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那是一個春天

而顧驁前世是碼農,碼農的生活都是必然組成的,代碼對了結果肯定對,沒有任何運氣和偶然。所以他從來不敬畏任何神秘力量,哪怕被安排穿越了,心態照樣敢日天。
「嘴巴放乾淨點!信不老子廢了你?」油膩男指著顧驁鼻子,差半寸就戳到了。
這部電視劇名叫《歷史轉折中的鄧偉人》,是央視拍的紀錄片。
一群人說完,就圍上去胖揍起來。
只因十年不可描述期間,他全家以斗人為業,混到很滋潤。他在誣告陷害方面家學淵源,所以別人不敢跟他來真的。
「哈哈哈,你是幾個意思?聽你這口氣,要是想打就能打得過哥兒幾個了?」翁得臣笑得更加猖狂了,一邊又猛推了馬風一把。
既然三觀不合,就分吧。君子交絕,不出惡聲。
顧驁曾經在她身上看到的「浙大女碩士」傲氣,似乎在金碧輝煌的爵位面前,瞬間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一部前世看過的電視劇劇情,像幻燈片一樣躍入了他的腦海。
另外兩個,都是他的馬仔。
科學研究表明,人迷信的概率,跟其職業成功對運氣的依賴度,是成正比的。
顧驁內心,自然而然總結出這麼一個邏輯非常自洽的瀆神解釋。
「小子,別太看得起自己:小萍甩你跟學歷無關。老子沒讀大學沒工作,她照樣舔我。」
面前站著個30來歲的女人,四周是一排排油漆快掉光的課桌椅和年輕的同學,所有人都穿著樸素。
馬風正排在隊伍里,就被翁得臣從背後猛然推倒,飯盒裡的糙面饅頭和醬瓜https://www.hetubook.com.com散落一地。
楊老師顯然沒聽見,她還在想如何安排座位:「馬風,你就坐……」
……
同時,他也隱約聽到後排幾個男生在竊竊咒罵,似乎對馬風很有意見:
他徹底陷入了幻覺:要是投胎前存過檔、能讀檔當一線城市近郊農民就好了。
「呦呵,小子敢插隊?要不要教教你規矩?」
而這種優惠只適用了兩年,到79年之後,就不允許初中畢業的知青再考了。還想考的話請乖乖讀完高中。
因為十年不可描述期間有很多初中畢業就下鄉務農的知青,一待就是好幾年。
女方:「我們分手吧。」
馬風被潑了午飯,眼珠子有些紅。不過他似乎有些顧忌,捏得拳頭青筋暴凸,卻沒馬上還手:「你們幹什麼?我不想惹事!」
他表情沉了下來,辯解道:「你就是楊三炮的大表哥?他誣衊我爺爺是漢奸,還陷害我哥們兒,我才揍他的。我不想再打人,你別逼我!」
這也是為什麼77、78兩屆,歷史上確實出了極少數年輕大學生——因為有一小撮76、77年才剛下鄉的知青,只下了一年半載,就回來碰運氣高考,而且還真考上了。
顧驁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今天是周一、楊老師在開班會。
剛腦補完如何在高考中把老三屆殺個人仰馬翻,楊老師終於想到讓罰站的顧驁重新坐下。
這個怨念像針扎一樣,刺|激著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學校的開水房是泥坯的平房,豎了個綠漆的大鐵皮水罐,十幾個同學在那兒排和-圖-書隊打熱水悟飯。
穿越的地點,是錢塘八中,二年三班的課堂上。(PS:十年期間學制縮短,很多地方都有兩年制的初高中。)
相比之下,顧驁被打擊得著實不輕。
顧驁看到這兒,心中一陣竊喜:攀交情的機會來了。
「今年是1977年?那不就是恢復高考么?」
魯哥很滿意方萍的表現,也就懶得再跟顧驁一般見識,摟著妹子閃了。
僅僅花了幾秒鐘,他就欣然接受了現實:「握草!穿越了!」
那女人不依不饒地責備:「顧驁你給我站著清醒清醒!都快畢業的人了,還上課睡覺!」
這種無法通過後天努力跨越的鴻溝,讓顧驁迷茫、鑽牛角尖、三觀崩塌。
只有馬風這種轉校生回家不便,才帶盒飯。
一杯接一杯,顧驁點了十幾杯黑方,全喝完了。
楊老師有些驚訝。
……
只見他從書包里掏出飯盒,問了顧驁水房怎麼走,便準備去熱飯。
而且肉身本名也叫顧驁,怪不得剛才班主任楊老師沒有喊錯。
初中知識對顧驁而言太簡單,所以他基本上把精力都花在了跟馬風套交情上。
他有前途又如何?既不能一人拆遷,仙及雞犬;更不能世襲罔替。
圍觀群眾一看是翁得臣,知道他難纏,又沒親眼看見剛才的情況,紛紛不再開口。
「哈哈哈哈,原來是為了畢業,那就乖乖挨揍別還手好了!」
現在是1977年3月,肉身本尊是個真·中二少年,這學期就要畢業了。
「就是這小子!在二中把翁老大的表弟打得吐血、挨了處分才轉我們這來!一會和-圖-書下課修理他!」
自以為找到穿越原因后,顧驁馬上開始想其他更有建設性的問題。
方萍的口氣,像是恨不能瞬間把崽下下來。
但翁得臣的馬仔們,卻配合默契地作證:「看什麼看!我們都看到是這個轉校生插隊!翁哥是在教他校規!」
「顧驁,你先坐下。班會最後給大家介紹一個轉校來的新同學,大家要好好相處——你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他也假裝要熱飯的樣子,遠遠跟在馬風後面暗中觀察。
之所以這麼乾脆,只因他是魂穿,並且融合了肉身本尊的記憶。
馬風聽了這話,知道今天的事兒不可能善了。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歷史轉折》里好像有個情節:77年高考是臨時決定恢復的,為了彌補十年期間被耽誤了的知青。即使是初中畢業生,只要畢業後下過鄉的,一樣有資格報考!那我豈不是可以6月份一畢業就去申請下鄉、等9月底恢復高考的通知下來之後,我就能以知青身份、而不是初中應屆生的身份報考!」
排在前面的同學們聽到打鬧聲,紛紛回頭查看情況。
可下一秒的反轉,立刻打擊了他。
顧驁這人平時比較內向老實,不像是愛交朋友的。
「那就是為了錢?」顧驁的臉色冷了下來,「方萍,你就這麼篤定我一輩子不如這肥豬?」
隨著一個粉筆頭砸在額角,顧驁驚愕地醒來,摸摸腦殼,依言站了起來。
顧驁聽到這名字,大吃一驚:「卧槽!不會同名同姓吧?不過都這麼丑,應該錯不了。」
她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眼窩深陷、骨骼精奇的和-圖-書瘦小少年,顯然是轉校生。
顧驁卻反而鬆了口氣,樂得趁罰站的機會整理思路。
方萍見場面要失控,連忙解釋:「顧驁,好說好散,何必撕破臉呢。魯哥是附近的農民,快拆遷了,還有釘子戶的手腕。扯了證我就值300萬補償,懷上又是300,再扯獨生證翻倍,一棟樓還另算……嗨,沒空跟你解釋,我們是偷看了內部文件,趕時間差領證呢。我就直說了:你是有潛力,但你子子孫孫都是『居民』的命了。」
顧驁平時也是下課就閃。不過剛才班會上,他聽到幾個男生討論要給馬風下馬威,所以就存了賣人情的念頭。
他的內心充塞著志滿意得:「這是屬於農民的時代!尤其是尊貴的釘子戶!只聽過華人跟美人結婚拿美國籍的,沒聽過城狗跟農爺結婚變農戶口的——哪個更珍稀一目了然!」
畢竟高考初年的題目出了名的簡單,學生的水平也出了名的「淳樸」。
不過既然顧驁有所改變,她也不妨試一試:「馬風,你就坐顧驁旁邊吧。」
顧驁看得分明:為首那人叫翁得臣,長得瘦弱,打架也不行,卻在班裡頗有凶名。
翁得臣此時已遠離人群,倒也懶得演了:「呦呦呦。小癟三,打得我表弟縫針的時候,怎麼敢惹事?」
作為一個對學歷自卑的二本撲街,他前世不知跟難兄難弟們意淫過多少回「穿越回高考初年,神擋殺神考上北大」。
隨著放課鈴響,學生都鬨堂而散,各回各家吃午飯。
少年鞠了個躬:「我叫馬風,很高興跟大家成為同學。」
一家小酒吧里,一男一女和-圖-書正在對峙攤牌。
考慮到這些人在農村也可能有刻苦自學(當然放羊的更多),而且年紀都大了,國家才給了這個優惠報名條件。
翁得臣和馬仔趁機把馬風橫拉硬拽拖到拐角,手法很是熟練。
嚴格來說,方萍不是「拜金女」,只是「拜爵女」。就像鍍金時代的美國富婆,不圖男人有錢臉帥,就想嫁個落魄的歐洲伯爵後裔。
電視劇里提到的這個政策,確實是真的。
旁邊一個戴大金鏈的油膩中年男,大搖大擺走過來,一把摟住女生的腰:
「莫非是我的怨念業力太深,所以給我穿越到了這個農民還比較苦逼的時代?讓我體驗體驗?」
錢塘城西,淘寶城。
可惜,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肉身太年輕:「干!要是穿到高中生身上就好了。眼睜睜看著這麼好的機會,卻沒報名資格……」
「老師,我旁邊空著。」顧驁立刻主動舉手。
旁邊一個馬仔立刻捧哏:「老大,我看他是真不敢——他已經背處分混不下去了,才被逼轉校的。要在咱八中再背個處分,就畢不了業了。」
顧驁被自己的腦洞折服了。
馬風剛排到隊伍末尾沒半分鐘,三個男生就暗暗圍了上去。
(這隻是魯哥的個人觀點,不代表任何人。他的見識限制了他對廣大偏遠地區農民辛苦的想象。)
兩人簡單相互介紹了幾句,開始聽課,一上午很快過去了。
「行,你果然還是看不起我的學歷。」碼農顧驁答得雲淡風輕,似乎並不意外,「就算我在支付寶月入3萬、馬上會升主管,在你眼裡還是個杭電二本生,高攀不上哲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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