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輪迴
第四章 異象

院子里滿是掉落的樹葉和碎片,看上去一片狼藉。
「那是什麼?」上官策望著那在黑夜中冒著熊熊火焰的奇怪東西,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一些不忍心的人自是轉過臉去,看往別處,也有閉上眼睛的,鐵網下的棕熊也似已經絕望,早已閉上了眼睛。然而,預料中的情形並沒有出現,棕熊的慘叫聲也沒有傳來。
忽然,天地間風雲變色,一片肅殺。
「是它,就是它……」那名喚作大牛的中年漢子忽然叫出聲來,似激動,又似恐慌。
大黃狗站在院子的一角,眼睛望著地面,汪汪汪直叫。
「怎麼回事?」文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村長,放了她吧……」青衣女子看著沉默的中年人,輕輕說道。
「我也不知道……」宋大仁心中也是疑惑,「它平時不是這樣子的……」
「殺了它,殺了它……」
大竹峰上,宋大仁和妻子文敏正在守靜堂里小聲說著什麼,忽然,屋外的大房狗「汪汪汪」地直叫個不停,甚是奇怪。
「村長,害死村民的,不是它……」中年漢子似是回過神來,向著中央的白衣中年人道。
「今天是怎麼了?不僅這狗怪怪的,連你也……」宋大仁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已是怔在了那裡。
棕熊昂著頭顱想站起身來,然而那鐵網似是極為牢固,只是輕輕晃了晃,村民們一拉繩子,那鐵網往下一倒,便將棕熊的身子又壓了下去。
幻月洞府內,古老的祭壇之上,七根巨大石柱巍巍而立,每根石柱都需三人合抱才能將其圍住。七根石柱的中央,一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斷劍靜靜插在祭壇之上。劍身上那些細微的裂痕,似是在訴說著它的歷史。
「傳說在神域之中,生長著一棵萬年神樹,高達千丈,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而那神樹之實,據說便是可以重塑肉身……」
在村民們沒有注意的地方,一個人影悄然回首,卻發現那原本應當就在眼前的湖竟似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再也無法找到。
狂風呼嘯,參天古樹被吹得嘩嘩直響,似是隨時都有可能斷掉一般。遙遠的森林深處,一絲沉悶的低低的吼聲傳來,那聲音,看似低沉,卻是雄渾無比,有如響徹在所有人的心坎上,令得他們心驚。
文敏眉頭微皺,宋大仁話中意思,自然是此事有些不大尋常。忽然,她的心中升起一絲驚悸,整個人的臉色已是變了。
青雲山通天峰上,一個略顯單薄的影子靜靜地隱匿在黑暗中,似是也看到了這天際和-圖-書的異象。天音寺中,普泓上人正緊閉雙眼,輕捻佛珠,忽然,他似是若有所感,一雙眼睛看向西南方向。
「嗥嗚……」棕熊似是有些絕望,仰天發出一聲不甘的叫聲,整個身子萎靡了下來,一雙眼睛也黯然失色。它滾動著骨碌碌的眼珠看著為首的中年人,似是在乞求一般。中年人看著棕熊那模樣,心中也是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張小凡也不介意,他只是奇怪,這些自由游弋的魚兒,他竟是有多半沒有見過。是自己見識太少,還是這裏太古怪?
大黃狗似是累了,找了個沒有碎片的地方,安靜地躺了下來,尾巴晃了幾晃,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兩人,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劇烈的震動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不一會兒,一切就恢復了正常。
那是一個中年漢子,全身的皮膚都是古銅色,顯是在日光下曬得多了。一張臉上雖然滿是肌肉,但那雙眼睛里卻是沒有半分凶煞之像,看上去反而顯得憨厚老實。
張小凡不知在那水下遊了多久,忽見前方一片通明,他心中頓時一喜,向著那通明之處疾速而去。
白衣中年人低低叫了一聲,那聲音傳了開去,然而四野里除了參天古木和一兩聲鳥的鳴叫,再無半點聲響,哪裡又有半個人影?
上官策的身子在黑夜中微微一震,裹在袖袍中的手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他看著南疆十萬大山的方向,心中卻已在思量雲易嵐話中的意思。
「這狗,今天是怎麼了?」文敏不禁問道,雖說來大竹峰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可對這大黃狗的性子,還是不怎麼了解。
忽然,一道白色閃電劈在了祭壇之上。整個祭壇頓時亮如白晝,誅仙古劍上的裂痕清晰可見。白光之下,隱隱可見一根石柱上出現了一道裂紋,那道裂紋迅速擴大了開去,只聽見咔嚓聲傳來,那裂紋瞬間增大,只片刻間,便已布滿石柱。然而奇怪的是,那根石柱竟然沒有倒下,也沒有碎裂開來,而是依舊屹立於祭壇之上,若不是石柱上那依然散發的赤色光芒,尋常人斷然無法相信,這樣的一根石柱,竟然還能安然地立著。
宋大仁和文敏依然心有餘悸地站在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村民們群情激憤,卻都看著為首的白衣中年人,想必他便是村長,只要他一下令,那些長矛弓箭,恐怕會立即將棕熊變成馬蜂窩。然而白衣中年人卻是遲遲沒有說話,他看著那隻棕熊的眼睛,似是看到了什麼,又似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眼前是一片https://m.hetubook.com.com雪白的世界,大雪紛飛,似已千年,從未停過,巍峨的山脈綿延千里,此起彼伏,比之青雲更是雄壯了幾分。整座大山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彷彿再往前一步,它就會從冰雪之下騰飛而出,呼風喚雨,直衝雲霄。
九天之上,一道銳利的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像是要撕裂空氣一般,在這黑夜中顯得極為刺耳。山河殿中的兩人眼中精光一閃,不約而同地向著門口掠去。
一道低低的聲音自白衣中年人口中發出,隨即那隻高舉的手無力地落了下來,中年人偏頭看往別處,似是不忍心看棕熊慘死的情狀。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大竹峰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宋大仁心中也是不解,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出現這等怪事?
此言一出,村民們不禁都往棕熊的肚皮下看去。開始因為鐵網束縛著沒有注意,經她這麼一說,大家才發現,那棕熊的肚子的確是有幾分不尋常,往外凸了幾分。
「放了她吧,她有孩子了……」人群中不知是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冰冷的寒風吹過,發出尖嘯的聲音。崎嶇的山道上,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緩緩走著,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顯得有些孤獨。在其身後,一行腳印漸漸延升至遠處,大雪紛飛而下,才不到一會兒,那些腳印卻已是被新下的雪覆蓋,不見了蹤影。天地之間,就彷彿只有那個決然的身影在緩緩走著,一步,兩步,雖然每一步看上去都走得極為艱難,卻從未停下,一如人生的路,只能不斷地向前,向前。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而那太極圖案,也似到了極限,漸漸消散開去,那些長矛弓箭,頓時像失去所有的支撐一般,零亂地散落在一旁。
白衣中年人看著那個被喚作大牛的漢子,他是唯一一個見過那隻熊卻還活著的人,他的話自然是真的。想到這,白衣中年人的額頭不禁冒出冷汗來。
「誰?」
張小凡駐足立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那是一把煞氣極重的劍,卻也是青雲門人人依託的劍!
萬年神樹高達千丈,倘若真的長在這昆崙山上,自己豈不是早已看見?
忽地,他又搖了搖頭,打消了這荒唐的念頭。神樹高達千丈,又豈是這區區冰雪所能掩蓋的?
「你怎麼了?」一旁的宋大仁看到文敏這般模樣,心中有些擔心道。
雲易嵐的目光一凝,眉頭微皺,顯www.hetubook.com.com然也是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何來歷。忽然,他感覺身旁隱隱有些異樣,眼睛微不可察地往一旁看去,卻見上官策黑色的袖袍下,隱隱有著几絲青光發出。上官策也似有所察覺一般,輕輕裹了裹袖袍,那絲青光頓時不見。雲易嵐若無其事地看向天際,那火球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黑夜中擦出一條長長的痕迹,雲易嵐看著那火球即將落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如此幾次,那棕熊每次想站起身來,卻都被鐵網給壓了下去。
崑崙神域如果真的存在,為何自己卻是沒有看到半點人的足跡?
「它懷孕了……」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青衣女孩,看上去清麗無方,頭上扎著兩條瓣子,「你們看她的肚子……」
祭壇之上,七根石柱忽然發亮,由下往上分別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色光柱,光柱直衝天際,正好匯聚于那天空之上的圓月,圓月頓時幻發出七色光芒,看上去宛如幻境。
那是一個全身泛著青光的太極圖案,陰陽二氣不斷變幻,將棕熊的周身護在下面,那些長矛弓箭打在太極圖案上,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全無半點作用。
確實是一個水池,看上去只能容納三個人,水池四周都是厚厚的積雪,然而惟獨水池之上,沒有半點積雪覆蓋。張小凡細細觀之,那小小的水池竟是深不見底,自下而上冒出的水泡中還帶著絲絲熱氣,那些飄然而下的雪花在落到水池上方不到一尺的地方時,竟然都化成了水,落入了水池之中。
「殺了它……」
張小凡望著這片似是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區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既然來了,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張小凡望著腳下白雪皚皚的世界,眼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莫非,崑崙神域就隱藏在這冰雪之下?
「難道是他們回來了?」宋大仁心中如是想道,已然和文敏從守靜堂里走了出來。
鐵網下的棕熊似是也察覺到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待睜開眼來,看見面前不斷泛著青光的太極圖案,卻也是不知怎麼回事。
肩上的小灰蜷縮著身子,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看上去了無生氣,再無往日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張小凡看著小灰的樣子,心中不禁有幾分歉疚。
張小凡已記不清自己在這雪山之中走了多久了,再過兩天,身上的乾糧就要耗盡了,倘若還找不到傳說中的神域,那也只能回頭,等到下一次重新再來找過了。
天地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森林hetubook.com.com之中,隱隱傳來陣陣熱血沸騰的聲音。許多村民站在那裡,手中或握著長矛或拿著駑箭,圍成一個半圈,在他們的正中央,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人默然而立,眼睛看向場地中央的獵物——一隻灰褐色的棕熊。那隻棕熊的體型看上去有兩三個人那麼高,不過此時卻是被一張鐵網緊緊地束縛著,動彈不得。
「那隻熊,比它大多了……」
忽然,大黃狗的叫聲更加大了,也更急促了。與此同時,文敏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沒什麼,只是心裏有些不安,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他隱隱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震動。
忽然,張小凡的目光落到了正前方,心中微微一驚。那是一個不大的方形水池,自下而上翻滾著水泡,奇怪的是,在這冰天雪地里,水池竟然沒有被凍住。
「天下,恐怕又得出事了……」
夜已深沉,天地一片寂靜。
四周突然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村民都停止了爭論,只待白衣中年人下達最後的命令。時間仿如隔世般漫長,白衣中年人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沒有揮下來。
只聽「嘣」的一聲巨響,水花四濺,在那湖中盪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向著四周傳播開去。自那湖中探出一個頭來,在其肩上,一隻濕漉漉的灰毛猴子蜷縮著身子,在其腦袋上竟是長了三隻眼睛。
厚重的雲層之上,不斷有白色的閃電劈下,聲震九霄。荒涼的戈壁上北風呼嘯,吹得沙石隱隱作響。
簡短的五個字,卻是令得所有的村民都大吃了一驚。捉住這隻熊已是耗費了不少力氣,倘若真正的兇手是只更可怕的熊,那他們恐怕只有逃命的份了。
「殺了它,殺了它……」
大地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似是什麼斷裂了一般。緊接著,宋大仁便清晰地感覺到,整個大竹峰都在震動,那種震動,比剛才強了十倍不止,只見院子里的樹在震動,屋子也在震動。樹葉搖得嘩嘩直響,院子里逐漸響起一些物品碎裂的聲音,原來竟是屋子上的瓦片震得掉落了下來。
白衣中年人看了青衣女子一眼,又收回目光,似是在思考。終於,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右手緩緩舉向天空。
這就是崑崙嗎?
「在這雪山之中,怎會有水池?」
「住手,不是它……」
文敏這話說得有些雲里霧裡,宋大仁自然是沒聽明白,不過,他倒是隱約聽出一點含意來了。
誅仙古劍!
不得安寧?是指掉下的那個火球,還是另有所指?
不知是誰大聲地吼道,那聲音遠遠傳來,和*圖*書然而村民們似是發狂了一般,手中的兵器一齊向那鐵網下的棕熊攻去。
宋大仁看向一旁的文敏,文敏也正看著他,她也感覺到了。確實,地面在震動,大竹峰的地面在震動,雖然很微弱,但卻一直沒有停止,以兩人的修為,自是能感覺得到。
「小灰,我們走吧!」張小凡輕輕地道了句,便向著那大山的深處緩緩而去。肩上的小灰早已蜷成了一團,聽得他這話吱吱地叫了兩聲,手舞足蹈,似是有些不情願般,然而不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
大竹峰向來人丁稀少,再加上少有人來,頗為安靜。大黃狗在這大竹峰上,也是活了幾十年了,對這大竹峰上的一草一木都可謂極為熟悉。這些時日,大黃狗雖然看起來精神極為不好,卻也一直安靜地躺在那。如今忽然出現這般情狀,想必是大竹峰有客人來了。宋大仁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那幾位出外修行的師弟,然而當他走了出來,外面卻是空無一人,遠處也不見有任何人影。
怎麼會這樣?
「看來這谷中,以後是不得安寧了……」雲易嵐輕輕地嘆了口氣,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道,轉身向著山河殿走去。
張小凡看著這小小的水池,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大胆的念頭,只見他一把抱住肩上的小灰,整個人已是跳入了水池之中。水池中頓時激起一陣巨大的水花,水花灑向四周,那些冰雪被水花沾上,頓時有些消融的跡像。好一會兒,水池中盪起的漣漪才算平靜下來,水池中依舊冒著一個又一個的水泡,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
「唉……」遠處的那人看到村民們已然出手,口中竟是嘆了口氣,揮在半空的手也無力地縮了回來,「看來還是遲了……」
「大牛,你說什麼?」白衣中年人顯是沒有料到中年漢子會這麼說,也是吃了一驚。
「有身孕又怎麼樣?它害死了那麼多的村民,怎麼能就這樣放了它……」
「村長,殺了它……」
張小凡的眼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向著前方的水池緩緩而去。
水池之下,是一片寬闊的水域。張小凡到得水下,才知是另一番世界,心中不禁有些感嘆天地造化之妙。池底生長著各式的水藻,那些水藻輕盈地飄蕩在水中,然而張小凡卻是從未見過,水中還有魚兒游來游去,那些魚兒自張小凡身旁游過,卻似是一點也不害怕一般,有幾隻魚兒還碰到了張小凡的鼻子。
「是啊是啊,殺了它……」
遠處那中年漢子似是察覺到村民的異象,急忙跑了過來,待看清眼前景象,也是不由得呆了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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