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枕前相思淚
第四章 幽蘭之約傷心絕

李景隆目中陰鬱更深,突然低低笑了:「錦曦,我就是喜歡你的性子,你怎麼這麼聰明,就知道毒是我下的呢?不是還不能肯定么?」
朱棣也跟著嘆了口氣:「算了,此蘭本王以五千兩標下,為貧苦人盡份心,也不枉此賞花宴了。」
「怎麼?受傷了么?難過了么?」李景隆笑著,突然神色一變猛然握住錦曦的雙肩:「你喜歡他了?」
只見白玉盆中幾苗蘭葉婷婷玉立,綠葉上絲絲黃金般的線條從葉尖勾到葉根。中間冒出三箭花蕊,花開魏紫,雍容華貴。
「那晚我與潛入你綉樓之人交過手了,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看似一人,其實暗中卻帶有眾多高手護衛,王妃,你為何不肯說出他是何人?王爺不過氣你這點而己。」
「我有什麼危險,我連武功都被你廢了。你想為我解毒?你就這麼好心?不是不希望看到我嫁給朱棣么?」
「珍貝,你與大哥好么?」
「王妃!」尹白衣頭開始痛起來,他管不住錦曦只能對燕十七開吼,「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出了魏國公府,朱棣對錦曦笑笑:「天冷,回去吧。明日等我。」
「什麼?」
賞花宴?國色天香開花?譏誚之色從李景隆眼中一閃而過,笑容可掬地對燕王府侍從道:「回稟王爺,景隆準時赴約,現在就迫不及待想一睹名蘭芳容了。」
朱棣的手僵了僵,惱怒地問道:「是昨晚你見的神秘人告訴你的么?他是誰?毒是他下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絲激動從尹白衣臉上掠過:「能覓明主,白衣之幸,十七之幸!」
「大哥?」燕十七驚喜交加。
尹白衣對錦曦一拱手:「白衣會如實回稟王爺,如何處置,依王爺令吧!」離開前,他突然說道:「王妃,你的馬,我給你牽出來了。」
進了來燕閣朱棣放下錦曦沉著臉道:「看來有必要好好和你談談了。」
眾人一片嘩然。朱棣臉色一變,抬手將紗籠全部揭開,吃驚地問道:「銀絲蕊?不是國色天香?!」
朱棣心中答案昭然若揭,宴后終於露出笑容。
錦曦聽到朱棣嗯了聲,嘴翹了翹,顧不得父母在堂,側過頭氣道:「難道嫁入王府連在家住一晚都不行么?」
李景隆目光在朱棣臉上打了個轉,去江南休養?她是解了化功散怒極離府而走吧。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心思轉動的瞬間,他輕聲對銀蝶吩咐道:「今日燕王賞花宴,去把府中的銀絲蕊蘭送來添景!」
尹白衣肅聲道:「王爺令你暗中保護王妃,十七,你……你知道該怎麼做!」
「多情卻被無情惱……難為你們兄弟二人了。」朱棣喃喃自語。
終於來了么?朱棣嘆了口氣,勉強地笑了笑:「今日賞花宴,盡興便好,王妃只是去江南休養罷了。來人!引太子殿下與李公子入座。」
朱棣一想到錦曦瞞著他就憤怒不己,面如寒冰狠狠地瞪著她。
尹白衣欽佩地回答:「能得王爺垂愛,王妃之福。」
片刻之後,丹田熱氣上揚,錦曦緩緩導運內力,驚喜的發現武功已經恢復。錦曦高興地跳起來,以為我沒了武功就任你欺負?她不屑的撇撇嘴,脫下華服,換了勁裝悄然離開了王府。
幽幽嘆了口氣,紫玉狼毫輕勾畫下裙衫。今日穿的是王妃品級服飾。鴉青色大袖衫,外罩同色比甲,魏紫百褶羅裙,斑讕綉鳳滾邊花飾。
那片蘭葉已經枯萎,上面原有的淡淡划痕早已模糊。錦曦不願說來人是誰,卻留下這片蘭葉,是何用意?朱棣細細地觀察蘭葉,沒有什麼發現,便有些煩躁。
畫像完成,錦曦怔怔望了半響,在留白處凄然題下:「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是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她抬起頭小心地看了眼朱棣,見他還是不說話,咬咬唇便激道:「王爺這也不肯?」
珍貝臉一紅,輕輕摸著小腹:「我有了。」
錦曦笑了笑,幾日來已想得明白,結果已經這樣了,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沒有武功再傷心,可天下不會武功的人多了,也一樣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何況,如果找到師傅,沒準兒還能解去獨憔悴的毒。
這時銀蝶正捧著一盆銀絲蕊進來,葉片也有絲絲黃金線,不同的是這盆銀絲蕊葉片上的黃絲略粗,一葉上僅得一根絲,品相端莊,中間也冒出了花箭,尚未開花,卻能明顯看到將來花開色澤碧綠。
燕王妃?李景隆上下一打量,冬夜朗月映得滿室清輝。錦曦穿著王妃的品級服飾,雍容高貴。這身服飾像根刺扎得李景隆驚跳起來。
錦曦心頭劇震,等到李景隆離開,她才軟坐在地上。想起自己對朱棣居然有了好感,居然相信了他,居然留戀他的擁抱,他的淺笑……原來,他從來沒有放棄要報仇,原來,他在鳳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錦曦埋著頭哭了起來。
鳳目中閃過銳利與寒意,此人先以此引誘錦曦留在魏國公府,發現她毒已解掉再告訴她中了自己的化功散。錦曦恢復武功自然是服了那人給的解藥。
「你走吧,我知道是你,刺客當場自盡,死得乾淨利落,沒有證據,現在拿你也無辦法,毒,不用你解了,此毒你能解,天下必有解此毒之人。何況……」錦曦嫣然一笑,「何況有我夫君在我身邊,他自會保護於我,這武功不要也罷。」
走到前廳,朱棣穿了身降紅深衣,金色滾邊,還帶著一身喜慶。見了錦曦他微笑著走上前來,自然地扶住了錦曦的腰輕聲說道:「怎麼沒睡好的樣子,昨晚想我了么?」
「白衣,」錦曦已想明白一切,淡淡地笑了,「你看似平凡,一直都深藏不露,你是他的人不是么?他傷心?他何曾為我想過?明知失去武功對習武之人是多麼痛苦的事,卻忍心這樣對我。我信任於他,他卻不肯解去化功散之毒。他口口聲聲對我情深意重,卻不顧我的感受?卻反過來怨m•hetubook.com•com我隱瞞於他。我既然決定離開燕王府,便再無人能擋得住我。」
朱棣不想讓下毒之人覺察,想引出幕後之人,又何嘗不是想藉機欺負一番錦曦,免得她急起來開打自己又贏不了。聽錦曦這般問,那點心思無論如何是不想讓她知曉的。
一名侍從垂手走進報道:「老爺,燕王已前來接王妃了。」
錦曦嚇了一跳,高興地笑起來,趕緊拉珍貝坐下:「你怎麼不早說?還陪我在園中走這麼久,你坐下,我倒茶給我喝,」她隨手去拿茶壺,一抹綠意映入眼帘。錦曦心中一跳,拈起一片蘭葉。
二月春風似剪刀,帶著絲絲寒意撲面而來。枝頭早春的嫩芽冒出了青綠的一點,春天步子再緩,也一步步逼近了南京城。
「王爺!白衣不解……」
「王爺還道,他于花草並不放在心上,賞花宴上若蘭得知己,拱手送之。」
徐夫人挾起一個蝦餃咬了一口,鮮甜無比,笑著拍了拍錦曦的手道:「錦曦嫁了人,真是懂事許多呢,燕王真有福氣!」
她把玉瓶貼身藏好,點燃燭火,對鏡自攬,細心臨下一幅自畫像。
錦蝶想也不想便答道:「燕王府的蘭若不開花,還開賞花宴,豈不惹出笑話?小的以為此事甚為怪異。」
錦曦失魂落魄的模樣讓李景隆生出一陣快意。
像中的錦曦頭梳挑心髻,插著陽成公主送的那支紅玉鑲金點翠攢花步搖。手從步搖上撫過。聽說陽成與朱棣同為一母所生,今日回門,她心裏開心特意插了想討他高興,錦曦顫抖著手取下步搖放在桌上。不忍再插戴。
他不肯給她解藥,還下令禁足?錦曦望著朱棣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摸出玉瓶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吃了解藥受李景隆恩惠,中他離間之計,可是不服解藥,武功便不能恢復,只能受朱棣的氣。想起朱棣的專橫霸道,一咬牙服下了解藥。
「不是我懷疑你,是你不說實話,難道我中的毒真的沒有解么?」朱棣的話讓錦曦萬念俱灰,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
他讓她動心,讓她信任他,讓她沉醉在他的溫柔他的憐惜之中,沒想到,真正算計她的人卻是他!剪水秋瞳中泛起點點水光。
「放手!」錦曦使勁一摔,手腕巨痛,她怒目而視,「別忘了,我現在是燕王妃!」
這樣的神色讓錦曦心裏發虛,始終不敢看朱棣的眼睛,然後那片蘭葉讓她心動,讓她只能選擇留在府中。錦曦硬著頭皮道:「我想陪娘一晚。」
天黑后錦曦回到綉樓休息。
錦曦扶著徐夫人坐下,親自為她盛了一碗紅豆糯米粥,笑著介紹:「這是乾絲小籠,蟹黃蒸包,拌蟄絲,還有這個,是女兒今晨收集梅花上的雪製成的雪露蝦餃,娘,你嘗嘗。」
「當然不會,不然,又怎會有投注的樂趣呢。弟妹出的好主意,怎不見弟妹人呢?」朱標絲毫不以為忤,話鋒一轉問起了錦曦。
朱棣慢吞吞地說道:「本王還是覺得你沒有武功的好。告訴我,那人是誰?!敢破壞燕王娶妃,膽子不小,究竟是何人?」
徐達和夫人笑逐顏開,攜了錦曦道:「瞧瞧,當初還不想嫁,瞧瞧燕王多疼你,一早就急著來接你回王府了。」
朱棣走到蘭花旁,小心翼翼揭開紗幕。
燕王府煙雨樓外新搭起了賞花亭,收羅了早春鮮花,奼紫嫣紅,繽紛絢麗。亭外以銀白色絹綃圍成了布障阻隔寒風,從外往裡看,諸般顏色朦朧隱現,美不勝收。步入其間,立時便被花束擁簇,地下鋪有地龍,花香被暖風一熏香味更重。更有嬌俏侍女只著紗羅穿梭往來,小心侍奉。燕王府竟有著難得一見的暖玉溫香。
他耐心很好,昨晚尹白衣守在魏國公府外守到一青衣蒙面人潛入後院,看到錦曦綉樓有燈影一閃映出兩個人影,錦曦留下來原來是為了與人私會!
在她放開心防之時,居然得知這樣的一個消息,錦曦喘了口氣,只覺得心悸。
朱棣聽錦曦說要留在魏國公府住一晚,眼睛就盯著錦曦打轉。臉上看不出喜怒,所有的情緒都化作唇邊若有所思的一抹淺笑。
他的聲音輕柔悅耳,錦曦聽入耳中,如響鼓重鎚狠狠的敲打著她的心,痛得她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驚恐的看著他,難以置信。她的毒解了?朱棣對她下化功散?錦曦秀眉微蹙,手按著心髒的位置,不使勁按著,就止不住破心而出的尖銳的疼痛。
子時剛過,門外悄然出現一道人影,極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尹白衣懇切道:「錦曦,王爺也有驕傲,你可知道,你中毒之時是他放了三腕血才解你之毒,你不知道他當時有多著急。他是皇子,沒有猶豫半分,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給了你才好……」
「去把綉樓里的東西取來,對外說王妃身體不適,送至南方調養。」
錦曦冷冷地看著他:「你留下蘭葉約我今夜來此等候,是想告訴我,你能解我中的毒么?」
「如此多謝你家王爺,不知誰有幸能成國色天香的知己人呢。」李景隆感嘆一句。目送著侍從離開,他喚來銀蝶問道:「國色天香是夏蘭,初夏開花,冬日從未有見,你覺得呢?」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府中均是普蘭凡品,那能與東宮勝品相提並論呢。」李景隆輕描淡寫的帶過,請太子先入席。
「哈哈!錦曦真會說話!」徐達笑得合不攏嘴。
朱棣哼了一聲,手在她腰間一捏,錦曦吃癢不過,才一張嘴,朱棣已大模大樣的吻得深了,他反覆蹂躪著她的紅唇,輾轉吸吮,直至錦曦呼吸不暢,軟軟的倚在他懷裡。「我想你,錦曦,我一日也不願讓你離開我身邊。」
是這樣么?一股喜悅從心底里突然就從心裏泛起來,原來是這樣么?自己竟怪錯了他?錦曦的心雀躍起來,伸手扯住了朱棣的袍角:「那人已露痕迹,你可以解了化功散還我武功了。」
尹白衣有些無奈,低下了頭:「對不住,和-圖-書王妃,我還是要帶你回去。十七,你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朱棣凝視著蘭葉良久,吩咐道:「三保,你去打盆水來。」
回到王府,朱棣了無睡意,他推開來燕閣的門,點燃了燭火,窗檯下綉架上那幅騎馬射箭圖還未完工。朱棣欣賞了會吩咐道:「從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入來燕閣,這裏的東西一樣也不許動。」
唇邊漾出淡淡的苦澀,朱棣問自己,這個賭值得么?腦中閃過初見錦曦時她馬上騎射的英姿,大街上被自己打了一巴掌時紅了眼睛的委屈模樣。她在鳳陽松坡崗上為了救他一腳踹他入水。雖說被逼做他的護衛,卻是死命護他……驚詫,憤怒,心喜,情動……冬日的寒風撲面而來,帶著刺骨的涼意,朱棣呵呵笑出聲來:「白衣,你說本王這個王妃娶得冤不冤?」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氣入侵凍醒了她。錦曦睜開眼,白雪映著月光帶入滿室清輝,如霜似雪在樓板上結了淺淺一層。
「想走哪去?」尹白衣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面前。
「王妃!」尹白衣跨前一步,長劍指著他,燕十七星眸中神采漾動,「我一直想和你比比,今晚月色撩人,月下過招想必很是愜意!」
三天回門,再見自己出閣前住的綉樓,別有一番親切。珍貝陪了錦曦上樓,嘴快的說:「小姐成親那天,嚇得老爺夫人著急得不行,還好王爺遣尹公子回府傳詢說小姐無事,太可怕了。不知道刺客是什麼人呢。」
徐達呵呵笑了,柔和地對錦曦說道:「以後又不是不能回府,你有了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都盼著你回來逗著玩呢。」
「本王會遍尋神醫找到解毒良方,恢復你的武功。」朱棣溫言勸道,摟著錦曦淡淡地笑了:「怎麼?錦曦懷疑我?」
「嗯。」朱棣見她眼珠烏漆漆地轉個不停,想笑又忍住,心裏又總結了一句,錦曦心虛時就會這樣。他不想逼她太緊,但又想看她會怎麼辦,沉住氣等著。
三保一呆,小心回稟:「王爺,咱們王府這品蘭花冬日如何開花?」
朱棣隨手拈起桌上乾枯的蘭花悠然道:「非也,本王確定是李景隆!」
朱棣狠狠地把紙揉成一團,咬牙切齒道:「好毒的心腸!好縝密的心思!」難怪錦曦知道一切,難怪錦曦聽到自己不肯解她的化功散會那麼傷心。這人是算準了自己的心思,也算準了錦曦必會傷心。
不等賞花宴完,太子心情不佳先行告辭。
畫到腰間所系絲絛,她的手抖了抖,想起朱棣俯身為她繫上玉佩那一刻的心馳神搖,他的深情溫柔,自己滿心歡喜,羞澀無言,不覺又落下淚來。
徐達和夫人起來,見侍女們面帶喜色,齊聲道:「老爺,夫人,請往偏廳用早膳。」
「本王不想她勉強留在王府。終是本王心狠,明知道她若沒了武功會傷心欲絕,卻為一己私心難為她。」朱棣沒有再說,負手緩緩走在寂靜的長街。錦曦,三年,我們便扯平了。三年後你若不回來,我也會捉你回來。
「東宮之中,有十盆銀絲蕊,只是還未開花,銀絲蕊是春蘭,三月底花開,花期可長至夏初。絕不會錯!」太子肯定地說道。
尹白衣有些不解。朱棣轉動了下那枝枯蘭:「錦曦房中書頁里有三枝蘭,兩枝春蘭,一枝素翠紅輪蓮瓣蘭。而春蘭被太子視若珍寶,本王在東宮之中早見過太子養的蘭花。李景隆豈有不知之理?」
難道李景隆半夜還來綉樓么?她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蘭葉新鮮,肯定必是李景隆知道她今日回門留下的。他想說什麼呢?
眾人見風使舵,明明一個大笑話,卻半點不敢拿募捐之事玩笑,紛紛附和道燕王心胸寬廣。
尹白衣道來人武功奇高,而且防備心得,居然跟丟了。朱棣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堂堂燕王妃,居然借回門之即與人私會綉樓!來人不管是不是下毒之人,就錦曦隱瞞此事,就夠他光火。
李景隆嘆了口氣道:「這才是真正的正品銀絲蕊,又名金玉良緣。其花似綠玉,其葉有黃金線條相襯。」他忍住笑,在朱棣揭開紗幕時便對眼前這幕戲瞭然于胸。朱棣果然如他所料,必定想找出下毒于錦曦之人,很不巧,太子自是嫌疑最大。
「王妃身體抱恙?」李景隆略帶焦急的聲音冒了出來。
「十七一直有消息傳來,她不會有事。」朱棣想起錦曦負氣而走,明知有燕十七保護她,心裏仍不免惦記。嘴角微微露出嘲諷,「她還小,總會長大了。三年,就三年吧。」
她想起被大哥下藥失去內功的時候也是李景隆解的毒,不論是哪一個答案,她都要留下來探明真相。
朱棣見她護著那人,始終不肯吐露實情,怒氣也越來越重。「來人!給我看住王妃,不准她出這房門半步!錦曦,你想明白,我才是你的夫婿!你,你居然袒護那個對你下毒,壞我大婚喜事之人!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再出房門!」說完拂袖而去。
「錦曦,你口中不說,實則已告訴本王一切了。」朱棣若有所思的笑了。「三保,傳揚開去,本王府中一珍品名蘭,號國色天香,花開團花錦簇,冬日居然怒放,特開賞花宴。」
朱標心中驚詫,想起錦曦才嫁,便和朱棣分開,隱隱有點喜悅。她的容貌終難忘記,記得錦曦喜蘭,對那盆國色天香更是心動。
李景隆跨前一步,伸手抓住錦曦手腕。
「呵呵,本王可記得從前的非蘭最是大氣,怎麼?開句玩笑都受不了?」朱棣嘴角一彎,鳳目中又閃動著錦曦看不明白的神色。似挑釁似戲謔似傷心,種種情感在他的眼中沉澱,偏偏那朵笑容像雪裡臘梅,開盡顏色,燦爛之極。
「對不起,我,顧不得那麼多了。」燕十七沉聲道,「出招吧!」
「我都忘了,李公子出現必有月夜清輝,見不得人間煙火的。」錦曦諷刺的說道。
朱棣眼波流轉:「大哥原來中意國色天香,聽聞李景隆也是https://m•hetubook•com.com愛蘭如痴,此蘭定當讓與大哥,就不知景隆會否與大哥標註爭搶了。大哥不會介意價高者得,多募些銀兩與貧窮人家吧?」
「好啊,我可喜歡逗他們,小豬似的……」錦曦見徐夫人皺眉趕緊把後半句話說完,「小豬似的粉嘟嘟的,可愛極了。」
「不行!」
一條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下慢慢走出來,擋在了她面前。
朱標聽聞,眉一展:「東宮之中的銀絲蕊長勢甚好,不知曹國公府的如何。」
李景隆惋惜的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人中龍鳳,唯對美色太過沉迷,心不夠狠,可惜了。」
朱棣聽到徐達出聲,輕輕笑了,他拉住錦曦的手柔聲道:「瞧你急的,知道你不捨得離府,明日我來接你。」
她說的極輕,像一聲嘆息飄過,朱棣沒聽明白,挑了挑眉,告辭徐達與夫人,便摟著錦曦上了馬車。這次他沒有騎馬,與錦曦一同坐進了車轎里。
錦曦久久注視著那雙眼睛,薄薄的眼皮,將風情展現,極盡魅惑。她低低自語:「你怎麼可以有這樣的眼神,能在心裏藏住那麼多事呢?」
「啪!」錦曦用力揮出一掌,指著李景隆罵道,「你休想,你縱是下毒廢我武功,我也不屑於你!」
「你以為我是不守婦道么?問得這般理直氣壯!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實話?」朱棣一吼錦曦更是氣憤。管不了是在車轎中,也吼了出來。
錦曦勉強地笑了笑,心裏隱隱又有一點希望,希望李景隆說的全是假的。她對父母福了福道:「錦曦這就回王府了,爹娘保重,勿以錦曦為念!」
「李景隆意在讓王爺誤會太子下毒?!」
「李公子幾時這般有禮了?平時不是愛走窗戶的么?」錦曦靜靜地說道,想起蘭葉上壓出的「獨憔悴」字痕,一顆心怦怦急跳,如果不是李景隆下的毒,便是他有解藥。
李景隆哈哈大笑,朱棣這哪是請人去賞蘭,分明就是起了疑心。朱棣以為他會這麼笨么?「銀蝶,太子殿下養的蘭長勢如何?」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景隆閃身而進,彈手間滅了燭火:「我想與錦曦安靜的呆一會兒,不想被人打擾。」
「你說什麼?!」錦曦秀眉一挑,面帶怒意。
太子朱標眼底盈滿喜色,眉宇間卻帶著憂慮,正待斥責朱棣鋪張,朱棣拱手笑道:「皇兄不知,此事早已奏請父皇母后,聽聞國色天香早春花開,正是我國運興盛之徵兆,今日賞花宴又別出心裁,將展示的盆花投注賣出,所得銀兩用於賑濟貧困人家。」
朱棣似笑非笑地說:「唐朝武則天冬日以絹籠火盆催花早發……本王這盆國色天香自然也能。賞花宴就定在三日之後吧。」
「哦?若你不在意武功,你何必特意留下來?」李景隆現在一點也不著急,他慢慢地逼近錦曦,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錦曦,我怎麼會不管你呢?我下毒,不過是不喜歡看到你們洞房花燭,對你小施懲戒罷了,我怎麼忍心廢你武功呢?今日約你,本就是想為你解毒的。」
等到人齊,盆花由嬌俏侍婢玉手捧出展示。聽說皇后出一千兩認購早春桃,南京城中被邀請名士貴人紛紛解囊投注,一盆矮枝紅梅竟出價到三千兩。片刻之間,數十盆鮮花已有其主,紛紛擺在主人面前,獲得之人微笑而得意。
畫像中的錦曦穿著燕王妃的品級服飾,拿著她摘下的步搖,朱棣有些黯然。難道她也打定主意再不做他的王妃留下的最後一幅肖像畫么?他突然注意到錦曦腰間絲絛上自己親手繫上的玉佩,錦曦離開,可是那塊玉佩卻沒有留下。他目中露出狂喜,心中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朱棣想到此處,伸手就撈起錦曦坐在自己身上。不等她掙扎,手撐住她的後腦狠狠吻了下去。
什麼意思?就是不讓洞房之夜順利?下了毒又來解?錦曦疑惑的看著李景隆,這個人做事總讓她琢磨不透。
「你走吧。」燕十七當機立斷。
是何人想破壞他與錦曦呢?錦曦不肯吐露那人姓名又是為何呢?朱棣陷入沉思中,腦中飛快的閃過大婚之日眾人的面孔。
她把畫用玉石鎮紙壓在桌上。想了想,又將李景隆送來的那片蘭葉一同壓住,擺上那支步搖。看看天已泛著藍灰色,錦曦留戀的望了一眼綉樓,打開門走了出去。
「娘,挺好的。」錦曦含糊的回答著,想起朱棣抱著她睡,扭捏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嬌羞之色讓徐夫人放了心。
李景隆的銀絲蕊倒成了大熱門,為南京一富商出價一萬兩買下,賓主皆歡。
「王妃,你可曾想過你這一走,王爺會有多傷心么?」尹白衣苦口婆心想勸錦曦回頭。
「王爺放心。」
燕十七一直觀注著錦曦,見她身形已知她武功恢復了,帶她回去還是放了她?燕十七想起尹白衣的話有些猶豫,然而眼前的錦曦卻又讓他心疼。
黑暗中尹白衣陪著朱棣悄然出現。朱棣目光中盛滿不舍,默然佇立。
朱棣意味深長的又道:「不想本王,難不成錦曦留在府中與情郎私會?」
然後絲竹聲起,歌舞盡現。酒酣耳熱之時,秦王突然笑了:「我說四弟,你就別賣關子了,早些把那盆國色天香抬出來大家開開眼吧,著實心癢難耐想一睹奇花。」
徐達與夫人沒有察覺絲毫異樣,叮囑珍珠好生侍候著。錦曦想,今晚李景隆一定會出現。她點著燭火,砌了一壺香茶靜靜的等候。
「什麼?」
「說對了,不然,他怎麼會捧出真正的銀絲蕊呢?本王向來把蘭當成草來養,他生怕本王不知道,心急露出馬腳。本王原對蘭不在意,可是王妃愛蘭,本王多少總得了解一些以博王妃歡心。」朱棣笑得甚是狡猾。
朱棣溫柔的樣子又在腦中浮現。錦曦心中一痛,她心亂如麻,分不清哪個才是朱棣的真心,偏過頭輕聲道:「我,只是出府散散心,他居然不讓我出房門!我想尋個清靜地好好想想。」
她細細地看著蘭和*圖*書葉,上面隱隱的幾道痕迹。錦曦凝目細看,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她穩穩地倒了杯茶遞給珍貝:「今晚我留下,想和母親說說話兒。」
「十七,你也要攔我么?」
溫柔的情話此像一把刀在凌遲錦曦,她再也受不了,淚眼朦朧地望著他輕聲道:「我沒武功了,你能讓我恢復武功嗎?」
「呵呵,母后帶頭,大哥當然也認購,不知那盆早春花開的國色天香標價多少?」朱標想起東宮內的銀絲蕊蘭,心想若能得國色天香,一來名好意佳,二來他也起了開賞蘭會募捐之意。等到三月春來,蘭花吐芳,父皇必定心喜。
「呵呵,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毒早解了,你的內力無法恢復是因為朱棣另對你下了化功散,你相信么?」李景隆淡淡的吐出這句話來。
錦曦低下頭,兩滴淚落下,她哽咽道:「這獨憔悴的獨真的不能解么?」
「呵呵,沒有武功就這麼難過么?我會保護你,錦曦。」朱棣深深地看著她,讓她恢復武功,她就可以隨意去見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她會跑得無影無蹤,讓他找不著她,讓他控制不了她。朱棣心思轉動,打消了還她武功的念頭。
錦曦心中有事,不想搭理他。朱棣也不說話,倚在軟榻里盯牢了她。
她的反應比看著她出嫁更讓李景隆嫉恨。他咬牙切齒瞪著她,良久才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放在桌上:「這是解藥,錦曦,你仔細想清楚,想害你的究竟是誰。」說完躍出了綉樓。
「這不過是普通的春蘭罷了,只不過,向來長在雲南山區,少有傳到此處,所以常被誤以為是銀絲蕊。雖然看上去華貴,可這魏紫么……紅得不正,紫得不透,紅配綠為俗,紫配綠為無品,所以不能登大雅之堂。東宮怎麼會誤以為此蘭是銀絲蕊呢?何人這般大胆,竟敢戲弄太子?」李景隆露出疑惑的神情。
錦曦不可能無緣無故留下這片蘭葉。大婚之日想廢她武功之人必是她所熟悉的人。難道這片蘭葉也是對她下手之人留下的?
朱標再好的涵養也氣得不輕,玉面帶寒道:「原是有人以珍蘭名義獻上,騙得本宮好苦!哼!實在可惡!」
徐夫人不知就是,微笑道:「錦曦就是小孩兒脾氣,這嫁出去的女兒,回門就成了,都在南京城裡,又不是天遠地遠瞧不見了。」
銀蝶會心一笑:「太子殿下以為那種極普通的春蘭是傳說中的銀絲蕊蘭,東宮之中小心呵護,再過些日子花開吐芳,有了燕王的賞花宴,太子殿下必也會開一個賞蘭會了。」
太子?秦王?李景隆?朱守謙?
尹白衣平凡無奇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居然和燕十七的笑容有幾分相似,明朗若陽光,在陰沉黑夜裡帶來些許溫暖。
燕十七再不遲疑,往錦曦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他知道,他如何不明白呢?只是,如今只要能在錦曦身邊,他便知足。
尹白衣佩服之至,輕聲問道:「既然知是李景隆,王爺打算怎麼辦呢?」
錦曦想離開他的懷抱,朱棣雙臂一緊厲聲喝道:「是誰?你瞞著本王去見的人是何人?!」
憐惜地瞧著她,成親不過幾日,錦曦就明顯消瘦了。他的眼睛在黑夜裡褶褶生輝,他的笑容讓錦曦看了到冬日溫暖的陽光,「錦曦,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我,我想過,你若在王府過得好,我便做你的護衛,你若過得不好,想離開,我就陪著你。」
「王爺好計策,原來是太子殿下。」
准了?錦曦大喜,眉開眼笑。卻突略了朱棣眼中閃過的算計。
能告訴他們是李景隆嗎?錦曦想起李景隆的手段打了個寒顫,那是條毒蛇,反覆無常猜不透心思。她低聲說:「我,在綉樓留有東西與王爺,我想出去散散心,留在府中,又會與王爺爭吵相鬥。我走了。」
「還不去?!」
「你解了獨憔悴,又給我下化功散,是因為不想讓下毒之人覺察么?為什麼卻每次說我的毒解不了,我的武功不能恢復?!」
「三年,三年後我定會回府,那時,朱棣就算休妻,我也認了。」
太子吃驚地上前細看,想起自己愛若珍寶的蘭,指著朱棣那盆問道:「那此蘭又是什麼?」
「不!」錦曦尖聲喊出來,掙脫他退到窗邊。
熱淚滾滾而下。從大婚到現在,短短几日錦曦先有中毒失去武功的傷心,再有李景隆毒蛇般的挑唆,朱棣對她從溫言好語到冷言冷色,錦曦何嘗經歷過這些,聽了燕十七的話,暖意油然而生。喉間如同哽著一個腫塊,錦曦哽咽地喊了聲:「十七!」
「錦曦!」徐達很疑惑,出聲喝斥她,看向朱棣時卻又滿面堆笑,「王爺,錦曦從山上回府兩年便嫁了,不舍也是有的……」他不知道錦曦為什麼這樣想留在家裡,以為是初嫁還不習慣,出聲喝斥錦曦,說話的口氣還是向著她的。
笑聲四起,朱棣鳳目一轉,滿意地瞧到眾人臉上的期盼之色,輕拍了兩下手掌。只見兩名身著粉紅紗羅的侍女輕步移出,手中抬著一個描金朱漆大盤,上面搭了個紗籠,隱約露出蘭之抽莖綠葉,葉高兩尺,甚是茂盛。
錦曦困在他懷中,又在車轎內,不敢弄出聲響,只閉緊了牙關不讓他進入。
太子失聲道:「這不是銀絲蕊么?不是國色天香!」
「臣弟新婚,主意是錦曦所出,母后乃向佛之人,聞之甚是心喜,已命人送來體已一千兩,認購早春桃一盆。」朱棣滿面春風地說道。
到了魏國公府,朱棣自與魏國公寒暄,錦曦去見母親。
錦曦震驚,心頭一熱喊道:「白衣你……」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欺騙她?錦曦心如刀絞。
「來人為何想廢你武功?本王在新婚之夜放出話去你所中之毒已解,並無大礙,就猜他必會去找你。你以為,你想留在魏國公府的神色猶豫閃爍,本王會瞧不出嗎?實話告訴你,本王早令尹白衣和燕衛守在魏國公府外,可惜卻叫他逃了……錦曦,你真叫本王失望!告訴我,是誰?和圖書來見你的人是誰?!」
他把蘭葉浸在水中片刻再撈起,用紙蒙在上面輕輕按壓著,蘭葉漸漸在紙上形成水痕。朱棣仔細觀看,心臟漏跳了半拍似的,長吐出一口氣來:「果然是下毒之人。」
兩人一怔,燕十七緩緩拔劍擋在錦曦身前,「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卻能拖住你。錦曦,你快走。」
連這樣的事也事先請奏?朱標暗道朱棣心思不僅慎密且聰明的尋了個好理由。既來之則安之,他微笑著罷手示意朱棣免禮:「如此好事,難為四弟了。」
錦曦羞憤之極,把臉埋在他胸間不敢見人。
「呵呵,本來是的。」李景隆心情大好,心道,朱棣,你真是幫我大忙了。
冬夜的月光映著院中的白雪,漸漸的將寒氣帶入錦曦的骨子裡。她想起朱棣的那個吻,溫柔的擁抱,纏綿的話語。他看她的眼神,他對她的告白……他輕聲呢喃說喜歡她,他要她做他的王妃,他說他知道自己想行俠江湖,說如果她武功恢復,他答應不管她。
她原以為和朱棣之間的過往都是鬧性子的打打鬧鬧,至少光明磊落,也不會真的記恨。朱棣親口說的話猶還在耳邊,他說他不會報仇,就算她又給了他一記耳光,他也不著惱。可是現在,錦曦心裏一片灰暗,對朱棣才起的好感瞬間變成了仇恨。
徐夫人最是關心閨閣之事,打量了錦曦半天悄聲詢問。
她閉上眼使勁把玉瓶握于手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矛盾異常。一個聲音是服下李景隆給的解藥,另一個聲音小聲說再信朱棣一回。她萬分作難,不願相信李景隆所說,但直覺卻告訴她,李景隆沒有撒謊。
「哼!」他用力將錦曦拉進懷中,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說道,「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錦曦猛的明白了,笑容凝固在臉上:「為什麼要對我下化功散?為什麼不在解毒之後對我說明原委,我自會配合引出下毒之人!原來……原來你所說的話全是虛言,你,你心裏念念不忘往日受我折辱之仇!你壓根兒就沒忘記在鳳陽之時說的話,我真是傻。竟以為你不會報復於我,竟以為……」竟以為你真的喜歡上我。錦曦又怒又傷心,覺得自己被朱棣耍了,而且是用最卑鄙最無恥的手段騙得她動心動情。「呵,下毒之人怕是遂了你的心愿吧?朱棣,你睚眥必報,枉我……枉我還……你出去!」
她的神情是這樣凄楚,雙眸帶著一線希望一絲企盼,錦曦想聽到他說一聲好,想聽到朱棣告訴她,只不過是在和她鬥氣,逗逗她罷了。
還記掛著么?朱棣瞧太子不起,在他心中,太子還對錦曦念念不忘實在是將來的禍端起源,而這番暗中防範卻不能讓太子知曉。他神色一黯,低頭道:「之所以開這個賞花宴,也是為錦曦祈福,她身子弱,大婚之日中了毒雖然解了,卻餘毒未清,已送往江南休養醫治。」
聽到母親這樣說,錦曦大急,她今晚非留在府中不可,眼珠一轉撒嬌道:「珍貝有孩子了,錦曦有體已話對她說。」
他側過頭冷冷說道:「讓你知道了,怎麼引得出那下毒之人?」
朱棣面如寒冰,咬牙切齒喊道:「燕三!那個花農呢?竟敢這般欺騙本王,讓本王險些犯下欺君大罪,大開賞花宴丟臉到家,給我拿下了!」
錦曦再不多言,翻身上馬,消失在黑夜中。
「哦?錦曦親手做的嗎?為父可要好好嘗嘗。」徐達心裏寬慰,錦曦回府兩年卻從不知道她善廚藝。
錦曦目送朱棣離開,長舒一口氣。不知為何,她對朱棣隱瞞,有點心虛,總感覺朱棣的目光淺淺一瞥就看破她的心事似的。
第二天入宮,皇上皇后也問及此事,下令務必查個水露石出,燕十七道有線索,也不知道查得怎樣了。是什麼人想讓自己失去武功呢?原本以為是朱棣,可與他縱是爭鬥,也不見他用卑鄙招術。朱棣的溫柔讓錦曦空落的心感覺到甜蜜,竟沖淡了失去武功的傷心。她相信終會有水露石出的一天,倒也不急。
燕三應下,過了會兒急急奔進道:「王爺,花農已潛逃!屬下已派人前去捉拿!」
李景隆嘆了口氣:「錦曦,你眨巴眼睛的時候我總是忘了提防於你,其實你現在才是最危險的。」
「慢!」錦曦笑得很狡猾,手一翻亮出一柄匕首,「帶我的屍體回去?」
二人狐疑地走進偏廳,錦曦笑著迎上前來:「給父親,娘親請安!今日錦曦要回王府了,一早起來為爹娘做早膳。」
「李景隆一向以玩世不恭的外表迷惑於人,本王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今日方才肯定他另有面目,傳話下去,給我盯緊了。本王要知曉李景隆的一舉一動!切記,他隱藏這麼深,不可小覷!」
「是!」尹白衣應下,又遲疑道,「他知道王妃不在王府,那王妃……」
朱棣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想,錦曦,你明白本王的心意嗎?他的眉皺了皺問道:「十七……」
說話間已到了王府,朱棣陰沉了臉不管不顧地抱了錦曦下了馬車。周圍侍從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銀絲蕊?是錦曦留下的那片蘭葉么?雖已枯萎,仍能清楚認出葉片上根根銀絲。一絲瞭然從朱棣鳳目中閃過,不待人察覺,瞬間便已消失。
尹白衣看著他倆終於嘆了口氣,想起往事,心一軟背過了身:「王妃,你幾時回府?」
「我只是燕王府的一個侍衛,想與你過過招罷了。」燕十七明白錦曦的意思,臉上笑容頓現,耍起了無賴:「我可沒有看到王妃。」
錦曦移開臉不肯看他,低頭不語。
「談么?那你告訴我既然解了獨憔悴的毒為何又要對我用化功散?」
第二日,朱棣親去魏國公府告之徐達錦曦大婚之日餘毒未清,已送她去江南尋醫解毒去了。同時取回了錦曦留在綉樓的畫像與留下的物事。
李景隆下毒在先,朱棣下毒在後,他們,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錦曦搖了搖頭,心裏一片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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