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純粹看職能大小官階品位，是萬萬不行的，混到「百里侯」這個層面，因為直接梳理的人口往往破萬，行事也就大大不同，開始琢磨「分配」。
又想起端木原還指點過長沙縣令，去「跪舔」張德的「外父」老大人徐孝德，和長沙的蕭縣令比起來，他程處寸這個算得了什麼？
「愚不可及！千里做官為的吃穿，這湘鄉的官吏，就不想住的好一點舒服一點？武漢產的水泥、磚頭、河沙，那都是土木營造的利器。你託了干係，在東廠西廠求幾個人過來，先蓋個小小的磚窯廠，多了不敢說，一年產磚六七十萬塊，應該就足夠了。」
咸寧市磚窯廠因為要「建市」，半年產量保底是三百萬塊磚，聽上去很多，但實際上和武昌縣磚窯廠七百萬塊半年產量比起來，就有點不夠看了。說到底，這年頭的武昌縣，旁邊就是永興煤礦，可勁造就是了，不心疼。
說穿了，不僅ｈeｔuｂook.coｍ•cｏm僅是智力上的差距，更是境界眼界上的差距。
繅絲廠一個新式車間用磚量是四萬塊左右，這個數字，基本就是三間平房的用量，正好就是一戶人家。
直白爽快的做派，讓程處寸不但適應了，還覺得其實也還好，至少「人有所求」是明明白白的。
「有了湘鄉水泥這個基業，將來你從程家出來，開門立戶還怕個甚？往後你自稱『湖南程氏』『湘鄉程氏』，又有何不可？沒得在京城受窩囊氣。」
「平之兄的意思？讓我搬磚……不是，產磚？」
「這有何干係？」
「不是水泥還是什麼？否則老夫盯著湘鄉石灰石作甚？」
在這個「一視同仁」的基礎上，又回歸到這些出來的勛貴子弟，到底能帶來什麼，值得地方去巴結付出。
若非知道端木原是張德的故交，程四郎這光景聽了消化之後，差點想一刀捅死端木原算和圖書了。放一隻「老陰逼」在旁邊，實在是有點讓人提心弔膽。
「油倉」用量，如何也不會比繅絲廠更大，按照湘鄉縣的實力，能讓程處寸用到十個八個新式車間的規模，那就很不錯了。
理直氣壯啊！
程處寸眼珠子瞪圓了有些不可思議，他哪裡想到端木原其實也是個「陰貨」，用修建「油倉」的名義先蓋個磚窯廠，磚窯廠又是用來收買湘鄉土鱉的。而收買湘鄉土鱉的原因，是為了黑本地的上品石灰石……
隨後又指點道：「跟坐地戶打交道，倘使你是來做縣令的，那自然是橫推鎮殺，能翻甚麼浪花去？可你還不是縣令，雖說你所圖就是一二年後湘鄉縣令的位子，但這光景，還是收買為主，和氣生財。」
「平之兄，這我初到湘鄉，該如何行事？」
但程處寸如果身後還連帶著一系列「武漢官場」，那他就不僅僅是程處寸，還是「武漢官場」的「通行和圖書證」，興許還有可能是「武漢商場」的「入場券」。這個身份，就遠比程咬金的第四子要「金貴」的多。
按照湘鄉的石灰石、黏土儲量，在端木原看來，這就是個超級金礦，吃幾輩子都吃不完的那種。
程處寸如果只是程知節的四公子，那沒什麼好說的，好吃好喝伺候一陣，也就算是過去了。
「該作何解？」
「甚麼？」
可惜自己性格有問題，雖說也眼饞，但還是「遠方」和「詩」更能吸引他，至於生活的苟且……憑他的本事，到哪兒不能「苟」個三年五載？
「上品石灰石，老夫給你謀的，乃是將來傳世的物業，待得手了，可莫要忘了給老夫留點好處。」
「四郎要細細琢磨，這『湖南土木大使』是能隨便設置的嗎？房相此刻，必是胸中自有江山，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這淥口戍，早晚也要置辦個縣城。如今修路是不成，可以後卻是未必，順漣水而下，修一條路怎
m.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麼了？若有那天，這湘鄉縣的水泥，還愁沒銷路？」
「好說，事成之後，別忘了老夫好處就是。老夫在『湖南』，也呆不了多久，一直想去『苗疆』看看，錢貨少了可不行。」
套中套，計中計，一般土鱉還真不能看出來。畢竟，土鱉敢賭房玄齡會在淥口戍這個鬼地方蘆葦盪建個縣城？土鱉能想到一個「湘鄉油倉」倉正，堂堂朝廷大使，居然放著「肥缺」不要，反而琢磨縣令這個位子？土鱉能想到一個洛陽公子哥不要磚窯廠的「暴利」，其實是因為「暴利」還不夠暴？
「這般簡單？」
端木原不屑地看了他一樣，「你若如此以為，當真是蠢的可以。這油倉修建，也是有說道的。你既然有武漢支持，借些人手過來，先做個水泥窯場就是。你可知道，如今新修的咸寧市磚窯廠，一年保底要產多少磚么？」
一番鼓動，讓程處寸來了精神，連連拱手：「若非平之兄指點，小弟https://www.hetｕｂoｏk.cｏm•ｃom簡直蠢若豚彘……」
像程處寸這種勛貴子弟，通常來說地方的確不會怠慢，但要說就因為他是程咬金的兒子，所以就要如何如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勛貴何其多，今天程咬金明天尉遲恭，哪裡應付得過來？
「好說，你既為『湘鄉油倉』倉正，怎地也是朝廷大使，自然是要『秉公辦事』『精於業務』。到了地頭，也不消去琢磨湘鄉好處，就專門盯著自己的差事就是。」
「簡單？」
「你一個外來戶，還是京城的，莫要以為到了地方，就全是奉承你的人。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別看我，是操之公舊年在滄州說的，老夫不過是拿來用用。」見程處寸一臉驚異「俗語」的模樣，端木原稍作解釋。
「這磚，可是大有賺頭。」
「水泥？」
言罷，端木原嘿嘿一笑，「你莫要以為老夫是讓你做『散財童子』，這磚再有賺頭，和水泥比起來，就是蠅頭小利。你可知道湘鄉縣內多產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