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鬼面袍哥
第六章 找到榆錢賴

那帶路的人低語幾句,一招手,王檔頭趕緊屁顛屁顛兒地跑了過去。
小木匠說道:「姓甘,單名一個墨字。」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小木匠一打眼,就知曉這年輕人與他一般,都是通曉了「炁」之人,故而這粘衣十八跌使出來,無人能近身。
刀一提,王檔頭滿肚子的火氣,一下子就泄了去。
小木匠陰著臉不說話。
現在這世道,別說是袍哥,就算是官府,都不一定能夠講信用,若是真的想要將希望寄托在袍哥會身上,最後得到的,一定是失望。
瞧見那人一邊賠笑,一邊朝著這邊指來,小木匠便知道,那個年輕人,就是程五爺的兒子,程寒程小爺。
小木匠心急魯班書,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想要進去問問,卻被王檔頭給死死攔住。
小木匠不想節外生枝,只得吩咐虎皮肥貓找個地方先等著。
程寒對他這態度很滿意,不過還是對他手下跨界幹活這事兒罵了一頓,王檔頭不斷點頭,態度擺得很正。
王檔頭低聲下氣地點頭哈腰,說是我,是我。
幾人在門口等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這門裡來來去去,過了好幾撥人,裏面卻沒有一個消息出來。
他告訴小木匠:「程五爺是袍哥里的大人物,忙一點也很正常。」
小木匠說道:「這是我養的。」
他換上了一件黑色長衫,然後跟著王檔頭和他的一名得力屬下出了門。
這兒是一處大宅院,和-圖-書臨著江邊,那人一邊帶路,一邊說道:「五爺沒時間理會你們這點芝麻破事,讓程小爺處理,我帶你們過去,不過得提前跟你們說一句,程小爺是從北邊讀書回來的,性子比較古怪,你們別亂說話,否則他脾氣上來了,咱們都不好過,知道嗎?」
他並不知曉榆錢賴順走的,是一本可以撐起一個門派的秘典,只以為是一些錢財和雜物,所以才會這麼商量。
這時王檔頭出來打圓場,他掏出了一個錢袋子來,衝著馬德才說道:「你去跟門房聊一聊。」
小木匠問他:「榆錢賴為什麼會被袍哥的程五爺帶走?」
那馬德才是王檔頭的內侄,他多多少少,也得維護一點兒。
他衝著程小爺行了禮,然後討好地說道:「見過程小爺。」
半個時辰后,三人一貓,來到了一扇朱紅大門之前。
袍哥會的人將榆錢賴往地上一推,程小爺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們走吧。」
程寒罵了一通,氣順了,便問道:「你說這事怎麼辦?」
那人便是榆錢賴,他顯然是給人胖揍了一頓,破衣爛衫,幾乎都是給人攙扶著,才勉強行路。
王檔頭這會兒,早就沒有了先前的威風,不斷點頭,說好,好嘞。
他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小木匠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他越說越激動,而小木匠則伸手,拿起了那把搶來的刀。
那人不同意,說要是亂跑怎麼辦?讓m.hetubook.com.com它在外面待著。
不過既然打不過對方,那就只有低著頭做人,王檔頭十分無奈地表示同意,不過卻提出了一個要求。
旁邊的馬德才聽到,忍不住哼聲說道:「你要覺得能夠靠袍哥幫你伸張正義,將東西給找回來的話,我們絕不攔你,不過那個時候,出了什麼事,可就別找我們麻煩了;至於榆錢賴,但凡落在你手裡,是死是活,由你說了算,如何?」
他想請小木匠扮一下自己的隨從,這樣子也顯得不是那麼突兀。
不過別看他生得嬌嫩,卻練了一身近身擒拿的好手段,七八個大漢被他弄得團團轉,完全近不得身不說,但凡挨上了,莫名其妙就跌到了地上去,十分狼狽。
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校場,那兒有些喧嘩,七八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正在圍著一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比鬥著,場面頗為熱鬧。
所以跟小木匠解釋完了之後,他都快要哭了,對甘墨說道:「小兄弟,不是不幫忙,我是真的不知道會這樣——你看看,我這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雖說榆錢賴是我收的小弟,但這事兒,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您也甭著急,這樣,我現在就去朝天門拜碼頭,豁出我這張老臉了,甭管是花多少錢,都把榆錢賴贖回來,把東西也給您送回來,成不?」
王檔頭聽了,趕忙拱手作揖,然後拍著胸口說道:「您放心,絕對沒有和_圖_書下一次。」
小木匠說:「話是這麼講,但我是失主,跟你們又不同,晾著我,算什麼道理?」
不過小木匠丟了書,心情鬱積,哪裡有跟他鬼扯的想法,所以王檔頭屢屢碰壁,最終也不再多言。
一番廝打,那些大漢全部翻倒在地,而帶路的漢子則端著一條熱毛巾過去,遞給了年輕人。
幾人往外走,走在街上,人來人往,氣氛也有些緩和了,王檔頭開始盤起了小木匠的來歷來。
他瞧得出來,面前這個穿著跟社會底層苦力一樣的少年,有著足夠主宰場面的實力,這位爺若是不高興,沒有人能夠消停得了。
小木匠抬起頭來,看了馬德才一眼,卻沒有立刻作出決定來。
王檔頭十分無奈,說道:「像我這樣的小角色,根本不入程五爺的眼,而且現如今是我們不佔理,被晾著也是活該,對吧?」
虎皮肥貓跟進去,那人瞪了一眼,說怎麼還跟著一畜生呢?
這事兒就算是結束了,有了程小爺點頭,沒一會兒,一個賊眉鼠眼,腦袋上長著塊癩疤的傢伙,就給人押了過來。
程寒接過了木盒子,也沒顧忌,直接打開來,瞟了一眼,便將東西扔給了身邊人。
王檔頭很懂行,準備了東西,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木盒子來,遞給了程寒,說程小爺,這件事情,是我管教手下人不利,勞您費神了,這裡有點兒小意思,還請您笑納。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和-圖-書小木匠,他望了一眼雙手空空的榆錢賴,卻站了出來:「等等。」
虎皮肥貓一直盤踞牆頭,此刻也躍了下來,跟隨其後,王檔頭瞧見這頭貓痴肥雄壯,越發覺得小木匠來歷不凡。
馬德才拿了錢袋,去與門房勾兌,而王檔頭則回過頭來,對著小木匠說道:「他脾氣不太好,窩裡橫太久了,您多擔待點兒。」
王檔頭說道:「甘墨小兄弟,是這樣的,程五爺在咱們渝城地位尊崇,而且還是大忙人,未必是想見就能夠見到的;我過去,也得上下打點,費盡心思,還不一定能成,要不然這樣——你給我一個地址,然後先回去,等我把東西找到了,回頭就給您送過去,你看行吧?」
到底錢財通人心,馬德才拿著錢袋去勾兌,沒多一會兒,來了一人,領著他們走了側門,進了院子里去。
王檔頭只不過一開賭坊、煙館和偷兒頭目的流氓惡霸,跟袍哥會這樣幾乎掌握了渝城大部分命脈行業的龐然大物比起來,著實是不夠看。
果然,小木匠提起了刀,緩聲說道:「走吧,去找程五爺,我陪你去。」
這兒是程五爺的住處,王檔頭的得力助手馬德才上前敲門,遞下拜帖去,那門房瞧了,讓他們等著,然後進去通報。
他心裏一直憋著氣,到了現在,終於憋不住了。
大概是對裏面的東西還算滿意,他也沒有再為難,而是揮了揮手,說道:「按道理說,榆錢賴在朝天門辦事,抓到了,m.hetubook.com.com是要斬手的。不過咱們都是渝城江湖上的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家老頭子的脾氣秉性,所以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只是再有下一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懂么?」
王檔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兄弟,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他這般的不近人情,讓王檔頭很是惱火。
那年輕人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一身好錦緞,乍一看就彷彿是個女的。
說到這個,王檔頭也是一肚子火氣:「格老子的,還不是越界咯?朝天門又不是我的地盤,像他這種三隻手的活計,過去的話,輕則打一頓,重則斬斷一隻手——咱小門小戶,惹不起袍哥會,我三天兩頭地跟那幫小兔崽子強調,讓他們別去給我惹事,誰知道他怎麼就鬼迷心竅,跑去朝天門了……」
那程寒剛剛與人拚鬥,雖說勝了,但也是滿身熱騰騰的大汗,草草擦過了臉,瞥一眼面前這幾人,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就是江北五里店的王麻子?」
小木匠說:「我們這是被人晾著了吧?」
小木匠不可能將魯班經被偷之事,與這人說起,只是冷著臉說道:「被偷的東西裏面,有一物,對我非常重要,若是沒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還是跟著你一起去。」
他是老江湖,言語謹慎,想在儘可能不觸怒小木匠的情況下,弄清楚自己到底栽在何人之手——畢竟像小木匠這等身手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各大有名有號的名山宗門,才能夠培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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