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會

我卟地笑出聲:「大海,你一米八幾的漢子趴車門口哭,這形象真夠滑稽的。」
寧清就這樣走進了我的生活,小若有意無意為她大哥製造機會,常拉齊了四人一起遊玩。我又不是傻子,會瞧不出寧清眼睛里閃出的那種興趣。只是,還是那句話,齊大非偶。更何況,我沒有心動。
臭小子,轉個心眼兒就想把我拖下水。我心裏暗罵著。沒有回答。望著面前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安街,想起弈的話:「子琦,以後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把長安街走完。」十一月的北京夜晚很冷了。我打了個寒戰,站起來,對大海說:「好冷,回賓館吧。」
我穿了件套頭毛衣,下面印花長裙,短靴。捲髮披到腰間,化了淡妝。大海對著我吹了聲口哨,誇張地說:「子琦,你穿裙子真美,我今天就靠你來撐面子了。」
大海馬上投降,攀著我的肩說:「子琦啊,我們不是哥兒們嘛,為兄弟不就兩肋插刀?以後換做是你,要我三刀六洞都成!」
大海轉頭盯著我怒吼:「唐子琦,你丫真會破壞氣氛!」說完呆了半響也笑了「是啊,都過去了,再看又不會多一兩肉,真慶幸能找著小若。早點做完事回家抱她」
我佯裝m.hetubook.com.com大怒:「胡大海,我是上輩子欠你二斗米沒還?你要我今生做牛做馬?」
夜色深了,同學散去。站在街邊我冷得直哆嗦。大海說:「子琦,我們走會兒再打的?」我看了他一眼,摟緊了衣服往前走。長安街被一排排暈黃的街燈帶著往前延伸,看不見其他行人,我彷彿走在了荒漠里。這裏的夜晚特別孤寂。沒有路邊攤,沒有路人,甚至沒有聲響。除了有車馳過時能感覺它還是個有活物的城市。
於是,只要寧清約我,我都會去,一次又一次試著讓他走進我的心。可是,我依然找不著動心的感覺。反而惹上了麻煩,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我身邊有個超優的金龜,在大海眼中,小若眼中,我已標上了寧清字樣。非寧清者,概不接待。我抗議無效,有次吞吞吐吐地對寧清說:「我們只是朋友,別老讓別人誤會。」寧清眼裡騰出了股殺氣,我記得很清楚,是股殺氣。他看著我很平靜地說:「我們會不止是朋友。」
大海不再有平時的嬉皮笑臉,俊臉上有種痛。我熟悉的那種痛。消退了我的怒意。慢慢坐下來,手下意識扯著面前的草。聽到大海輕聲說:「子和圖書琦,你知道么,我們班只有十個留京名額,爭破了頭也留不下。只能分手。她在火車站送我,我輕吻了下她的臉說了聲保重就上車了。等火車開時,我瘋一樣跑到門口去看,她早走了,連個背影都沒有,眼淚嘩地就流出來了。我第一次哭這麼傷心。」
大海沒有再問,他舒展了下身子,卻說了一句:「唐子琦,你的同學聚會我也要去,寧清派我保護你,重任在身啊。」說完也不等我反應,抬腳就走。
坐定后,我溫婉地對每個人報以微笑。大海和我不僅是同事,也是好友,加上他家叫我姐的小若,我也當他是自家人一樣。他不想我給他和長臉嘛?那就收起鋒芒端出一副賢良淑德的女人狀好了。眼睛卻偷偷在席間找大海曾經的那個女友。一張圓桌有十三個人,除我以外,只有兩個女孩兒。都是直發披肩,都是長相秀氣。說話卻不斯文,爭著搶著說沾邊黃的葷段子。這時,個高兒的那個叫什麼琴的正說著吸管與牙籤的噁心段子。雖說不是第一次聽了,可她聲情並茂的講述硬是把老故事說出了新意。
我笑著說:「發泄完就好了,你還該慶幸出這趟差,還是小若好吧?」
正跟著眾人笑著,小和圖書若的電話來了,清脆的聲音叫著我:「姐,可別讓大海喝高了。」我滿口答應著。這小妮子,平時欺負大海一整套,心裏卻是心疼得很。大海能找著她,也算是有福之人了。這時,大海旁邊一男同學突然說:「她說有事不來了。」大海哦了一聲,臉色不變,轉頭就把我拉出來了,對眾人說:「子琦不僅是我同事,還是我家小若的干姐。」他的同學們聞歌知意,酒杯子跟上了流水車間的鏈條,沒給我任何拒絕的時間,一杯接一杯輪著往我面前遞。我伸腳在大海腿上狠踢著,臉上帶著笑,斯斯文文端杯回應。等終於坐下,還沒等我發話,大海就知趣地湊過來:「子琦,你今天終於象個女人了。」我怔住,又一腳踹過去,估計是踹狠了,大海啊的一聲大叫:「啊!哈哈,哈哈!」他的笑聲代替了突兀。
我惶恐不安地對娟子說:「我沒有心動,象寧清這麼優秀的男子我都不能心動,我怎辦?」娟子語重心長地說:「日久生情你聽說過吧,日子久了,石頭人也會動心。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再找個人,等他填滿了你的心,你就沒法去想別人,就會忘記了。」
大海長舒口氣:「北京城,皇城根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實那比得上嶺南,就這破街上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在嶺南,這會兒,熱鬧得很呢。子琦,以你的條件,在這兒讀書不會沒故事吧?」
大海一臉興奮地說:「那幫臭小子在學校就嫉妒俺的身板兒,我要不找個天仙似的人兒那鎮得住他們?我就一句,你是俺家小若身邊那片蔫不拉嘰的綠葉兒,這宣傳效果!」
大海抬頭看著我,眼睛帶著乞求:「子琦,我是真愛小若的,我今天,我只是想起了,只是想起了……我畢業兩年這是頭一回來北京,我只是想再看一眼。」
一進門,就聽到一陣尖叫聲,眼前人影晃動,男男女女全跑到門口擁抱大海。我後退一步,笑著看他們鬧。有人說,人一生有幾種感情,親情,愛情和友情。最鐵的莫過於親情,這是血親,從出生起就烙進了骨子裡,拋舍不去。最真摯莫過於友情,特別是學生時代的友情,一個屋,架子床上睡出來的,不帶任何社會氣息結交下來的。看來,兩年沒見,大海和他的同學還懷念著讀書時的情感。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我雞皮疙瘩冒了一層。
正走著,大海一步跨進路邊的綠地坐了下來。我站在他面前,真冷啊,這傢伙。挨著他坐下hetubook.com.com。就聽大海蒼涼地開口:「她沒來呢,子琦。」我騰地站起來,指著他大罵:「胡大海,你吃著碗里還想著鍋里!你這樣對得住小若不?」
我懷疑地看著他說:「胡大海,你這一米八二的身高,公司里出了名的頭牌,你不去拈花惹草那是良家妹妹們躲過了桃花劫,也只有小若犧牲自我來成全你情痴的美名,我往你身邊一站,明擺著就是棵發育不良的草,撐破天也撐不破你的面子。說吧,今天除了給小若請安外還有啥用處?」
寧清是小若的大哥。我認識大海后認得了寧若,接著就認識了他。寧若曾驕傲地說,形容大哥只得八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她說的一點也不誇張,我第一眼在寧家看到寧清時,他一身米白色西裝,帶著一身溫文爾雅的書生氣。我以為他的職業會是老師,律師一類的,卻沒想到他卻是寧氏集團的總經理,三十歲的標準金龜男。記得當時我用手肘捅了捅大海,揚眉說,沒想到你的寧若是寧氏的寧若呢。大海還答我一句,誰規定寧氏的寧若不能找個平民嫁?
我笑靨如花:「得,你可記住今天這話,走吧。」
回到賓館,洗個熱水澡躺在床上。不期然想起大海說的那句話。寧清,唉,你想知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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