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求實
第三百一十五章 球藝

「后發也能制人?」
一進書房,孫雅鹿立刻道:「我在城中力保徐公子,想不到徐公子竟然……芳德郡主怎麼進來這裏的?」
張釋清轉身進屋,昌言之以為她又生氣,急忙道:「知難不進,算什麼好漢?我這去叫上大家,哪怕不吃飯,也要將野草除盡!」
只有老僕對馬球不感興趣,認得孫雅鹿乃是城裡很有來歷的客人,見他告辭,立刻迎上來,小心地問:「公子,需要我做些什麼?」
次日一大早,張釋清就去昌言之的住處敲門叫陣。
孫雅鹿一愣,「平定叛賊之後,自會班師,少則一月,多則三月吧。」
老僕提醒眾人該吃午飯,比試告一段落,張釋清得意揚揚,昌言之黑著臉,跟誰都不說話。
「大有因果,冀州軍若早些回來,前方可免一敗,後方可鞏固鄴城與賀榮部的聯姻,若是回來得晚,鄴城便是將公主嫁與賀榮部,也無益處,反添仇怨。」
孫雅鹿笑著搖頭,拱手道:「谷中半載,悠然不變,天下卻已非當日的天下,徐公子還是完全放下的好,自然有人替你接住。看徐公子胸有成竹,我也不多說什麼,就此告辭。」
「我從前是大將軍的庶子,在誘學館讀書,學的是名實,走到哪來,書帶到哪來,你覺得我的球藝能有多好?」
張釋清不服氣,「今天到此為止,昌將軍累了一天,我便勝你,諒你也不服氣,咱們明日再比。」
「郡主發話,我們肯定願意幫忙,可是……就這麼十和_圖_書幾個人、十幾柄鐮刀,維持局面已屬不易,再想『進攻』,怕是有些難。」
「還得再等等。」
張釋清卻不是發脾氣,從屋裡出來,手持球杖,笑道:「昌將軍認得這個嗎?」
老僕無話可說,但是依然搖頭。
「我還沒有仔細問過。」徐礎說的是實話,他在後山遇到張釋清,帶回山谷里,對她怎麼來的,一句也沒問過——他猜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不願問得太清楚。
「場上只分勝負,我又不是沒跟力氣大的人比過,昌將軍好好休息,明日見真章。」
張釋清心情愉悅,完全沒有怪罪之意,但是請昌言之幫個忙:「庭院太局促,我需更大一些的空地。這些野草也太討厭,咱們不能只是防守,還應該進攻,將它們全割掉。」
張釋清跑來與徐礎一塊吃飯,「想出辦法了?」
「唉,我本來是要提醒徐公子遠離是非,現在看來,此舉已是多餘。」孫雅鹿待要告辭,心中又有疑惑未解,猶豫片刻,直接道:「徐公子有何打算?」
傍晚吃飯時,老僕特意提醒昌言之:「將軍是個明白人,怎麼這時犯糊塗,與小郡主爭強?明天你讓她一讓,大家開心一樂,豈不甚好?」
「我不瞧,早就看夠了。」張釋清立刻搖頭,她喜歡的是玩樂,對讀局報、辨大勢這種「遊戲」只能維持一時的熱情,「既然你想出應對之策,一切就都由你負責——你還能騰出工夫來打馬球嗎?」
孫雅鹿遠遠看和-圖-書到芳德郡主的身影,發了一會呆,急忙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匆匆走向徐礎。
「郡主說的算。」昌言之笑道。
「你是謙虛,還是說實話?」
孫雅鹿搖搖頭,叫上隨從,上馬回城,既然親眼看到,他自然不能撒謊,必須如實告訴歡顏郡主。
「原來昌將軍是位高手。」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高昂的叫好聲,顯然是某人打了一記好球。
馬球風行南北,尤其受貴門子弟與軍中將士的喜愛,昌言之身為七族子弟,當然認得郡主手中的物件,笑道:「有幾年沒碰過了,手生的很。原來郡主是要開闢一塊地方打球,這個簡單,請郡主稍等。」
「從前的手藝還記得一些。」昌言之盡量保持謙遜,得意之情卻已溢於言表,「球杖再長、再重一些就好了。」
「當然,但是我的球藝很一般。」
張釋清要來不少球具,卻都是女子樣式,好在大家也不挑剔,服裝、馬匹自備,球杖稍短、稍輕些倒也不影響大局。
得到這句話,昌言之再無猶疑,於是去找同伴,一問之下,還有七人也打過馬球,其他人則極感興趣。
外人到來,徐礎沒說要保密,張釋清也不躲避,騎馬跑來跑去,笑聲不絕。
徐礎拱手笑道:「孫先生見諒,我放鬆得有些過頭。我明白孫先生的意思,其實我也正有事情要問孫先生:冀州軍何時從秦州退兵?」
等嘈雜減弱,孫雅鹿已不想再提金聖女的事,「冀州軍即便立刻hetubook.com.com班師,鄴城還是要與賀榮部聯姻,兩者之間並無因果。」
「敵強我弱,只能后發制人。所謂后發,不是坐等,而是等到敵方破綻完全顯露之後,一招破敵。」
「只是客人?」
「嗯……球藝太差,還是不要上場拖累昌將軍了。」
張釋清選定一塊地方,眾人割草、挖溝、放火,忙了幾個時辰,總算稍有效果,能讓馬匹馳騁,都是都已經累得動彈不得,只有張釋清一直閑著,急急上馬,提杖打了一會,引來一片叫好聲。
「待要放下,無處可存,只得勉強托在手上。」
「你說的『敵方』是誰?我的父母兄長?歡顏父女?太皇太后?賀榮蠻王?」
「太晚。」
一個時辰之後,張釋清一方稍佔優勢,她雖然力氣小,技巧卻的確是一等一,有兩名男子相助,如虎添翼,反觀昌言之一方,只有他一人算是高手,兩名同伴皆是拖累,尤其是徐公子,更像是來搗亂的。
「小郡主才多大,你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好意思與她相爭?」
場地太小,只能容得下三人對三人,所有人都上場展示球藝,徐礎一點也沒撒謊,有幾次連停在地上的球都擊不中,令旁觀的張釋清與昌言之不住搖頭。
「老伯此言差矣,馬球可不是『開心一樂』的遊戲,其中的門道多了,軍中常藉此訓練騎術,民間則用來強身健體。若只為遊戲,也不必開闢場地,就在院中讓小郡主打球玩一會就是了。」
孫雅鹿大笑,瞥眼看到桌上和圖書成摞的軍報,「徐公子心中還沒放下嗎?」
「哈哈,這回不是等主意,而是等城裡先出招,咱們好后發制人。」
午後不久,外面來了一位客人,徐礎不能再參加比試,最高興的人是昌言之,立刻另選一位隊友。
張釋清的球杖皆是女子樣式,不如男子的重。
徐礎笑道:「等到事後,他們會感激我的。」
昌言之平時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即便是當將軍的時候,也與兵卒不分上下,喝酒時與誰都能稱兄道弟,極少與他人競爭,唯獨在一件事情上不肯退讓。
「嗯……備些酒菜吧,有好茶也拿出來,這幾天的客人沒準會多起來。」
「算不得高手,就是年輕時比較貪玩,認真練過幾天而已。」
谷里的人全被馬球吸引,呼聲不絕,如今雙方實力相當,斗得更加精彩,令旁觀者心癢難耐,都想上場,於是又找出鐮刀,邊看邊割草,以擴充場地。
昌言之一時興起,不顧疲倦,從小郡主那裡借來一柄球杖,上馬練手,來場一對一的比賽,互不攔阻,只看手法是否高超、擊球是否精準。
「嗯,你們先玩,我待會再說。」徐礎看的還是軍報,從前只是聽張釋清略讀,如今他要細看一遍。
孫雅鹿又是一愣,隨即笑道:「徐公子心中還記掛著另一個妻子?我勸徐公子一句,既已分道揚……」
「小郡主說得對,場上只分勝負。」昌言之頓了頓,「這不是還有其他人嗎?明天我讓小郡主先選人,剩下的與我一隊,這總可以了和_圖_書吧?」
張釋清自認為是馬球高手,結果幾輪下來,竟然才與勞累多半天的昌言之打個平手,這讓她大吃一驚。
昌言之終究謹慎,先去書房,向正在看書的公子道:「小郡主要辟塊地方打馬球,公子要加入嗎?」
「便是敵人,咱們也用酒菜招待。」徐礎笑道,望向遠處的人群,心中越發有底。
「都在其中,唯其人多,才有破綻。人多則訴求不一,訴求不一則各懷異心,而所有異心,都在軍報內有所體現,你瞧……」
「馬球雖說重技巧,力氣卻也必不可少。郡主的球藝可說是第一等,唯獨力氣小些,若等到明日我的體力恢復,呵呵……」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再等等』這三個字?」
谷中生活過於安逸,眾人早已感到枯燥,對除草更是深惡痛絕,每日只是應付,待聽說要用來玩樂,人人興緻高漲,立刻找出鐮刀、鋤鏟等工具。
張釋清選了兩名隊友,將徐礎硬推給昌言之,雙方上馬,展開第一場比試。
「哈哈,正好,明天你與昌言之一隊。」
孫雅鹿怫然不悅,「我敬佩徐公子為人,好意前來拜訪,徐公子為何以戲言相對?」
徐礎的「辦法」已有眉目,所有人都不擔心了,老僕照常清掃、做飯,昌言之與同伴們喝了一頓好酒,次日一早去給芳德郡主道歉。
徐礎親送到谷口,孫雅鹿道:「王府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徐公子……唉,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徐公子給自己惹來麻煩,也令濟北王、歡顏郡主十分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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