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婚姻手冊二:讓步再讓步

我不管,我只要想到那件事就心如刀絞。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騙我?
去東北之前,夏長寧每天照常上班,我打算蜜月完了就蹲家裡寫東西,沒準兒也是條出路。這幾天閑著就獨自上街給寶林和叔嬸買禮物。
伍月薇穿了件淺綠的紗袖寬衣,襯得肌膚如玉。我便一個勁兒地盯夏長寧的手。打開門看到伍月薇的時候,他一掌拍在她肩上大笑,「薇子,我以為你真的不來了呢。」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的床上躺著。睜眼看到夏長寧,我只呆了一呆,扯住抱熊就砸了過去,「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夏長寧,我們離婚!」
「從小到大,你幾時顧及過我?」
我沒辦法撒謊說我對丁越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這麼多年,他是最完美的情感存在,而現在,謊言被揭穿,我在震驚中還沒來得及去細想丁越的心思。我只是憤怒、驚詫與傷心。
「什麼?!你……行了,就這麼著吧!」
「福生,是我不對,我心裏一直存著這事,所以才一直對你說,要你原諒我。當時,你心裏沒有我,我就同意了和他一起向你撒謊,而且告訴你也沒多大好處。丁越有事在身,他不可能留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國,他要你當他死了。我吃不准你對他的感情,我也寧肯你也當他死了。我告訴過他,既然這樣說了,就一輩子別在你面前露面。我早知道他回來了。婚禮那天我也看到他了。聽你說起你彷彿也看到他……我很緊張。我想他是不是因為過去好幾年了,覺得沒什麼事了才回來的。薇子愛上他了,她也想知道丁越對你的感情,她要把這事揭穿。薇子這人你知道,她眼裡不揉沙子。我不答應。我們才結婚,我們連蜜月都還沒去呢。福生,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又擔心你會惱我,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我掙扎了下連絲力氣也使不出,心裏堵得慌,這廝就仗著四肢發達欺負我。我「哼」了聲說:「多無趣,你總是動手。我和你是一個級別嗎?」
我以為老爺子送了我和夏長寧五萬塊錢結婚禮金,婚禮當天他肯定不會來,伍月薇也不會來。但是我和夏長寧準備動身去度蜜月的時候,伍月薇卻來了。
伍月薇離開,我收拾茶杯,頭也不回地數落夏長寧道:「好不容易看她轉性了,你別招惹她行不?」
我踉蹌著往後退,撞在身後一個人身上,那人沒想到我重重地撞過來,下意識一推,我就摔倒在地上,手上頓時傳來一陣痛覺。我連滾帶爬站起來,連往後看的勇氣都沒有了,拼了命地往橋下跑去。
夏長寧馬上站起身來,攬著我的肩說和-圖-書:「我們兩口子帶你去參觀。」
「你想去哪兒?」
他可真是明白我!我想用腳踹他,卻忘了雙腳已被他用紗布纏住了。我睜開眼手一揮大吼了聲:「別指望我再來相信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盆栽砸在地板上發齣劇烈的響聲。室內頓時一片安靜。夏長寧重重地呼吸著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伍月薇也不惱,笑呵呵地站起身來,瞟了家裡一眼,說:「總得讓我參觀一下新居再走吧。」
「她吃醋才好呢!不吃醋就是不在意我。是吧,福生?」
伍月薇撇了撇嘴,高昂著腦袋上樓。
「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我不喜歡。她喜歡就自個兒躲一邊戀愛去,別帶來就成。她不知道是不是腦殘了,我不喜歡她還帶出來不是惹氣受嗎?」他的臉黑著。
「我清楚我自己要什麼,我就一定要得到。
她眨了眨眼,說:「阿寧見不得他,一見他沒準兒會動拳頭。」
夏長寧眯了眯眼睛,靠在沙發上居然就下了逐客令,「賀禮收到了,大哥、二哥的話也帶到了,我老婆的茶你也喝了,走吧!」
我擦了把汗。有這樣當主人的?正想開口,夏長寧一個眼神瞪過來,想想伍月薇欺負我的那會兒,我閉嘴不吭聲了。
我怒極,「你幹什麼!」
夏長寧說完也躺了下來,撐著頭看我。我心裏湧起一陣酸楚,人已經平靜下來了。他對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我吼那些話傷了他,我也知道。我就是擰不過自己,想起丁越的事我就邁不過這道坎兒似的。心裏覺得憋屈,我翻過身不理他。
我想去丁越墓地給他帶束花,順便告訴他我嫁給夏長寧了。我遲疑了下,畢竟是蜜月,多少得顧及下夏長寧的感受。
我大叫一聲掙扎著起來,頸邊一痛,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變成了黑色,我暈了過去。
「你給我說實話,幹嗎要跑那一趟?」
我的心跳得很厲害,低頭看那雙手,手上那塊表是那麼熟悉。他手腕上還有那根我繫上的彩色幸運繩,顯然因為戴得久了,顏色變得有些陳舊,卻真真正正就是那一根!
居然就這樣睡了過去。等我醒來,我看到清冷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和夏長寧在一起的快樂這麼快就沒了。和丁越的快樂也是。我究竟是帶著福氣出生的,還是帶著憂傷出生的?
夏長寧只笑了笑,很姦猾地說:「我當時就在發狠,我要是跑這麼遠還打動不了你,我就……」
他在說什麼?
他抿著嘴奸笑不答。
我聳聳肩,原來是這樣。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我也沒再問下去。
我睜著眼,困了就閉上睡,然後再睜開,再睡。
夏長寧低下頭看我,我覺得他像一座山,我是石頭下壓和-圖-書著的苦苦求生的草。
我撲哧一聲就要笑,又趕緊捂著嘴。
我轉過頭看他,他卻兇猛地吻了下來。我摟住他的脖子特別配合,心裏便有些內疚,我是不是對夏長寧太不好了?不過是在伍月薇面前喊他一聲「長寧」,他就激動成這樣。
我雙手撐著坐起來,他伸手拉住我的手,看了看破皮的地方,拿起雙氧水又開噴,火辣辣的痛楚讓我又哭了起來。
渾身的血在瞬間凝住,我冷得打了個寒戰。一個死了五年的人居然活過來了,大白天真的是見鬼了!
「不去。我怕被陽光烤焦了。」
伍月薇拿起一個撥浪鼓玩,衝著低頭看東西的男人說話。這就是夏長寧極討厭的男人?撥浪鼓的兩隻小槌左右晃動著,那個男人直起身側過了臉。
我伸出手,哈了哈氣威脅他,「說不說?不說我逼供!」
我忘記了去丁越墓地的事情。度蜜月的地點也被夏長寧改成了東北的黑瞎子島。因為他說:「那是我的福地,如果我不去東北那一趟,福生,你肯定還不會接受我!」
也許是我潛意識裡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悲情的角色中。一個優秀男人深愛著自己,然後他過世,把所有的好留了下來。這幾乎成了心底深處的小秘密,讓我能隨時找到傷春悲秋的理由的秘密。
我臉上掛不住了,趕緊說:「我帶你去看。」
「還說呢,人家伍月薇好不容易找到男朋友,你居然說見一次揍一次,你巴不得她嫁不出去黏著你?」
我乾笑,請伍月薇進來坐,又趕緊去泡茶,豎著耳朵聽客廳里的動靜。
我怎麼從來沒覺得他這麼黏人呢?又好氣又好笑地拍拍他的手說:「好了,商量下去哪兒度蜜月!」
「福生,你想怎樣?」
遊人很多,我被撞了幾下,跑出步行街正好看到一輛計程車,我招手想坐車離開。跑向計程車的時候我忘記看其他方向,一輛電瓶車朝我衝過來,我閉上眼渾身發抖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驟然騰空,一雙手抱著我凌空躲開。
「我想睡覺。」
夏長寧在我耳邊低聲說:「別和她單獨接觸,這女人常發病。」
腳踝被他捏著,他一聲不吭地捏著玻璃片往外扯。我痛得發抖,用力打他的背,哭著罵他:「滾!我死了也不要你管!你走!」
「去大溪地!」
見到她,我習慣性地緊張,馬上豎起了警鐘。
他輕輕地笑,笑容裡帶著一絲苦意,語氣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霸道,「放了你?我要放棄你早放手了,還用得著使這麼多招?福生,要我放棄你,下輩子吧!
他伸手拉我入懷,炙熱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隔了那麼遠,我的心依然被撥浪鼓狠狠地敲中。我扶著橋欄腿軟得人和-圖-書直往下墜。我記不得是不是張嘴喊了一嗓子,伍月薇和那個男人往橋上看過來。
夏長寧噴完把藥瓶放下,嘆了口氣抱住我,「別哭了,是我不對。別哭。」
我深深地一吸氣,也不吭聲。
我好奇地問她:「你怎麼沒把男朋友帶來?」
「這是長寧和我的心意,謝謝。」
逛到北橋的時候,我看到了伍月薇和一個男人在小攤上買東西,就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
我閉上眼,眼淚汩汩地冒出來,我連吸氣都很小心。
我一呆,緊跟著從床上跳起來赤著腳去開門,一腳踩在盆栽的玻璃碎片上痛得慘叫一聲。門迅速被打開,夏長寧黑著一張臉大步走過來一把抱起我。我哇地大哭起來,不管不顧地大哭。
我尖叫一聲跳下床就往門口跑,腰間一緊人被他凌空摔在了床上。
有時候人想象中以為認定的事情,還會有第三種結局。
這會兒哪裡止得住!我只是傷心,可又連為什麼要傷心都說不出來,就是一個勁兒的哭。我是恨丁越這樣騙我,還是恨夏長寧在騙我?我是因為丁越的死而復活歡喜,還是為了夏長寧心痛?
我洗好杯子放好了,他還是像考拉一樣黏在我背上。
我端著茶若無其事地進客廳,伍月薇笑嘻嘻地對我說「謝謝」,沒有半點兒吃醋不愉快的表情。我猛然想起伍月薇曾經對我說過,她愛上別的男人了。我偷偷鬆了口氣。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犧牲自我收了伍月薇的那個男人。
他不理會我的掙扎,抱起我進浴室將我放進了浴缸里,只留兩條腿搭在浴缸邊上。我整個人仰躺著使不出力。我努力想撐起身來,他一隻手輕輕一用勁就把我按了下去,我被折騰得只有喘氣的份兒了。
「就什麼?」
「你找男人的眼光我也不敢恭維。我說過,最好一輩子別出現在我面前,見一次我揍一次!」
上樓逛了一圈,她站在卧室門口的時間最長。等到下樓一圈走完,伍月薇果然發病了,「除了那張床還有點兒意思……阿寧,你的眼光真讓我不敢恭維。」
我跑進書房找禮物,拿在手裡又改了主意,沒有急急地跑出去,而是躡手躡腳走到了門口偷聽。絕對是下意識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夏長寧突然狠狠地槌了沙發一拳,嚇了我一跳。我越發好奇起來,「她和什麼人戀愛了?把你氣成這樣?」
我閉上眼,沒有任何反應,眼角仍有淚溢出來。
夏長寧的下巴在我頸邊磨來磨去,癢得很。我伸手去推,他輕聲說:「你終於不叫我夏長寧了。福生,我第一次聽到你這樣喊我。你是我的老婆!」
夏長寧伸出手,我沒有躲開。他的手就落在我的臉上,細https://www•hetubook•com•com細地撫摩,聲音低不可聞,「福生,對不起……」
靠!除了那張床是夏長寧堅持說滾床單不會滾到床底下比著房間做的外,別的都是我的眼光!!!
夏長寧始終抱著我,我背對著他,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
「又不是你來住,看看客廳也就行了。」
我聽到夏長寧說:「我希望到此為止,我和福生很好……薇子?」
夏長寧坐在浴缸邊上拿起籠頭沖我的腳,然後噴雙氧水,痛得我直叫。
他放開我,眉開眼笑,「乖,你明白就好了。」
伍月薇白了他一眼,甚得我心地拍開了他的手,「結了婚的人了,別大大咧咧的,當心福生吃醋。」
他瞟了我一眼,「麻煩!」
光天化日之下,丁越俊朗的臉在我眼前清晰得像放大的影像。我能明顯看到他臉上的慌亂。
他咬了咬牙手揚起一拳狠狠地砸在床上,瞪著我說:「你想去哪兒?你還想跟著丁越走?你是我夏長寧的女人!」
聲音停下,我趕緊擠出笑容走出去。伍月薇接過禮物看了我一眼,說:「福生,我代我爸謝謝你的禮物。祝你們……白頭偕老。」
他猛一伸手攥住我又反手一拗,不屑地說:「和我動武,不自量力!」
身體一輕,他抱我進屋放在床上,拉過涼被蓋在我身上。我沒有睜眼,身體一聳一聳地抽咽。
「我知道,不管是丁越騙你,還是我騙你,你都生氣。我承認,當初我聽到丁越這主意的時候我也很想揍他,可是能夠乘虛而入我何樂而不為?我是用盡了手段,但我不後悔。福生,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就這樣告訴你了。
夏長寧一下子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
自從聽說丁越辭世,心中那塊地方就是我的禁地。我可以和夏長寧快樂地生活,但是只要一想到丁越我就會難受。
「我和丁越打了一架,倒不是為你,是我以前說過,他要是敢再出現在你面前,我一定揍他。
夏長寧握著我的手半晌才說:「你心裏解不開這疙瘩就別睡了。我還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呢?想和我離婚?像你去東北那次,躲得遠遠的?你可真喜歡玩快刀斬亂麻!不行!福生,我不會答應你。你已經嫁給我了,我這輩子都不會離婚的。是,我是一直擔心,所以才會走極端搞出逸塵那檔子事情設計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你是我老婆,你心裏的男人只能是我!」
北橋是城裡賣古玩和民俗物品的地方。這座橋建於宋代,臨河都是仿古的民居與商鋪,外地人來了都愛到這裏買些土特產或民俗紀念品回去。伍月薇和那個男人都背著大背包,顯然是坐車離開之前來逛逛。
我便瞪了夏長寧一眼,好不容易有個好和圖書男人把伍月薇安撫了,你見不得什麼?
以前不管聽到什麼版本,都沒有像這次這樣讓我難過。現在,丁越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果斷地切開了我對他所有的夢想。
「別動!」他用紗布纏我的腳,纏好了順便繞上我的腳裸將雙腳綁在了一起。
夏長寧的臉就黑了下來,一把扯走抱熊看著我咬牙切齒,「你有沒有心?你見了丁越就成了這個樣子?!」
什麼和什麼?怎麼說著要揍人了?我扯了扯夏長寧的衣袖,堆了滿臉笑對伍月薇說:「他這幾天酒還沒醒。回家代問老爺子好。哦,等等,有禮物請替我們帶給老爺子。」
一隻手掌就這樣蓋在我的臉上,夏長寧什麼話也沒說,伸手從身後抱住了我。他的下巴頂在我頭上,身體緊緊地貼著我。
夏長寧雙手箍得我很緊。他低聲吼著問我:「福生,你是我老婆了。你知道你這樣我有多難受?你是因為我騙了你,還是因為丁越?你心裏還有他是嗎?你還喜歡他?你有想過為什麼我總是不敢確定?為什麼我連和逸塵搞事的濫招都使出來了?我唯獨對你失去了判斷力!你好好想想吧!」
卻原來什麼都不是!
腦子裡一片混亂。
「是!我是想跟他走,我就不要和你在一起!」我怒極了就口不擇言。
一伸手將窗台上所有的玻璃水養小盆栽一個個地通通向他砸了過去,邊砸邊哭,「夏長寧你不是人,你這樣騙我,你居然這樣騙我!滾!」
「我不!」我倔犟地吼回去。
「現在可以了?因為我嫁給你了,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讓我知道了?」我憤怒起來,有誰想過我心裏有多難受?
「這事對你太突然,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夏長寧做了決定,他是不想聽到我說還喜歡丁越,還是他也累了?
夏長寧要我原諒的就是這個?他什麼都知道,他娶了我都沒告訴我真相。我真是……恨!
夏長寧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膀上一聲不吭。
一瞬間丁越俊朗的臉、溫柔的笑容,以及那些日子的快樂全部湧現出來。失去丁越的痛,他用一個死亡謊言帶來的痛重重地撞進我心裏。我沒辦法撒謊說我對丁越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這麼多年,他是最完美的情感存在,而現在,謊言被揭穿,我在震驚中還沒來得及去細想丁越的心思。我只是憤怒、驚詫與傷心。
「你要想不通這事,咱們就耗著吧。」
我給夏長寧使了個眼色,看情形伍月薇就是帶著她和她哥的賀禮來的,馬上要走,何必給人家臉色看?我還擔心伍月薇受了刺|激突然回心轉意要黏著夏長寧不放。以她的變態程度,我敢肯定,她不會對夏長寧的已婚身份有半點兒顧忌。
「給我躺好了!」夏長寧吼我。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