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走了。
穆瀾第一時間縮進被子里，閉上了眼睛裝睡。
換好衣裳出了門，沒有見著林一川。一輛馬車已駛進二門停著。
「昨晚上謝謝你。」
他驀然轉身。
兩人安靜地望著被雨水洗過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嵌在深邃的天幕上，像一個個未知的謎。窮盡目力也找不到星星的確切所在。
「是啊，是我自己犯賤。明明你都叫我離你遠一點，我自己要送上門來任你蹂躪。」
「有勞了。」她進了馬車躺下了。
雁行端著衣裳走了進來，態度很恭謹：「穆公子，我家少爺覺得天明再回國子監比較打眼，還是現在動身比較好。小人在外頭侯著。」
穆瀾偏過了臉。一種無奈又椎心的酸痛讓她的眼睛慢慢濕潤，眼淚漸漸盈眶，順著眼角無聲地滑落在枕上。
雁行親自趕車。路上偶爾遇到巡城的士兵。穆瀾留心聽著外面的動靜，很詫異那些士兵沒有搜查就放行了。她突然想到林一川有錦衣衛的腰牌，是靠著這個一路通行無阻？
見林一川偏過臉瞪自己，雁行沒好氣地說道：「放心吧，說出去她就死定了。我曉得輕重。」
進了醫館後院廂房，雁行也沒作聲，抱了抱拳m.hetubook.com.com，頰邊的小笑窩很深。
穆瀾：……
「你打得過我嗎？」
「除去你家與皇家的糾葛，無涯確實好。往街頭一站，就能引得滿京城的姑娘尖叫。是個女人都會喜歡他。我自出生起是揚州首富家的兒子。他自出生起就坐擁江山。我確實比不得他。」
林一川扯了根草葉打著結：「我想多陪陪我爹。杜之仙當初說過，只能延命，不能根治。回家盡孝，國子監不會不允，先休學吧。」
「你怎麼救到她的？你昨晚在什麼地方？也去戶部庫房偷東西了？」林一川邊追邊問。
雁行滑溜地繞到了樹后：「照我說，不喜歡最好。那可是個大麻煩！」
穆瀾睡得更沉的時侯，聽到了敲門聲。
林一川堵住了她的嘴，模糊不清地說道：「你可以咬回來，我不介意。」
沉默了許久，林一川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他放下衣裳出去了。穆瀾也打算早點回國子監醫館躺著。昨晚沒有回去，白天也不在。萬一有人來醫館打探，方太醫會應付得很難。
「你養母不要你，朝廷要殺你。我都不怕。無涯知道你是池www.hetubook.com.com起良的女兒，他還會喜歡你嗎？」
溫暖的氣息讓穆瀾的心都在顫抖，她閉上了眼睛。
「打不過我也是你師哥！」
穆瀾走動時看不出受了傷。但腰間的傷口仍傳來陣陣疼痛。
林一川翻了個身，躺在了他旁邊的草地上：「師哥，你沒把撿到那枚白色雲子的事說出去吧？」
「他生得如謫仙般美貌。他尊貴不凡。他當然好！」
穆瀾冷冷看著他：「我和他不可能就該喜歡你？」
「是該回去了。」雁行想著指揮使令自己呆在林家的目的，嘆息了聲。
雁行眨了眨眼：「外頭太亂了，穆公子安心養傷要緊。」
林一川說完，也沒看穆瀾，起身便走了。
閉著眼睛卻沒有失去感覺。穆瀾感覺到林一川的氣息迎頭罩了下來，不得己又睜開了眼睛。
穆瀾大口喘著氣，瞪著他的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喜歡無涯。我就喜歡他！林一川，你對我再好都沒有用！」
林一川霍然轉過身：「你腦袋被門夾了？被驢踢傻了？你明知道和他不可能！」
林一川俯身下探，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背對著穆瀾坐著，林一川悄悄攥緊了拳艱https://m.hetubook.com.com難地說道：「他就那樣好？」
「要不，我借我的背給你，你哭夠了就再也不哭了。」
像戳破了一個泡泡，林一川一腳就踢了過去。
「你真當我是燕聲，是你林家的奴才？小爺我是你從小到大同門學藝的師哥！」
林一川走到他面前，目無表情地說道：「吩咐燕聲收拾收拾，回揚州。」
林一川真的背轉了身。
他的吻很溫柔，噙著她的唇輕輕地親吻著。他閉著眼睛，虔誠而專註。
雁行站在院子里的銀杏樹下同情地望著他。
「為了你的心上人，連師哥都叫了。我的大少爺，你有點出息行么？」
穆瀾頓時覺得自己活像被老虎按在爪子下的兔子，渾身不自在。她挑起了眉譏道：「大公子惱羞成怒想要霸王強上弓？」
「林一川，你沒有比不上無涯。」
雁行輕聲說道：「你回揚州也好。最近京城風起雲湧，水已被攪混了。」
兩人從院中直打到後花園里。林一川騎在雁行身上舉起了拳頭：「服不服？」
林一川凝視著穆瀾平靜無波的眼神，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動心。現在我知道了，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你喜歡的人和*圖*書一直是無涯。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我本想憑著對你的心還能和他爭一爭。你與他兩情相悅，我這顆心也不值得什麼了。」
「從認得你開始。不是想方設計從我這裏騙銀子，就是狠踩我的痛腳。誆我去給杜之仙清理豬圈，不說話來噁心我，你就不痛快。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
到了國子監外，雁行掀起車簾道：「我送你回醫館。」
「小穆，你這樣聰明。喜歡他就喜歡了唄。將來懂得怎麼放下才好。」
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按著被子。確定不會碰著她的傷口，也不會讓她有掙扎的餘地。
門被他輕輕拉攏闔上。他背靠著房門站著，彷彿聽到穆瀾的嘆息聲。剎那間，腦中跳出了與穆瀾在揚州初識的畫面。那樣鮮活的穆瀾，讓他怎麼捨得放下。
這是在提醒她最近安份些？穆瀾覺得林一川這個小廝說話語帶雙關。她在床上躺下，平安回來，安心養傷要緊。
他就知道。她嘴裏就不會有一句令他舒坦的好話。林一川調整了下動作，微微眯了眯眼睛。
穆瀾沖他笑了笑：「我先喜歡上了他。對不起。」
雁行噗嗤笑出了聲來：「少爺你活像在外頭受了欺負哭著回家找爹的小屁孩子。」
「服，我和_圖_書
服行了吧？別把我揍成陰陽眼，我還得出去見人呢。」雁行喘著氣不動了。
穆瀾驀然發現自己像一隻剛露出腦袋的蠶，眼睜睜瞧著林一川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隱隱猜到他的心思，氣極敗壞地低吼道：「我當被狗咬了！」
聽到穆瀾叫他，林一川的背僵了僵。
「他不喜歡我，我還是喜歡他。」
只是，穆胭脂得了那「東西」，會讓自己安心養傷嗎？
事實上她也很累。沒傷到筋骨，流血過多讓她分外疲倦。她打定主意要冷了臉對林一川。被他瞧出來裝睡又如何？只會把他氣得更厲害。她的身份太過危險。她不想連累林一川，不想讓他為自己涉險。
感覺到穆瀾的放鬆，林一川小心翼翼地說道：「小穆，不要喜歡無涯了。你現在不喜歡我不要緊，我疼你就好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沉沉的夜色。
這句話讓穆瀾鼻腔深處湧出濃濃的酸意，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出來。
「林一川。」
雁行帶著她越牆而入。穆瀾注意到他的輕功不錯……他完全避開了她肩上的傷和腰上的傷。他知道她傷在何處。雁行的個頭與那晚下水道里的來人差不多啊。能救走自己，送到林一川家中，不讓消息外泄。是他嗎？穆瀾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