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九登高看孤雁
第五章 七巧玲瓏心

「哦?」不僅是桂嬤嬤,就是玉華真人和紫煙、湘汀都有些置疑。
桂嬤嬤一雙眼睛狠狠瞄了一眼紫煙與湘汀,湊到玉華真人身旁:「真人,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去趟后苑就掉到山澗裡邊去了,哄誰呢?依老奴看,就是那小丫頭偷偷跑了,又串通了這兩個小蹄子來騙咱們,用不著這樣興師動眾地去求人。咱們只要把這兩個小蹄子挷了,嚴加烤問,一定能問個水落石出……」
玉華真人隨著她目光所及之處向外一瞅:「若微?」
若微歪著頭笑了:「放心,桂嬤嬤,人都說吃一塹、長一志。經過今天這樣的險境,我自然不會讓觀里的姐妹遇險。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我就想了一個好法子,管保萬無一失!」
玉華真人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紫煙與湘汀,嘆息一聲:「不管怎樣,你們兩人都難辭其疚,先在此跪著吧!」
玉華真人的臉微微一沉:「難不成,現在勞煩不起嬤嬤了?」
她話音未落,紫煙立即爬了幾步,面上表情又悲又憤:「桂嬤嬤怎麼這樣說?我家小姐為什麼要跑?她真的是一片好心,想著咱們觀里取水不方便,我們走到后苑的崖邊,聽到石洞里有水流的聲響,她是為了給大家找水源,才涉險爬過去的,她說那洞里有一處泉水,高興的什麼似的,所以回來的時候,才一不留神兒滑下山去的。如今,咱們得趕緊找人去山下尋她,也許……」
「佛祖保佑,天尊保佑,感謝棲霞山上各路的神仙菩薩!」紫煙對著大殿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叩了四個響頭。
「真人,和_圖_書這怎麼話說的,這不是折煞老奴了?」桂嬤嬤臉上惺惺的,狠狠瞪了一眼紫煙與湘汀,這才匆匆向殿外走去。
紫煙與湘汀跪在殿中,抽泣著將事情經過講說一番。
若微笑嘻嘻地安撫著紫煙與湘汀,在二人面前轉了個圈:「沒事,掉下去的時候抓住一個枯樹樁,就是手被劃破了。後來被一個好心人所救,找了些草藥幫我包紮了傷口這才回來,所以耽擱了。」
只見三個女孩正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因為他的入宮,子壯而庶母少,須避嫌,自己才被送出宮在這棲霞山上孤孤單單的度日。每天被思女的痛苦折磨著,侵蝕著,想見又不能見。
而玉華真人聽了則大喜過望,將若微攬進懷裡:「好孩子,你真是天尊賜給三元觀的福星。這樣一來,用水、吃菜,我們觀中就可自給自足,不用每天遠赴山下去取了。這法子你是怎麼想出來了?」
一個時辰以後,桂嬤嬤走進內室,看著玉華真人嫻靜自若地誦經,不免又在一旁嘮叨起來:「娘娘,我看這孫若微是找不到了,如今應該想想,該怎麼向宮裡交待才好!」
若微有些痴痴地看著她,她的容貌不輸于宮內的妃子,而她的神情舉止正應了她的道名,如玉如華,溫和高貴,嫻靜貞淑。看來許彬說的是真的,她應該就是出自宮中,可是為何又流落至此呢?若微很好奇,但是她忍住了,宮中的女子,哪一個是平凡的呢,每一個人似乎都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故事,又怎麼可能一一問清楚呢。和_圖_書以前怎樣都與她無關,重要的是她相信現在這個玉華真人對自己是無害的。
「這個,自是沒有」
「嬤嬤。」玉華真人嘖道:「若微也是為了觀中眾人的方便。」
若微點了點頭,對著玉華真人這樣一個嫻靜如水的女人,彷彿根本無從拒絕,原本以為回來后定要受到一番責罰並引起新的風波,沒想到她會如親人一般的體貼關懷自己,這反而讓若微有些無所適從。
「回來就好,此次能夠有驚無險,若微,看來你真是有福之人!」玉華真人面上微微含笑,終於放下心來。
「好了,遭遇此劫你心裏定是又驚又怕,早早回去休息吧!」玉華真人為若微包好手,又伸手理了理她的秀髮:「在這山上穿家常的服飾怕是不方便,明日我讓桂嬤嬤給你們送上兩身道服,外出的時候穿上,方便利落些!」
「是!」桂嬤嬤從書隔最上層取下一個小匣子,從裏面挑出一個碧綠色的小藥瓶,遞給玉華真人:「可是這個玉脂凝肌膏!」
「若微,好孩子,難為你想的如此周全!」玉華真人擁著若微,透過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兒寶慶公主,她是否像若微一樣伶俐貼心呢?想著想著,眼裡就漸漸蒙起一層水霧,這當娘的如果自己的孩子不在身邊,最見不得的就是與自己孩子年齡相仿的,每見一次,就會勾起無盡的傷心,久久難以平息。
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一個點子:「玉華真人,我們今天在後苑的岩壁上發現一個龍洞,裏面有泉水,這下我們用水就方便了!」
和_圖_書煙立即湊上前去:「我來研磨!」
若微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紫煙與湘汀回到自己住的小院。
「真人!」桂嬤嬤還待再說。
「玉華真人?」若微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傷心,只是覺得看著她傷心,自己心裏也難過起來。
「交待?」玉華真人微微一笑:「他把人送來,只說在此處暫居,可曾說過讓我們嚴加看管,不許走失?」
如今,又把一個好端端的豆蔻少女送了來,那孫若微看起來天真純善,性子就如同當年的自己,這樣一個年少的女孩兒,他想做什麼?難不成人到暮年,還要將她收為己用,如果是這樣,若微就是又一個張美人。
湘汀則瞪著一雙大眼睛,將自己的手放在唇邊狠狠咬了一口:「天呢,是真的!姑娘,你沒事?」
玉華真人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內室,拿起案上的一本經卷,默默誦讀。
「嬤嬤!」玉華真人面上極為淡然:「派個道童去棲霞寺中請住持方丈派人到山下各處,山澗邊上、懸崖底下細細去查,若是找著了,先替咱們施救!」
「娘娘!」桂嬤嬤像見到了鬼,大叫一聲,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廳里,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她使勁揉了揉眼睛。
「沒事,好孩子。你如此聰明靈俐卻不在娘親的身邊,我在想你娘此時不知心裏是如何難過?」玉華真人輕拂著她的秀髮:「去吧,到後面休息吧!」
玉華真人站起身:「嬤嬤,快去吧!聽我的不管怎樣我們也要盡人力、聽天命!」
「這能行嗎?」桂嬤嬤幾乎趴在紙上,端詳半天,也看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明白。
「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哪裡受傷?快讓紫煙看看!」紫煙拉過若微,上下打量。
玉華真人點了點頭。
若微提起筆,稍稍凝神細想,隨即下筆。不一會兒,一幅後山龍洞的圖便栩栩如生地躍于紙上。她又畫了一張取水的圖,以長長的竹子為水管,一端置在洞中泉口處,一端置於山崖這側,又在臨近出水口的竹管上設一個小閥門。她一邊畫一邊解釋著:「看,每次需要取水時,將閥門提起,這樣水就源源不斷地流出來,而不用的時候,將閥門放下。這水就流不出來了,如此這般,清凈便利。可惜我們沒有菜園子,要不然可以引泉水為溪流環饒,這樣就更方便了!」
「小孩子玩性重,在山上失了足,找不到了,與咱們何干?」玉華真人心中暗惱,如果不是朱棣發動靖難之變,逼宮造反,害得建文帝生死不明,自己依舊還是在宮裡守著寶慶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她騰地一下站起身,緊走幾步來到廳里。
過不了幾年,帝崩之時,年輕的妃子除了殉葬,哪還有別的出路?這不是作孽嗎?想到此,更是心煩意亂,索性將經卷擲於一旁。
若微仰起一張笑臉:「總不能白白受了驚嚇還摔這一跤。我想好了,等到明日裝這竹渠的時候,進去施工的人都以繩子縛在腰上,另外一頭栓在樹上,這樣就不怕沾了水腳底打滑墜下山去!」
若微看著她,心中不知不覺湧起一絲感動,好像很親近,她想要說些感激的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玉華真人走到她身邊,輕輕拉過她包和-圖-書著布條的手,一邊拆著布條,一邊吩咐著:「桂嬤嬤,將我的葯匣拿來!」
玉華真人秀眉微蹙,緊緊盯著她倆,而從外面匆匆入內的桂嬤嬤則顯然沉不住氣了:「瞧瞧,老奴說什麼來著?這個丫頭看著就古怪,要盯的緊點,這才來了一天,人就沒了!」
三元觀玉華殿內。
玉華真人剛剛點了點頭,一旁的桂嬤嬤則大呼起來:「還提你的龍洞,你空著手往返,都掉下山去,若是提著水桶,那還不知道一天要摔死幾個?小祖宗,你就消停些吧。」
「說的跟真的是的,要真是如此,也不必去尋,這麼高的山,掉下去連屍首都未必是全的!」桂嬤嬤依舊不信。
若微細細講來,一邊講,一邊比劃,說了一大車,眾人還是莫名其妙,若微眼波一掃,看到窗下的書案,沖玉華真人微微一笑:「玉華真人,我可以用一下您的筆墨嗎?畫個圖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湘汀也止了淚,在一旁幫腔:「是呀,如果是掛在什麼樹枝上、石壁上,也許現在去救還來的及!」
湘汀與紫煙對視一眼,紫煙仰起臉:「謝謝真人!」
若微一抬頭看到玉華真人,立即走過來深深施了一個萬福:「玉華真人,是若微錯了,害大家擔心了!」
玉華真人點了點頭,低下頭湊近若微的手,聞了聞:「這草藥用的極對!」這才又擰開藥瓶,倒了一些在手指上,輕輕塗在若微的手心上:「這是宮裡的葯,塗上以後不過三兩日就可恢復如初,這女兒家的手是何等金貴,萬萬不能留疤!」
「可是……」桂嬤嬤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看著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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