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飛有些泛堵。
剛吃過飯，門口便傳來叩門聲。
書堂的小童們都好奇地盯著袁飛飛看。
張平拎住她的脖領，給她拉了回來，原地為她理了理衣裳，然後領著她一同來到院中。
【我口不能言，教你識字確實不便。】
那男子在門開的時候，瞧見袁飛飛，也是微微一愣，而後聽見袁飛飛的話，輕笑道：「唷，是我。」
張平搖搖頭，屈林苑也不再細究。
張平點點頭，領著她出了門。自袁飛飛來到這裏起，張平從沒有在白天帶她出去過，所以這次出門，雖然只是去書院，但袁飛飛還是興高采烈。
屈林苑單刀直入：「你不願我教你？」
袁飛飛沖他歪了歪嘴，笑道：「我也沒見過你呢。」
不過，這都不是關鍵。
八歲的娃娃，正是雌雄未變的年紀，加之袁飛飛本就是個賊性子，扮作男童還真叫人難以分辨。
袁飛飛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
袁飛飛走過去，把茶放到他面前。想了想，又道：「喝茶。」
袁飛飛搖頭，心道我管你是什麼人。
袁飛飛以為張平為之前的事生氣了，她跳下凳子到張平腳邊。
他一路送屈林苑到巷口，在月色之下，巷子里的黑石路偶爾泛出瑩瑩亮光。
嘁……
剛剛那個坐在最前排，腰背挺得筆直的男童，此時正一臉驚恐地盯著她。
「便送到這裏好了。」
袁飛飛果斷道：「老爺！你罰我！」
簡直就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袁飛飛坐下，屈林苑進去內室取東西，袁飛飛扭過頭，發現張平已經不在了。
袁飛飛：「問什麼。」
「是不是洪恩人來啦。」
袁飛飛惡ｗｗw•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m狠狠地盯著屈林苑，屈林苑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伸手隔開她的視線，道：「你莫多想，我與你家老爺是舊識，才會答應他的。」
袁飛飛穿好衣裳，在張平面前挺直腰板。
袁飛飛哦了一聲。
「喂，你可是新來的？」
張平點頭，朝屈林苑拱了拱手。
袁飛飛一副死魚樣子，堆在一塊。
張平來到院子口，袁飛飛跟在後面。
「是，怎了。」
門面上有一塊長匾，上面書寫著四個字。
張平一愣，奇怪地看向她。
袁飛飛：「那你來我們這做啥。」她警覺地盯著屈林苑，忽然站起來道：「你是不是瞧老爺是啞巴，來騙他錢的！」
「女扮男裝？聽著有趣唷。」
「不過，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問。」
堂中有七八張小桌，每張小桌前都坐著一個小童，捧著書簡，搖頭晃腦地讀著。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袁飛飛從張平手裡拿來布條，刷刷兩下就綁了起來。
「這是張家鐵鋪的小公子，袁飛。」
「那你怎麼不教我了。」
之後張平和屈林苑又談了一會，而且不止是張平，連屈林苑也不說話了，只拿著紙張互相寫來看，袁飛飛在一旁干坐著，也看不出他們在說些什麼。
那日清早，張平破例地將還在熟睡的袁飛飛弄醒。袁飛飛想賴著不起，張平將被子拿走。
張平瞧著她，覺得有些好笑，他拍拍袁飛飛的肩膀。
袁飛飛：「沒事，睡不著。」
「老爺……」袁飛飛迫不得已從床上爬起來。「你有活給我做了？」
袁飛飛斜眼看他，「我為啥要高興。」
隨後屈林苑和-圖-書拍拍手，屋裡誦讀的聲音慢慢停了下來，大家都看向他。
張平顯得微微尷尬。
還沒進書院呢，剛剛聽見這悠長的誦讀聲，袁飛飛就已經開始煩了。
袁飛飛蹲了回去。
在正堂當中的主位上，屈林苑一身輕鬆地坐在老爺椅上，手邊一套茶具，在冬日里還冒著熱氣。
屈林苑輕笑道：「那你怎地一絲高興的表情也沒有。」
「你沒氣我？」
袁飛飛偷偷看了張平一眼，又哦了一聲。
男童還想再說什麼，屈林苑回來了，他趕忙轉過頭去。屈林苑將取來的東西放到袁飛飛面前，道：「這些你先用。」
當晚，屈林苑留在張平家中用飯。
張平點頭。
吃過飯後，袁飛飛收拾桌子，張平送屈林苑離開。
袁飛飛起身去開門。
男子道：「長者屈林苑，乃是崎水城秀塢書院的教書先生。」
沒有走太久，他們便來到一處幽深的宅院，門口種著幾棵老樹，即便是冬日，也撐著些許的濃綠，看著十分惹眼。
而袁飛飛在看見那個白白的小人的時候，本來那張有氣無力的臉上，竟咧出了一個笑容來。
屈林苑道：「你無需向我道謝，畢竟……」他頓了頓，又道：「畢竟，屈家——」
張平和袁飛飛在書院正堂里見到了屈林苑。
袁飛飛嘿嘿道：「就這麼說定了。」
袁飛飛終於將全部注意轉到了屈林苑的身上。
她聽到院子里有孩童誦讀的聲音。
張平拉著袁飛飛，帶她坐下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擺了擺手，又比劃了一個寫字的手勢，再擺擺手。
「女娃，過來。」
這書院比張平
和-圖-書的小作坊大了許多，而且布局十分講究，亭台迴廊，假山小階，十分雅緻。
張平拍拍她。
她穿的是淺青色的小短衫，頭髮高高束起。之前她飢一頓飽一頓，弄得面黃肌瘦，如今被張平一調理，微微胖了些，臉蛋紅彤彤，一雙眼睛晶瑩發亮，瞧起來機靈極了。
袁飛飛下定決心的當晚，吃好飯後乖乖地坐在桌前等著受刑。
袁飛飛不信，「那你怎麼找別人教我認字了。」
不過沒過多久，袁飛飛就懂了。
「你要是睡著了，可莫要向前倒，火會將你燎了的。」
庭院並沒有門，張平領著袁飛飛進去。
「如此也罷，對了，」屈林苑又道，「那女娃是什麼人，我不記得你有親眷。」
張平搖搖頭，指了指一旁的熱水盆，袁飛飛一撇嘴，下地洗漱。
屈林苑虧得好脾氣，到這時還能笑出來。
袁飛飛斜眼，看著一旁偷偷同她說話的小男童。
張平頓了頓，而後他想起什麼，笑了笑，搖頭。
張平停下腳步，向屈林苑微微一垂首。
袁飛飛哦了一聲。
不過張平就在身邊，她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乖乖低著頭。
張平看了看袁飛飛，袁飛飛對他道：「老爺，我認識他！他幫我埋了驢棍！」
屈林苑抱著手臂看著袁飛飛，瞧了半天，才道了一句：「你這女娃也是有趣。」
袁飛飛看著那個端正地坐在最前排的身影，他坐得是所有人當中最直的，手裡捧著書簡，讀得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男子見袁飛飛進來，笑著沖她擺擺手。
袁飛飛總算來了點興趣。
男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我已同她說好，明日你帶和圖書她來書院便可。」
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袁飛飛身上。
張平手指握著，也苦於無法向袁飛飛表達自己的意思，最終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整晚，也沒弄清楚緣由。
而張平卻沒有像前幾日那樣拿紙過來。
「是你！」
袁飛飛一激靈，轉過頭去。
不過，有一個小童卻沒有。
回到家，袁飛飛在凳子上坐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張平。
袁飛飛蹲在灶台前，打著哈欠。
男子笑道：「女娃，你可知我是什麼人。」
袁飛飛打了個嗝，提著水壺道：「我去燒水。」
屈林苑領著袁飛飛來到一張空桌前，低聲道：「來，你先坐這裏，我去給你拿些紙張筆墨。」
屈林苑端正地站在火房門口，笑著看著她。
張平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身著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面上和善，唇角帶笑，一副從容的模樣。
袁飛飛伸出手，指著那男子，大叫道：
她顯得無聊，捧著茶碗喝茶。不一會功夫，一壺茶水就那麼喝沒了。
屈林苑笑道：「你家老爺可不是讓你去玩的。」
袁飛飛去泡茶，張平領男子進了屋子。等袁飛飛燒好水泡好茶端進去的時候，張平正用紙筆同那男子談些什麼。
袁飛飛的注意沒在這邊，她一直在看書堂里的人。
男童自顧自道：「我叫江振越，怎地從沒在城裡見過你。」
張平點點頭，請男子進院。
屈林苑道：「你知曉了我的身份，也該明白我來此是為了何事。」
「我雖應下張平教你學字，可我平日空閑時辰實在不多，學字最講求持之以恆，斷斷續續則會事倍功半。但本朝又不允女子進書院，所以我hｅtｕｂｏok•ｃoｍ•ｃｏｍ來問一問，你可願意扮作男童，入書院學習。」
張平點點頭，在背後輕推了袁飛飛一把。
「便交給我吧。」
因為屈林苑出了屋，好多小童都分散了注意，雖然嘴裏仍讀著書，眼睛卻偷偷往袁飛飛這邊瞄。
「行，你說不教就不教，我去跟那個人學好了。」
袁飛飛看著張平，道：「怎麼不學了？」
「你說啥？」
張平沖她擺了擺手，比劃了兩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袁飛飛完全沒有明白其中含義。
「女娃娃雖性子急躁了些，不過這般護主，倒也不差。」
袁飛飛雖不認字，猜也猜得到上面寫的是秀塢書院。
屈林苑道：「這崎水城多少大戶人家想請我上門教書，我可從未應過。」
袁飛飛隨便掃了一眼，忽然看見一個人。
第二天，袁飛飛難得起了個早，張平拿著布條在她給她纏頭，纏了好幾次也沒成功，袁飛飛坐著簡直要再睡著一次。
屈林苑道：「你可願扮作男童入書院習字。」
「什麼意思？你又不想教我了？」
袁飛飛懶得理他。
袁飛飛：「也不是……」
屈林苑話說了一半，張平探出手，攔下了之後的話語。
直到張平推她背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張平不解，又看了看中年男子，男子一句帶過：「曾有一面之緣。」
袁飛飛明白他的意思。
說罷，她兩膝一彎就要跪下，張平連忙拉住她，沖她搖了搖頭。
袁飛飛大聲道：「你還在生我氣！」
屈林苑笑道：「大夥歇息片刻，為師給你們帶來了個師弟。」
「我給你磕頭認錯！」
見到張平和袁飛飛，屈林苑起身迎上來。他面帶淡笑，只對張平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