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平點頭。
後面的人感覺到什麼,低聲笑了。
「真的?」
裴芸的聲音好似有些緊張。
「老爺你寫字真難看。」
袁飛飛餓壞了,扒著碗開始吃起來。
漆黑的小巷……
袁飛飛都要把耳朵貼到裴芸嘴上了,才聽清楚他說什麼。
「老爺!」
出去后,她還在院子里得意地叫:
「啊……」袁飛飛摸了摸下巴,心道今天是怎麼了,前不久她還在煩著到底湊合些什麼東西,今日就有這麼多好玩意送上門來。
袁飛飛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喂,藏都不會藏,還敢出來跟蹤別人,你當我是瞎子么。」
袁飛飛瞬間領悟。
袁飛飛笑眯眯地看著張平,「好好,就這麼定了!」
袁飛飛一步未停地衝過去。
袁飛飛轉頭,在張平寫的字旁邊又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後捧起來,一臉自傲地遞給張平看。
夜色下,袁飛飛的眼睛里冰涼涼的。
「想關我?驢棍都關不了我!哈哈——」
他愣神之時,袁飛飛已經走出去好遠,涼風送來她清脆的聲音——
裴芸聲音有點低:「這是誰對你講的呀。」
不管袁飛飛怎麼說,張平就是不回應,後來袁飛飛鬧得累了,張平把她抱上床。
下堂后,張玉被屈林苑單單留下來背書,袁飛飛瀟洒地沖他擺擺手離開。
張平接過來,在下面又加了幾個字。
袁飛飛探頭一看,歪了歪嘴。
冬日安靜地書院,將袁飛飛的笑襯得格外爽朗。
袁飛飛:「啊。」
袁飛飛摳摳耳朵,不說話。
裴芸低頭一眼,又抬眼看袁飛飛。
袁飛飛皺起眉頭,「跟你沒關係,你就說寫的是什麼就行了。」
「嘁。」袁飛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裴芸,「哭包子,你可真有出息。」
裴芸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m•hetubook•com•com乾脆就低著頭不說話。
「我告訴你!」裴芸連忙拉住袁飛飛。
「……子,什麼子?」袁飛飛扒著張平的膝蓋,「老爺,寫的什麼?」
「說吧。」
袁飛飛袖子擼了一半,手輕輕鬆鬆地掐在腰間,一臉坦蕩地看著裴芸。
他剛一轉身,一隻手從黑暗中迅疾而出,扯住他的脖子。
裴芸:「你這簡直就是市井的陰招,你、你……」
「哭包子,給你幾個字,你給我認認看!」袁飛飛懶得磨墨,直接用舌頭舔了手指,在桌上寫起來。
「解圍?」袁飛飛眼珠轉了一圈,道:「你說的是我第一次砸石頭那天?」
袁飛飛過去看,沒認出來。
裴芸有些詫異地抬起頭,道:「禹寶閣里賣的話,一塊大概七十兩。」裴芸怕袁飛飛不肯收下,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沒有篆刻過的原玉,可能也不值那麼多銀子。」
「哭包子,這是你的謝禮?」
「你讓我帶到書院去押寶用?」
她放慢腳步,在街邊的小攤上走走停停,最後終於發現了——那跟在她身後的小人。
裴芸嚇了一跳。
「唷,」袁飛飛笑了一聲,道:「原來暗地跟蹤就是光明正大了。」
「我知道你不喜我插手,但、但當初你為我解圍,我理該回報於你。」
袁飛飛寫了幾個,把炭塊遞給張平。
裴芸話才說一半,愕然抬起頭,「你……」
裴芸低低地嗯了一聲。
裴芸看得驚呆了。
「你怎麼用、用嘴啊……」
袁飛飛扔了布,將小盒插在自己的腰帶里,沖裴芸擺擺手,道:「我走了。」
裴芸大氣都不敢出。
張平泡了一壺茶,也不用茶杯茶碗,大手一張,剛好包住了整個茶壺。他一邊看袁飛飛寫字,一邊https://m.hetubook.com.com閑飲。
裴芸顫抖之中也不忘發愣,身後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他還是聽出了那是袁飛飛的聲音。分辨出來后,他的一身恐懼全數化作了滿腔羞憤,掙扎著從袁飛飛的手裡脫出來。
張平拉過她,給她比劃了幾下,袁飛飛只顧盯著桌子,一眼都沒有看張平。最後張平無法,手臂一揮,將桌上的東西盡數划拉到床上去。
袁飛飛取出一塊放在手裡玩了玩,白玉看著很硬,摸著又很軟,油滑細膩,手感極好。
袁飛飛瞪了他一眼,「被我抓了正著你還敢不承認?!」
袁飛飛又要往床上撲。
袁飛飛撲到桌子上,哇哇叫。
「唉?這是什麼?」
張平無法,只得轉身把門一關,把袁飛飛憋在屋子裡。
袁飛飛蹦到床上,將幾個小東西擺成一排,最後從腰裡掏出那個小盒,放在最後。然後她直起腰,眯著眼睛挨個看。
袁飛飛:「……」
袁飛飛腦子靈,把字全都記下了,她跑到書院,還沒到開課的時間,來的書童也不多。
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吃過了飯,袁飛飛拿來了紙張,鋪在桌子上。
雖然之前袁飛飛贏來了不少墨,可在家的時候,不管是張平還是袁飛飛,都喜歡用炭塊寫字。每次寫完手裡都黑黢黢的。
袁飛飛手指靈活,那小盒在她指尖上打了個轉。
裴芸哦了一聲。
袁飛飛睜大眼睛看著張平,「你瞧袁飛飛三個字寫的,都爬成一團了!」
張平本也沒有生氣,他領著袁飛飛回到屋子裡,袁飛飛一進屋就看見桌子上擺著的小物件。
袁飛飛點點頭,手腕一翻,將小盒扣在自己手心裏。
袁飛飛:「這是做什麼用的。」
裴芸不明所以,從後面站出來,小心翼翼地跟著袁飛飛拐進了漆黑的小和*圖*書巷。
誰知袁飛飛跟泥鰍一樣,在張平關門的一瞬,她推開窗子,嗖地一下鑽了出去。
張平自顧自喝茶,全當沒聽見。
裴芸這才想起來什麼,他抬起頭看著袁飛飛,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半響,袁飛飛忽然道:「這個,值多少錢?」
袁飛飛:「什麼字。」
袁飛飛等了等,他還沒說,便有些不耐煩了。她站起來,「我去找張玉了。」
「哦?」袁飛飛聽出些什麼,斜過眼睛。裴芸一與她對視,馬上低下了頭。袁飛飛走到他面前,道:「你要給我這個,到時候壓寶?」
袁飛飛突然毫無徵兆地哈哈大笑起來,裴芸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他不知袁飛飛為何突然笑起來。
她跑得飛快,身後,張平抱著手臂靠在門板上,看著袁飛飛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
裴芸低著頭,斷斷續續道:「寫的是『小丫頭,你好、好……』」
不過,那個總是第一個來書院的人,已經早早地坐在蒲墊上背書了。
「下次跟人別穿這身,像個白饅頭一樣,誰看不出來——」
他都不知自己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會尾隨袁飛飛。不過還好,她收下了自己的東西。
「你、你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想起昨晚的事情,裴芸臉上還有些紅。
張平莞爾,向後一靠,一副輕鬆的模樣。
「我沒有……」
他憤怒地轉過頭,瞪著角落裡的站著的袁飛飛。
袁飛飛揪著那張紙,險些給紙看出個洞來,可不認得就是不認得,任她怎麼看都看不出來。
「不吃不吃!」
袁飛飛想起昨晚,她笑話張平字難看,那時張平單手抓著茶壺,背靠牆壁懶懶一笑,寫下這幾個字——
張平這才鬆開她,去準備飯食。
裴芸微垂下頭,靜了片刻,道:「的確是我錯在先,我同你認錯和圖書。」說罷,他拱起手,還真朝袁飛飛正經地彎腰道歉。
袁飛飛抱著手臂,看著裴芸,細細思索了一會。
【小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裴芸抬起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愉悅。
張平見了她,手按在她的頭上,微微用了些力,袁飛飛捂著頭叫道:「哎呀哎呀,就晚了一點,你彆氣!」
她迎了上去,「老爺!」
走在回去的路上,袁飛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裴芸氣道:「你怎、怎麼能這樣嚇人!」
夢裡,袁飛飛也在問……
壓住他的人站在他的身後,胳膊肘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嚨處,裴芸雙腿發抖,手顫顫巍巍地握在身前的胳膊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張平接過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裴芸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就一個眨眼的功夫,啪嗒啪嗒,幾滴眼淚落了下來。
裴芸支支吾吾:「沒、沒有。」
裴芸偷看了一眼袁飛飛的神色,小聲道:「你,你喜歡么?」
裴芸漲紅了臉,聲音也不禁小了幾分。
裴芸道:「吳山白玉是篆刻印章的極材。」他想了想,又對袁飛飛道,「書院的同窗都喜愛這個……」
「……」裴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月白棉襖,又紅了臉。
暖陽普照。
袁飛飛眼珠一轉,拐了個彎。
「來,瞧瞧,這幾個怎麼念?」
第二天一早,袁飛飛撒了歡地往書院跑,張平拉她吃飯,袁飛飛隨手拿了半塊饅頭。
「好,我收下了。」
雖是鐵器,但上面又用硬刀雕了許多紋路,不論是狼虎這些畜生,還是小人,都是花樣翻新、栩栩如生。
包裹里是一個精緻的青色雕紋小盒,打開盒子,裏面工整地擺放著四方白玉。袁飛飛不懂玉,可瞧著那晶瑩乳白的玉石也覺得玲瓏可愛。
「算了。」袁飛飛從角落裡站出來,裴芸趕忙向後和-圖-書退了幾步。袁飛飛看著好笑,道:「退什麼,怕我打你?」
袁飛飛大賺一筆,心情舒暢,回家的步伐都比平日快了不少。
就算如此,到家的時候還是晚了些,袁飛飛離了老遠就看見張平站在院子門口。
「老爺,我給你寫字看!」
其實,袁飛飛也沒多大力氣,裴芸一旦不怕了之後,很輕易地就脫身了。
「寫的什麼?你比劃給我瞧瞧,讓我猜一猜。」
「七十兩……」她扯了扯嘴角,「夠買幾十個我了。」
「……」
裴芸低聲道:「這是幾塊吳山白玉。」
桌子上擺著幾個鑄好的鐵玩意,有熊有狼,還有擺著各種姿勢的小人。與之前的鐵片不同,這回的這些是用鐵水鑄成,結實穩重,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他獨站了好一會,後面默默走上來一個人,低聲道:「公子,入夜了,該回去了。」
天色並不晚,街上的人也不少,但那身白花花的小棉襖實在是格外刺眼。袁飛飛甚至不用回頭就能認出那是誰。
袁飛飛之所以跑這麼快,是怕晚了自己就忘了。
袁飛飛奇怪道:「啥東西。」
袁飛飛翻了個白眼。
袁飛飛沒管他,專心寫好了字,然後拍著桌子。
再次坐回桌子上時,張平正好端著飯菜進來。
裴芸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袁飛飛。
沒錯。
她還掛記著昨晚那幾個字。
「老爺你寫的什麼?」袁飛飛圍著張平轉來轉去。
看了一會,她拿起那盒玉來。
裴芸點點頭。
張平給她拎到自己面前,比劃了一個翻書的手勢,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外面。
她翻身下床,打開角落裡的木箱子,將這盒玉壓在她的賣身錢下面。
張平點點頭。
裴芸:「那就好……我本還擔心……」
「老爺你也寫!」
袁飛飛接過來,拆開。
裴芸嚇得連叫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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