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驁：「那你是財務副總，這不是你將來的日常本職工作職責么？還有必要在這種綱領性會議上專門提出么？」

他光明正大地說：「國家雖然沒給錢和實際資源，但是給了我們政策，我覺得，我們華興通訊的籌建資金，就可以從這個渠道打開突破口。」

歷史上，80年代中期南邊賣進口汽車的事兒，不好多說。但嚴格正名一句，這事兒一開始也不算什麼錯，國家是批了指標的，允許賣兩萬輛免稅進口車。

費副總公事公辦地說，並不在乎是否言辭上會得罪顧驁。

所以它買回來的進口CPU什麼的，哪怕加價很多都能賣出去，全國各地電子廠都會想要，因為那些電子廠沒有自己的外匯。這裏面的差價，就可以依法拿來建設央企。

因為越是稀缺的東西，裝逼效果就越大。如果國外的遊戲機售價是158美元/3萬8千日元，而國內卻懲罰性賣到2000多人民幣，那麼就意味著，家裡擁有一台天鯤遊戲機，會比擁有一台索尼錄像機還有逼格。先富起來的一小撮十萬元戶們，會很樂意買這個門面。

這跟79年時候的寶鋼、儀正化纖是完全不同的模式，那時候還流行國家用主權信用大筆發債、籌資辦央企。

然而，顧驁立刻義正辭嚴地正名：「不不不，我跟你說的不是一回事，我們在國家政策允許免稅的地區購入生產資料，是要嚴格管理的。不是國內什麼電子廠想買、都能買我們的貨。

任正義原先在基建工程兵部隊，一直干到83年年初，是營級軍官。和*圖*書而且任正義這個營級是已經幹了好幾年的、如果不是基建工程兵整體因為裁軍計劃撤銷編製，本來就很有希望近期升到團職。

基於這樣的人設圈子，顧驁剛開會，就開門見山就把漂亮話亮在前面：

顧驁估計，即使是這樣，未來還是有公司會少量頂著懲罰性高價購匯製造電子奢侈品內銷的。

顧驁：「有什麼好避嫌的？難道費主任是覺得，漢樂電子服務的客戶，會在中國出貨電子奢侈品嘛？還是覺得，漢樂電子服務的品牌，不但要在華出貨，還不願意支付海關的保稅補稅？」

這個姓費的，那時還試圖在漢樂電子承接天鯤娛樂的訂單時、抬高漢樂這邊的報價，把更多利潤留在合資方，然而被顧驁的「同時備胎多家詢價供應商自證清白」設計給挫敗了。以至於漢樂當時的代工差價只有每台20美元，純利潤還不到10塊。

「哈哈哈，顧主任您說的『做出口外向型經濟的企業』應該就是漢樂電子吧！」

「好，我保證，我的職責範圍內，我會盯到最緊，不會出紕漏。不過，也希望顧主任真的說到做到，不要讓我難做。」

也或許是上面的人看清了當年姓費的敢懟顧驁，人品可嘉（雖然懟失敗了），這次繼續讓他來監軍，審計好財務往來，雙方都好避嫌。

誰都知道他這話就是說給姓費的聽的。

上任第一天，剛從部里的會議室出來，手上還什麼資源都沒有，他就先召集了手下的全部骨幹，第一次召開了個項目會議。

所有華興和-圖-書通訊代為進口的原材料、依法買賣后賺取的匯差，可以全部用到企業籌建上，顧驁一分錢都不感興趣。

而之所以歷史上出事兒的對象選的是車，就在於當時說了「進口消費品只許本島用，進口生產資料可以依法賣到島外」。而汽車是最好的「投資品」，是又值錢又可以不划為「消費」的東西。

費副總：「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誰不知道漢樂電子背後其實是誰在扶持，顧主任，你不怕避嫌么？」

顧驁也內舉不避親地直言不諱：「漢樂電子當然是國內電子消費品出口領域的代表性企業之一，不過我們並不會局限於漢樂，凡是中國人賺外國人錢的電子來料加工，我都會一視同仁。」

這些調去的骨幹人選，也是部里早就提前開會討論好的。

費副總：「這個現在說不清，需要以後經營中時刻審查。」

除了任正義之外，籌委會裡還有一個外部空降過來的幹部，算是只比顧驁略低一些。那人也是顧驁的「老熟人」，只不過不是什麼友好的交情——

所以，一個「准團職」的軍轉幹部，剛剛脫離體制自謀出路不到兩個月，就被顧驁正式弄到跟摩托羅拉合作的網路基建隊伍里歷年一年，現在想再弄回「華興通訊籌委會」當一個縣處級別的分管幹部，是完全沒問題的。

除了老下屬之外，顧驁還自己主動拉了一個人進來，那就是已經幫摩托羅拉施工了一年尋呼機基站、在通訊網路基建方面積攢了不少經驗和資歷的任正義。

大部分是顧驁原先去美國念書前、hetubook.com.com就在部里認識的下屬，甚至同事——別覺得奇怪，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部里干兩年就升一級的。

另外5座今年新批的計劃單列市，多多少少也是這個類型的處理。

所以，顧驁這類人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國家讓你從無到有辦企業，你得自己想辦法，用政策換來資源，而且最好別犯錯誤。

顧驁：「當然，具體來說，就是部里允許我們『華興通訊』在全國所有特區自選分支機構建立地點，包括順應實施去瓊蘭島也開一家專門進口生產性通訊電子原材料的分公司。咱可以依政策把『來料加工型出口業務所需的電子元器件的保稅貿易』做好，從中獲取的資金，用於籌建華興通訊所需。」

（當然在顧驁正式開閘之前，國內也有少量遊戲機了，不過那種遊戲機的持有狀態是灰色的，不好公然裝逼，因為在此之前誰都知道，所有遊戲機都是走私進來的）

顧驁說得這麼正氣，反而讓對方氣息一窒。

如果是偷偷把成品賣給中國人消費、浪費國家外匯的，我們就要嚴格按照部里規定的懲罰性高價銷售，狠狠賺他們的錢。」

而今年，比如國家要搞瓊蘭島，就沒法直接拿出錢來，而是允許地方上「進口一批本島使用的消費品，以及轉賣一些外省企業使用的生產性資料」，然後讓地方上靠這個「免稅」的差額特權，自籌辦開發區的資金。

顧驁提的這門生意之所以有得賺，是因為干這事兒的公司，手上是有進出口外匯額度的，而且國家允許自行提留銷售和圖書外匯。

我們要嚴格按照客戶類型區分：凡是做出口、外向型經濟的，能確保所有原材料加工后都重新出口賺外國人的錢，我們就按照免稅政策對應的價格供應，而且提供外匯使用額度的申報。

（從法律上來說，企業買車是屬於投資生產資料、擴大企業再生產用的。）

「以後還仰仗大家大力支持了。不管原先大家在別的戰線表現如何，對我個人乃至這個新設立的企業有什麼看法。希望從今往後都翻篇過去，群策群力一起往前看。」

顧驁出國去讀博士的這兩年，很多他原先平級的同事，只是平平淡淡混了兩年，也沒機會升職。所以等這次顧驁回來，自然就成了他的下屬。

84年，隨著1月底2月初、偉人再次在特區題字，一批新的開放企業、特區雨後春筍般崛起。但國家還是那句話：國家沒有錢，可以給點政策，你們自己想辦法。

他知道顧驁是干不久的，而且他本來就是來做監軍的。監軍和主帥本來就不能關係太好，真要是跟電視里趙剛那樣被李雲龍驢化了，那才是要挨懲罰的。

費副總聽了之後，眉頭皺了一下：「不知顧主任能指示得更清晰一些么？」

掛上了「華興通訊籌委會主任」的頭銜后，顧驁很快進入了狀態，也非常熱忱的投入到了為國家做貢獻的角色中。

就是原先漢樂電子還未被韓婷MBO之前的那個財務副總，姓費，當初中信信託派到漢樂查賬的。

費副總是搞財務和審計出身的，對於貓膩自然最門清，所以顧驁一說，他就誤會顧驁是那種人了。

費副www.hetubook.com.com總摸著良心想了想，以顧驁的身價，確實沒必要賺這個黑錢。他完全可以真的公事公辦，公賺公用，徹底分明。

只是後來地方上執行上出了問題，實際倒進來的規模，比國家批准的計劃多了幾倍。

費副總輕輕冷笑：「這麼說來，顧主任的意思，是學眼下南邊的官員賣汽車那樣了？」

「那是當然的，顧主任放心。」費副總第一個表態，其他人也稀稀拉拉迎合了一下。

如今，顧驁也不知道，這傢伙明明是中信信託這種私營公司的人，怎麼就能到一個籌建完成後級別為廳級的國企、當財務副總、繼續「監軍」的。

費副總當年也在漢樂干過幾年，對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了，怎麼會想不起來。

顧驁推薦了這個人選后，沒人能質疑對方的履歷，即使他們知道顧驁這是在拉攏心腹。（縣、處、團是一個級別。同理還有市/師、廳/局。）

費副總聽了，一瞬間倒是有些下意識的肅然起敬，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沒有指名道姓，因為畢竟還有其他下屬在場嘛。不過混過官場的人，聽得懂自然聽得懂。

只能說，國家和時代特色如此吧。中信的人，居然能跟某些部下屬的央企人才隨便流動。

顧驁當然是不需要犯錯誤的。

不過隨後，費副總就提出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顧主任，部里的思路，我們也都聽說了。對於『華興通訊』，國家只能是要地皮給地皮、要廠房給廠房。但是設備、技術、科技人才方面，都要咱自行解決。不知，顧主任心裏有譜了么，這事兒要如何白手起家『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