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破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困計

後面的場景他只繼續做夢了,因為吳王的干涉,他連晉王都沒殺成,酒宴不歡而散。
「有啊,我們都是忠臣,而且是自家親戚,對二叔……對祖王忠心耿耿。」
「我聽話,最聽話。」小六子笑道,「而且我跟祖王是『六六大順』,無往不利。」
薛六甲離開寶座,跪地向天上道:「徒兒薛六甲,乞請佛祖保佑,我若能除掉諸王獨佔東都,連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我不燒紙錢紙物,我給您老人家送真人真馬真錢……」
「萬物帝會娶的女人,肯定美若天仙,算起來年紀也不會太大,怪不得寧暴兒會動心。這樣的女人天下只有一個,不歸我歸誰?寧暴兒不過是諸王之一,怎麼配得上獨一無二的太后?」
「嗯,一家人。」薛六甲收回目光,笑吟吟地看著妻弟。
「我樂得起來嗎?諸王把守城門,不讓咱們的人進出,分明是有反心。」
「行,祖王說的算,反正這是城裡,我姐一時半會不知道,我替祖王保密……」
「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她。」
「等等。」薛六甲又有了新主意。
「嗯?」
「我說是時候就是時候,立刻去辦,將宮裡的女人聚齊,待會我要親自選美。」薛六甲越想越得意。
薛六甲憤憤不平,這本應該是完美的一天:率兵進入東都,將皇宮據為己有——這曾是他只有獨自睡覺時才敢做的美夢,如今竟然成為現實——然後大宴眾將,恣意快活,趁著大家高興的時候,揭穿晉王的和-圖-書真面目,殺之以立權威,等大家嚇得渾身發抖,再叫進來太后與宮女,當場賞賜,所有人一同歡樂……
薛六甲有點後悔此前除掉的將領太多,若是留下幾名,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我去試試。」將領匆匆跑出去。
薛六甲越發感到冷意刺骨,喃喃道:「老子一時大意,不會陰溝裡翻船吧……」他仰起頭,向著三十三天的師父懇請道:「佛祖一定要保佑徒兒……」
「呸,你的眼皮子就這麼淺?咱們……不對,整個皇宮都是我的,我一聲令下,宮裡所有女人都得乖乖走來,還用得著去搶?」
薛六甲手下將領眾多,聚在一起喝酒,或是以多敵少打群架時,個個勇猛,說到帶兵打仗,全往後退,誰也不敢上前。
「呃……祖王,是祖王。」將領反覆念叨幾次,以加強記憶,然後道:「咱們現在不能出城啦。」
薛六甲上前給妻弟一個嘴巴,氣急敗壞地說:「誰讓你保密了?沒聽懂我的話嗎?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老子這是要普天同慶,用得著你來保密?」
「大傢伙想問問,什麼時候分東西啊,咱們都已經進入皇宮了,還等什麼?放手搶吧,至少讓每人搶個宮女,嘿嘿……」
「哦。」
「城外還有咱們的人,全叫進來,怕誰啊?」小六子提醒道。
小六子眼睛一亮,「不止如此,我聽說諸王的軍隊都在向西城調動。」
「妙計沒有,想法倒有一個。你去給我張羅一下,明天我和*圖*書要娶十個王妃。」
「什麼怎麼辦?我是彌勒佛祖親傳弟子,還怕一個凡人?你也不用大操大辦,派人給我守住太后寢宮,然後遍邀諸王眾將,明晚一塊來喝我的喜酒。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明白嗎?」
小六子仍然搖頭,「不去,晉王、梁王的騎兵個個以一敵十,祖王親眼所見,我哪是他們的對手?祖王另派他人吧。」
將領雙手一攤,「對嘛,我也是這麼說的,可他們死活不肯打開城門,我本來想揍他們,被老九拉開,要不然,我早就出去,將外面的家眷帶進城了。」
「啊?」
「她怎麼著?你家姓黃,她就是正宗黃臉婆,難道還想永遠霸佔王妃的位置?從前我讓她三分,現在我是天下共主,我在宮裡,她在城外,中間隔著好幾道牆,諸王守門,她想管我也管不著。」
小六子是忠臣,可不是猛將、莽將,一聽說要讓他去打仗,立刻搖頭,「不去,誰知道那邊有沒有埋伏,北邊是寧抱關把守,就算只剩他一個人,我也不敢攻打。」
「那就去東面和南面。」薛六甲沒好氣地說。
小六子撓撓頭,「我給你問去。」說罷轉身跑出大殿。
薛六甲並沒有特意提拔親友,可是幾番清洗過後,不知不覺就只剩這些人,薛六甲十分惱火,越發憤慨外姓人的不可靠,「忠個屁,沒一個人長點心眼,進城的時候光想著跟我進宮,怎麼沒人去奪城門呢?現在好了,被人堵住,要關門打狗。」
「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我是說……那我姐呢?」
「祖王改主意了?」小六子笑道。
「怎麼,你不同意?」
「西城?那不是甘招把守的方向嗎?」
「太后是什麼人?」
「祖王饒命。」小六子發出誇張的慘叫聲,這一招通常好用,薛六甲在妻弟頭上拍打兩下,鬆開手。
小六子沒辦法,只得轉身,唉聲嘆氣地往外走。
「你來幹嘛?」薛六甲仍坐在不舒服的寶座上,大殿內稍稍收拾了一下,仍有一股濃重的怪味,那是烈酒與穢物混合產生的味道,他已習以為常,後來者卻直皺鼻子。
「我還沒急,你們急什麼?想得賞賜,先做正經事,諸王那邊有何動向?」
大殿里太過空曠,寶座周圍點著好幾隻炭盤,薛六甲仍覺得冷,裹緊袍子,反覆回想酒宴上諸王的一舉一動,揣摩晉王究竟有多大決心、吳王在其中發揮什麼作用、寧王在打什麼主意、梁王是誰的人、蜀王的話有幾分可信……
「是是,我就是這麼一說,習慣了。祖王,什麼時候讓她們走來啊?大家等得有點著急了。」
「祖王真要將外甥女嫁給徐礎嗎?」小六子還記得酒宴上的話。
「可不,祖王在外面營里已經有三十多個女人,何況大家還沒分到甜頭呢,祖王自己卻……」
將領只是嘿嘿地笑,薛六甲越看越氣,「愣著幹嘛,去別的城門瞅瞅,到甘招那邊,就說是我派你出城。」
「什麼意思?」
薛六甲大怒,起身走下台階,伸手捏https://m.hetubook.com.com住妻弟的左耳,「不能懂點規矩嗎?一驚一乍地嚇唬老子。」
又一名將領進來,拱手道:「二叔……」
「我不娶十個了,那麼多沒用。」
十個數字當中,只有「小六子」叫得順口,其它數字配「小」不配「子」,妻弟並不行六,被家裡叫慣了,怎麼也改不了,薛六甲初時很討厭有人與自己重名,就因為「六六大順」這個彩頭,才同意妻弟繼續用舊名。
「姐夫,你嘀咕什麼呢?」
「對,用不著,只有我們黃家例外,我們跟祖王是一家人。」
「屁話,都是親戚,你讓誰操辦?黃臉婆也就對你下手輕些,你出頭最合適。快去!」
「祖王這是怎麼了?住進皇宮還悶悶不樂的。」
薛六甲用驚奇而厭惡的目光打量妻弟,「你真是笨到……算了,笨人聽話,也算是個好處。」
小六子張嘴結舌,「惹怒寧王怎麼辦?」
「閉嘴,輪不到你來說我。我不娶十個,只娶一個,你出去通知大家,明天晚上,我要娶太后,還要封她做降世王后,你姐姐是王妃,見到王后要低一頭,需行跪拜之禮。」
「姐夫,你又跟佛祖聊天呢?」小六子又來了,沒有半點腳步聲。
「寧王他們派人把守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薛六甲掄棒要打,小六子急忙後退兩步,「祖王別急,我是一時口誤。」
「是是,我明白了。」小六子捂著腮,心裏也有一股怒火,暗自決定,必須將消息傳給城外的姐姐,得讓「黃臉婆」管一管姐夫。www.hetubook.com.com
「那個……好吧,祖王能不能找別人操辦?我姐要是知道我……」
「我的侄子也是『任何人』?」
小六子被盯得心裏發毛,乾笑道:「祖王有妙計了?」
「他們合夥,合夥對付我一個。」薛六甲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語,沒注意到妻弟小六子走進來。
小六子驚得下巴快要掉下來,「姐夫,你忘啦,太后早被寧王看中,你還說過酒宴是他們的喜酒呢。」
「嗯,大順,諸王軍隊既然向西調派,北、東、南三面必然空虛,你帶一千人,去將北邊的兩座城門給我拿下來。」
「西城是甘招和徐礎共同把守,不知諸王軍隊去投奔誰。」
「呸,我還不知道城外有人?問題是進得來嗎?硬闖的話,惹惱諸王,咱們反而倒霉……」薛六甲心中突然冒出個想法,再不後悔帳下無人可用,抬頭道:「我有佛祖保護,用不著那些心懷鬼胎的外姓人。」
「笨蛋,太后是萬物帝的老婆,逃亡小皇帝的親娘。」
小六子退下,薛六甲回到寶座上,抱著神棒,覺得不那麼冷了,喃喃道:「死婆娘,你蠻橫了一輩子,這回若是橫不起來,白瞎咱們夫妻一場。」
能否迎接家眷進城,薛六甲毫不在意,可是城門不通,令他頓生警惕,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咒罵,「別人都有忠臣輔佐,我咋就沒有?」
「可是……現在也不是時候啊。」
「笨蛋,還能是誰?肯定是徐礎,他在酒宴上站出來替晉王說話,就被認為是個人物了。呸,一個毛頭小子而已,敢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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