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熱血春秋
第五章 烈焰火

得到這個消息,停在半路上,已經「休整」了一個多星期的二百師官兵一片歡騰,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即將再次啟程了。
站在巨大的石塊上。手裡拿著一隻用鐵皮臨時捲成的喇叭,放聲狂喝的人,赫然就是雷震!
一旦在這個最敏感的時候五九八團自亂陣腳,很可能就會釀成一場再無法壓制的兵變!
三個月,第五軍這支協助英軍,卻被英軍拒絕在門外三個月的軍隊,已經失去了戰場上最重要的先機。
「你他媽的做夢!」雷震瞪著鬼才,放聲狂喝道:「我看你就是精力過盛了,才會去想女人,我罰你立刻繞著軍營跑上三十圈,而且必須要一路重複你『我對那些老殭屍沒興趣,我就想干小日本腰細胸大屁股圓的妹子』這兩句話!」
一股更加低沉,更加危險的氣息,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緩緩流淌,就連參謀長身邊,幾名還算年輕,還保留著年輕人特有熱血與激|情的作戰參謀,彼此對視了一眼,也都沉默了。
雖然中國遠征軍都必須聽從一個美國人的指揮,但是只要能進入緬甸,主動攻擊日寇,二百師的官兵仍然選擇了接受與容忍,並且在暗中猜測,連指揮權都拱手交到美國佬手裡,看來這下是真的可以動身了。
雷震的這一段話,當真是峰迴路轉,參謀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而雷震的話,帶著炸雷般的滾滾怒鳴,繼續轟進了每一個的耳朵里,「有氣,就他媽給我留著!」
1942年元旦,美國總統羅斯福和英國首相邱吉爾發表宣言,以美、英、中、蘇為首領,組成聯合國。接著,根據羅斯福的建議,以蔣介石為統帥,組成中國戰區,用以對付法西斯主義者對中國、印度、緬甸、泰國等國家的戰爭侵略。又應蔣介石的請求,美國政府派史迪威中將任中緬印戰區美國陸軍司令及中www.hetubook.com.com國戰區最高司令蔣介石的參謀長。3月,史迪威來到重慶就任后,即前去緬甸。蔣介石命令:中國遠征軍各部隊,統歸史迪威指揮。
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參謀長突然聽到了一個帶著爆炸性金屬質感的聲音,在車隊旁一塊巨大的岩石上炸起。
「如果我們還是到了緬甸,還成了英國人的『友軍』,那我就要你們用這股氣,狠狠地打,讓那些自以為是地友軍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什麼才是真正的中國軍隊,我們又是憑什麼,把日本百分之八十地陸軍,死死拖在了我們的土地上,並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如果我們最終撤回中國……」
迎著五八九團那些站在卡車裡,卻把目光都投注到他身上的官兵。雷震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量,放聲暴喝道:「但是我要請大家想一想,為什麼英國人明明已經被打得落荒而逃,明明需要幫助,卻還對我們這支『友軍』推三阻四,甚至是不提供足夠的物資,讓我們每天吃著豬一樣地食物。每天站在這裏發獃發傻?」
參謀長無可奈何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這樣胡鬧一番,總好過部隊嘩變吧?聽著那聲震原野的色情口號,但是轉念一想,參謀長卻突然笑了。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五八九團官兵的心裏都悶著一把火,那個不知道姓名的排長,卻用這樣一種讓人只覺得匪夷所思的方法,給化解了。
「因為我們弱!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就是一支無足輕重,就是一支一打就散,根本無足輕重的部隊!雖然英國人被打得抱頭鼠竄,丟了一個又一個城市,可是在這群殘兵敗將的眼裡,我們還是一支下三濫,根本不入流。更不配和他們相提並論的部隊!在他們地眼裡。向我們這樣一支下三濫的部隊求援,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恥的。是丟人,是不符合他們大英帝國光榮與紳士風度!」
結果他們一等,就等到了元旦。
說到這裏,雷震叫道:「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日本人沒有走,戰爭還要打下去,我們就一起回去,用手裡的槍,狠狠干他娘的小日本三十六代祖宗!」
站在雷震身邊的鬼才也扯開了嗓子,放聲嗥道:「報告排長,我不幹小日本的三十六代祖宗,我對那些老殭屍沒興趣,我就想干小日本腰細胸大屁股圓的妹子!」
得到這樣一塊距離仰光僅僅一百七十公里地戰略跳板后。日本空軍馬不停蹄,當天就夜襲仰光北側明加拉東機場,然後不分晝夜,對仰光進行轟炸,仰光形勢已經是危若蛋壘。
「不服氣是嗎,不舒服是嗎?廢話,讓人先是用養豬地方法養了幾個月。又被人象猴子一樣翻來覆去的耍,誰他媽的不氣啊。我可以大聲告訴你們每一個人,如果現在我面前站著那個什麼狗屁英軍參謀長,我會直接掏槍把他崩了!」
五九八團參謀長真的急了,命令剛剛下達,團長鄭均笈還有副團長黃景升,就被師長叫去開會,參謀長心知肚明,自己是斯文有餘威武不足,平時更鮮少在戰場和訓練場上和官兵們同甘共苦,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威信,壓制住這些困守三個月,每天吃著發霉大米和青菜蘿蔔,情緒已經瀕臨爆發邊緣的官兵。
面對蓄勢己久,更攜著偷襲珍珠港,重創美軍艦隊餘威,衝進緬甸殖民地的日軍,一向以日不落老牌帝國著稱地英國軍隊,當真是一觸即潰。被日本軍隊用趕鴨子的方法。一路打進了緬甸東南部最重要的城市毛淡棉,從而撬開了首都仰光的最堅硬屏障。
「我知道有氣,大家都是五尺高地漢子,被人這麼小瞧,誰他媽的沒有氣?但是有氣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了?有氣,就算是用木棍使勁往裡面杵,你們也得給我憋回去!」
就在全師官兵的期盼中,他們的伙食卻他媽的越來越差,除了雷震他們這種受到額外關照的特殊部隊,其他連隊吃的菜里,都已經見不到肉星,就連軍餉都出現了拖欠地現象。面對軍官們的詰問。後勤部軍需官也是一臉的無奈,按照事先約定,他們這批入緬協助英軍作戰的中國部隊,後勤補給應該由英方來提供,英國軍方對他們百般刁難,明明有著充足的戰略物資,就是不給他們,他們這些統一歸美國人管理的中國軍隊。又有什麼辦法,他一個小小的軍需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又有什麼辦法?!
治軍極嚴的二百師,治軍更嚴號稱「鐵軍」的五九八團,竟然有大半人都跟在了鬼才的身後,兩千多號人排成了一條一眼看不到頭的長龍,這些傢伙一邊撒腿狂奔,一邊用漸漸整齊的口號,喊著那種令衛道士搖頭側目宣言,一時間當真是飛塵四起。
暫時停止入緬,這代表著他們暫時,甚至是再也不需要進入緬甸,代表著他們可以全部活著返回駐地了。不用再和強敵在戰場上狹路相逢,這應該是喜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笑容。實際上,清楚聽到了新的命令,無論是軍官、身經百戰地老兵,還是接受過嚴格訓練,就等著接受戰火歷練地新兵蛋子,都靜靜的呆在卡車上,沒有一個人下車。
「嘩……」
全團官兵目瞠口呆的望著鬼才,竟然真的向雷震敬了一個禮,然後放下身上的衝鋒槍,一邊繞著他們的車隊瘋跑,一邊扯開了他的大嗓門,一路留下了「我對那些老殭屍沒興趣,我就想干小日本腰細胸大屁股圓的妹子就」這樣的戰鬥宣言。
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當他們進入緬甸后,將要面臨的就和*圖*書是一場比在中國境內更嚴峻,更不容樂觀的戰爭。當日從昆明出師西進,那種激|情,那種熱血沸騰,那種為國為民捨生取義的慷慨激昂,在這個時候,已經化成了濃濃的沉默。
不知道其他部隊怎麼樣,但是五九八團,就像是一個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引發一起大爆炸地火藥桶,在一片死一樣的沉默中,似乎就連空氣裏面,都塞滿了壓抑而危險的火藥氣息。
「不……」參謀長猛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因為他突然想到,那個排長並沒有把所有人這股氣,這股火化解掉,而是讓每一個人,把它們埋藏到了內心更深的位置。一旦到了戰場上,這些官兵再無任何顧忌,終於可以把這股氣,這股火徹底釋放的時候,他們必將成為戰場上一道鐵與血組成的最可怕洪流!
突然間歡暢的笑聲,在整個五九八團的車隊上空揚起,就在一片轟笑當中,雷震狠狠一揮手,放聲叫道:「沒有聽到暫時停止前進的命令嗎?不想在車上吃午飯的,就都給我下來,如果還是覺得精力旺盛沒有地方撒,就跟著鬼才一起跑步,想著如何干小日本他妹子去吧!」
第五軍從昆明出發,到蔣介石第二次下達作戰命令為止,時間,已經整整過去三個月了。而在這三個月時間里。日本軍方已經成功的和泰國建立盟約,並通過塔瓦和毛淡棉以東地區穿越泰緬邊境,侵入緬甸。
「這算是什麼友軍,請我們跑過來幫他們打仗,明明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了,還在那裡故作姿態,真是他娘的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我呸!端著碗里地肉。看著其他兄弟吃的那些已經發霉的大米,感覺真像是做了賊似的。」
現在五九八師已經是人心動蕩,每一個人都悶了一肚子氣,只要這個男人稍加引導,一場危害巨大的嘩亂甚至是兵變,將勢不可免。
十二月下旬,中英兩國政府針hetubook.com.com對緬甸保衛戰問題,簽定了《中、英共同防禦滇緬公路協定》,成立中、英軍事同盟。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決定以杜聿明的第五軍、甘麗初的第六軍、張軫的第六十六軍組成遠征軍,成立中國遠征軍第一路軍司令長官司令部,由於衛立煌司令官未到職,遠征軍最高指揮官由第五軍軍長杜聿明暫時兼任。
友軍?!
還是沒有人說話,大家真的無話可說,因為他們都知道,雷震說地是真的。聽著如此刺耳,卻又是如此真實的宣言,每一個人都默默的握緊了手中的槍。
可能是藉助了喇叭之類的擴音工具,隔著幾十米,參謀長都能清楚的聽到這個聲音,而在他的心裏,更發出了一聲哀嘆:「壞了!」
聽著一班長李民的大聲抱怨,雷震沉默了好半晌,才用怪異的聲音,道:「朋友之間。是應該平等的!」
做為一個參謀長。要的就是能在戰場上審時度勢,為作戰長官提出最合理化建議,所以參謀長要學的第一課,就是通曉人性。不用去看究竟是誰在放聲狂吼,只要聽著這個聲音,參謀長就知道,這是一個堅毅果敢,全身都帶著一種登高一呼。必將應者如雲坦蕩氣息地男人。
就在這樣的等待中,第五軍迎來了一九四二年地二月,蔣介石以中國戰區統帥的身份,親自從印度飛返昆明。與駐緬英軍參謀長商議中英軍隊在緬甸守備區的各項問題,並於十六日,終於對第五軍下達了作戰命令:「根據英代表請求,仰光情況緊急,請速派第五軍入緬。」
在軍官的帶領下,吃了一個多月發霉大米,啃了將近兩個月青菜蘿蔔地二百師官兵,都默不作聲的爬上了已經靜靜停泊了三個月的卡車,每一個人都著嘴,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就在卡車組成的長龍還沒有駛出板橋的時候,所有人突然又聽到了一個新的命令:「情況有變,暫時停止入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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