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卡丁絕筆

梁先生剛想開口說話,旁邊的吳管家忽然附在梁先生的耳邊小聲說道:「先生,二少爺的助理余崇陽在外面,說是有話要和您說。」
梁先生嘆了口氣,「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他不過是手臂受傷,不會有生命危險。」
余崇陽上前一步,不緊不慢地說:「二少爺之所以會對大少爺開槍,是因為大少爺冒犯二少爺在先。大少爺不經允許私自闖入二少爺的房間姑且不論,他派人暗中找小玉問話,並殘忍殺害了小玉。小玉是二少爺的女傭,平日對二少爺照顧有加,二少爺對小玉的感情,想必您也聽說了……」
「不可能,他怎麼會提前知道我們要來?他離開梁家的時候,禍還沒闖出來,根本用不著防備什麼。」
「二少爺這段時間一直往外跑,前幾天又出動警方幫他找人,你說,會不會和照片上的人有關係?……」
兩個人站在梁苑傑的房間里,都是一副驚訝的神情,房間里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任何裝飾都沒有,還不如一個傭人的房間有看點。
余崇陽定了定神,語氣平和地回道,「不是,是我自己打算來的。」
杜衡和梁苑輝齊齊望向門口,杜衡的臉色頓時變了,梁苑輝拿著照片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人世。請先不要難過,聽我把下面的話說完。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儘管我不知道你的姓氏,你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或許你不會相信,在遇見你之前,我是一個很難接近的人。因為我終日活在一個人的陰影之中,我愛他,他卻不愛我。
梁苑輝跟隨其後走了進去。
「老實一點兒!」
「謝謝你送給我的鑰匙,這是我一輩子得到的最珍貴的禮物。我希望下輩子,它仍可以陪著我,讓我打開這扇木屋的門,重新遇見你。」
梁苑輝眸底之色驀然加深,他用手扼住小玉的脖子,幽幽地說道:「剛才你說什麼?」
「你怎麼證明這雙手是小玉的?又怎麼證明殺了小玉的人是苑輝?」
梁苑傑坐起身,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彎下腰去找鞋。
「帶來了,很快就送過來。」
梁苑傑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看到大樹的枝幹在風雨里搖搖欲墜,他想起風雨交加的那個夜晚,卓卡丁抱著樹榦的情景。那時的他,是否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為了等一個人,寧願賭上自己的生命。
看到十幾個男人朝自己走過來,小玉嘶著嗓子尖叫,「大少爺,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是違法的。我只是被雇傭在梁家做事,沒有賣身,你不能這樣侮辱我!」
可惜,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
二少爺,你的身邊還真是卧虎藏龍,大少爺與你為敵,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小玉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聽到這話,梁先生才轉過身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張算得上陌生的面孔。梁家的傭人和下屬數不勝數,梁先生不可能把每個人都記住。唯一讓他有些印象的,就是余崇陽現如今的身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
梁苑傑提著小桶的塗料,拿著刷子,將五顏六色的塗料均勻地塗抹在木屋的牆壁上。
小玉慌亂地擺手,「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二少爺了,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況。即便是在以前,我也很少接觸到二少爺,關於他的一切我都不了解。」
「苑輝殺了苑傑的女傭?」
梁先生皺了皺眉,「行了,你讓他在外面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出去。」
以後的幾天時間,梁苑傑沒日沒夜地尋找卓卡丁,幾乎將附近所有人家全部掃聽一遍。他覺得卓卡丁一定沒死,他一定賭氣自己走了那麼多天,才用惡作劇的方式懲罰自己。或者那封信根本不是他寫的,是他的家人代寫的,他們一定把卓卡丁藏了起來。
可惜晚了一步,杜衡剛彎下身,梁苑傑已經把那張相片拿在了手裡。
余崇陽剛要說話,站在旁邊和*圖*書的吳管家忽然開口了。
待在義大利的三天時間,梁苑傑從沒有休息過,除了忙投資的事情,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調查卓卡丁的家庭背景,但是一無所獲。在他所能了解到的香港地區內,沒有哪個名門望族是姓卓的,其後所調查的一些姓卓的富裕人家,也表示不認識卓卡丁這個人。如果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調查的難度就更大了。
「呵呵……很好,你今天讓我見識了,什麼叫做不見棺材不落淚!」梁苑輝站起身,大聲說道:「外面的人全部進來。」
第39章
「什麼意思?」杜衡一臉迷糊。
梁苑輝也有些心悸,但想到自己的手裡還握著把柄,便長了幾分勇氣。
梁苑傑緩緩地抬起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槍……
小玉的眼淚凝結在眼眶裡,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流不出一滴眼淚,或許傷心到了絕地,就是這樣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苑傑對苑輝手下留情,才撿回了他的一條命?」
聽到余崇陽走出來的腳步聲,杜衡氣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他。
「你難道還沒看出來么?」梁苑輝一隻手舉著照片,「梁苑傑什麼人?親身母親死了都不會掉眼淚的人!他為什麼單單掛著這個人的照片?……」
回國后的第一天,梁苑傑就開車去了海邊,他希望此時此刻卓卡丁已經逃了出來,就在沙灘上等著自己。如果真是如此,他一定不會再放卓卡丁一個人走,一定要把關乎他的一切全部了解清楚。
杜衡點點頭,剛要轉身朝另外一個房間走,忽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住了腳步。
杜衡站在病房外面,眼睛自然一掃,就看到了在走廊里徘徊的余崇陽。奇怪,他怎麼來了?他這段時間不是一直跟在二少爺的身邊么?
「你再亂動,我現在就把你殺了!」
梁苑輝胳膊上的血已經淌了一地,巨大的疼痛讓他的意識近乎昏迷,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雙腿發軟地歪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惡魔般的笑聲響徹在小玉的耳畔。
「我覺得橙黃色好一些。」
看著吳管家也向著自己這邊說話,余崇陽心裏有了底,繼續說道:「大少爺花錢買通了文醫生,讓他誤診二少爺的病情,而後又按照大少爺的吩咐,開了一些刺|激胃的葯。這些葯都在這裏,叫來任何一個有常識的醫生,都知道這葯是起副作用的,何況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先生忘了么?事情發生之後,文醫生就偷偷請辭了。不過,他現在就在我的家裡,先生想找他問話,我隨時可以把他請過來。」余崇陽的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的意思……二少爺他……他喜……喜歡這個男的?」
小玉搖著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四周的一切都被熊熊的火光照亮,梁苑傑站在火光之中,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照片被火苗一寸一寸地吞噬,多日來辛苦搭建的小木屋在自己面前轟然倒塌。
梁先生下午出去辦事,梁太太出去參加舞會,家裡只剩下幾個傭人。
梁苑傑掃了余崇陽一眼,余崇陽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屋子裡安靜了幾秒鐘,陡然響起凄慘的尖叫聲,梁苑輝面色平靜地坐在一旁吸著煙,觀賞著一群野獸發瘋啃噬獵物的景象。
小玉的身體一僵,連大氣都不敢出。
……
私家醫院的病床上,躺著面色蒼白的梁苑輝,而坐在梁苑輝床邊的,是雙目通紅的梁太太。梁先生則面色難看地站在一旁,面對身受重傷的兒子不發一言。
大漢將椅子放下,面無表情地走了回去。
這一刻,梁苑傑終於接受了一個現實。
小玉低著頭不發一言。
一連五槍,全都打在了梁苑輝的小臂和手腕的部位,又快又准。
「不然呢?誰值得他大張旗鼓地到處派人去找?一定是這個男孩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不肯陪他玩了www•hetubook.com•com,怕到時候像小玉一樣,把命搭進去。」
梁苑輝已經看完了一份報紙,他站起身,走到人群中間,語氣冷漠地說:「砍掉她的兩條胳膊,處理乾淨后裝進袋子里。」
梁苑輝看到小玉的反應,朝著身邊站著的兩排保鏢命令道,「你們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要進來。」
「你們要幹什麼?」
說著,余崇陽打開了鐵箱子。
我這是惹了誰了?他們不會要我的命吧?
余崇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先生能夠答應。今天的事還請您不要和二少爺提及,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的。如果真的哪裡出了問題,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梁苑輝順著杜衡的目光看過去,也發現了掛在牆上的這張照片。單是一張照片並不引人注意,但看了照片上的人和照片里的美景,兩人都不禁驚嘆。
「先生,有些話我想還是對您說了吧,不然壓在心裏也難受。您出國回來的第二天,曾經吩咐我把從國外帶回來的特產分給孩子們吃,我當時忙著出去看馬,大少爺又在旁邊主動要求幫我代勞。我心有顧忌,可還是沒拒絕大少爺的好意。」
「你說吧,我聽著。」梁先生表現得很平靜。
看著梁苑傑離開的身影,杜衡像是忽然反應了過來,朝著門外大吼,「快來人,抓住他,他開槍把大少爺打傷了!」
小玉額前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濕,可望著梁苑輝咄咄逼人的目光,還是低垂著頭,語氣堅定地說:「對不起,大少爺。」
余崇陽出門之後,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杜衡,禮貌地朝之微笑。而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梁苑傑就這樣離開了醫院。
余崇陽最後一句話是捏造的,但為了讓梁先生動容,他也只能這麼說了。
砰—砰—砰—砰—砰—!
梁苑傑把木屋的門打開,看到自己懸挂的那封信旁邊又多出一封,是用紅色的繩子系的,信封很漂亮。
一道閃電劃過,緊跟著一聲霹雷,天空像是裂開了一條大口子。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再也等不來了。
他奶奶的……杜衡氣得七竅生煙,他沒想到不好惹的在這呢!
「不必緊張,我只是找你問個話而已。」說罷,梁苑輝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帶墨鏡的大漢,「你去幫她搬個椅子來坐。」
如果他有卓卡丁的那份堅持,在看到第一封信時,就默默地守候在這裏,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如果卓卡丁最後一次來到這裏,推開門看到了自己,他還會留下這封信么?
小玉不知哪來了那麼一股勇氣,牙齒咬著嘴唇,閉著眼說道:「你不要再冒險了,二少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進入他的房間的。如果他回來看到你進去……」
杜衡木訥地轉過頭,看著牆上留下的彈孔,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文醫生現在在哪?」
梁苑傑輕輕摘下信封,小心翼翼地拆開,看到一張淺藍色的信紙。
沒想到小玉斷然拒絕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那好,今天我回家的時候,你帶我進梁苑傑的房間,這總可以了吧?」
看到余崇陽手裡提著一個箱子,杜衡臉色瞬間變白,這下完了,那裡不會是……他清楚地記起梁苑輝出事的那一天,小玉的那雙手臂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當時光顧著看梁苑傑,根本沒注意門口有沒有別人。
梁苑輝用手捏起小玉的下巴,玩味地說:「你不是經常進出二少爺的房間么?二少爺的房間不是神秘得很么?你怎麼能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整個下午,天一直陰沉沉的,直到傍晚時分,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砰!
一連很多天,梁苑傑都待在海邊,白天吹著海風,欣賞海邊的景色。晚上就住到木屋裡,睡著沒有被褥的木板床,聞著樹木的香氣入眠。
「謝謝梁先生!」余崇陽深深地鞠了一躬。
耳旁忽然https://m.hetubook.com.com傳出卓卡丁的聲音,梁苑傑手裡的刷子抖了抖,舉目四望,根本沒有人。
聽到這話,余崇陽再次從懷中掏出一張單子,放到梁先生的面前。
「大少爺?」
小玉的臉色慘白無比。
陰雨過後,明媚的陽光灑在海灘上,雨水淋濕的小木屋很快就被風乾了,散發出樹木特有的清香。怪不得有人說過,樹木的生命力很旺盛,即使被砍伐若干年後,仍然可以生機勃勃地活著。
「不是,我只是來這裏闡述事實。」
難道小玉說得都是真的?梁苑輝禁不住皺起眉。如果真是什麼都沒有,她為何寧願犧牲自己,都不答應開門?
夜色開始悄悄爬上海平面,剛才海水還泛著青藍色的波浪,現在望去已經是一片深藍了。
「哈哈……」梁苑輝幾聲陰冷的笑打斷了小玉的話,他用手拍了拍小玉的臉蛋,「你的骨氣我很欣賞,但是你用錯了地方。你的二少爺現在根本不敢回來,他把港南區攪得雞犬不寧,梁家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這麼大的房間里,就掛了這麼一張照片,而且這照片上的人,我們還沒見過……」梁苑輝若有所思地嘟噥著。
梁先生這才把目光放到那條手臂上,心忖梁苑輝的心竟這般狠毒,為了抓到梁苑傑的把柄,竟到了如此殘忍的地步。雖然他對小玉也沒什麼好印象,但殘害無辜的事情他更不能接受。
整整七天,梁苑傑走遍了港南區的每一處角落,甚至不惜調動香港警方,挨家挨戶地搜索。可答案仍舊是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答應你。」
梁苑輝根本沒料到梁苑傑敢在家裡開槍,他疼得面色慘白,用另一隻手攥著自己的胳膊,咬著牙朝杜衡大吼,「把相片給我撿起來。」
半個小時以後,屋子裡沒了聲音。
梁苑傑走近木屋,發現木門已經上了鎖,那把鎖正好是自己帶回來的那把。梁苑傑的心裏有幾分安慰,畢竟卓卡丁來過這裏,帶走了自己的禮物,或許還會留下什麼。
小玉身體一僵,感覺無形的壓力朝自己席捲而來。
梁苑輝則反覆把玩著手裡的照片,嘖嘖稱奇,「還真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孩,沒想到老二好這一口。如果把這張照片送到我爸手裡,讓他看看他的寶貝兒子為了誰不惜給梁家抹黑,事情就變得更好玩了。」
小玉並沒有坐下,也沒有因為那些保鏢的離開而輕鬆幾分。她看到梁苑輝坐在對面點起一根煙,煙霧在他的周圍繚繞著,透過那些煙霧看到梁苑輝的臉,從未有過的陰冷。
杜衡站在梁苑傑的門口,打電話給梁苑輝的手下。
「這事我必然會調查清楚!相關的人一個都跑不掉!」梁先生語氣駭人。
「二少爺,您醒了?」
……
梁先生的目光在余崇陽的身上停留了很久,這個相貌端正,談吐不凡的年輕人他很欣賞。他一直擔心梁苑傑的未來,但看到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屬,心裏多少有了些安慰。
「現在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毫無顧忌地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第38章
很快,窗戶上的火苗順著窗框爬到房檐,然後是房頂,牆壁,最後爬進了屋裡。
「如果可以和你一起把木屋粉刷了該多好,那樣一來,在我閉上眼睛之前就能看到很多的色彩。
這三天來,梁苑傑的手機從未響過,儘管他知道卓卡丁打來電話的可能性很低,但還是希望會有奇迹發生。聯繫不到卓卡丁,梁苑傑的心是慌的,他寧願接到卓卡丁父母的電話,聽到他們無情地辱罵自己,都比要卓卡丁一人承擔好得多。
「二少爺的房間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去那裡打掃而已。以前二少爺清閑的時候,一直是自己打掃房間。最近經常出去,沒有時間打掃,才允許我進去。」
「先生,這是我從姜少爺的私人醫生手中拿回來的化驗單,您還記得二少爺上次陪您一同參加宴會么?後來因和_圖_書為胃病發作便提前離開。當時姜少爺為二少爺找來醫生,醫生髮現二少爺並不是普通的胃病,而是被人下了毒。二少爺一直沒有對您說,是因為不想給您添心病。」
「是那個孽子讓你來找我的?」梁先生背對著余崇陽。
當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是兩條胳膊時,杜衡倒吸一口涼氣,他以為來這裏開門的會是小玉,沒想到竟然是她的兩條胳膊。
「他出去幹什麼?」梁苑輝直直地盯著小玉。
站在外面的杜衡身形一震,冷汗冒了出來。
梁苑輝悠然地坐在沙發上,傲慢的眼神掃過小玉的那張臉,定住,仔細欣賞了一番。
聽到余崇陽的這番陳述,梁先生的臉色陡然變差,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數,但還是朝余崇陽問:「這件事,你又怎麼證明是梁苑輝做的?」
梁苑傑將卓卡丁的照片貼在木屋的牆上,靜靜地凝望著,伸出手輕輕觸摸著照片上男孩燦爛的臉頰,一遍又一遍。
「這件事情我自然會處理,不過苑傑為了一個女傭,打傷了自家人,這個責任他是逃不掉的。」
「就算二少爺不回來,我也不能放你進去,除非二少爺親口答應。」
余崇陽斜視了門口一眼,幽幽說道:「先生可以找杜衡,有些事情,想必他比大少爺還要清楚。」
「這裡有十幾個弟兄,每個人都是身強力壯,你一直在梁家做女傭,還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吧?對了,我忘記了,你和二少爺還做過苟且之事。這樣也好,你可以拿他們和二少爺好好比較一下,究竟哪個比較厲害一些……」
偌大的屋子,就剩下樑苑輝和小玉兩個人。
杜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盯著梁苑輝手裡的照片反覆觀看。
「你是想替他求情?」
杜衡觸到梁苑傑的目光,有種被閻王索命的感覺,他從未見過梁苑傑這樣的眼神,以前看著他也僅僅是害怕,現在是極限地恐懼。
「法?你在和我開玩笑么?」梁苑輝傲慢的眼神掃視了屋子一周,「難道你沒聽說過么?在這片地域,我們梁家就是法,先生的話就是聖旨。在不久的將來,我的話就是法,我讓你現在死,你就活不到下一秒。」
聽到先生的責備,梁太太的眼淚流得更兇猛了,「我也想平靜下來,可一看到苑輝那條千瘡百孔的胳膊,我的心就跟著流血。苑輝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如果落個殘廢,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呢……」
睜開眼,空蕩蕩的屋子,四周都是白色。
「沒想到咱們梁家還有這麼標緻的丫頭,以前都沒怎麼注意過。怪不得梁苑傑給你開了那麼多綠燈,這麼漂亮的臉蛋,做女傭真是可惜了。」
「是,不僅殺人,還砍下了小玉的胳膊,用小玉的掌紋打開了二少爺房間的門。」
梁苑傑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屋子裡的兩個人,不發一言。
梁苑輝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笑得甚是詭異,「我想明白了,我說他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原來在忙著談情說愛。可憐了小玉,寧死都要護著自己的主子,卻不知道她不過是主子手裡的一副擋箭牌。」
余崇陽趕忙蹲下去,為梁苑傑穿好鞋子,見梁苑傑站了起來,有些著急地問:「少爺,您不會又要出去吧?你多少吃些東西,剛才醫生說……」
「好了,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么?」梁先生看著余崇陽。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小玉的聲音無比微弱。
杜衡正在思索著,忽然看到梁苑輝的身影正朝自己這裏走來。他趕忙拿起一條胳膊,用胳膊上那隻僵硬的手對著房間的密碼鎖,門沒有動靜。換另一條胳膊,門開了。
第40章
沒一會兒,戴墨鏡的大漢面無表情地朝小玉走來,小玉看到他朝自己靠近,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梁苑傑的眼神冷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又是一槍,這一槍順著杜衡的耳邊飛過,打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小玉渾身上下顫抖個不停,忽然感覺有和-圖-書人把自己扛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掙扎著身體,但是無濟於事。
梁苑傑將摺疊的信紙打開……
杜衡深吸一口氣,雙手攥拳,骨頭在空氣中咔咔作響。
感覺到身上被幾雙大手蹂躪,疼得小玉忍不住慘叫,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就不省人事了。等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自己似乎被裝進了一個袋子里。
「我從沒在你面前說過苑傑的任何不是,但是今天你都看到了,他用槍對著自己的家人,而且是自己的親哥哥。」說到這,梁太太再次落淚,「苑輝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這很簡單,除了二少爺,只有小玉的掌紋可以開二少爺房間的門。而當日大少爺被打傷,就是在二少爺的房間里。二少爺不可能允許大少爺進入他的房間,他能闖進去,就是用的這條手臂。」
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壞了外面的傭人,也嚇傻了站在一旁的杜衡。
梁苑傑眼前的木屋,也開始慢慢滲透在夜色之中,所有光鮮亮麗的色彩,在夜色的渲染下一層一層地變深。直到黑暗將這裏所有的一切籠罩,小屋的色彩只剩下漸變的黑色和白色。
「我這是安慰你,你想到哪裡去了?苑輝也是我的兒子,他受傷了我也會心疼,但是身為他的母親,你應該悉心安慰兒子,而不是自己在這裏哭哭啼啼。」
很多年以前,梁苑傑就幻想過這樣的生活。
小玉慘白著臉,顫抖著嘴唇說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梁苑輝的聲音陡然升高,「就算你不讓我進去,我也能想方設法進去,我現在是在給你機會,你聽明白了么?」
「大少爺,您說會不會是因為二少爺知道咱們要來,提前把重要的東西都撤走了?」
第37章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梁苑輝瞪大眼睛,等反應過來時,胳膊全麻,相片從手上滑落下去。
感覺周圍的視線一下亮了起來,小玉趕緊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眼中露出幾分惶恐。
梁苑傑拿出打火機,站在小屋的窗戶前,望著屋子裡的一切,悄聲點燃。
「不知道?」梁苑輝忽然站了起來,朝小玉走去。
砰地一聲,門毫無預兆地開了。
吳管家點點頭,朝門口走去。
余崇陽看著梁苑傑,感覺現在的他和出國前判若兩人。現在的梁苑傑,眼神里看不到一絲生氣,他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尋找一個人。至於這個人是誰,余崇陽完全不了解。
梁苑輝冷冷一笑,「我可以提示你一下,關於梁苑傑的,你每日朝夕相處的二少爺。」
「大少爺,你看!」
一直到夕陽西斜,小木屋的粉刷工作才正式完畢,梁苑傑看著五顏六色的小房子,心裏暗嘆了一聲,「真花俏。」
「我從沒說過愛你,是因為我的心裏始終裝著這個人,但我是切切實實地喜歡著你的。我總說你很親切,因為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但是你不是他。你給我帶來的是快樂,而他給我帶來的卻是痛苦。我後悔沒有早些認識你,如果再早一些,或許快樂會超過痛苦,或許我已經愛上了你。
「東西帶來了么?」
「您在車裡暈倒了,我自作主張,把您送進醫院了。梁先生現在正在氣頭上,我不敢帶您回家。」
信的旁邊擺放著精美的畫卷,緩緩打開,裏面是卓卡丁精心完成的作品。畫中的梁苑傑穿著亮色的衣服,擺著帥氣的姿勢,笑得陽光燦爛。其實,梁苑傑沒有穿過這身衣服,也沒有做過這個手勢,更不會笑成這副樣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卡丁腦中臆想的,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第36章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要想明白了,你為二少爺做的一切,他不會感激你一分。何苦為了一個倉皇落逃的人,毀了自己的一生。」
然而,海邊空無一人,只有兩個人騎過的馬在沙灘上悠閑地漫步。一切顯得那麼和諧,又那麼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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