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寇忱在他耳垂上輕輕彈了一下。
「……你對你爸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老袁拍拍他胳膊，「他非常有禮貌，很有教養。」
「也沒有，」寇老二說，「以前他不及格我都懶得打他了，這學期他實在是很努力，我就想看看哪兒能不能摳點兒分出來。」
「這不應該啊！」寇忱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回過頭看著七人組，「我他媽別的科都及格了？英語差兩分？」
「可是數學及格了英語為什麼沒及格啊！」寇忱還是吼，「知凡都說我英語比數學好啊！這回不是數學卷子還難嗎！」
「我看了，操場那邊都是人，放假了好多打球的，」寇忱說，「就這兒可能沒有人了……然然啊。」
「填空？」寇老二馬上跟著手指看了過去，然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填的是froze啊！是froze吧！那就沒錯啊！什麼BLABLABLA不能在元旦種樹，因為地面會結冰！我這兒就這麼填的，沒錯！」
「我操？」七人組本來只在旁邊站著掃一耳朵，一聽這話，全擠了過來。
「去教室，」寇忱被他們說樂了，「走走走，不管了。」
「我操，」寇老二一拍巴掌，原地轉了一圈兒，「我就說我兒子能及格！他數學都及格了，英語卷不如數學難啊！」
但現在猛地聽到真有一科沒及格的時候，他又突然一陣失落。
「不及格就不對！」寇老二很不爽。
「就是啊！」寇忱得到了認同，立馬不爽地又喊了起來。
「你還要怎麼樣啊！」霍然趕緊安慰他，「你以前能及格一科就不錯了，現在只有一科沒及格啊！你聽到了沒？」
「別的科呢？」寇忱繼續問。
翻過一頁又盯著看了一會兒，他眼睛都有些發酸了，如果真有老師判錯的地方他特別能理解。
寇忱這卷子說實話，就算能摳出兩分來，也應該再扣掉兩分卷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蛇有什麼後遺症，寫出來的單詞一個個全扭得跟蛇似的。
「不清楚，」寇老二說，「你們今天不是回學校么，去了就知……」
寇老二扔和圖書下手機轉過身來的時候，嚇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這！」
「可以。」老袁在一邊回答。
英語卷子剛拿到老袁辦公室，他和英語老師剛細看了一遍，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寇老二探了腦袋進來，又在門上敲了兩下。
「……你直腸子嗎？」霍然站了起來。
寇忱也顧不上別的，過去直接拽著老袁就把他拉到了旁邊：「我爸走了？」
「然後呢？看卷子了？」寇忱追問。
雖然霍然一直覺得, 以寇忱之前就一兩科能及格的水平, 真想要全科都及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覺得有一兩科及不了格也很正常。
「你數學發揮得好一些，英語可能……」徐知凡話還沒說完就被寇老二打斷了。
「老師們好，打擾了不好意思。」寇老二一邊走過去一邊對辦公室里早到了還在吃早點的老師點了點頭。
七人組到學校的時候直接去了老袁辦公室，但辦公室里沒有人。
「摳出來了？」寇忱吃驚地壓著嗓子。
老袁把卷子推到他面前：「看看吧。」
霍然閉上了眼睛。
「就不能及格了啊。」寇忱說。
「哦，忘了，辛苦二位老師了！打擾了！」寇老二走出了辦公室。
「我都忘了家裡還有這麼多人了，嚇我一跳，」寇老二捏了捏眉心，「你們怎麼下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感覺出來了。」霍然笑著。
寇忱這陣子真的很拼, 人瘦了一圈，黑眼圈兒也出來了，拼到陶蕊上星期專門叫住了他, 強制他在校醫室睡了大半節課的覺, 讓他注意合理作息，別把身體弄垮了。
「要是沒判錯呢？」寇忱這時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幾個人，「要是沒判錯我爸是不是要把老師打一頓啊？」
七人組都有點兒受了刺|激，這陣他們一起拚命, 也是因為寇忱起了頭，他們一半被強迫，一半被激勵, 誰都希望寇忱能達到目標。
……好吧。
「那您在這兒幹嘛呢？」霍然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尿啊。」
「我真挺高興的，真的。」寇忱說。
「跟你在一起真好和*圖*書啊。」寇忱說。
「幹嘛？」霍然看著他。
寇忱笑了起來：「你當他面兒敢說嗎？」
「英語沒及格？」寇忱又追問。
「哎，這裏他填的是什麼？」旁邊一塊兒也正看著的英語老師突然伸手指了一下。
「是不是被你爸打跑了啊？」霍然看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震驚地說。
「快去吧。」老袁點點對。
三個人都有些意外，本來只想試著看看後面的小作文能不能摳出點兒可以給分的地方，沒想到真能在前頭就找著一個。
「作文這次他的分很高，」老袁說，「這次扣題扣得很好，材料用得也好……」
「一會兒發了卷子就知道了，」老袁說，「我也沒一個個都問，別的老師不得煩死我啊。」
「是不是很感動啊？」霍然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別說你了，我們幾個都挺感動的，你爸能做到這份上不容易啊，他畢竟一個雨夜屠夫。」
霍然沒忍住，嘎嘎地一通笑，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會嗎？」
電話剛撥出去，老袁那邊就接起了電話：「寇忱？」
幾個老師看著他都笑了。
「寇忱情況不同啊，全部老師都知道，」老袁笑了起來，「分出來就都跟我說了，之前動靜多大啊。」
「可以。」英語老師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及格了？」
「不然呢！」寇老二穿上鞋，「再晚點兒過去卷子都發下去了，要看有沒有判錯就得現在啊！」
聽寇老二這意思, 寇忱應該是有一科的成績差兩分沒有及格？
寇老二大概是有些不忍心，過了兩秒才很含糊地點了個頭。
「是。」老袁微笑。
結果最後還是有一科不及格, 霍然知道正常，可就還是很心疼, 他自己不及格他都沒這麼強烈的感覺。
「寇叔！」幾個人回過神, 趕緊一塊兒打了招呼。
「廢話那麼多呢。」寇忱往門口走。
「我現在就去你們學校，」寇老二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氣勢洶洶地說，「我現在就找你們英語老師要卷子來看！我看看誰批的卷子！」
「這也太……難認了吧？」英語老師皺著眉往卷hｔtｐs://m.ｈeｔuboｏｋ.coｍ•cｏｍ子上湊了湊，「是不是把z寫成了s又改了回去？有點兒看不清，判卷的老師可能還是看成了s，所以判錯了？」
「哪兒不對？」寇忱問。
「來了啊？」老袁笑著說，「寇忱剛打電話跟我說了你要過來，來，我們一塊兒看看。」
「誰說我要尿了。」寇忱說。
「那我們為什麼來辦公室？」胡逸說。
寇老二嘆了口氣。
「那你幹嘛來了啊！」霍然吃驚。
「你真會挑地方。」霍然也抱緊了他。
「是不是你給加的。」寇忱瞪著老袁。
「寇忱居然能記得froze？」寇老二眼淚都快下來了。
「不是有點兒，」寇忱說，「他肯定先找你，你攔著點兒吧，我怕他罵人……其實判錯兩分也不太可能吧。」
「說起來……我也有點兒意外，」老袁說，「英語老師那邊也挺奇怪的，我讓找找卷子再看看了，你別擔心。」
「還是有點兒像的。」霍然在他背上搓了搓。
「英語，」寇老二起身，拍了拍他胳膊，「你們先吃東西吧，王姨都做好了，想喝牛奶的話……」
寇忱沒說話。
「我哪科差兩分啊？」寇忱衝到他面前，有些急切地問。
霍然嘆了口氣，跟在他後頭出了教室。
「是的，他問我了，」老袁說，「他覺得應該及格，有點兒激動。」
「沒判錯的話，」寇忱沉了沉聲音，「別給我加分啊，我不要。」
沒等寇忱再說話，他已經甩上門出去了。
「你爸爸找出來的。」老袁說，「給他高興壞了。」
「回去要謝謝你爸爸，」老袁說，「本來他也沒真想摳出兩分來……」
那你就見不著我了啦。
英語老師在旁邊一下笑出了聲音：「這個書寫是得練練，方塊字兒倒是寫得還算工整。」
「好了，這下放心了，你全科都及格了。」老袁笑著拍拍他的肩。
霍然有些莫名其妙，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廁所里這會兒沒有人，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經尿褲子上了？」
「寇忱爸爸這個家長當得相當合格啊。」一個老師笑著說。
老袁笑著也豎起食指。
ｍ.hｅｔubｏoｋ•ｃoｍ.coｍ「及格了！及格了！」寇老二被他這一嗓子吼得往旁邊讓了讓，一連串地說著，「數學及格了！都及格了！就英語！英語！英語差兩分！不過……」
「沒有，」老袁說，「我聽著那意思是你有一個單詞的s和z塗改了，字寫得又太亂，老師看成了錯的，就給扣了分。」
寇老二轉身快步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別跟寇忱說我來過……」
進了廁所之後，寇忱也沒有尿尿的意思，就杵小便池跟前兒站著。
「那你問寇忱的？」魏超仁說，「您這算不算偏心眼兒？」
「走了，」老袁笑笑，「十分鐘就走了。」
大家都很沉痛。
「現在嗎？」寇忱愣了愣。
寇老二盯著卷子，一個字母都不放過。
「尿尿。」寇忱說。
「我們呢？」江磊馬上問，「我們呢？」
「你是當著他的面兒過來的吧？」老袁說。
「你閉嘴吧，」寇忱摸出手機，撥了老袁的號碼，「吃早點吧，王姨做的小蒸餃挺好吃的，嘗嘗，我給老袁打個電話。」
「誰知道呢？他這人情緒挺那什麼的，我媽還說我這性格像他呢，」寇忱嘖了一聲，「像個屁。」
「摳出了兩分嗎？」霍然急得都快撲到老袁身上了，「真的嗎？找出兩分了？及格了？」
「爸——」寇忱跑到門外拉開門，只看到車從院門口嗖地開了過去，「我操，我以前不及格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激動要去找老師麻煩啊！」
「我們哪知道？」許川壓著聲音，「那是你爸啊……」
「所以我就覺得不對！」寇老二一拍桌子。
這才像話！
「您先別打岔。」寇老二有些抱歉地沖老袁豎了豎食指。
跑到教室的時候，老袁果然在講台上，正跟一幫同學聊著天兒。
「嗯。」霍然笑了笑。
「抱一會兒。」寇忱轉過身摟住了他，把下巴擱到他肩上。
「我英語比數學還有把握一點兒啊！」寇忱吼了起來，「如果英語沒及格！數學肯定也沒及格啊！我——操！」
「大概是怕萬一打起來了會滯留在辦公室吧。」許川思索。
「怎麼了？」霍然看著他。
霍然he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看了寇忱一眼，寇忱看著寇老二的後腦勺，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袁早，我爸去學校了，剛出的門，」寇忱說，「是你跟他說了我英語差兩分沒及格嗎？」
霍然跟著他剛回到桌子前坐下，他又站了起來。
「你他媽找死啊？」寇忱轉過臉瞪著他，一臉惡狠狠。
「也是，」許川在寇忱腦袋上扒拉了兩下，「寇忱，回家好好謝謝你爸。」
「這個能給分嗎？老師？」寇老二有些激動地問。
寇老二看了一眼就皺著眉嘖了一聲：「這英語是用蟑螂須子寫出來的么……」
「我就是突然有點兒不敢相信，」寇忱說，「我知道他對我挺好的，我就煩他總不相信我，不肯跟我好好說話……當然我跟他說話也不怎麼好，但是他現在這樣，我都有點兒……我不敢回家了都。」
「也特別慶幸，」寇忱說，「還好碰到你了啊，要是沒碰上你，我爸讓我出國，我可能一煩了出就出了，我要是出去了，那我……」
「以前他知道你不及格是應該的。」胡逸說，「現在不一樣了啊。」
「我感覺他比你還更希望你及格。」江磊吸了吸鼻子，「真是感天動地啊。」
霍然對於寇忱的邏輯沒有提出質疑，只是繼續應著：「嗯。」
「不加。」老袁笑了笑。
「我操，」寇忱一下樓就摟住了他肩膀，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到了他身上，「我現在情緒有點兒波動。」
「啊？」霍然應了一聲。
「醒醒，」徐知凡推了他一把，「這個時間肯定是去教室了啊！」
「我怕他突然抱著我哭。」寇忱說。
現在寇老二這麼一吼, 所有人都愣住了，進入了定格般的沉默。
這個場景一大清早的挺嚇人的。
「他鬧沒鬧？」寇忱有些擔心，「罵人了沒？打人了沒？」
「真的？」寇忱問，「我怎麼覺得跟逗著玩一樣啊？有這麼好的事兒？」
「不敢。」霍然說。
「不好意思，失態了，」寇老二笑了笑，又沖老袁和英語老師抱了抱拳，「那拜託二位了，幫把分改一下，我走了，我今天上午公司還有個會……」
寇忱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