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低著頭，縮著身子裹在衣服里前行，就連哈里發皇宮內的侍衛也不例外，在陰沉的天空下，就連宮牆都好像染上了一層灰色，讓人心情鬱郁。
這太讓他意外了，也太讓他感動了。
想到這裏，卡伊姆搖頭一笑。明白了來。中國人能把姿態擺的如此之高，是因為他們有足夠多揮霍的資本。即便巴格達之謀失敗了，對他們的損失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
「今天把你叫過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賽利姆已經蘇摩爾傳來消息，塞爾柱人就要來了。」
「尊敬的陛下，城內的力量並不完全屬於我們。尤其是巴格達城，它太大了。」鼎盛時期內外人口多大百萬人的巴格達，是天方世界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上除了東方的長安、洛陽、東京以外，人口最多的城市。
塞爾柱人重新控制巴格達后，他身為主謀，肯定是一個病死的命，而哈基姆一族也有死無生的。
「在下明白了，謝謝閣下的寬宏。」和*圖*書卡伊姆不再考慮，已經弄明白了宋清的意思，他是一刻鐘都不想在胡摩斯待下去了。
心情是抑鬱極了，可不是因為這場忽然到來的寒冷。
「他已經在籌集軍隊了。你應該知道他的惡名，一切敵視桑賈爾的人都會被他撕咬的粉碎。你認為他會對我們施以懷柔嗎？」
「城內的力量也要發動起來。」巴格達雖已經不如鼎盛時候，但總也有三五十萬人。
「尊敬的陛下，願全能真神使您的統治和權力垂之永久！」
一瞬間里甚至生出了「中國人是好人」的荒謬感觸來。
用一根毫毛來換取一個好的名聲，一個高的姿態，一個巨大的人情，誰都會去考慮的。但要是用自己的小命去換取這些呢？
但他好歹能端著住，即使滿腹的心事，在侍衛奴僕面前還是保持住了應有的風度。
宋清這擺明了就是告訴卡伊姆，他為什麼不落井下石？那就是意圖長遠，而不知拘束于眼下。
哈基姆的臉色ｈｔtｐs://wwｗ•hｅｔuboｏk.ｃom•ｃom憋得漲紅，「我的陛下，我們不能束手待斃，我們必須反抗！」
抱著沉重心態前來胡摩斯的卡伊姆，萬萬沒想到自己等來的不是中國人的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而是雪中送炭，是如同志般春天的溫暖。
「阿卜杜勒·邁吉德打算如何？」
這種感覺，在穆克塔菲的妻弟哈基姆身上尤其厲害，他穿著一身傳統的天方白袍，臉色很有些發青，十分難看。
萬幸卡伊姆很快就清醒了來。對面的中國人是一頭此人的餓狼，可不是好人。
「陛下如振臂高呼，必會有無數天方勇士響應！」哈基姆的話很鏗鏘有力。
穆克塔菲臉上露出笑容來，是的，哈基姆說的沒有錯。
「塞爾柱人野蠻粗鄙，崛起雖不足百年，卻已經國勢疲敝。最近因為戰爭，大肆搜刮地方錢糧，手段極其粗暴，已經使得民間多生怨言，百姓怨聲載道，新月沃土地方已經多有不寧……」
今日的會面真和*圖*書的是意想不到的美妙，可憐巴格達的許多人還憂心忡忡。卡伊姆現在就恨不得一步邁回巴格達去，好讓哈里發安下心來。也讓那些參与進事情里來的貴族長老們安下心來。
再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宋清以還有公事要辦為由，將卡伊姆客氣地請了出去，後者拒絕了留宿的招待，直接領人去港口乘船到蘇哈爾。
這般時候，哈基姆又怎可能幹坐等死呢？
同樣的一天，在離胡摩斯千里之外的巴格達城，少見的迎來了陰雨天氣。
即便是守軍頑強抵抗，進攻方還可以通過圍困的手段，讓大城市陷入糧荒。已過巔峰的巴格達城好歹也有三五十萬居民，除去城外的農民，城內居民不說有二十萬也不差多少，非常容易被飢餓所擊垮。
「當然，我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我已經讓努爾丁去了南部的希拉，而你，就要去東面的瓦西特。」這是哈里發的影響力還能有些人響應的地方。
後者是桑賈爾留在新月沃土的總督，是和_圖_書桑賈爾的一條絕對的忠犬。
這種直給卡伊姆一種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新鮮感。
「而且他們是虎狼之性，大軍直奔巴格達殺來，沿途更不知道會有多少生民遭殃……」
國勢艱難，作為哈里發的鐵杆親信，又怎能不憂心如焚？
聽到了哈基姆鏗鏘有力的呼喝聲，穆克塔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是巴格達城內少有的強硬派，雖然穆克塔菲知道哈基姆之所以如此強硬，也是因為他與自己已經是秤不離砣，死死地綁在一起了。
是的，荒謬，這感覺是何等的荒謬。
人世間單純的個體自是有好人聖母，可是國家、文明之中，還能有單純的好人嗎？腦袋生出這般不著調的念想的人，該是多麼的不著調啊。
「我等使臣，身系家國之利弊，腦袋裡豈可缺少了大局意識？把握現在、透視未來，做到不因局勢紛繁複雜而迷向，不以局部小勝小負而動心該意，不為損失眼前蠅頭小利而糾結難釋，要跳出一時一事、一地一己之局限和圖書
，正確處理局部與全局、個人與整體、當前與長遠的利益關係。此，方可為真使臣也。」
因為對於巴格達來說，如此『奢侈』的投資未來，是與他們絕緣的。他們根本沒有這般做的資本！
從建城開始，巴格達的規模就一直在擴大。巨大的城市面積，給守軍的兵力分配帶來巨大困擾。進攻者卻可以集中力量，選擇對某些地方進行強攻。還可以出動幾路部隊，進行帶有欺騙性質的佯攻。一旦城市的某處城牆失守，城裡的增援部隊還需要從很遠的地方趕來。
當塞爾柱人沉下心來調查的時候，很多蛛絲馬跡是遮掩不住的。
天空陰沉沉的，雲很厚，空氣當中濕氣很重，還下了淋淋細雨，雨滴夾雜著冷風，那感覺彷彿陡然變換了一個天地。
「在我們中國，有一句話是要以大局為重。而何為大局呢？大局就是整個局面和整個形勢以及由此帶來的長遠利益的走勢。」
就像他暗中做下的準備一樣。性命是自己的，誰也不會視死如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