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貞觀朝的發展，猶如脫了韁的野狗，根本不是程知節能夠理解和反應過來的。
雖然沒怎麼打理，但李奉誡天生須髯好看，老張怎麼留都是奇形怪狀的鬍鬚，李奉誡就輕鬆留出了張公謹才有的美髯。
笑著摸了摸程伯獻的腦袋，「比你大人長得好看。」
「哈，果然么。畏威而不懷德，三郎幹得好啊。」
「都是城裡人在外面買了地蓋的，一個個跟瓦當也似的院子，一到夜裡，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就跟一個個瓦片。西城的衛士說是瓦子，也就叫開了。」
李奉誡是欽定的「導師」，所以當李奉誡收了程伯獻為學生，並且取字「尚賢」之後，盧國公府上下，半個屁都沒敢放。
「瓦子？」
「樂子甚多，嘿，李君可要去看看？」
安西里一愣，便是不跪了，只是彎腰很深，恨不得以頭撞地。
而「李狂人」之所以是「李狂人」，就因為他辦《揚子晚報》可不都是筆杆子。出去採風找新聞的「記者」，你要是不拎著橫刀砍人，有活力社會團體追殺你，你沒有反抗之力怎麼辦？
「先生。」
程處寸、程處立、程處俠三個庶子，原本在程知節的計劃中，怎麼地也是要從老闆那裡摟hｅtｕbｏoｋ.ｃoｍ.cｏm些好處，順勢壯大程氏。
尉遲恭和秦瓊左右開道，緊跟著的，卻又是兩匹神駿，兩匹都是烏雲踢雪，但是毛色帶著金光，可能還有追風馬的血統。
「是尉遲大將軍和秦大將軍！」
李奉誡笑著道。
朱雀街如今種了許多苦柚和香櫞，常人多以為朱雀街如何堂皇肅穆，其實和大多數街市一樣，依然有販夫走卒流竄。
其中道理，無非是怕被嘲笑為胡人。
再說了，一個少年郎殺了一個當朝國公，還真不一定就橫死當場，打御前扯皮的官司，李奉誡真不怕誰。
「好歹也是人命，前幾日惹了隆慶宮的學子，被人一通好打，吃晚飯還好好的，第二天就死了。新來的胡人到了中國，少了敬畏之心，依舊我行我素，自是要出事的。老夫也是不想他們白白枉死。」
老江湖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什麼狗屁東西，十幾歲的小郎，別看一臉稚嫩，可貞觀朝的小郎，十五六歲跑野地里搏命的，沒有三百萬，一百五十萬有的。萬里挑一……李奉誡也能挑幾個狠貨出來啊。
躬身行禮，程伯獻見是李奉誡，很是恭敬，上前一步問道，「先生甚麼時候來的長安？」
卻見儀仗開道，至中央和-圖-書時，就有兩匹神駿，毛色油光鋥亮，都是赤紅的大馬，個頭極高，李奉誡只是毛估了一下，都知道這兩匹馬，少說也有七尺高。
「做頭髮？做甚麼頭髮？」
原先是從春明大街過來的馬車，此時，卻是從朱雀大街由北向南的騎馬隊伍。
只聽這麼一句描述，李奉誡腦洞本就大得出奇，略作想象，當時就熱血沸騰，搓著手道：「有這等好去處，合該我運數到了，正好去看看。」
「先生也是來看『懷德碑』的？」
「聽說二聖還帶了幾個罪囚過來，兩京僧道，也早就布置了甚麼，是要祭告天地么？」
「來了幾日，都在平康坊里廝混。」
這幾年李奉誡主要的業務，除了繼續影響進奏院之外，還在搞「國族」理論建設。手頭操辦的全新讀物，主要就是學習炎漢砍人技術。
「那物事有甚看的。不看。」
三十多歲的帥哥裡頭，李奉誡也算是獨樹一幟的英俊。
不少京中少年，對這個都很追捧。而官方也沒有壓制，主要是以前維穩可能需要鎮壓，但此時海外收益逐漸增加，貿易出口成了一個很重要的經濟組成，這就需要釋放這種壓力。
「粟特人多捲髮，聽說有個甚麼鐵板夾子，可把頭髮弄直。和*圖*書這幾日，凡是捲髮的，大多去夾直了。」
而此時，又有兩隊騎士出現，將停留在這裏的馬匹直接遷走。
說到底，他和長孫尉遲、房謀杜斷，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世叔怎地來了這裏？」
「安世叔。」
「這幾日城西那些胡人，都在做頭髮。」
如今算是退休的安西里，得了個分管的差事，主要就是約束胡人小販，不要流竄到朱雀街一帶來叫賣。
打了個呵欠的李奉誡一身行頭還是有些荒誕，只是覺得新奇的圍觀群眾，到底也沒有以前多了。
「怪不得，如此雄壯，犎牛王豈是對手？」
這些執戟士穿過羽林衛，將大戟橫了起來，將圍觀百姓再度趕退幾步。
「都有甚麼樂子？」
再確切一點，是讀書種子砍人技術的若干經驗和教訓。
「安將軍！」
「由得他們去就是。」
「李君說的是城西瓦子？」
「本來是帶著兒郎去西街盯著，結果幾個粟特小子跑得飛快，跑春明南二街來了，只好追過來，怕他們惹事。這些做生意的，膽子就是大，遇上甚麼貴人，都敢兜售物事。」
程伯獻雖然才十三歲，但見識並不低，他知道，這是城西胡人的惶恐，深怕惹火燒身。也就是胡姬好一些，但即便是舞娘琵
ｈetｕｂｏok.cｏm•ｃom琶女，如今也現有再穿家鄉袍服，多是大唐麗裝在身。
李奉誡說著，站在程伯獻一側，將他和程知節隔開，那盧國公氣得臉色發黑，有些一巴掌扇過去，卻見李奉誡後頭也有幾個年輕小子，正懷裡揣著匕首盯著他。
就算流放三千里，老皇帝一死，新皇登基上來就是大赦天下……這他媽不是死得冤枉？
戰地記者不算什麼，戰鬥記者才顯威武啊。
披頭散髮，只用一根絲帶扎了個馬尾，對襟小褂在身，腳踩一雙芒鞋，寬大的棉麻短褲，看著就很舒服透氣。腰帶是沒有的，就用一根繩索，在腰間打個蝴蝶結，繩索頭子上，穿著珊瑚珠，紅紅的很是好看。
羽林衛的銳士速度極快衝了出來，兩邊騎兵如一條直線，直接將朱雀大街兩邊隔開，不多時，又有兩隊騎士過來，紛紛下馬，居然是執戟士。
「李君！」
程伯獻靦腆地笑了笑，他能在長安城獨立於盧國公府之外，就是因為有李奉誡罩著。師從「李狂人」，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幸甚、幸甚……」
安西里聽李奉誡這樣稱呼他，頓時笑的眉飛色舞，這樣的交情，讓安西里很是驕傲。他也是萬幸，當年自己兒子不算太傻，居然攀上了一條金大腿。
「聽說www.hetubook.com.com西城牆外，多了一片窩棚，本想去看看的。」
「伯獻。」
一般人坐在它們身上，只會顯得不倫不類，但此刻兩個騎士，卻是威武霸氣，各持一桿馬槊，當真是威風凜凜。
「天都是皇帝的，祭告個甚麼？」
「嘿，除了相撲，還有……」
「心機婊」也似的莽夫，在貞觀二十五年想要繼續賣蠢賣人設，大多數人根本不吃這一套。
忽地，安西里住了口，猛地站直了在街邊，不多時，就見換了儀仗的二聖隊伍，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正當李奉誡感慨之時，卻聽程伯獻一聲驚呼：「哇，好生威武！」
「可不敢當將軍稱呼。」
安西里掩嘴小聲道，「有身材豐腴的胡女玩相撲，甚是勁道，那肉翻如浪，簡直是大飽眼福。」
雖然見多識廣，但安西里還是用手肘支了一下李奉誡，順著安西里的目光看去，兩邊樓房之上，全都被羽林衛、警察衛的人佔了位子，強弓硬弩，都是時刻準備著。
甚至程處寸之流，還偷偷地給點了個贊，這事兒，程知節饒是有日天操地的勇氣，也只能憋著。
這兩匹馬出現之後，朱雀大街兩側，撲啦啦地跪倒一片，大多都是胡人。安西里正要跪下，卻被李奉誡拉住了胳膊：「世叔，既為漢家臣子，豈能等同胡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