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真龍
第五百三十六章 眾叛

張釋清突然明白一點,但是與「名實」無關,「我怎麼覺得你對冀州軍也沒安好心?」
「告訴我詳情。」
「你明明不像是陰險之人,為什麼……想出這麼多陰謀詭計?」
徐礎沖旁邊帳篷笑了笑,大聲道:「徐礎求見公主。」
「大哥見過尹大人?」
「真是奇怪。」張釋清盯著徐礎。
「嗯。」
「偶爾邀我聊天,論道談玄,確實比較說得來。」
徐礎猶豫片刻,沒有去往自己的住處,而是走向張釋清的帳篷。
張釋清笑道:「金聖女畢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說你居幽谷,她住山巔,豪氣不輸男子,比我厲害多了。」
徐礎想了一會,「好吧,我去見尹大人,但是能否勸成,我亦沒有把握。」
「楊彤彩與麾下將領早有矛盾,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用得著我從中挑撥嗎?」
徐礎拱手道:「我只提醒尹大人一句,絕不多問,亦不會亂說。告辭。」
「說得有道理。」
劉有終拱手上前,懇切地說:「四弟這回無論如何也要幫我,不不,幫晉王一個忙,事關生死存亡,四弟切莫推脫。」
「是。」女兵退出,與另外兩人,共是四人守在門口,忐忑地望著跑來跑去的人影,很快聽明白髮生的事情,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更加忐忑。
「聽說過。」徐礎沒說自己認識此人。
張釋清哼了一聲,卻不想等到「待會」,於是道:「你告訴我詳情,我就告訴你我在做什麼。」
「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我這回重看是要欣賞一下,金聖女雖然沒有文采,但是文章寫得不錯,深hetubook•com.com得我心,尤其是這一句『初見時無情,分別時無意,君居幽谷,我住山巔,從此不必相見,各得其所』。」
「我勸過許多人,一些成功,一些不成功,從中我明白一個道理:故意勸人往往難以成功,順勢而為才是上策。」
「楊彤彩被除掉,表面上尹大人受益,可我仔細一想,冀州將領接連兩次叛上,此風一開,這批將士怕是再不能為朝廷所用。」
「大哥應該明白,像咱們這樣的人,勸順不勸逆,尹大人若是心意已決……」
徐礎走進帳篷,見張釋清在床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於是笑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金聖女休夫,我則休妻,兩廂情願,互不虧欠。你的休夫書,我不認,你自己呢?」
張釋清臉上一紅,看一眼手中的書信,受到鼓舞,「我也寫過『休夫書』啊,比金聖女還早,她一見面就因為這件事誇過我。」
「只要冀州軍進攻晉陽,鮑敦會立刻除掉梁王。但這是我們達成的密計,應該宣之於眾嗎?」
「既然結盟,這是應當的。」
「當然可以。」徐礎坐在旁邊的小凳上,「我來你這裏避難。」
張釋清垂下頭,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片嘈雜聲。
「夫妻啊。」
從尹甫這裏告辭,徐礎望一眼遠處的中軍帳,火把映照,似有人影晃動,除此之外,別無異常。
「剛剛見過。」
徐礎笑著告辭。
張釋清臉上微微一紅,從身後拿出一張紙,「我在看這個,金聖女寫給你的『休https://m.hetubook.com.com夫書』。」
「尹大人怎麼說?」
「為了救人,還在意這些?你要救誰?」
兩名女兵立刻跑進來,不等她們開口,徐礎道:「守住門口,不要離開,不許外人靠近,休管他人閑事。」
徐礎噓了一聲,等外面的叫聲消失,他說:「劉有終是個聰明人,明天一早他就會恢復正常。」
「這叫無可奈何。」張釋清聽外面已經安靜,「你可以走了,不用在這裏『避難』。」
「徐礎……」帳外傳來一個狼嚎似的聲音。
張釋清一愣,「我不跟你說了,盡拿怪話敷衍我。」
「晉軍正與梁軍對峙,冀州軍若是插上一腳,的確不好對付。」
「嗯。」
徐礎微笑道:「原來大哥是說昨晚的事情。」
「隱瞞?」尹甫露出一絲訝色。
「我沒做什麼啊,你為何有此一問?」
「大哥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我手中無兵無糧,如何幫得了遠在并州的晉王?」
「我要救『名實合一』。」
尹甫一晚未睡,剛剛送走幾名將領,聽說徐礎求見,立刻召進來,屏退隨從,笑道:「比預料得還要順利,楊彤彩眾叛親離,連他的侄兒、外甥都要殺他。」
徐礎在身上摸了一下,吃驚地說:「你什麼時候拿去的?」
徐礎故作不解,「哪來的『奇功』?」
「待會你就能知道。」
張釋清臉一沉,「我回冀州見家人,沒說要和你住在一起。」
「好吧,是我的錯。你不是早就看過了嗎?」
「咦?」張釋清立刻來了興緻。
「經常有。」
劉有終進營不久就hetubook.com.com察覺到將帥不合,對徐礎的話不由得相信幾分,笑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不管怎樣,四弟與尹大人同為范閉弟子,大家都說尹大人對四弟十分器重。」
徐礎單獨去求見尹甫。
第一批將士離營上路,直奔并州,剩下的也在準備,兩日之內全要拔營。
「怎麼了?」
帳中等了一會才傳出張釋清的回話:「請進。」
「說的就是這個,而且晉王以為兩軍結盟,防備不嚴……四弟,我求你了,去跟尹大人說說,勸他改變主意。」
「這句有什麼特別?」
「你故意的?」
「她說得倒也沒錯,我最後的歸宿,很可真是一座幽谷,你能受得了嗎?」
「比如……比如繽紛,她若是不小心掉進爛泥潭裡,周圍沒有別人,你會不會跳進去救她?」
張釋清點下頭,急忙補充道:「必須回到冀州,見過我的父母之後……再說。」
徐礎忽然想起夜色已深,張釋清很可能已經睡下,於是轉身要走,旁邊的帳篷里傳來一個聲音:「公主沒睡,燈還亮著呢。」
「她為什麼如此不小心?」
「歡迎你經常去谷里玩耍。」
徐礎笑道:「連你也這麼想,那我更要『避難』了。」
「真的?」劉有終並不相信。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別走。」尹甫想了一會,「不止晉王派人過來尋求結盟,還有一位派人暗中來訪,別人都不知道。」
「軍心不穩,易生變故,尹大人這時候不可向部下隱瞞實情。」
「怎麼說?」
「這也叫順勢而為。」
「當然要救,但是救上來之後,我要好和圖書好笑話她一陣。」
「只是比如。」
「營中發生這樣的事情,令人遺憾,但是與我無關。」
「四弟有所不知,昨天我與楊彤彩談妥結盟之事,已經派人去向晉王送信,讓晉王傳令打開邊關,放冀州軍進入并州……」
「所以你不肯稱王?」
「嗯,我知道,等冀州軍將晉、梁一同掃除,疑慮自然消除。」
徐礎不動,劉有終又道:「成與不成,我都替晉王感激四弟。」
張釋清低頭看一眼空空的雙手,冷淡地說:「發獃不行嗎?」
營中發生重大變故,整晚不得消停,徐礎卻能置身事外,在帳篷中踏實地睡了一覺,次日一早醒來,發現營中已經安定,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尹甫仍以朝廷使節的身份監軍,另外一名將軍代替楊彤彩掌兵。
兩人的帳篷相距不遠,徐礎剛一走近,從旁邊的帳篷里走出兩名女兵,看見是他,又縮了回去。
「但是許多將領仍希望與晉軍結盟。」
徐礎沒有回答,「輪到你了。」
「晉王的使者?你做什麼事情得罪他了?」
「你沒帶在身上,就放在帳篷里,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順手……你應該好好保存,不該隨便放置,萬一丟了呢?」
「夜至二更,你點著燈卻什麼都不做,就是這一點奇怪。」
張釋清輕嘆一聲:「尹大人一向以德性立世,如今也生出用計之心,天成朝廷真是……算了,我又不是歡顏,管不了朝廷。」
徐礎起身告辭,「說定了,咱們還是夫妻?」
徐礎笑著點頭。
張釋清想了一會,「如果『幽谷』是像思過谷那樣,我……可以住進和-圖-書去。」
「他什麼都不承認,跟我虛與委蛇,不肯放我離開。」
「四弟出馬,必定成功。」
「經過昨晚之事,尹大人完全掌握冀州軍,他肯定十分感謝四弟。」
陰謀總在不經意間發生,無論事後的描述有多麼的緊張與激烈,當時卻都力求無聲無息——只有受害者除外。
「嗯……好吧。」徐礎將尹甫藉助冀州將領除掉楊彤彩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
徐礎笑而不語。
「和你一樣,什麼都沒做,別人做的事情,但是他會怪罪到我頭上。」
「所以你不在意弄髒衣裙?」
「未決。」劉有終急忙道,「據我所知,軍中仍有許多將領願意與晉王結盟。」
「徐先生聽說過汝南城主鮑敦嗎?」
「待會劉有終可能會來找我『興師問罪』,我今晚不想見他。」
「你是怎麼說的?」
劉有終滿臉急迫,「可是尹甫……尹大人另有主意,他不想結盟,他雖然沒對我說,但是我已得到確切消息,今天出發的冀州前鋒,一入并州就會奪取關卡,等大軍趕到,一同前往晉陽。」
張釋清已經得到提醒,因此並不驚慌,抬頭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跟你住在一起,算什麼身份呢?」
「我說梁王狼子野心,奪占冀州,羞辱朝廷,又要吞掉并州,幸得晉王及時返回,才沒讓他得逞。尹大人此時進攻晉陽,親者痛,仇者快,無異於幫助梁王篡位。」
將近午時,劉有終又來拜訪,一進帳就含笑拱手,全然沒有怒意,「恭喜四弟又立奇功。」
張釋清聽完之後長長地哦了一聲,「你一點也不無辜,劉有終應該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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