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陸不張開嘴，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卓卡丁。
「抹一點蜂蜜，蜂蜜也有助於傷口愈合。」卓卡丁很認真的把蜂蜜抹在麵包片上。
有這樣的爸爸么？誰小時候會自己尿尿？竟然把這種事情當成理由來邀功。卓卡丁發現卓陸這幾天有點兒不正常，貌似越來越……任性了？難道說自己對他太好了，導致他蹬鼻子上臉了么？
卓陸沒說話，胳膊圍著卓卡丁腰，頭微微俯下，下巴倚靠在卓卡丁的肩頭。
卓卡丁用刀子切下來一小塊，再用叉子叉好，遞到卓陸嘴邊，「嘗嘗。」
旁邊的醫生端來一碗葯，是選取昂貴藥材熬成的湯藥，對傷口愈合和恢復體力大有裨益。徐鷹一直青睞中藥，他總覺得西醫的治療手段太粗糙，而且治標不治本。
卓陸故意把卓卡丁的手朝外推了推，「總要加點兒別的調料吧？」
所以在余崇陽的子彈射到身體里的那一剎那，陸羽是感激他的，感謝他把痛苦扼殺在搖籃里，感謝他給了自己一個補償的機會，從此兩清了。
聽到徐鷹漫不經心的口氣，陸羽淡淡問道：「還救我幹什麼？」
卓卡丁手裡的叉子又往前探了探，「怎麼不吃？不相信我的水平？」
身體越來越差了，陸羽無比憎惡現在的自己，弱的像個軟柿子，一捏就扁。很多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沒了，hetubook.com.com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了多久，陸羽感覺自己已經如同一個廢物了。
「死了你等於少了一個牽制余崇陽的手段。」
卓卡丁一聽臉就紅了，「沒幾步啦，稍稍忍一下就過去了。」
小兒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卓陸也不好意思再挑剔了，邊吃邊問道：「忙了兩個小時，就煎了兩個蛋么？」
「對了！」卓卡丁忽然瞪大眼睛，「我還烤了麵包，糟了，可能烤的時間太久了。」
徐鷹卻霸道的將陸羽的下巴扭了過來，強迫他看著自己，「他說了多少動聽的話，哄的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陸羽移開目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徐鷹輕輕攪動兩下，勺子遞到陸羽的嘴邊，「喝下去。」
「不久，五天而已。」
瞧見卓陸那副掙扎的表情，卓卡丁終究不忍，投降一般的說道：「好啦好啦，我扶著你就是了，哎，操碎了心了……」
「你沒有定時么？」
「吃吧。」卓卡丁端上來兩個小盤子，每個盤子上一個煎蛋。
「哼……」卓卡丁別過臉，「我不能慣著你。」
「醒了？」狹長的眸子里露出複雜的目光，看不出他真實的心情。
「非要嘴對嘴喂你喝么？」徐鷹的口氣里聽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陸羽的眼神微微凝滯，再想去看徐鷹的時候hetubook.com.com，他已經離開了。犀利的話依舊在他的耳邊久久徘徊，是啊，我到底在堅持什麼？
拿起一片麵包，光是捏著就知道它的硬度，卓陸第一口沒咬下來，第二口才狠狠扯掉，嚼起來絕對有生咬核桃皮的感覺，而且是不停地咬。
卓卡丁很不想承認，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這是最後兩個蛋，前面還有幾十個試驗品……」
卓卡丁一副大男人的派頭，「走，我扶著你去。」
陸羽終於被觸怒了，一把攥住徐鷹的手企圖扳開，卻因為身體過虛而是不上力氣，呼吸有些費力，臉色越顯蒼白。
卓陸看了看，蛋煎的雖然沒有那麼漂亮，客隊一第一次煎蛋的卓卡丁同學來說，已經相當不易了。卓卡丁很早就起床了，忙乎了兩個小時，就為了這兩個煎蛋。
早飯過後，卓卡丁很認真的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好，雖然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可是能看出他在認真的做。地毯上粘了一小塊糖，吸塵器吸不上來，卓卡丁就彎著腰在那裡用手弄，動作略顯笨拙。
陸羽沒反應。
卓陸的話還沒說完，卓卡丁就衝進了廚房。
沒有一個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看不到生活的方向，與其苟且偷生，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卓卡丁故意冒壞，「爸爸，等你老了，牙都掉光了，我天天給ｈeｔuｂook.cｏm•coｍ你烤麵包。」
卓陸英俊的臉頰浮現一絲笑意，開口把那塊蛋吃了進去，嚼了幾口之後，一臉意外的表情，「還不錯，就是不夠咸，抹點兒醬會好一些。」
說完，用刀子切麵包，結果發現切不動。
到了衛生間門口，卓陸不進去，摟在卓卡丁腰間的手也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你小的時候尿尿，都是我抱著，尿到身上我都沒有嫌你。」
卓卡丁立刻豎起眉毛，「抹什麼抹？！有傷不可以吃鹽的，就這麼吃。」說完又切了一大塊遞到卓陸嘴邊，「快吃了，真不讓我省心。」
徐鷹推門而入，陸羽就那麼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望著屋頂，神情如同一潭死水。
卓卡丁一驚，「你什麼時候下床的？」
卓陸笑著摸了摸卓卡丁的頭，「不錯了。」
兩分鐘過後，卓卡丁面頰泛紅的端進來兩塊黑乎乎、硬梆梆的東西，還自己給自己解圍，「雖然顏色不好看，但是味道應該不錯，剛才我打開烤箱，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陸羽點點頭，「我昏了多久？」
陸羽僵了一會兒，還是張開嘴喝了下去，很難喝，就像他現在的處境，難堪又難熬。
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陸羽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痛苦，徐鷹還是把他救了，儘管他又一次背叛了他。這意味著以後的日子里，他都要活在救贖和責難裏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知道徐鷹不會輕易饒過自己，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和余崇陽沒有可能了。
卓卡丁擦著汗，這麵包是怎麼烤的？怎麼能硬成這樣？
放下藥碗，徐鷹冷哼一聲，「知道反恐，就證明還有在乎的東西。既然如此，何必再去虛偽的尋找活下去的理由？」
陸羽的延伸終於有了些波動，徐鷹的話過於突兀，他不明白什麼意思。
卓陸心頭湧起幾分感動，卓卡丁這幾天在自己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每天都很細心的查閱資料，和醫生溝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生怕卓陸的傷口會留下疤痕。
沒幾秒鐘，卓陸就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在劈什麼東西。心裏擔心卓卡丁會弄傷自己，想下床去看看，又怕傷了卓卡丁的自尊心。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小私心，人家對外貌可挑剔著呢！
陸羽還是沒有開口。
「把葯端過來。」
陸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的生活很寧靜，很像是進入了天堂，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的林蔭小路。所以陸羽一度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臨醒前還是意識到這不是真的，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上天堂呢？
「怎麼了？為什麼不進去了？進門就是馬桶，我在門口等你。」
說完塞到嘴裏，大口大口的嚼著，而後嗯嗯兩聲，很興奮的朝卓陸說：「還真的不錯呢！」
卓卡丁運了運氣和_圖_書，拿起自己的那一份，舉到卓陸的面前，切下一大塊，「你看嘍，我吃的也是沒有鹹味的，我都可以吃下去，你怎麼就不成呢？」
好不容易清理乾淨了，卓卡丁直起身，感覺腰上有些酸痛。剛要用手捶，忽然感覺有人已經開始幫自己按摩了。
怕卓陸會看到，卓卡丁賊兮兮的溜到了廚房。
卓陸從自己的方向看過去，卓卡丁的屁股撅著，翹臀就那麼大咧咧的展示在自己的面前。偶爾會懂兩腿中間的縫隙瞧自己兩眼，呵呵笑兩聲，根本不知道卓陸為什麼看他。
卓陸深吸一口氣，直起身體，略顯艱難的口氣，「好吧，我儘力。」
「呵呵……」徐鷹的表情變得有些輕浮，「還是他把你幹得太爽了？」
……
陸羽笑道，「那我是要好好活著。」
聲音裡帶著幾分慵懶，「我想去方便。」
吃完一塊之後，兩腮的酸痛感絕對不亞於吃山楂。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依舊是剛才那般口氣，「難道不是么？只有女人喜歡聽好話，你問我為什麼就你，你心裏真的不清楚么？」
看到陸羽不痛不癢的表情，徐鷹的眸色忽然狠厲起來，他定定的看了陸羽一會兒，毫無預兆的冒出來一句，「非要像個娘們兒一樣么？」
卓陸的嘴離卓卡丁的臉很近，說話時口中的熱氣全都呼到卓卡丁的脖頸上，「我今天很不舒服，可能要你陪我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