不得已竄投於水泊,皆楊雄之故。
可惜這依舊不能叫阿里奇有半分動容,手中梨花點鋼槍只是一卷,接著寒光一閃,碩大的槍頭已經刺穿了徐子龍的胸膛。
滴滴鮮血灑落半途,徐子龍內臟、胸膛的傷處劇痛如絞,大股大股的鮮血衝上口鼻。
閃避有何用,只不過是一死,何懼之有?
這卧室睡榻固然安穩,又豈是忠勇之士的等死之地?
這才叫楊雄引著三五十心腹,趁夜摸到遼軍守將入駐的知軍官署,捨命一擊。
「嗨,這病關索死的壯烈,可惜了一條好漢。」比起原著上平定方臘后,楊雄隨軍班師,屯駐杭州時發背瘡而死,現下殺賊而亡,可謂英名流傳也。
直到一支利箭忽的射來,被阿里奇一槍盪開。勒住戰馬,就看到那知州官署大門打開,閃出徐子龍與劉敬來。放肆的大笑來,城上城下廝殺兩日,叫阿里奇怎的認不出他們來?
如此評價可不代表著陸謙就覺得這張邦昌冤屈了,這人與金人合作,死了不虧。只是那被賜死的罪名忒叫陸謙覺得噁心,趙九妹之本來性格也就可見一番。
梁山軍只在定州城逗留了一晚,次日繼續向保塞奔和_圖_書去,抵到定州保州交界的望都縣時候,一個噩耗傳來,保塞城破也。
「刺——」站在這個陣列前排的守軍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著,面對敵將的縱馬狂奔不閃不避。
就如兀顏光所見,彼此軍兵戰力孱弱,靠著一時之勇撐得過第一日,卻難撐過第二日第三日。而保塞城破時分就在第三日的黎明時分。
「哈,劉敬、徐子龍,你們兩個該死之人,終是出來了,本將軍找的你倆好苦。」那石清河已經被天山勇一箭射死,現在他就也送劉敬去見石清河,「老匹夫,我要砍下你的腦袋,用你的頂蓋骨做酒碗——」
此時此刻還握著刀槍的漢子,誰人怕死?
「報大王,遼軍使人前來送信。」親兵報道。
而至於張邦昌本人,陸謙沒什麼評價,只能說他們都是可悲的。
「願隨相公殺賊。」徐子龍努力挺起胸膛。劉敬哈哈大笑,「好,那就殺賊。黃泉路上有將軍作陪,有城中英烈作伴,老夫不孤也。」說著拔起佩劍高呼喊殺。
遼軍的守備甚是疏鬆,在佔據了安肅軍后,上到留守軍將,下到尋常士兵,傲慢自大,放浪形骸,軍紀之疏鬆都能堪比打魚的網兜,守備八面透風。
且自古殺人之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無如殺姦夫淫|婦。
憤怒的契丹軍對保塞城採取了越發殘酷的報復,雖然沒有屠城,可卻有洗城。丈夫丁壯,殺戮殆盡,城中流血成渠。在陸謙引領兵馬殺奔到這裏的時候,就只看到那城牆上掛滿了人頭。
「劉相公……」和-圖-書一身披文山鎧的戰將踉蹌撲進屋來。
劉敬只是痛心,保塞城失守,定州東大門就此敞開,那北平【非後世北平】、望都、白城等地又如何抵擋得住契丹大軍的鐵蹄?
徐子龍胸前的護心鏡也被砸的凹陷下去,幾支利箭穿在身上,箭桿上的鮮血已經黑凝。
他不為自己的死感到悲傷,在中原變革之際,他能不背負變節之名,死於國戰,乃大喜事也,將軍百戰死,一命何所惜?他只願陸謙能早一步殺入保州。
劉敬臉上無有一絲悲色,伸手扶住徐子龍。「將軍還能廝殺否?」
『叛徒』們在敵人的逼迫下,已經向敵人交了投名狀。稍後再想退回去,自是瞻前顧後。於是得意忘形時,就想一條道走到黑;充滿恐懼時,就想著回頭是岸。但那有那般容易!
那定州兵馬都監湯泉映與兩州團練使曾彬、李永,昨日白日和適才廝殺中就都已經死難。
此時此刻,陸謙定要將他大加宣講誇耀的。原著里的印象就徹底的拋開了。
保州州衙外,「殺,給我殺——」一契丹軍將高舉起手中大刀,狂聲高呼。終於拿下這該死的保塞了,今後的保州就是契丹人縱馬馳騁的沃野了。
由是,他領著自己的心腹做了一件大事——夜襲知軍官署。
沉重的腳步聲,戰甲葉片的相撞聲傳入他耳中。
那是,寧可曲中取,不向直中求。
這道命令叫攻城的遼軍心中燃起了烈火。
但這般抵抗直叫阿里奇心中不屑的冷哼,就在戰馬即將要觸到刺來的長槍利矛的那一剎m.hetubook.com.com那間,他持槍的右臂向上一輪,槍頭一晃,一抹冷璨的寒芒平地生出,如是半月彎弧樣的寒光。
「砰砰……」
戰馬飛奔中,雪亮的梨花點鋼槍在寥寥火把篝火的照應下閃現著冷冽的寒芒。
隨著一聲吼叫,雙手緊握的一桿長槍也隨之刺出,與左右同時刺出的十多根槍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槍林,鋒銳的兵刃同樣閃著冽冽殺機,或取阿里奇的戰馬,或取阿里奇他本身。
阿里奇大聲的疾呼著。
前世他對楊雄也是無感,覺得這人耳根子特軟,還沒本事。堂堂兩院押獄兼充市曹行刑劊子被一落魄軍漢著人逼壓,太是不可思議。老婆潘巧雲給他戴綠帽子,時日非短,他也半點沒有察覺。
軍官眼睛中閃現的是決死的戰意,他很清楚對面契丹軍將的厲害,更明白駿馬賓士所挾帶的衝殺力是何等可怕,但是他不怕死!
怯懦的漢人沒了堅城,在城外野戰,如何能夠抵擋的住契丹勇士的鐵騎?一遭想到得意處,就叫阿里奇渾身發熱,只想著梁山軍能快快到來,叫他好痛快的廝殺一遭。
許是一個最普通的遼兵都能一槍戳死他,但死又如何?豈不聞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陸謙已經趕到了定州城,可謂是把道路走了一半,但距離保塞還是有百十里。
「嘩啦……」
就如擊朽木,十多根刺來的長槍利矛瞬間蹦飛,或是被斬為兩段。寒芒似一道白練繼續向前,在幌耀人眼睛的同時,也在擋在當前的軍官和其周邊五六名將士的胸膛間一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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