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公子想到什麼了？」丁鈴關心地問道。
穆瀾還是沒有承認自己就是他猜測中的目擊證人。
與匕首異典同工，她應該使得順手。
穆瀾的話好像特別少。他悄悄看了她一眼。他記得在杜家竹林中遇襲時，穆瀾用一把薄而長的匕首殺了東廠假扮的黑衣人。在長街上和面具人打鬥時，她用的也是匕首。
穆瀾終於開口說道：「大人。蘇沐離開飯堂時，天還沒亮。這麼早就被兇手盯上……」
「嗯。」穆瀾嚴肅地說道，「但是我不想讓丁鈴看到我的匕首。以後我也不會再用了。」
丁鈴不著急，因為他還要在國子監盤恆些時日。他笑道，「大公子今天發現的線索很重要。如果有新的線索，可以隨時來找我。本官還要繼續排查國子監相關人等，告辭。」
「樹林邊的泥地上有半枚腳印，極為清楚。應該是兇手在石徑上打暈蘇沐將他扛過來時留下的。從那半枚腳印看，兇手身材高大，穿的是千層底布靴。這種布靴，國子監幾乎人手一雙，沒法查。這塊石頭也是在樹林m.hetubook.com.com邊上撿來的，已經找到了原來的位置。本官基本能斷定，蘇沐是被人扛到這裏，再用石頭砸破了頭死亡。中途蘇沐應該醒過來一回，無力地抓撓了幾下，他的指甲里發現了泥土。就這些了。」丁鈴簡單說完，望向了兩人，「如果這個兇手也是靈光寺殺人案的兇手，你二人當時皆在現場，可有什麼沒寫進卷宗的發現？」
這是極高明的輕功。讓穆瀾對丁鈴的戒心更重。
林一川堅持：「他肯定想寫畫點什麼。只是一時想不到而己。」
穆瀾也不瞞他，細細說完道：「我總覺得蘇沐手指摳出的線條似曾相識。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還真是穆瀾！她不說話意味著另有隱情，他在這兒逞什麼強？林一川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林一川蹲在蘇沐抓撓的位置看了一會兒道：「蘇沐或有意識時手抓過這裏的土地。雖然被踩了兩腳，痕迹仍在，像是幾條弧線。」
看來這位穆公子很謹慎啊，丁鈴只是一笑。
丁鈴介面道：「和_圖_書也許兇手殺蘇沐時，有人正好撞見，距離太遠，所以擲出了一把匕首想阻止，被兇手磕飛了。」
穆瀾笑而不語。
「不用了。我的武器本來就不是匕首。」穆瀾淡淡答道。
林一川一躍而起，順著樹榦察看，沒用多久時間就找到了：「大人，這裡有條縫。像是匕首插|進去造成的。」
穆瀾一直很佩服林一川的觀察力。這棵樹離蘇沐死的地方至少有兩丈遠，且和旁邊的幾棵樹挨在一起。匕首很薄，扎進樹里的縫隙目力很難注意到。林一川偏偏能在這棵樹下找到自己拔出匕首時落下的這麼一點樹皮。
他裝模作樣看了半天，一本正經地說道：「的確如大公子所言。而且是把薄而長的匕首。」
穆瀾腦中閃過兇手從冬青樹后躍出揮刀的畫面。她默默地想，如果不是兇手從樹后躍出時腳掌用力，估計連踩過的痕迹都不會留下。
穆瀾苦想了一上午也沒想出來，只能搖頭。
蘇沐用指甲劃出的那根弧線看起來毫無規律。林一川蹲在了那處，手指憑空劃了又划：和圖書「大人，在下覺得蘇沐應該不是胡亂抓撓，他想寫點什麼似的。」
「是啊，蘇沐只見過他矇著臉一閃而過的樣子。為什麼非殺蘇沐不可？」林一川突然有了主意，拉起穆瀾朝擎天院奔去，「回你宿舍畫出那個兇手的樣子，看看正反有什麼不同，說不定能讓我們猜到蘇沐看到的線索。」
林一川好奇了：「那是什麼？」
丁鈴又瞥了穆瀾一眼。
錦衣衛受無涯之令查案之前，國子監的小吏發現了蘇沐，將蘇沐周圍的地踩亂了。
這時，林一川已擴大了搜索範圍，他從一棵樹下撿起塊指甲大小的東西：「大人，這是新鮮的樹皮。」
穆瀾想起了老嫗房中那個像是被人踩了一腳，變得模糊的血十字。然而她和林一川同時搖了搖頭。
丁鈴不得不又上了次樹。說也奇怪，他躍上樹的時侯，腰畔的金鈴沒有響。
「本官已經在查國子監所有官員吏員和雜役。監生更是一個也沒有離開過國子監。」這個穆瀾有點意思，一直保持著沉默。然而她太冷靜了。此地無銀三百兩。林一川發現有目擊和_圖_書證人的反應是興奮，穆瀾如此平靜豈非不打自招？丁鈴敢肯定，穆瀾是那個扔出匕首驚走兇手的目擊證人。她為什麼不肯說呢？
「不說就算了。」她不肯說，林一川就打消了主意，「說說，當時什麼情況？」
穆瀾很想幫蘇沐，也想把知道的情況告訴丁鈴。但她不想讓丁鈴看到自己用的匕首。她只好一直保持沉默。她也看了林一川一眼。
「沒什麼，就是不太明白。如果是靈光寺殺老嫗的同一兇手，當時蘇沐說他矇著臉，沒看清楚。不知道為何兇手卻一定要殺他滅口。」林一川不動聲色地轉開了話題。
一直都是這位林大公子在說話，丁鈴想起了穆瀾：「穆公子覺得呢？」
我去！穆瀾被他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又甩不掉他的手，只得嫌棄地說道：「你只見過他的背影，他才懶得殺你。」
最好別再用了。珍瓏刺客殺東廠數人都用的是匕首，太容易被認出來了。林一川熱心地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認得好匠人，替你打一雙蛾嵋刺如何？」
「有道理！有目和圖書擊證人了！」林一川剛說完，眼神就變了。
聽著清脆的鈴當聲行遠消失。林一川四顧無人，低聲說道：「小穆，你真看到了兇手？用匕首驚飛了他？」
丁鈴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紙上用隨手撿的土疙瘩已經將那幾根弧線畫了出來：「瞧著不像有意識地留下線索。」
丁鈴遺憾地想，這條線索本來是想留來試探穆瀾的。沒想到還是被林一川找了出來。他呵呵笑道：「大公子觀察力很強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侯，又看了穆瀾一眼。
丁鈴來了興緻，指著前面那排冬青樹道：「兇手曾經在樹后藏過身。雖然沒有留下明顯的腳印，有兩根草莖被踩折了。」
丁鈴有點失望：「林大公子，你方才說還能發現一些本官沒有找到的線索？請吧！」
穆瀾依然平靜沉默著。
「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會想起來。不過，小穆，你說我也追過兇手，他會不會殺我呢？」林一川眼珠轉了轉，抱住了穆瀾的胳膊，「我害怕，你要保護我！」
林一川疑惑地說道：「為何這棵樹上面會插|進一把匕首？現場又沒有打鬥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