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燕雲(二十七)

而既然要拚死一搏,他就只能放出手中的馬軍,全力奔襲齊軍兩翼中的一路,打爆他們,趕著敗兵倒卷齊軍中軍。只有如此,這一戰里金軍才能有一線翻盤的希望。不然,他非大敗而輸不可。
只是弩兵的建制被大幅度壓縮了,或者說,許多弩兵轉職成為了步甲肉搏兵。雖說他們還是要與弩兵綁在一起,為弩兵上弦上箭,甚至要拱護弩兵。
左翼步軍硬生生頂住了金軍鐵騎的衝擊。武二郎的將旗始終立在第一線,三列盾牆槍林在金軍的捨命撞擊下,自然是『粉身碎骨』。血肉靡飛中,雖然金兵也沒能得好,因為齊軍後續大批的重甲兵已經在列陣以待,是以,金軍的衝擊並沒真的得手。
這隻是一次相互傷害。不知道多少齊軍被踏成了肉泥,也不知道金兵丟失了性命。
除此外,林沖、花榮、徐寧也都是有用之人,但同樣都欠缺一些火候。陸謙當然知道磨礪的重要性,金槍手在南陽坐鎮帶兵許久,便有日漸成熟的跡象。
而性格上有著一定缺陷的晁蓋,陸謙始終對他付以重任,甚至將黑三郎都放到了燕京留守的位置上,原因就是這二人雖有缺陷,卻都有著一定的統率力。
見金兵鐵騎不斷過來,第一線的折可存只感覺自己全身發燙,嘴巴發乾,他從軍也有多年,但還沒有見過這般數千騎蜂擁卷至的場面。口中卻是沉聲道:「兄弟們,且都穩住了。」
馬軍衝鋒的速度是很快的,即使先前並沒將馬速放到極致,也很快就奔www.hetubook.com.com到了二百步距離。
「都督,甚個時候該俺們出戰啊?」宣贊與唐斌在旁焦急道。他們從開打時一直等到現在,等的花都要謝了。
齊軍陣上一片『嗡嗡』的弓弦震動聲,肉眼就可看到,前方整整一排的金軍騎兵遭了殃。任你武藝再高強,除非是運氣極佳的,不然就只有慘叫著翻到馬下的命。
如是,出去幾個幸運兒外,沖在最前方的金軍騎兵就一個個慘叫著翻下馬背來。
這樣拼湊的隊伍,青面獸才不會拿去與金兵騎軍硬拼,橫豎他有大把的步軍,兩翼步軍各有兩萬人。便是要拼消耗,也是先拼步軍!
家學淵源的楊志是一個,呼延灼也是一個,但他的資歷是一問題。別說什麼能者上庸者下,那人心都是肉長的,並且『義氣深重』這個詞可是陸皇帝身上印刻很深的一標記。
尖銳的哨聲吹響。
齊軍陣上的弩兵則已經陷入了機械式循環中。第一次齊射、第二次齊射、第三次齊射。對著面前的金兵騎兵,根本不用怎麼瞄準。只要扣動弩機板機,對面就會有人馬到下。
水面上的三阮和李俊,也是要磨礪出來的。
他帶領的兵馬為何會拚死敢戰,原因就在於此。人武二夠悍勇,統兵將軍奮戰在第一線,那激勵作用能直給將士們增添一勇氣光環。
武二郎看著洶湧奔來的金軍鐵騎,當下止住了大軍,兩萬兵馬迅速收縮陣列。三列盾牆槍林后,一排排弩兵已經嚴陣以待。
前文里說了hetubook.com.com,趙宋為了加快弩矢射速,一隊弩兵被分做三列,分別是上弩——進弩——發弩。
齊軍已經兩翼齊飛,大舉壓來。完顏斜也此刻再不奮力一搏,那就想去一拼都難了。
當金軍騎兵的衝擊被遏制時候,兩邊的肉搏就真的來臨了。武二郎抄起條雞蛋粗的蟠龍棍,就一個箭步跳上前去,混鐵打制的棍子撕破空氣,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嘯聲,攔在他面前的一金軍騎兵根本無力去抵擋,連人帶兵刃被這一劈給震的拋飛了出去。
楊志在中軍陣上眺望著左翼的戰事,也是松下了一口氣來。「武二勇毅敢戰,女真蠻子偏偏一頭撞過來,活該他們受死。」
至於霹靂火和花和尚,那顯然後者更適合西北。
那樣的話,金軍在西京道的局勢,便看不到一絲兒的希望了。
沒有經歷過大批騎軍蜂擁衝來的場面的人,是不知道這種感覺給人的衝擊。但萬幸金軍前軍潰敗去,叫齊軍上下倍感鼓舞,士氣高漲到爆棚,此時此刻人人都站得穩,立得住。那不管是右軍都督府的精銳正軍,還是河東、關中的守備兵馬。
武松舞起蟠龍棍,知道這個時候且還不能完全放下心,必要集中更多的軍兵堆積在前線,徹徹底底擋住金軍的馬蹄,再反裹回去,這般才算穩妥。
楊志半點沒有叫手中馬軍出擊的打算,他手中握著有六七千馬軍,內里有快一半屬於宣贊帶領的正黃旗軍,餘下的則是右軍都督府下屬的四個騎兵營,以及打河東和*圖*書行省收攏的各處零碎騎兵千多人。
行軍打仗這門可是深奧的很,武松為之努力了多年,也不敢說一個「貫通」了。然他能在軍中站穩腳跟,靠的可不止是與陸謙的瓜葛,他不是黑旋風。人武松在軍中,靠的就是一個服從命令,敢打硬仗。他不擅長在具體的指揮作戰中玩弄一些小技巧,打起仗來始終是大刀闊斧,大開大合。可他也有自己擅長的,那就是能硬打硬拼,敢硬打硬拼。且他本人常常衝殺在第一線,將是兵的膽,故而所率軍士多奮勇作戰,不畏損傷。
「弟兄們,時機已到,隨我殺上前去——」
將兵是一種才幹,將將也是一種才能啊。
也就是這一開始,弩兵準備充分,火力強大,射的金軍苦不堪言。但等到最初的準備用完后,那火力密度一弱,便叫越來越多的金軍騎兵跨進了『天塹』之中。越來越多的金騎踏入鐵蒺藜里,後者固然人仰馬翻,卻也用血肉之軀,硬生生撞出了幾條通道。
弩兵引而不發。
「等女真蠻子進了射程再打。」
只是女真人用事實證明了一個真理——世上無難事。
齊軍當中,這般敢打敢拼的猛將、勇將多不勝數,但能統帥一方,獨當一面的,則真挑不出幾個。
那戰馬當下就跪了,馬背上的金兵連人帶馬攢到在地上,當長就崴斷了脖子。
稍後再就只聽得噼啪的骨骼碎裂聲響,另兩名金軍騎兵也連人帶馬的盡被鐵棍砸翻,戰馬倒在地上,人則被打的似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去,跌到地上就眼見hetubook.com.com是不活了。
齊軍對立則更進了一步,一名『轉職』射手後足足跟了五個幫手。兩名上弩,兩名進弩,一名替補。
齊軍都是有吩咐的,知道沖在最前的馬軍,不僅個個勇猛敢戰,更會身披重甲、雙層重甲,若是對著人去射擊,很難一擊致命。倒不如去學杜夫子,射人先射馬。
「事到如今,只能奮力一搏了。」完顏斜也臉上顯露出片刻的猶豫,很快就化作了堅定。他到底不能放棄全部的步甲,只率馬軍逃回大同府。
「嗶嗶嗶……」
須知道神臂弓拉力極大,非大力之人不能為,那是極耗力氣的。沒個替換的對象可不行。
騎兵與步陣的衝撞這才正視開始。可結果卻叫完顏蒲魯虎失望了。
就似是洶湧的海浪遇到堅硬的礁石,從空中看下去,密密層層而來的金軍鐵騎都被阻礙在離齊軍戰陣二三十步的距離處。那狹窄的一條『線』,就彷彿變作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左翼領軍的主將正是武松。他從一個只會耍橫鬥狠的武夫,走到今日,那自是付出了無數的努力和心血的,誰叫他原本的基礎太差呢。
那地上撒滿了一個個黑鐵打制的鐵蒺藜,那一個個向上的尖兒上,寒光耀目。
可以這麼說來,現今的武松他就是一名能打硬戰服從指揮的合格將領,但他絕不是甚帥才,甚至不是可獨當一面之將才。
盾牆槍林豎起,而後齊刷刷下蹲。露出上頭的空間叫神臂弓盡情來發揮自己的威力。
也有金軍騎兵得老天庇護,策馬直衝過來,一排排的和_圖_書弩箭愣是沒能把人攔下。可是當馬兒近到三十步距離時候,兀的有難了。
直到對面的金軍騎兵都拉近到了百步距離,一些眼神好的人,甚至都能看到前方金軍騎兵那猙獰的面孔和粗壯的身材。這些人身披重甲,甚至是兩層重甲,身上鼓鼓的樣子,看著就知道披了雙層重甲。手中持著大刀闊斧,個個凶神惡煞。
戰馬奔騰,聲響如是炸雷。
「殺——」蒲魯虎沒有半點遲疑,受命之後便奔回本部處,舞起一支狼牙棒,高聲的叫吼著。六千騎蜂擁而出,耶律余睹也率領四千契丹騎兵行到側面,隱隱為蒲魯虎護衛。
齊軍已經逐漸取消了步弓手編製,後者是絕大多數士兵的必通技藝。但弩兵,則還沒有被徹底取締。造價昂貴,工藝繁瑣的神臂弓,到如今時候仍自是精貴玩意兒,可不能粗暴對待。
隨後弩兵就只能退出前沿,讓大批的肉搏甲兵頂上,前線的盾牆槍林也紛紛立起。
他引著親衛,直衝到了第一線。
至於以後郭藥師、徐徽言等人投降了,劉法、种師中等人能光明正大的露面了,陸謙也只能把他們放在老人之下。至少短期內必須如此。
「蒲魯虎,你率騎兵襲齊軍的左翼!耶律余睹,你且帶人只管看住對面漢騎。」
這些人並非全都死了,有那體格健壯,幸運值且高的,雖被摔得暈頭轉向,但還能掙扎著站起身來,那自然有稍後的弩矢去料理他們。就見幾個重新站起的粗壯金兵,悶哼一聲,身上的重甲,也冒出一股股血花,踉蹌中被一個個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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