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沒覺得顧驁的想法，會比法國人更牛逼。
材料科學的很多研究，一開始都是無心插柳的。
其實，我英語不錯，經常去市圖書館看外語書的，包括法國前總統蓬皮杜死了、繼任者是誰，我也是看外文資料知道的。」
「哎呀，老秦，這……這可……」老爹立刻溢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老秦！廠長！分房子的事兒可以緩，如果真能讓我家嗷嗷上浙大，什麼科長什麼獎金，那都是小事。」
也正是因此，70年代的氦氣比後世的氦氣貴好多好多倍，因為實在是太費電了。這個時代的氦氣，絕對不可能被拿去充小朋友手上的氣球，小朋友只能玩有爆炸危險的氫氣球。
比分房子還有效。
加上他大學里學習認真、經常看前沿科技期刊，所以他知道的工業常識，可比70年代的人多多了。
這個時代，懂英語能直接看外國文獻的，那都是讓人仰望的天才。哪怕是國企大廠的廠長，也會心懷尊重。
所以，顧驁的思路，至少也算是一種「方法發明」了。
他是分管生產和技術的，倒沒有那些搞政治的人那麼多壞心眼。不過權衡之後，他覺得顧驁確實很有利用價值。
這種膜的孔徑大小，水分子https://m.hetubook.com.com可以通過，但氯離子卻通不過。用這種膜多濾幾次，海水中的鹽就被去掉了，得到了淡水。
「嘖嘖……去市圖書館看書，都能有這麼多的收穫。小顧你真是賺了，生了個兒子這麼出息。唉，說不定是我們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外國人都發展到這麼好了。」
他下定決心，便當場拍板道：「小顧，嗷嗷，現在雖然撥亂反正了，廠里還是不好多談錢。你們的貢獻，我會記得的。
顧驁之所以知道這個研究方向，完全是因為他上輩子的專業。
「你個沒禮貌的！我大耳刮子抽你！」老爹顯然不滿顧驁的態度，又舉起了皮帶。
等秦輝把方案報上去了、親自動手后，發現自己想不明白，再來求他。到時候再坐地起價，豈不美哉。
空氣的膜法分離，道理也是一樣的。
他也沒打算這麼說。
再過20個月，到明年12月份，偉大的十一屆某會就要召開了。顧驁相信廠里的制氦機，到時候還沒攻克難關呢。
而法液空如今製造氦氣的方法，應該依然還是從氦、氖含量都相對比較高的天然氣里，把天然氣、氫氣這些成分都燒掉、並把水和二氧化碳去m.hetubook.com.com除。
果然，這年頭最有效的大殺器，就是推薦上大學。
今天的這個見解，也是他前世看高分子材料學的文章時，不小心瞥到的。
只不過，哪怕是這些以色列人，都沒有想到把這種膜用於超低溫氣體分離的應用場景。
顧驁估計，法國人和德國人，都可以造出等效于「零下245度、1個大氣壓」的工業制冷機。
除非是打了四年LOL的工科生吧。
研究出一種材料，測試出其物理特性，卻不知道這些物理特性能用來幹啥，這是很常見的情況。
秦輝的表情閃爍不定。
說句難聽的，連膜法都不知道，還有臉說自己是21世紀的工科生？
具體誰有這種膜、怎麼用、能分離掉哪些雜質，我完全不清楚。但至少這是一個比追求超低溫分離更經濟省電、技術上也更容易實現的思路。
錢塘制氧機廠，每年也有兩個名額推薦去上浙大，以及交大、東北某工大各一個。
「嗨，廠長，談什麼錢不錢的，這都是為國家做貢獻。能參与到那麼重要的工程里，是我們一輩子的光榮~」
這樣吧，先給你多發三個月獎金。等這個方案報上去，一機部批複同意了，我就給你們申請插和圖書隊，破格先分房！
老爹的回答非常政治正確，顯然覺悟比顧驁這種「白專」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早期的海水淡化，靠的是煮海水蒸餾，能耗非常高。而以色列等中東國家缺水，又承擔不起這麼高昂的能耗，就搞出了一種高分子半透膜。
秦輝很滿意老爹的表現。
「……我大致上就知道這麼多，我是前陣子去市圖書館，偶爾看到兩本期刊，有介紹外國人的半透膜技術進展，才知道的。
而最後的解釋，也為他堵上了「你怎麼突然變聰明了」的漏洞。
而顧驁要是能從以色列人那裡找到「分離氦氖」的半透膜，那起碼可以把制氦機的工況溫度再提升20度，省電一半都不止，機器造價也會大幅降低。
在改革之前，技術人員的付出根本不值錢。
在後世，膜法的應用場景千千萬萬。因為其低能耗，導致人類在遇到任何分離氣體和液體混合物的課題時，都會優先考慮膜法。
所以，他只能略微指下方向，把半透膜法這個思路點透，讓秦輝足以完成提交給一機部的報告、然後憑藉報告伸手要錢要資源。
這個時代，還沒有全面開放，他說那麼多，自己個人也撈不到多少好處。
所以那些部屬的大國企，甚至和_圖_書央企，手頭最值錢的一項權力，就是推薦廠內子弟上大學。
舉個最通俗的例子，就是以色列人經常搞的膜式海水淡化法——
他自己不會幹，不代表他不能給別人指方向。
……
不過，在1977年，膜法這種高分子科技還是很新鮮滴。
以秦輝的許可權，最多也就給老爹發半年獎金，頂天了。
如今還沒恢復高考，但不代表沒有大學——從1971年開始，大學就已經複課了。
可惜，顧驁內心只是短暫地一喜，隨後便轉為吐槽：「可惜，很快就恢復高考了，你的承諾只能是空頭支票。」
顧驁一臉真誠地對秦輝說。
如果後續順利，嗷嗷也對項目有貢獻，等他高中畢業的時候，我跟陳廠長說，把廠里每年兩個的推薦讀大學名額，分一個給嗷嗷！」
以他的想象力，最多覺得顧驁是跟著法國人已經跑出來的技術路線，複製一遍而已。
所謂膜法，全稱半透膜滲透壓法。
最後，再把溫度和壓強降到氖氣等雜質已經液化、而氦氣尚未液化的區間內，把雜質分離。
「誒，小顧！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麼。」秦輝拉住老爹，「那我先走了，這兩天把報告做好了，送走部里的專員，你就去財務部領錢。」
顧驁依稀記得前世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的論文綜述里提過，在70年代末，貌似只有幾家以色列人的公司，研發出了具有這種理化特性的半透膜。
這世上只有少部分碼農是本專業就學計算機的，大多都是別的工科生，畢業后發現程序員來錢，才學個語言轉行的。
至於後續至少一兩年的研發工作，慢慢來好了。
顧驁腦子裡的這些考慮，他不能全部跟秦輝說。
這就繞過了「必須把制氦機的製冷溫度壓低到零下245度以下，達到氖氣液化、氦氣依然氣態的狀態，才能分離氦氖」這個技術難關。
他想了很久，最後勉強擠出一個「謝謝」。
顧驁上輩子在杭電學學的是電氣自動化，號稱「就業率最高、但起薪最低」的萬金油，大多數工程物理方面的專業都略懂。
「填補國內空白」就很不錯了，至於「創造國際領先水平」，如今的秦輝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是一種利用高分子材料半透膜，讓混合氣體或者液體分離的工業生產方法。
如果可以製造出一種半透膜，剛好只夠氫氣氦氣這些小分子通過，而分子較大的氖氣無法通過，那麼氦氖分離就實現了。
而且一下子說多了也不安全，不符合別人對他的水平認知。
秦輝說著，內心也在暗暗嘆息，並接受了這個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