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破名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顛倒

「承蒙厚愛,可我已有妻室。」
郭時風也一樣,被硬灌了幾碗酒,勉強保持清醒而已。
郭時風笑道:「吳王太拘謹了些,入鄉隨俗吧。」
沒過多久,大殿里已是酒香瀰漫,空壇扔得到處都是,幾十名宦者被叫來撐場面,站在角落裡暗暗搖頭,甚至有人悄悄垂淚。
「我今早才見到寧抱關,一直勸他不要娶太后。」
薛六甲比寧抱關年長不了幾歲,聽到這句話笑得前仰後合,「那你豈不是要給我做兒子?」
劉有終、郭時風站到沈耽、馬維身後,一邊假意與將士們拼酒,一邊尋找機會,向主公小聲耳語。
徐礎只好加入其中,明明難忍,卻等了好一會才放出水來,郭時風與劉有終背對著他小聲交談,都覺得形勢不妙。
「我就要個意思,又不是真封皇后。寧暴兒,怎麼著,不願意嗎?你若是娶她做正妻,我當她是弟妹,自然要守點規矩,可她只是個妾,你有什麼捨不得?」
徐礎走到吳將中間,希望能找幾個稍微清醒些的人做幫手,可吳將人數少,早被灌得東倒西歪,能說話的沒剩下幾個,就連孟僧倫也變得語無倫次,見到吳王只會傻笑。
「啊,你真是年輕啊,今年多大?」
宴席越來越熱鬧,降世軍諸將吃得開,漸漸地將其他將領也帶動起來,諸王反成為陪襯。
劉有終道:「我現在最擔心一件事,薛六甲以為這場宴會上要殺寧抱關,寧抱關以為要殺薛六甲,咱們若不動手,他二就要動手,很可能會不可收拾。」
宋星裁倒下呼呼大睡。
薛六甲的妻www.hetubook•com•com弟也來參加宴席,遠遠地聽到這些話,急忙跑過來,「姐夫……祖王,你不能這樣,我姐姐對你忠貞不二,可不能送人。」
「二十。」徐礎虛報兩歲,倒也沒有太誇張,過年之後他就十九歲了。
酒席已經擺好,外面的將士們急不可奈地衝進來,化解了一場尷尬局面,薛六甲離開寶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歡笑如常,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寧抱關的臉色。
薛六甲根本沒聽吳王說什麼,拽著他往座位處走,猛誇自己女兒武藝有多高強、脾氣有多直爽,就是不提容貌如何。
「從外面再叫人進來。」徐礎心裏還算明白,可說出的話像是從遠方傳來,不由自主就要大喊大叫。
「怎麼可能?你家裡有老婆!」薛六甲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郭時風道:「外面的人也是降世軍居多,沒法悄悄喚人進來。唉,沒想到薛六甲還有這樣一招,在城門口別同意……那樣也不行,他若當場發作,更加麻煩。」
幾名降世軍將領結伴,看到三人,搖搖晃晃地迎上來,「哈,你們躲到這裏來了。酒還沒……喝夠,怎麼就走?來來,回去……再喝。吳王,我還……還沒敬過你呢。」
劉有終眉頭皺得更緊,「想不到寧王是這樣的人,真是令人失望。」
諸王不言不語,寧抱關臉色已經是鐵青,硬邦邦地說:「祖王管得倒寬,連我家裡的事也要插手。」
「你怎麼會不清楚?」劉有終十分驚訝,「吳王昨晚不是回城了嗎?」
劉有終畢竟是老江湖,比和*圖*書徐、郭兩人酒力更好一些,抬手壓了兩下,提醒道:「小聲。」
見到徐礎回來,寧抱關與甘招停止交談,讓出中間的椅子。
寧抱關快要發怒,徐礎上前道:「祖王有所不知,太后是不能坐寶座的,必須是皇后才行。」
郭時風走到丹墀下,對著石壁解手,劉有終也過去,「世事難料,此處宮殿再不是皇家居所,東都也不再是都城了。」
「出去一趟。」徐礎含糊道。
將領多是粗人,喝多了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解帶便溲,甚至不出大殿,薛六甲更不客氣,對著一根柱子放水,醉醺醺地說:「我來個水漫金鑾殿,再來個大水衝倒金鑾殿,哈哈。」
大殿里杯盤狼藉,穢物滿地,宦者們也被叫來喝酒,其中幾人假裝酒力不勝,倒地不起,其他人使出全身解數,討好這群新主人。
眾將對寧抱關素存憚意,見他發怒,立刻閉嘴,只有薛六甲不以為然,抬手按在寧抱關肩膀上,請他坐下,笑道:「兄弟之間開個玩笑,當什麼真?反正是你的人,是妻是妾你說得算。來來,喝酒,你若是再不高興,我將自己的老婆送你總可以了吧?你嫂子對你印象一直不錯,跟你家裡的那位也熟……」
徐礎一陣頭暈,站立不穩,險些摔倒,被路過的薛六甲伸手扶住。
放眼看去,無論是清醒,還是沉醉,降世軍將領比任何一王的部下都占居至少兩倍的優勢,令任何一王都不敢輕易動手。
「稍等,我再想辦法。」徐礎憋得慌,還要去找茅廁。
薛六甲與寧抱關,只能殺一個,留另和圖書一個安撫降世軍將士,事情到了這一步,殺降世王越來越難。
薛六甲正在「酒巡」眾將,寧抱關與甘招隔著一張椅子談得興起。
六王各佔一桌,在寶座前一字排開,陪宴的將領多達百人,兩人一桌,排成四行。
徐礎往外走,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吳將宋星裁一臉酒氣,沖他喊道:「昌順之對執政忠心耿耿,他若不死……」
「在城門口,我就不該讓晉王進城。」劉有終後悔莫及,「寧王是此地主人,他應該多手準備吧?」
倒也不怪這些吳將,徐礎的任務是聯絡諸王,安排甲士是其他三王的事情,他事先沒通知任何自己的部下,孟僧倫等人自然放得開,要一醉方休。
「我也是對寧抱關這麼說的,他承諾暫時不娶太后,對宮女改賞為放,任她們自擇良人出嫁。」
薛六甲與寧抱關居中,兩邊是沈耽與徐礎,再兩邊是馬維與甘招。
「宋將軍喝多了。」徐礎小聲道,將宋星裁推開。
徐礎笑著拒絕,抬頭看一眼劉有終、郭時風,這兩人都對他點下頭。
寧抱關眼中閃過明顯的怒意,但是沒有發作,「今日聚會,來者都是英雄好漢,弄個娘們兒過來做甚?」
「自家兄弟,分什麼彼此?你那個老婆脾氣跟你一樣暴,不提前說一聲,以後會鬧出人命來。行了,快去將太后請出來,大家等著看她一眼呢,寶座也需要她來陪襯一下。」
劉有終也追上來,聽到徐礎的後半截話,接道:「麻煩,晉王、梁王帶來的人也都被灌醉了,降世軍那些人誰也擋不住,我連腳步都是虛的https://m•hetubook•com.com。」
對面兩人不約而同地皺眉,郭時風道:「寧王太著急了吧?至少等今天的事情成功之後,再生這種心事啊。何況太后……哦,太後年紀倒也不大。」
薛六甲就是不肯放過寧抱關,喝到興起,起身大聲道:「今天不止是慶功,還有賀喜,賀寧暴兒迎娶美妾之喜!」
「這個娘們兒可不一般,丈夫是萬物帝,兒子是小皇帝,朝廷逃得乾乾淨淨,就她一個人留下,也算是女中豪傑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娶她,對不對?哈哈,我對你可不薄,昨晚特意讓我家那位去勸你家那位,讓她忍著點,男子漢大丈夫,誰沒有個三妻四妾?她給你生了一兒一女,再怎麼著也是正妻,太后就就算是仙女下凡,也只能做妾,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降世軍沒那麼多規矩,薛六甲將自己的神棒放在桌上,胡言亂語一通,宣布開宴,話音剛落,秩序就亂了,將領們喝酒吃肉,互相敬酒、笑罵,輪流上前向自家主公敬酒,再向其它幾王敬酒。
薛六甲摳了幾下,挺身道:「哈哈,讓幾位見笑。你們都來坐坐,至少以後有的吹噓。」
降世王帶來的東西很全,桌、椅、酒、肉、杯、盤、碗、筷等等,挨樣擺設,天城皇帝用來朝見群臣的大殿,很快就變成了熱鬧的酒肆。
寧抱關連拳頭都握緊了,「我娶她做妻,不做妾。」
薛六甲也沒想讓出座位,直到開宴之前,一直坐在那裡,挑三揀四,忽然想起什麼,「我說怎麼不對勁兒,旁邊應該還有一位皇后才對。可惜我家裡那位沒跟來,她也不m.hetubook.com.com配坐這裏。那個寧暴兒,把太后叫來,陪我坐會兒。」
寧抱關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怒聲道:「夠了,老子娶的是妻,不是妾,今天誰再敢提起此事……」
徐礎坐下,頭暈得更嚴重,心裏卻還清醒:待會酒宴結束,沈耽與馬維不知要殺誰。
可寧抱關真的由梟雄變成了情種?徐礎還是不太相信。
徐礎有奪城之功,所以排在稍前一些,正好與寧抱關、甘招相鄰。
徐礎喝了不少酒,接受吳軍諸將敬酒之後,又去還敬,喝得頭昏腦漲。
「我有個女兒,今年十六,與你正般配,吳王,咱們結門親吧。」
……
眾人大笑,寧抱關也有點不好意思,道:「老嫂如母,我可不敢要,認她做乾娘還可以。」
徐礎出殿,向宦者問清楚,繞大圈子去找茅廁,剛拐過彎,郭時風從後面追上來,觀察前後無人,小聲道:「這樣不行啊,薛六人多,沒法動手。」
「有些事情是沒法回頭的,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寧抱關算是毀了。不必多說,今天這件事,寧王已不值得依賴,必須……」
趁著兵卒擺桌,眾將尚未進殿,薛六甲走到寶座前,一屁股坐下,換了幾個姿勢,撇嘴道:「太硬,坐著不舒服,躺下也難受,什麼玩意兒,還以為皇帝的寶座有多好……這裏鑲的是金子嗎?」
眾人哄然叫好,大聲開寧王的玩笑。
徐礎轉過身,「我不清楚。」
「吳王去哪了?剛才一直在找你。」
另外五王笑而搖頭,誰都不肯上去試坐。
「嗯,再等一等,薛六甲帶來的人雖多,但是人人嗜酒,等他們喝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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