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先發制人，奈何晚了一步。」
「怎麼勸？」事關自己的性命，高聖澤必須問個明白。
高聖澤大吃一驚，心中再無疑惑，四人當中數他年紀最大，這時跑得卻最快，直到奔出一條街之後才停下。
徐礎回到老宦近前，「整個東都如今都聽潘楷一人的號令，咱們無處可躲。」
兵卒兩人一組，輪流撞門，十幾次之後，將門閂撞斷，潘劇推開眾人，當先搶入，看到昌言之正坐在桌前看書，不由得惱羞成怒，「昌言之，你……徐礎何在？」
「對啊，就是王妃。」
眾人正猶豫不決，郭時風從後面跑來，「怎麼回事？都站在這裏幹嘛？」
潘淵想道歉，轉念改變主意，「你自己娶不到媳婦，與我何干？快說徐礎在哪，要不然……」
高聖澤站在後面，突然道：「徐先生快回來，我有辦法。」
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時辰，高聖澤帶領數百人前往潘府時，已是後半夜。
潘劇看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掌，昌言之急忙收回來，「公子去哪不會告訴我，郭先生神機妙算，一算便知。」
「隨我來。」高聖澤也不多話，小步快跑，一點看不出年事已高。
「知道他出門，問你他去哪了？」
徐礎追上來，氣喘吁吁，「這下麻煩了。」
高聖澤還在猶豫，人群已經全部湧入王府，只有兩名小宦守在高聖澤身邊。
「嗯。」
昌言之道：「我看見人影一閃，是郭時風郭先生吧？」
「公子正在穿衣，馬上就好。」
那兩名小宦竟https://m.hetubook.com.com然沒影了，徐礎也沒看到他們是何時跑掉的，於是搖搖頭，「只晚一步，便是一敗塗地，如今之計……」徐礎轉身看向來路，「只好我去見潘楷、郭時風，或許可以說服他們改變主意，至少放你我一條生路。」
徐礎希望立刻帶冀州兵去捉潘楷，高聖澤卻覺得這些人不夠可靠，堅持要等一會，等城中宦者聚齊之後，才肯動身。
徐礎只得跟隨。
潘劇、潘淵等人紛紛點頭，都願意賣昌言之幾分面子。
眾人回頭看去，誰也沒見著人。
無人應聲，潘劇伸手推門，發現裏面上閂，這回明白自己果真上當受騙，向兵卒道：「撞門。」
「公子不在床上，想必是出門了。」
高聖澤顯然認路，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身後倒是一直沒人追來。
「找不到你我，潘軍反而不會傷害這些人。」
「你們先騙我的。」昌言之仍坐在椅子上，抬頭道。
高聖澤看一眼人群，「都已經衝進去了……」
「得我伯父的薦舉，當個副將而已，與昌將軍沒法比。」
這個夜裡，許多人都顯得匆匆忙忙。
兩潘臉上都是一紅，潘劇拔出刀，大聲道：「昌言之、徐礎，趕快給我出來！」
徐礎邁大步往回走，隱約聽見前方似乎有腳步聲，想必是潘軍出來找人。
兩人互相奉承，站在旁邊的潘淵推了堂兄一下，潘劇醒悟過來，打斷話頭，拱手道：「我們這次拜訪不是為了閑聊，請昌兄將徐先https://m.hetubook.com.com生叫出來。」
門外站著一大群兵卒，門一開就要裏面沖，昌言之張開雙臂，攔在門口，向其中兩人道：「我認得你們，大家一塊守過東都、喝過酒，你叫……你叫潘劇，你也姓潘，恕我一時糊塗，有點想不起你的名字。」
眾人情緒高漲，高喊「我們要見潘大將軍」，直往裡闖。
外面的人等候多時，見屋裡燈亮，卻遲遲無人出來，都有些著急，潘劇大聲道：「請昌兄速喚徐先生起床，再不出來，我們就闖進去啦。」
「別無它法，只能一試。」
徐礎想起來了，一部分降世軍執著于掠奪財物，但是皇宮大門有人把守，他們於是破牆而入。
「我說過，咱們就是前後腳的事，估計我會先走一步，高總管隨後。」
徐礎一把抓住高聖澤，讓到一旁，小聲道：「情況不對。」
「少來廢話，我認識你，我手上的刀可不認識，虧我當你是朋友，你竟然騙我！」
皇宮幾重圍牆，只有最外一重有缺口，再往裡就進不去了。
屋子漏風，不比外面溫暖多少，徐礎實在累了，找不到椅凳，乾脆坐在地上，靠著牆壁休息。
高聖澤焦頭爛額，「你說要今晚起事，臨頭卻又改變主意。」
昌言之看向潘淵，「我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哪。」
「床下看了嗎？」
昌言之退回房內，將門關上，輕輕落閂，然後坐到桌前，拿起書繼續看，眉頭越皺越緊，深感讀書之難。
「在這裏也躲不了多久。」
「沒錯，有一回喝醉，你還說要將妹妹嫁我為妻，後來卻沒有下文。」
「等昌言之喚醒徐礎。」潘劇回道。
「我？」
一路未遭攔阻，到了王府門口，幾名衛兵看見他們，轉身就往裡跑，連門都沒關。
徐礎搖頭，「潘楷反叛梁王，王妃自身難保。」
潘淵臉一紅，潘劇道：「少聽他胡說，他妹妹早已嫁人，孩子都生了一個，他到處許人，就是為了攀交情、騙酒喝。」
潘楷住在一座王府里，那裡早先被徐礎改成軍營，能住人，也能議事。
高聖澤守在門口向外窺視，扭頭道：「徐先生年紀輕輕，體力不行啊。」
徐礎漸漸覺得不對，追上來道：「咱們已經進入皇宮了？」
徐礎的確不明白。
昌言之找來一本書，費力地逐字閱讀，絲毫不擔心徐礎的安危。
「我現在是平民百姓，無官無職，哪能跟你比？」
高聖澤命小宦丟掉手中的燈籠，一同往黑暗中去，走出沒多遠，就聽王府內叫喊聲一片，緊接著咣啷一聲，王府大門關上了。
「徐先生能勸服他們？」
「潘楷乃是一城之主，咱們準備這麼久，高總管又從各處找人，不可能人人保密，潘楷理應知情，卻不設防，這裡有埋伏！」
潘家兵卒還在到處搜索，郭時風全叫回來，匆匆去見潘楷。
「怎麼辦？」高聖澤已然驚慌失措，「他們兩個呢？」
但是進宮之後，高聖澤熟門熟路，先找一間空屋子躲藏，靜候天亮。
「哦，真是麻煩，好吧，既然是www.hetubook.com.com潘大將軍的侄兒親自趕來，怎麼也不能拒絕，請諸位在此稍待，我去叫醒公子。」
高聖澤發出一聲慘叫。
「你不明白，潘楷肯定會保證王妃安全。」
「躲一天算一天，梁王早晚會得到消息，等他帶兵到來，潘楷必亡。」
外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很快又有敲門聲，他回一聲「稍等」，將本頁剩餘幾行看完，將書倒放在桌上，起身前去開門。
「潘楷會殺咱們？」高聖澤聲音發顫。
眾兵卒原本氣勢洶洶，幾句話過後，反而都有些不好意思，紛紛後撤，不再堅持往裡闖，昌言之走到門外，向潘劇道：「潘大將軍是你叔叔吧？」
「裏面是空的，床上沒人。」
「我有九成把握。」
徐礎覺得寧軍將士會來得更早一些，但是沒說出來，跟著老宦繼續前走。
「不至於吧。」潘劇對昌言之仍存有好印象。
好幾口刀指過來，昌言之想了一會，突然指向門外，「問他，他肯定知道。」
「潘楷不殺，郭時風也會殺，用以堅定潘楷之志，使其沒有回頭之路。」
「哦，聽說你陞官了，當初是校尉，現在是將軍了吧。」
「可我沒見到大門。」
「是我伯父。」
昌言之笑道：「原來如此，虧我挂念這麼久。」
極少數人有馬，剩下的人大多步行，鬥志昂揚地趕路，但是大多數並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他們只是相信高聖澤，以為老宦帶頭，必是梁王曾有密旨。
眾人繼續等待，潘淵小聲道：「昌言之不會是在誑咱們吧？裏面連個聲響都沒有。hetubook.com.com」
「你守東都時，降世軍……拆了這個缺口。」
郭時風臉色微變，「帶他去見潘大將軍。」
「真的晚了？」
「見機行事吧。」
「梁王幹嘛弄個缺口？」
不等昌言之回答，潘劇提刀衝進裡間卧房，轉了一圈發現無人，又衝出來，臉色變得兇惡，一刀落下，將桌上的書籍砍成兩截，怒道：「徐礎人呢？」
「潘淵，我叫潘淵。」那人道。
「一見面就要殺人呢？」
「高總管老而彌堅，徐某自愧不如。咱們在這裏沒有食物，會被餓死。」
昌言之自知不敵，也不反抗，起身與眾人出門。
「不是……梁王，是你。」
郭時風只得走進來，笑道：「昌將軍在逗你們玩呢，不用些狠手段，他是不會交待徐礎去處的。」
高聖澤停下，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皇宮……有缺口，一直沒修。」
「沒在裏面嗎？」昌言之詫異道。
「這裏只是暫住，天亮之後，我去找人幫忙，整個東都城裡，唯有此人能保護咱們的安全。」
郭時風一愣，隨即大怒，但是不敢發作，只得壓低聲音道：「潘大將軍已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你們不是來拜訪的，這麼客氣幹嘛？」
府里人聲鼎沸，不像是有埋伏，高聖澤決定跟進去，今晚是他主事，他不進去，必惹猜疑，抬腿邁上兩級台階，老宦只覺得心驚肉跳，於是又退回來，向徐礎道：「咱們先躲一陣。」
「急事，必須是現在。」
「哪裡不對？」
「他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情明天說不行嗎？」
「我……我們啥時候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