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挺長時間沒聽過江予奪這種粗俗的很有三哥風格的語言了，這會兒頓時就有點兒想笑。
江予奪等著陳慶來幫他掏貓，他過去踹了垃圾筒，於是就認識了。
「吃飯去了，」陳慶說，「你坐會兒吧，大斌他們帶著人一會兒就到。」
「你們客戶這車你乾脆跟人商量買個二手得了，」程恪看到了駕駛室里已經滿臉驚訝笑容的江予奪，「一個月起碼一星期都在你這兒。」
黑白相間的底子上還真就一個黑白相間的喵字，旁邊有一個很可愛的卡通貓圖案，只有一個腦袋和一條尾巴，乍一看跟顆蒜頭似的。
客流量挺大的，來來往往吃東西的歇腳的，哪怕挨著的三家都是奶茶，門口的陽傘下也都坐滿了。
店裡踢材料玩的人一看大斌他們，頓時氣氛就有點兒不對，緊張起來了。
江予奪彎腰進了店裡。
雖然江予奪對驚不驚喜的沒有什麼特別愛好。
「誰想的？」程恪問。
慧慧在店裡幹了挺長時間了，人很機靈，多少知道些他跟老爸的事兒，她會打電話過來基本就是能確定許丁帶過去的人就是老爸了。
說不定等哪天所有的事都穩定下來，他們平靜地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時，過去才會慢慢地回到記憶里，每一個細節都像是預言，一一對應時就會變得濃烈起來。
「有點兒感動，」程恪說，「不至於哭，我又不是你。」
高粱酒不知道怎麼做, 喵毛圍巾是個什麼屁玩意兒, 一個手工花瓶又要怎麼弄？
「這什麼地段？你信不信我們前腳走了後腳跟兒還沒抬起來呢這兒就有人接上了？」陳慶說，「你少他媽說這些沒常識的話，一聽就知道沒混兩天兒呢，你們樂意在這兒杵著就杵著，我正好歇會兒。」
江予奪沒說話，盯著招牌看了一會兒，又搓了搓手，然後嘿嘿笑了兩聲。
程恪一聽這稱呼，立馬就反應過來，店裡站著的那幾個人，應該跟裝修沒什麼關係。
「怎麼了？」江予奪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我操，你沒事兒吧？你是不是要哭？」
這麼一想，他突然發現，那天的事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時的心情，看到江予奪時的感受，都變得有些模糊。
「沒有，」陳慶看了他一眼，「就打個比方，你和*圖*書是不是傻。」
「你注意點兒啊，我現在跟你一樣，是老闆了。」江予奪說。
陳慶看到他的時候非常吃驚，站了起來，接著又往店裡看了一眼，聲音很大的打了個招呼：「恪哥？你怎麼來了？」
「三哥你現在有點兒見外啊。」大斌說。
「你這兒是不是還要請人？」程恪說，「總護法不會做奶茶和小吃什麼的吧？」
也許當下太深刻，回憶就會淡吧。
「……還沒開始裝修呢，就打算暴力解決？」程恪問。
「有人，找了大斌他表妹的高中同學，」江予奪說，「那小姑娘之前一直在奶茶店做，什麼奶茶都會，而且就旁邊那些店弄的那些炸這個煮那個的，她都知道怎麼操作。」
私事也不少。
喵。
「叫裝修的過來，」江予奪說，「你們幾個順便幫忙吧，去把我訂的桌子拉過來，讓人送貨還要給錢。」
「慶兒，」程恪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指了指招牌，「上面就一個字兒？」
聽說是找了人專門設計的，不過這會兒什麼設計也看不出來，就能看到已經掛上的招牌是很簡單的黑白配色，看著挺酷。
他帶過來的幾個小兄弟應該是精心挑選過的，膀大腰圓，穿得都像不良健身教練，幾個人連推帶擠，把操字給堵回了店裡。
大斌沒說話，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過錢帶著幾個人開了車走了。
「……什麼怎麼樣，一個空店，一個看不見字的招牌，」程恪笑著說，「能怎麼樣啊？」
「你不是休息嗎？」江予奪這會兒才湊到了程恪面前，「我以為你要睡到下午呢？」
「現在不是我客戶了，是我朋友了，」陳慶說，「他正琢磨換車呢，我還真讓三哥考慮一下買了這輛得了。」
「聊屁。」江予奪說。
「我看到了，」程恪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喵~」
「不暴力，」陳慶說，「按你的思路，非暴力不合作，這幫人不是混的，玩橫不不是對手，就是煩，來了兩天了。」
程恪笑著正想說話，兜裏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慧慧的電話：「我先接個電話，一會兒再繼續跟你聊那個小姑娘。」
程恪慢慢地一家家店門口走過去。
幾個人過來一塊兒衝程恪彎了彎腰：「恪哥好！https://m.hetubook.com.com
」
江予奪老說自己每天吃藥，很多時候會覺得腦子有些轉不動，程恪一直也沒太感覺到有什麼區別，江予奪開口的時候他才感覺可能還真是有這個癥狀。
就一個字。
「你怎麼過來了？」江予奪下了車，沖這邊喊了一聲。
在他朋友的眼裡也是非常重要並且充滿期待的。
「熟手啊這是，高薪挖來的吧？」程恪說。
「這事兒我們能解決，跟你說了也就是添點兒堵，」陳慶遞了煙給他，「這比收保護費的容易處理多了。」
江予奪是什麼時候跟許丁聯繫的, 又是怎麼說的, 程恪都不知道，江予奪沒有跟他說, 他也不打算問。
操字盯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今天他休息，本來想在家裡睡覺，但又想給江予奪一個驚喜。
「怎麼回事兒？」程恪問了一句。
程恪點了煙，感覺這幾個人暫時也弄不出什麼動靜來，於是坐在陽傘下仔細看了看江予奪的這個店。
「我數三個數。」江予奪一把抬起了卷閘門。
「他也沒跟我說。」程恪嘆了口氣。
「要債的，」陳慶抱著胳膊冷笑一聲，「前任店主還沒開業就跑了，這幫哥們兒找不著正主，就拿我們出氣了。」
程恪只能站在半截卷閘門外頭，聽著裏面的動靜。
「這都不算事兒，我就是懶得給警察叔叔添麻煩，嚇跑就得了，」江予奪說完一抱胳膊，衝著店面抬了抬下巴，「怎麼樣！」
「程哥，我跟你說啊，」慧慧聲音很低，「許哥帶了個老先生過來，這會兒上三樓去了。」
「一二三。」江予奪很利索地以他一貫的風格把三個數給數完了，直接跳過了挑戰內容。
「我等你個屁的，」江予奪一挑眉毛，「要就滾要就站這兒，我他媽沒工夫跟你玩不見不散。」
「他前腳跑，你們後腳就開始弄了，」裏面走出來一個人，非常不面善，彷彿每個褶子里都寫著個操字，「沒點兒關係能交接得這快？」
操字帶著人就想往店門走，大概是覺得要打起來在店裡施展不開。
「你大爺。」江予奪瞪著他。
「你比我牛，我那邊大老闆是許丁。」程恪笑了起來。
奶茶，烤翅，奶茶，裝修，奶茶，串串香，裝修，奶茶，漢堡，奶茶，www.hｅtuboｏｋ.com.ｃom裝修……這家裝修的人好像有點兒多？
車上又下來了幾個人，大斌打頭，帶著他們從旁邊繞上了人行道。
程恪停下的時候，看到了黑著臉坐在門口陽傘下的陳慶。
「我昨天就說了，想找麻煩就別怕麻煩，」江予奪的聲音從卷閘門下邊兒傳出來，「你們要直說了就想訛點兒錢，我還能誇你們一句敢做敢當，找這麼個破借口，就別怪我看不起你們了，我跟人干仗的時候你還在你爹褲襠里甩著尾巴尋找光明呢……」
「滾，」江予奪說，「哪次給你們錢吃東西你們沒接的，現在跟我裝什麼江湖人士。」
「都要開始裝修了，我總得過來參觀一下，」程恪笑笑，「你這什麼體質，店剛開始弄就碰上這麼幾個人。」
喵彈了彈耳朵。
程恪笑了笑沒說話。
他能感覺得到, 這大概是江予奪長這麼大，第一次為自己做主去做這樣一件在他自己看來不可能的事, 這件事對於江予奪來說, 是非常重要的。
他出門打了個車，江予奪的這個店有點兒遠，在市中心那邊的商業廣場，前門對著街，後門對著新開業的商場，地段挺好，要沒有許丁的關係，這個店肯定拿不到。
「你們等著。」操字說。
至於程恪自己，挺忙的。
「我不沖你，人小姑娘沖你啊三哥，」程恪退後一步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可以啊三哥。」
「這兒還有人收保護費？」程恪有點兒吃驚。
陳慶這一聲「恪哥」，主要是為了撐場面，顯示出這個店是有X哥輩兒的人撐腰的，不管這個X哥是個什麼來頭，也能讓人迷惑一下。
程恪沒有頭緒，但他還是從能做的環節開始了。
但沒等他們出來，大斌那幾個已經過去堵在了門口。
「看看。」程恪說。
店面都不大，除去吧台操作台的位置，基本就能再放四張小桌，所以門口這一塊兒都撐著陽傘，差不多坐滿了，後門靠商場裏面也能放兩三張桌子，不過這會兒不少客人還是願意在陽傘下坐著。
接著江予奪過去就把卷閘門往下拉了一半。
「那還能有誰，三哥唄，」陳慶把手機往他面前一遞，「看，酷吧。」
「我沒怎麼著啊，你不要衝我來！」江予奪馬上壓低聲音喊。
別說看江予奪的店了和圖書，市中心這邊他都很久沒來了，感覺離開家之後一共就來過一兩次。
江予奪嘖了一聲，想想又嘆了口氣：「大斌跟她聊過，她不願意過來，陳慶說讓我去見見……結果她就同意了。」
「許哥沒給我們介紹，我聽著他叫那個人程總，我看著……跟你長得特別像……」慧慧說，「不知道許哥有沒有跟你說，反正我就告訴你一下有這麼個事兒。」
梳了半天，喵都睡著了，程恪停了手，這感覺就跟種地似的，收得不能太狠，總得留點兒生長空間。
程恪趕緊站起來跟了過去，陳慶拉了他一把：「沒事兒，不會打，你就在外頭。」
算是吧，因為喵認識的？
差不多，總比說是因為搶垃圾桶認識的要強。
大斌最先反應過來，拋了拋手裡的刀：「怎麼，不動？」
「……大概吧。」程恪說。
操字看了江予奪一眼，又跟他的同夥交換了一下眼神兒，從店裡走了出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
程恪看清了裏面的情況，發現大斌幾個人手裡都有刀，頓時緊張起來，等著想聽江予奪說說數完三個數之後大家要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三哥呢？」程恪看了一眼，發現店裡這會兒就陳慶一個人，裝修的材料倒是進場了，但沒看到工人，估計也讓這幫人趕跑了。
程恪看著江予奪一臉興奮地說著，突然覺得鼻子有點兒發酸。
「喂，慧慧？」程恪接起了電話。
江予奪從錢包里抽了錢出來給大斌：「一會兒你們先吃點兒東西再去，不是說還沒吃午飯么？」
程恪鬆了口氣，再往大斌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手裡的刀都收起來了。
「……操？」程恪感覺自己突然明白了點兒什麼。
「好。」大斌應著。
程恪給慧慧打了個電話，問了問那邊有沒有什麼事兒，然後換了套衣服出了門。
這個月主題餐廳的生意開始有些小火爆, 許丁一直催著他去找新場地, 還要做新的計劃, 增減項目什麼的一堆事兒。
「……哎，好。」程恪被這整齊劃一的排場弄愣了，「幹嘛呢這是，昨天大斌碰見我也就傻笑一下……」
程恪愣了愣。
一輛路虎開過來，停在了程恪和陳慶坐的這把陽傘旁邊的停車位上。
「我感覺三哥是想紀念一ｈｔｔｐs://ｍ.hｅtuboｏｋ•ｃｏｍ•ｃom下你倆……那什麼……緣分的開端，」陳慶說完就搓了搓胳膊，嘖嘖好幾聲，「哎喲……受不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報數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只知道江予奪拉著陳慶來回跑了一個多月, 已經開始準備裝修了。
江予奪的店很好找，商場側面那條街就是，一溜的小店面，全是吃的，不少都還在裝修，不過一眼過去的二十米里已經開始營業的就好幾家奶茶店，還有各種烤翅之類的。
「什麼老先生？」程恪問。
「幹什麼！」操字喊了起來，「你們想打架是吧！」
「這會兒就得有這個架式，我們都這樣，配合默契。」陳慶站了起來。
「這招牌可是我花了大心思的！」江予奪拿出手機，「我給你看個全貌。」
每天給喵梳毛。
「我要出去一趟，」程恪揉了揉喵的腦袋，「今天你三哥的店要進裝修材料，我去看看。」
店裡幾個人就那麼一直站著，時不時踢幾踢裝修的材料，一袋水泥被踢破了口，灑了一地。
「很酷。」程恪點點頭。
江予奪立馬得意地笑了起來：「是不是很有創意！到時再把招財喵小姐姐往裡一放，再給喵捧到店裡來……」
下車的時候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看著陳慶一臉嚴肅，他又把笑給憋了回去。
江予奪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給他開出了三年的生日禮物清單，還有兩年的沒想好，但是就這三個已經讓他很頭大。
喵是個串串, 大概有長毛基因，每次梳毛都能刷下來一個蓬鬆的小毛團, 但離一條圍巾的用量……程恪仔細看了看喵的毛, 慶幸喵雖然有些雜毛，但總體來說是只白貓, 白色的什麼羊毛線應該差不多。
「一二三。」江予奪說。
「嗯，就一個字兒，」陳慶點點頭，拿出手機戳開了相冊，「我給你找找啊，掛上那天我拍了照片。」
招牌上掛著紅布，隱約能看到店名。
「那就試試。」操字說。
老爸跑他店裡去幹什麼？
程恪希望他能完全按自己的意願和方式來把這個店開了。
「哎——」陳慶迅速轉開頭，拉長聲音喊著嘆了口氣，進了店裡。
不過為了充分讓江予奪感覺到這個店是他自己獨立操辦起來的，程恪還一次都沒去看過。
「您隨意，」陳慶擺擺手，「一會兒別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