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如若初遇
第三十二章 過客

離開林家,穆瀾從林家後院一條死巷子里牽出了馬。從大雜院過來要經過好幾個坊市。她實在不想宵禁后躲來躲去,爬房頂也很累的。
雁行和燕聲正端了酒菜進來。見林一川一拳頭砸在自己胸口。燕聲脫口而出:「少爺,你胸口不舒服?」
馬穿行於坊市的燈火間,夜風吹過來,那些隱約的笑聲從穆瀾耳邊一閃而過。街頭返家的行人從她視線中漸漸後退。她感覺到一種孤單。她驅馬經過的人家也許正在圍桌用飯,也許正在打架,也許……她只是個一個過客。
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面具掩住了他的神色,眼睛冷漠沒有感情。
「憑什麼?」林一鳴憤憤不平地叫道,「又不是我讓他病倒的。他昏迷不醒,我求之不得!」
「林大公子,我對你的事不感興趣。」
林一川開心地說道:「躺了好幾天,終於可以不用裝了。雁行,拿酒菜來!小穆,我們喝點酒慶賀慶賀。」
林一川揉了揉胸口答了句:「餓的本公子心口疼!」
好不容易見著,哪能輕易放她走。林hetubook.com.com一川伸手就去拉她。穆瀾的手腕轉動了下,手背啪地拍在了他手上。偷襲不成,林一川馬上投降:「有事和你商量嘛。」
餓了?燕聲下意識地揉著胸口,卻盯著自己的肚子瞧。似乎沒明白怎麼會餓得心口疼。
剛騎上馬,她驀然轉過了身。
晚上穆瀾得了信又悄悄來了雙榆衚衕。
她早就查覺到雙榆衚衕四周有人盯哨。沒想到竟然是東廠梁信鷗的人。所以才會感嘆林一川的一千九百兩銀子並不好賺。穆瀾笑嘻嘻地問道:「您這是在關心我?」
「瓏主不會是在跟蹤我吧?」
林一鳴盯著這隻瓷瓶看了又看,轉頭問譚弈:「譚兄,你覺得我很傻對吧?我林一鳴真的是個傻子是吧?」
被氣的唄。雁行無聲地冷笑。他默默地誇了聲穆瀾好樣的!幸災樂禍地想,讓公子多碰幾回軟釘子,估計他就知難而返了。
「其實想把家產爭到手裡,最好的辦法是你比林一川優秀。如果林一川身敗名裂。你是嫡支二房的長子。你大伯父想www•hetubook•com.com過繼一個兒子,也爭不過你。」
「還要讓他進國子監?」林一鳴急了,「只要讓他考試過不了,他回揚州必然沒臉!」
她討厭面具師傅那副幽靈般的樣子,他卻沒有說錯。穆瀾仰起臉嘆了口氣。當嘆息聲隨風消逝后,笑容重新回到她臉上。沒有朋友不要緊,她還有母親和穆家班。
還是只驕傲的小鐵公雞!林一川看著就心痒痒。什麼時侯她能對自己和顏悅色溫柔賢慧……他噗地笑了。溫柔賢慧這詞安在穆瀾身上太可樂了。
「誰信呢?」譚弈眼神淡漠之極,拍了拍他的肩道,「這宅子的管事是你爹的人對吧?郎中是他請來的是吧?喝了郎中開的葯,林一川就昏迷不醒了對吧?不是你做的,是誰?林一川有個三長兩短,你大伯父能放過你?他只需要指控你,開口說要在林氏宗族中過繼一個兒子。林氏宗親還會站在你爹和你這一邊?」
林一鳴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罵了句:「豬腦子!譚兄說的對,咱們在國子監整死他。」
「關我屁事!和圖書」穆瀾只說了這四個字,輕盈地越窗走了。
林一川氣得直奔到窗口。夜色中一道人影在牆頭閃了閃就消失不見。
「雙榆衚衕後面有四條巷子。你為何選擇在這裏?」面具師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暗啞。
「你家是經商的。他讀書不好,會做買賣呀。林家南北十六行的大掌柜照樣聽他的。哦,你進國子監讀書,他回揚州趁機把家業捏實在了。你覺得這樣很好?他進了國子監,沒那麼多時間打理家中產業。你大伯父大病初愈,你爹不正好插手?」
微揚的下巴,斜睨的眼神,都清楚明白表明了她的態度:少來煩我。
「免了。趁著還沒宵禁,我得趕緊走了。家裡事多。」穆瀾白了他一眼,心想這一千九百兩掙得看似容易,卻也不容易。她趕緊又補了句話,「交易完了,沒事別來煩我。」
不到一個月,她要通過入學考試,進國子監做她應該去做的事情。
「葯是林一鳴送來的。其實上是那位羞煞衛階解元郎指使的。他施了招欲擒故縱,讓林一鳴送葯來,卻很輕易地讓我查和_圖_書到是他送的。小穆,我們和譚弈沒過節吧?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一邊給我下藥,一邊又送解藥來?」趕在穆瀾跳窗之前,林一川快言快語的說完,「還有,他突然和我堂弟打得火熱。林一鳴那草包有什麼值得他結交的?」
譚弈放下茶盞,起身走到林一鳴身邊:「你要不救醒林一川,你才真是個傻蛋!」
她用指甲颳了一點藥丸的粉末嘗了,很肯定地告訴林一川:「確實是解藥。」
穆瀾笑著彎下腰親呢地拍著馬脖子:「我怕我的馬被人牽走。我捨不得花銀子買。」
林一川應該和珍瓏局無關,面具師傅的出現就只能是因為自己了。
他巴不得林一川長病不醒,最好一命鳴呼。嫡支長房沒有了男丁,家產不就全是自己的了。憑什麼要治好林一川來給自己添堵?如果不是譚弈向他透露了身份,林一鳴敢大巴掌將他扇出門去。
那雙比常人更黑的眼眸里閃動的情緒讓穆瀾分辨不清。莫名其妙的眼神,莫名其妙的笑,有病吧?穆瀾懶得理他,又打算從窗戶翻出去。
「我我我……www.hetubook.com.com」林一鳴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了半天,潭弈的話讓他無言以對。他泄氣地坐下了,「這麼好的機會,林一川咋就這麼命大呢?」
「進了國子監有的是機會。相信我。」
面具師傅素來沒有和穆瀾耍嘴皮子的習慣,冷冷說道:「海鷗輕盈盤旋于海上,盯著魚時迅急扎入水中捕食。梁信鷗輕功好,目力好,下手穩准狠。」
林一鳴眼睛驟然放光:「譚兄的意思是?」
「這就對了。這葯,你拿去給他服下。他還得念你人情不是?」譚弈滿意地達到了目的。
她可以想象林一川的失望與氣憤。他真當自己是朋友。而她卻拒絕再幫他了。穆瀾望著林家宅子的方向,低聲說道:「林一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也有自己要面對的事情。祝你好運。」
小巧的瓷瓶擺在黑漆木桌上。譚弈漫不經心地飲著茶。
「離林一川遠點。如果你不想被東廠的人盯上。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面具師傅腳步往後一退,身影消失在圍牆背後。
月光將一個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面具師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牆角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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