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不勝而勝和不敗而敗

聽了沈琯所說,种師道令姚平仲率兵向金軍營地逼近,迫使金軍游騎不敢外出抄掠。
有人徑直走到李邦彥跟前,毆打李邦彥,還有人拾起地上的瓦礫朝李邦產猛地扔去。
楊可勝將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任完顏宗望如何逼問,都不改口。
這時,李綱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免職,於是退到浴室院等待趙桓降罪。
很快,完顏宗望就派遣邠門使韓光裔入宮辭別,並代他向趙桓致朝辭之禮。
原來——
可是,王通連劫兩寨皆空,至第三寨,金軍數千鐵騎突然殺出!
很顯然,此時無論是市民、軍人,還是太學生,人們的情緒都已經失控,已變得越來越瘋狂,有些人甚至喪失了理性,有些人則是趁機作亂。
眾人見李綱的確已恢復職務,於是稍微散去了一些。
李綱極力推辭,趙桓不許,令李綱馬上前去東華門至右掖門一帶安撫軍民。
李綱復職后不久,便登臨城牆,巡查防務,慰問官兵,鼓舞士氣。
幾日後,宋軍將士向城外猛烈發射沒良心炮,痛擊聚集在咸豐門外的金人。
完顏宗望還要宰相李邦彥前來當人質。
蔡懋接替李綱行營使職務后,立即派人統計損失情況,結果是行營司兵所失才百餘人,損失情況並不像李邦彥等所說的那樣嚴重,而西兵折傷也不過千餘人,其他各勤王之師因為沒出兵,故沒有任何損失。
宋軍將士們聞訊,無不歡欣鼓舞。
沈琯到了宣撫司后,對种師道說:「當初黃河岸邊若有千人守之,金兵豈能至都城?」
金軍來到東京城外已經一個月了,儘管沒有破城,但割地賠款的戰爭目的已經達到。
陰謀得逞以後,他們興緻勃勃地在都堂里置酒,公開慶賀。
他們以為,出兵攻擊金人是一種很冒險的行為,一旦失敗,前邊的和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而國家也將面臨淪喪之危。
宋軍劫營一事,引起了完顏宗望的高度警惕。
可是,第二天清晨,李邦彥等主和的人一起上奏說:「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為敵所殲,無復存者。」
可從之前的童貫,到現在的种師道,全都壓著姚平仲,不讓姚平仲表現自己。
沈琯將之前對李綱所說的又對种師道說了一遍。
然而——
种師道也在場,他提出不同建議,說:「劫寨已誤,然兵家亦有出其不意者。今夕再遣兵分道攻之,亦一奇也。如猶不勝,然後每夕以數千人擾之,不十日,敵人遁矣。勝負兵家之常,正當再擊之耳,何遽喪氣乎?」
趙桓准奏,於是罷免种師道宣撫使職務,改任大一宮使;罷免李綱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職務,命蔡懋https://www.hetubook.com.com代之。
這時,另一部分金軍追至幕天坡,與李綱所率大軍相遇。
對於种師道的這個建議,趙桓和李邦彥等宰執皆不聽。
見形勢如此,趙桓趕緊給李綱復了職,並宣李綱趕緊進見。
有十幾名內侍被活活打死。
一場愛國學潮,就這樣逐漸演變成一場大宋歷史上非常罕見的血腥暴亂。
李綱支持种師道這一謀划。
天快亮時,前軍統制張撝、右軍統制石濬、中軍統制辛康宗、左軍統制劉佃、后軍統制王師古、敢戰軍統制范瓊,全都集合完畢,然後他們率軍從封邱門出城,向班荊館、天駟監挺進。
王通見到姚平仲后,姚平仲令他率眾上馬,往西而竄。
李綱見到趙桓之後,連忙哭著請死。
李邦彥等人還嫌這樣不夠,要將李綱捆綁起來,交給金人處置。
不過——
雖然宋國尚有大量金帛還未繳清,但完顏宗望認為不能再等下去了。
李邦彥走到門口時,有人忽然認出了他,大家呼啦一擁而上,紛紛指責他,曆數其罪,有人大聲嫚罵道,「李邦彥,汝是浪子,豈能做宰相?」
李綱領旨前去。
人們才慢慢退去。
完顏宗望覺得,宋軍不顧人質安危前來劫營,說明人質在宋人心目中的分量還不夠重。
因此,蔡懋上任之後,立即下令,大軍撤入城內,只留范瓊與馬忠所部在城外。
蔡懋又下令不準抵抗和還擊。
這種聲音越來越大。
可趙桓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宋軍一定能一擊得勝,然後他就可以一雪前恥,成為秦皇漢武那樣偉大的皇帝。
而現在,勤王之兵已來了二十多萬,數倍于金人,特別是西軍名將种師道已來到他身邊,他當然要找回之前丟掉的尊嚴,希望用武力驅逐金人。
要說,劫營,你就快點去吧。
恰好百官退朝,朝官們從東華門陸續朝宣德門走來。
趙桓心想,「現在迫於社會壓力,不得不重新啟用李綱,但這並不意味著國家政策又回到主戰的軌道上去,未來沒準還要議和,所以李邦彥等人還有用。」
因為這恰恰給他們創造了一個契機,他們正好可以藉此將反對議和的李綱趕下台去。
蔡懋的舉動讓宋軍將士很不解,人們私底下都認為蔡懋有二心,可能已經暗中投降金人了。
可不知為什麼,金使竟然不接受,反說這樣不可,認為還是由大宋自行處置比較好。
正巧,李梲等主和派大臣都在趙桓身邊。
可仍然有一些人不肯散去,他們喊著要見到种師道才肯退走。
姚平仲立即道:「臣願領兵夜叩金營,生擒斡離不(完顏宗望)和-圖-書,奉康王以歸。」
姚平仲對趙桓說:「士兵都願速戰,可現在遲遲不戰,他們都很有怨言。」
不久,种師道乘車而來。
所以,此役,金人不勝而勝,宋人不敗而敗……
王通與敢死隊頓時陷入金軍的包圍之中!
李邦彥見勢不妙,扭頭便跑。
趙桓也委屈的哭了,隨即下旨,恢復李綱尚書右丞職務,併兼任京西四壁守奭使,將蔡懋免職。
太學生紛紛上書,要求李綱和种師道復用。
趙桓比任何人都知道,姚平仲劫營是誰安排的,可劫營兵敗,總得有人來承擔責任,所以李綱與种師道成了替罪羊。
人們還將那些死去的內侍的肝腸挖出來,掛在竹竿頂端,對街上的百姓大聲說道:「此逆賊也!」
李綱見狀,下令以神臂弓還擊。
眾人很憤怒,當即一齊上前,將朱拱之拽下馬,很快便將其活剮,割肉離骨,斷其肢體。
為了了解金軍的情況,种師道派人去將沈琯請到宣撫司來。
對於姚平仲夜襲金營,趙桓本以為必定成功,他期待著清晨能傳來大獲全勝的好消息。
种師道心下大定,開始謀划反攻。
這惹起民間尤其是太學生的憤怒。
會上甚至初步確定了出兵進攻金軍的日期,並做了相應的軍事部署。
戰狀很激烈,雙方互有死傷。
如果按照戰果來說。
姚平仲很勇敢善戰,也一直試圖表現他自己。
不僅如此,李邦彥等人還紛紛啟奏,認為李綱、种師道出師敗績,可正典憲,請求罷免李綱和种師道的職務。
趙桓同意李邦彥等人所湊,令宇文虛中當面向金人解釋,說姚平仲等擅用兵甲,幾誤和議,已遣割地使,交割三關之地。
政治鬥爭向來是無恥和沒有底線的,這不怨李邦彥他們狠,為了一己私利,敢拿國家的前途賭,怨只怨趙桓昏庸無能,作為北宋的最高決策者,趙桓很明顯缺乏應有的洞察力,根本看不清事情真相,而且他也缺乏應有的決斷力,在和與戰之間搖來擺去,前幾天,他還極力催促种師道出兵進擊金人,現在卻又認為出兵是一個錯誤選擇,認為議和才是正途。
可趙桓拒而不見。
從之前一味求和,趙桓迅速變成一味主戰,甚至是希望立即跟金軍打一仗。
不過趙桓不認為這有甚麼問題,就像他的態度發生轉變一樣。
而且,從趙構來到金營后的一系列表現來看,他並不太像是一個親王。
為防止金軍再來戰,李綱與行營司諸軍皆宿于城外。
他們殊死拼殺,以待援兵。
果然!
按照戰況來說,雙方應該算是打和。
完顏宗望覺得,再這樣繼續對峙下去,他們可能就走不了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顏宗望因而大怒,下令斬殺楊可勝。
金人普遍認為:「趙構應是將官良家子,似非親王,豈有親王精於騎射?」
种師道對此也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事已至此,再計較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种師道仔細問了金軍的情況,又就河北地形特點,以及在何處攔擊金軍為好等情況,諮詢沈琯。
結果這些士兵皆獲杖刑,被打得皮開肉綻。
內侍朱拱之宣李綱,沒有按時到達。
李邦彥見趙桓恢復了李綱和种師道的職務,大感不妙,遂向趙桓請辭,想以此試探一下趙桓的態度。
趙桓不批准李邦彥致仕,只同意免去其宰相職務,讓他擔任觀文殿大學士、太一宮使。
如今,終於讓姚平仲等來了表現自己的機會。
作為一個富有實戰經驗的老軍事家,种師道敏銳地意識到,若喪失這一重挫金軍主力的大好機會,將後患無窮。
張叔夜也上湊章說願率大軍截擊金軍。
三天時間,黃花菜都涼了,而且中間隔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不走漏風聲?
後援之兵,大都連人帶馬墜落到寨旁的深溝之中,西軍將領陳開戰亡。
結果,金軍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帶著無數珍寶和他們掠奪的婦人離開了大宋。
人們一見到李綱,皆呼叫道:「右丞且與百姓為主!」
李綱在城外得知事情有變,遂立即領軍入城,然後前去面見趙桓,想跟趙桓商量對策。
蔡懋曾號令將士:「金人近城,不得攻擊。」
但是,以李邦彥為代表的主和派對於用兵仍是推三阻四。
人們認為趙桓身邊有奸臣,蒙蔽聖聽,才將保衛汴梁城的李綱和种師道免職,因此怒火中燒。
前後被毆打者,有張太尉等三十七人。
趙桓、宰執大臣以及有關各方全都相聚在都堂里開會。
金軍見此,又開始猖狂起來,四處派遣游騎耀武揚威。
种師道得知,入宮向宋欽宗建議說:「賊歸必不設備,請邀諸河,候其半渡可以擊之,三戰可使無噍類,若縱之去,他日禍不可測。」
這數千鐵騎均是金軍精銳,又突然而至!
种師道心急如焚,屢勸趙桓不聽,加上他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導致心火上攻,進而一下子就病倒了。
李綱無奈,只好下令大軍緊急集合。
趙桓不聽,連派三波內侍催促李綱出兵。
後來,數萬人不期而集會於宣德門外。
姚平仲命手下大將王通為先鋒軍統制,率先去劫營。
特別是前些日子,完顏宗望為檢驗趙構的箭法,曾與趙構一同射過一次箭,沒想到,趙構竟連發三矢皆中筈。
宋軍與金軍鏖戰於幕天坡。
他們全勸趙桓不能追擊,否則會前功https://www.hetubook.com.com盡棄。
趙桓說:「種宣撫不同意馬上開戰。」
金軍退兵,意味著歷時一個多月的第一次東京保衛戰終於結束。
東路金軍很快便開始從汴梁城外正式退兵。
蔡懋也是主和派中的一員。
不僅毆打,而且百姓爭著吃這些內侍的肉。
李綱回答說:「綱已在此,即登城矣。百姓不足憂,促歸照管老小。」
趙桓不僅讓姚平仲偷襲金營,等姚平仲出兵了之後,他又讓李綱出兵相助。
因為善於踢球,李邦彥跑得非常快,僥倖撿了一條狗命。
勸趙桓截擊金軍的不只种師道,還有張叔夜。
見金人要撤軍,趙桓心中大喜,當即特派開封府少尹王時雍等人,攜帶茶果、龍腦、酒藥等許多禮物,趕赴金營賜宴。
趙桓無奈,只能讓肅王趙樞去換趙構回來,另外,趙桓還把他唯一的親妹夫曹晟派去當人質。
金人得了宋國的大量金銀寶物,又擄走了不少宋人婦女,而自身卻僅僅折損了數千兵馬,關鍵是讓宋人聞風喪膽。
金軍集中兵力向宋軍中軍發起猛烈衝鋒。
李綱下的軍令,與蔡懋恰好相反。
緊接著,趙桓將責任全都推給姚平仲和西軍,並親自給完顏宗望寫信,說要捉姚平仲明正典刑,並又送給完顏宗望一大堆寶物,希望和金軍繼續議和。
有些士兵不服號令,發現金人靠近便點火開炮,併發射床子弩。
李綱則明確宣布:「見到敵人來了,就攻擊,擊中者賞。」
當天夜裡,完顏宗望親自審問楊可勝,說:「兩國已通和,又來劫寨,何也?」
王通領命,然後率五百名敢戰死士直抵金營。
李綱說,事先沒有商量,兵馬也沒有準備,冒然出兵不妥。
趙桓更信李梲等人之言,於是下命不許追擊。
這時,有人假託趙桓有詔令:「殺內臣者無罪。」
很快,在御前會議上,以李綱和种師道為代表的軍方主戰派很明顯的佔據了上風,並得到了趙桓的大力支持。
對此,儘管趙桓沒有明說,可李邦彥已經心領神會了。
趙桓於是又派人去城外西軍中督促种師道,讓他立刻入城彈壓。
趙桓聞訊大驚,急忙下詔,令各軍不得進兵!
有人認為,在李綱的領導下,北宋最終贏得了這場保衛戰的勝利。
李邦彥等主和派對於姚平仲劫營失敗,不以為憂,反以為喜。
很明顯,李邦彥等主和派誇大了兵敗損失,他們這是要以此打擊主張向金人開戰的李綱和种師道等軍方勢力。
以前由於軍力不足,他自然要採納李邦彥等人的建議,議和。
而金軍則一直追趕宋軍,追至板橋才開始回撤。
李邦彥等主和派認為,危亡在即,僅做出這些措施是不夠的和圖書,還應該以實際行動來表明議和的誠意,應該召李梲持國書割地以和,並奉地圖和誓書,令路允迪前去割太原,秦檜前去割河間,程瑀前去割中山。
因為根據探報,主戰的李綱和种師道已經復職,宋軍仍有不少勤王之兵正往京城趕來,而他們只有不到四萬人馬,且糧食已經快耗盡。
瘋狂的人們於是見到內侍便毆打。
最終金軍戰敗,退去。
姚平仲大敗而逃,姚平仲的副將楊可勝不幸被俘。
在得到趙桓割讓三鎮的詔書以及肅王來軍中做人質之後,完顏宗望決定引兵北去。
种師道很冷靜,也很沉穩,不肯貿然出兵,他要按計劃等姚古率西軍到來后再攻擊金人,不贊成提前動手。
可問題是,趙桓的轉變也有些太快了,而且轉得也有些太大了。
對於將相之間的分歧,趙桓心裏很清楚。
說李邦彥已經不是宰相,其實也不完全是騙完顏宗望。
楊可勝回答說:「可勝以勤王兵到京師,三軍欲戰,故可勝率之以來,非朝廷之意也。」
可謂大獲全勝。
王通見重傷已半,而金軍騎兵正從南北兩面湧來,即將形成前後夾攻之勢,只能率三百騎兵突圍而出。
……
其實,這場保衛戰在軍事上並沒分出勝敗,金軍兩次攻城失敗,宋軍一次劫營也失敗。
李綱趕緊回去稟報趙桓。
种師道的表現令趙桓有些失望,趙桓於是又將希望寄托在都統制姚平仲身上。
趙桓聞言大喜,當即向姚平仲許諾:「若成功,當授以節鉞。」
他們一致認為,當前形勢之下必須堅決執行和議政策,不得有絲毫動搖。
可趙桓非讓術士楚天覺推算一下劫營的日子。
趙桓騙完顏宗望說,李邦彥已經不是宰相,然後將張邦昌升為太宰,也就是宰相,讓張邦昌繼續留在金營當人質。
宋軍將士們對此很憤怒。
這讓完顏宗望等金人大吃一驚!
結果,楚天算過之後,說得勝之日為三天後的二月丁酉(即二月初一)。
可這時,姚平仲劫營已經失敗了,而姚平仲也已經撇下部隊獨自逃跑了。
金人皆驚呼而退,轉眼間便遁無一人。
這時,金軍騎兵己追了過來,將宋軍中軍衝散。
陝西勇將楊可世的兄弟楊可勝因此英勇就義。
憑良心說,趙桓有這個轉變,並不違背人性情理和基本邏輯。
可趙桓理都沒理張叔夜。
完顏宗望遂決定將趙構遣送回去,另換一個親王來做人質。
金兵皆很緊張,躲在營地中,不敢出動。
眾人上去打開車帘子一看,果然是种師道,遂大聲喊道:「果我公也!」
趙桓在一天之內五次派內侍去催促种師道,讓种師道考慮是否可以早日出兵?
宋軍的潰軍立即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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