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無意中轉頭，卻見不遠處，鍾定靠在車門前，長胳膊長腿的，很是勾人。
田秀芸去診所把各種外敷藥、內服藥都準備好，裝進藥箱。她這些年來都是這麼為他服務的，定時過去，從不久留。
簡單的飯餐過後，兩人走出餐廳。
他曾經故意為她製造過幾次機會，她心知肚明，但從未接受過。甚至於，每當他留下破綻，她就離他越遠。
許惠橙驚住。
許惠橙聽得懵，琢磨后明白了。她搖了頭，「我欠他的已經很多了。」她和他的身份差距，她都清楚。她不奢望他會給她正式的名分。在他還需要她的時候，她會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厭倦為止。
「我剛開始乾的時候，好幾次差點被虐死了。我發誓我要當上紅牌……」康昕最後成功了，可是卻拼不下去了。她哽住，「我現在後悔了。」
康昕愣了。她覺得，鍾定肯定是玩玩就算。那樣的富貴家族，哪是許惠橙能夠踏足的。只是，眼見許惠橙一頭栽了進去，康昕也不好說什麼。她把話題轉到了會所上。
田秀芸直直往裡。
年關將至,康昕也準備要離開D市。她主動聯絡許惠橙，約了吃頓飯。
「這就是傻。」康昕呼出一口氣。
她相信他。
「謝謝。」田秀芸接過熱茶，慢慢啜了一口。
康昕已經早早在餐廳坐著。因為前陣子的焦慮，她瘦了些，容顏依舊精緻。當許惠橙入座時,康昕細細打量后,驚嘆了聲,「山茶,你變漂亮了。」
www.hetubook.com.com明明前陣子還是風風火火，勢頭十足。那些異國風情的姑娘們，個個都是千嬌百媚。朱吉武志滿意得，還曾揚言要開連鎖分店。
康昕碰巧那天晚上出台，所以躲過了警察的搜查。第二天她收到風，不敢再回公寓，直接買了車票逃到了鄰市。後來她在電視上看到，有好多姐妹都被抓了。
許惠橙有些羞意，低眉點了頭。
許惠橙靜靜聽著。
「鍾先生有事出去了。他說如果你樂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吃頓便飯。」許惠橙還是笑著。「他一會兒就回來。」
「平時好好的。就是有時候……冒出來一個完全不同的。」她和鍾定一起的時候，他太正常了。哪裡和喬延的性格沾得上邊。
她打電話給鍾定約時間。
「你現在……」康昕端起咖啡，小啜一口，猶豫了下，才繼續問，「還和鍾定一起嗎？」
「一般來說，這是心理因素引起的。」田秀芸沒有仔細研究過精神類疾病，她只是調用曾經的知識，「在受到刺|激之後，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就會按照另一種方式行事。」
她不了解上次他救許惠橙是怎樣的心態，但是如今站在這裏，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請說。」田秀芸扶了扶眼鏡。
許惠橙本來坐在沙發上看奇幻仙俠電視劇，聽到田秀芸的腳步聲，她回頭，趕緊站起來，「你忙完啦？」她低腰執起一杯熱茶，「醫生請喝茶。」
她終於離開了，可是htｔｐs://ｍ•hｅtubook•ｃｏｍ.cｏm再也白不回來了。
會所的查封，很是突然。
偶爾許惠橙給田秀芸斟茶，彼此禮尚往來客套話。
開門的是許惠橙。
康昕一窒，音調沉了下去，「我也很瞧不起自己。我家祖祖輩輩都是漁民，生活很窮。後來我來這裏打工，聽說干這個掙錢，就下海了……」
許惠橙臉色都白了。他做過多少可怕的事，她對他，只有懼和恨。
康昕惋惜道，「你真傻。」她早猜出來了，朱吉武迷戀許惠橙，簡直到了求而不得的程度，所以一遇到許惠橙的事，他就癲狂。
許惠橙和康昕的聚餐,之前因為康昕那邊有著各種事纏著，所以一直拖。
田秀芸的確想留下來，看看鍾定和這個女人是怎樣相處的，他是否有別的另一面。
康昕看著許惠橙小跑著撲到鍾定的懷裡。
她為他工作了幾年，說完全對他不上心，是假的。
許惠橙掛上電話后,去網上查找關於會所的新聞。所有的消息顯示時間還是十天前,關於朱吉武的行蹤，報道沒有半點透露。
田秀芸暗暗打量許惠橙。
許惠橙不太記得田秀芸的長相，但是那古板的打扮，倒是有印象。她笑盈盈道，「醫生，你好。」
兩人只好藉由電視劇的喧鬧來打破尷尬。
這套房子是鍾定最常住的。他愛好的風格都是簡約硬朗，而今卻染上了溫馨的色彩。
「嗯……」許惠橙謹慎點頭，「謝謝。」
康昕嘆氣，「怎麼說也是風塵里打滾了好幾www.hetubook.com.com年，你怎麼還這麼死心眼。」
許惠橙抖了抖唇，「我恨他。」
她緩緩關上櫃門，將視線在走廊里轉了一圈，然後走出來客廳。
康昕瞄到許惠橙浮現的紅暈，笑了。「恭喜。」
「其實……我以前覺得你很不識好歹。」
許惠橙的思緒也在飄。她想，既然田秀芸是鍾定的家庭醫生，那他的分裂症，田秀芸是否知情呢？
「那病患有什麼癥狀？」
她熟練地把葯柜上的藥品一一替換后，倏地注意到，那瓶去疤藥膏用量很快。她回憶了下鍾定的傷，應該不至於到如此誇張的地步。
憑著許惠橙的性格，如若不是朱吉武傷她太深，她又怎麼會一點機會都不給。
「謝謝。」
那一刻，康昕的心情很複雜。
「謝謝。」
現在她向許惠橙敘述自己這段日子的生活，仍是感慨萬千。她坦白道，「山茶，我以前和你說過，我進這行是自願的。」
田秀芸放下茶杯，又微微抬頭望了下許惠橙。
田秀芸暗道：什麼時候鍾定好這一類型了。
室內暖氣很足，許惠橙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把她的身形襯得更加橫向。
他懶懶散散應道，「隨時都可以。」
許惠橙不是太傻，她只是沒有犯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走廊的端處有個葯櫃。
許惠橙的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眼神明顯澈亮了，而且有了絲小女人的味道。
許惠橙和田秀芸都不善談。
康昕不去詳問鍾定的事。她認為，wｗw.ｈeｔubook.ｃom•ｃoｍ不外乎是金主的包養。她轉了個心思，提醒說，「趁著現在他還寵你，你就該為自己下半輩子準備準備。」康昕擔心鍾定玩完后，許惠橙一個子兒都沒撈著。
她還記得。這是一個多月前那個酒醉的女人。
田秀芸怔愣了下，很快又恢復平靜無波的表情。
田秀芸點點頭，提了下手裡的藥箱，「我給鍾少爺送新葯過來。」
看來他真的相當清閑。
她也曾想過，如果他真的肯撥開那層迷霧，她是不是會鼓起勇氣朝他前進一步。
後來提及朱吉武這個人，康昕說道，「山茶，你最近要多留神。他不知逃哪去了，我覺得……他還會來找你的。」
之前田秀芸配的去疤葯，效果還可以。許惠橙背後的鞭痕慢慢淡去，就是綳的皮有些皺。許惠橙還是很感謝這位醫生的。
許惠橙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等到電視劇集結束，她試探道，「醫生……我想問問……」
「這樣……」許惠橙喃喃著。
「鍾先生他對我很好，很好。」許惠橙這話落地有聲。在她眼裡，鍾定是個很簡單的男人。只要順著他，哄著他，他就會很好說話。
可是答案，在她的層層理智之下，卻還是否定的。
誰料，一夜之間，風雲變色。
那個在康昕眼裡，宛若惡魔的男人，居然也在笑。他回視懷裡女人的眼神，漾著旁若無人的親昵。
康昕苦笑。「是的，我不想了。」
她曾經問過鍾定,朱吉武會不會來報復她。
許惠橙走在路上，再也不用擔心會被監視。她m.hetubook.com.com覺得這個城市的景色也比過去美麗。
鍾定這個家不易進。
今年唯一的不同則是，鍾定家突然有了個女人。
康昕在這一刻，很想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你……了不了解性格分裂呢？」
「嗯……」許惠橙點頭。「是為了錢嗎？」
許惠橙讓開路，讓田秀芸進去。許惠橙還在鞋柜上找了鞋讓田秀芸換上。這一舉動，儼然是一副居家小媳婦的模樣。
許惠橙上網查過這些理論，可她不明白鍾定有什麼心理障礙。
「是么……」許惠橙自己天天看著，沒有太大的感覺。倒是鍾定早上揉著她的臉，調侃她也就這張臉顯瘦。
她驚喜不已，想要朝他奔過去，便匆匆和康昕道別，「有空再聚。」
也許是因為多了那一個人，以及一些暖色調的家居。
康昕笑了笑，「你如果對著武哥溫柔一點，他應該會疼你的。」
直到會所上新聞了,康昕才覺得鬆了一口氣。
她看不透他。他的態度太模糊，太曖昧，她不敢輕易冒險。她告訴自己，這樣的男人不可靠，不值得。
田秀芸過年要和父母出外旅遊，她計劃在年前去趟鍾定家，更換藥的批次。
「過去的事別想了。」因為想也沒有用。
許惠橙仰頭笑的側臉，在繽紛的街景中，格外靚麗。
鍾定斬釘截鐵，「不會。」
「好的。」
田秀芸略顯詫異，「這方面只涉及皮毛。」
在田秀芸的眼裡，鍾定就是個紈絝少爺，不工作，玩女人，花大錢。因此就算他時不時調戲，她仍然保持理智，沒有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