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梯前，方運回頭笑道：「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一樓的客人各吃各的，有人只是隨便瞥了一眼。
「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
「客官請！二樓的雅座都空著。」
「怎麼三張金榜？」
「對對對，我寧安縣什麼時候在科舉中如此風光過？多虧方虛聖啊！以後每年我都去縣衙門口拜一次獅先生！」
走到外面，大多數人都不在乎這兩人，文院管進不管出，而且亦有寒門學子在文院內讀書。
櫃檯后的掌柜抬起頭，發現夥計竟然讓一個身穿粗布衣的少年去雅間，略感疑惑。
縣文院的門口聚集著一部分寧安縣的百姓，有的是參与本年秀才試的童生的親友，有的是寧安縣的讀書人，無關人等只佔很少的一部分。
「怕是有四五十！」
敖煌一步一步上樓梯，在別人看起來有些吃力，實則十拿九穩，只不過實在太小了，讓夥計捏一把汗。
「不會是寫大字吧？」
「周兄竟然高中了，他去青烏府城前還說，今年hｔtps://wwｗ•ｈｅtuｂoｏk.com.coｍ若是不中實屬正常，若是中了，那定然是方虛聖教化有功！」
方運到了二樓后，一邊向臨窗的桌子走，一邊道：「把你們店裡的肉菜各來一盤。」
「好多秀才啊！」
敖煌一愣，小聲嘀咕：「還是喝點好，我保證不耍酒瘋。」
「老張滷肉的鹵醬極佳，下水更是一絕。」方運道。
方運雖然穩坐文院中，但能聽到門外眾人的議論，輕輕點了點頭，便拿出筆墨，道：「鏡子。」
走出文院側門，方運瞥了一眼文院前門，大量的人擁堵在金榜之下。
處處有人發問。
「還有，小林那小子也中了秀才，才十七歲啊，他可是最喜方虛聖的詩詞文章，完全當半聖之文來學習，他說今年只是去湊個熱鬧，誰知道竟然中了！」
士兵恍然大悟，立刻站直身體並低下頭，目送方運和敖煌離開。
眾人緊張地等待，等三張金榜張貼后，附近的人急忙向前涌，結果最前面的那些人和看守金榜的和*圖*書差役都被擠到牆上，臉貼著牆皮，苦著臉大喊別擠了。
方運也不答話，對著鏡子利用畫道二境的能力，配合才氣和墨汁，把自己易容成新面孔，然後換上普通的粗布藍衣服，連童生都不是，看上去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普通書生。
「不能這麼說，也許是他堅定追隨左相，用自己落第不中來證明方虛聖管轄的寧安縣不通教化，捨生取義！」
臨近門口的時候，有士兵發現兩個人衣著普通，而且是生面孔，上來盤問，方運拿出官印，一震文膽，道：「是本縣。」
後面的寧安縣人哪管這個，一邊繼續擠一邊仰頭看著金榜，不斷驚呼。
凡是多次看過縣文院放榜的人，都本能地感覺怪異。
「我景國托文曲星變和方虛聖的福，科舉名額增多，可一個寧安縣也斷不能有四五十，那幾乎佔了全府的三成，當其他城的童生在閉著眼睛答卷么？」
來看榜的許多人喜氣洋洋，尤其是他們的同校同窗，最是興奮。
「是周兄！周兄上榜了！天道酬hｔｔｐs://wｗｗ•hetuboｏｋ•coｍ.ｃoｍ
勤！天道酬勤！」
「不許吃太多。」
尤其是本縣的讀書人最為熱切，上到七老八十的老書生，下到七八歲的小蒙童，對他們來說，每年的科舉放榜是比過年更有意義的事情。
敖煌見方運調笑自己，立刻昂首挺胸，道：「本……我自己上！用不著你！」
方運笑著看了敖煌一眼，敖煌不過一兩歲，如果按照龍族的年齡算，現在還相當於嬰兒，若不是變成人，很難把堂堂真龍當成小孩。
「好。」方運先行上樓。
方運點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坐在窗邊。
「不會，金榜字體的大小都有基本的規矩，不可能隨便變大。」
方運看了一眼敖煌，道：「有孩童在，便不喝了，來店裡最好的綠茶即可。」
「哈哈，我大侄子中了，全府排第七十八！哈哈……」
「嘿嘿，我聽聞正知書院的那位歐陽公子因為與左相|奸黨的官吏有舊，不聽方虛聖講學，不去拜方虛聖親封的獅先生，結果怎麼樣？他去年只差十幾名就高中秀才，今年和*圖*書本來必然高中，結果呢？呵呵，金榜無他！」
「好！好！好！就吃那家了！」敖煌又開始流口水，一雙懵懂的眼睛全被吃佔領。
夥計一愣，隨後笑道：「好哩！客觀您喝什麼酒？」
夥計心頭一震，眨了一下眼再看，卻發現少年已經掃視完店裡，變成一個面帶微笑溫潤如玉的書生，除了看上去成熟一些，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
方運微笑道：「就在二樓找個臨窗的桌子便好。」
敖煌立刻取出一面鏡子捧在方運面前，笑嘻嘻道：「又要微服私訪？本龍喜歡，不過你不會是藉著微服私訪吃遍寧安縣美食吧。」
老張滷肉坐落在人流量較大的長白街上，哪怕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一樓的十余張桌子也被佔了一半，外賣的窗口有三個人在排隊。
在三張金榜出現后，文院外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不信你自己數數。」
「先等等看，別高興太早……」
「就吃二十……不，三十盤吧？」
那些老讀書人正在高談闊論，說著往年的種種趣事，年輕人聽得津津有味。
hｔｔps://m.ｈeｔuboｏｋ•com•ｃoｍ「哈哈哈……」周圍的學子被這種刻薄的說法逗笑。
「我這就回去把方虛聖的講學一字不差默寫一遍，待到九月考舉人，我至少比去年多了兩成的把握！」
「方虛聖的教學有大用啊！那些沒來聽的人吃大虧，吃血虧了！」
「好，小的給您帶路。」夥計微笑著走到前面。
敖煌搖身一變，變成一個五六歲的頑童，笑嘻嘻跟著方運向外走。
夥計笑道：「好，客官您稍後，馬上送到。」
孩童敖煌擦了擦嘴邊的口水，仰頭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方運，用脆生生的童音問：「方公子，咱們今兒個吃哪家店？」
店裡的夥計瞥了新進來的客人一眼，發現兩人衣衫平平，本不欲去接待，隨後看到少年的眼睛，這人不過是隨意一掃視，夥計卻覺得這人彷彿在虎視八方，睥睨天地，好似能談笑滅敵，只手安天下。
寧安城的文院街上，一個少年書生手持摺扇，悠閑地前行。身後，一個五六歲的頑童用肉乎乎的小手揪著少年的衣角，踩著穿過樹葉縫隙的斑駁陽光，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