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捲
第二十九章 結案

太守扼腕咬牙:「義川男爵府的宅子不大,地段好啊!還有那東市商鋪!日進斗金!本官一點頭,就全歸她了,將來全是本官的了。她居然不要!這樣的敗家娘們娶來何用?!唉!」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本官?掌嘴十下!」太守回想當年的季徐氏,如今正跪在堂下聽自己審案,心裏的滿足絕非義川男送五百貫錢能買到的。在自己的地盤上指手劃腳,還抬出遠在長安的義川男來要挾自己,太守頓時火大,直接抽了根簽批扔了出去。
「大人!明明那筆跡與季氏的一樣,定是她親筆所寫!」
「大人。當初我見妹妹可憐,賒了兩千素綢染好讓她帶走。她身上無錢,將宅子商鋪擱我手裡做保。沒有寫過押條。我也不打算要男爵府的宅邸和鋪子。妾身已經帶來了,請大人交還。」季氏半點不想占這個便宜。也不想再和義川男爵府扯上半點關係。乾脆地奉還了契約。
他站起身,正要說退堂。男爵府的管事hetubook•com•com不顧說話扯著腮幫子疼,又高聲叫了起來:「大人,請大人叫季氏還了我家的宅邸商鋪契紙……」
季氏搖了搖頭:「我妹妹為了賺銀錢,奔波數百里,最終因為這兩千絲綢送了命。但義川郎君彷彿並不知曉這筆買賣的來由。民婦身子不好,實在無力去長安和他打官司。」
「不成啊!」太守還是搖頭。
這個要求也不過份。徐三娘連屍首都沒找到,一式兩份的押條找到也被水泡成了紙漿。太守又坐了下來,看向季氏。
不管了,反正自家無罪了。季英英高呼了聲:「大人明鏡高懸!謝大人明辨是非!」
太守忍不住多嘴問道:「你就不想讓義川男爵府還你那兩千素綢與染制的銀錢?」
好歹還收了五百貫呢。打了兩下,太守就使了個眼神。衙役心領神會,下手也不重。但十下竹板噼啪抽過,管事的兩頰像進了蒸籠的饅頭,高高的腫漲起來。
徐三娘膝下只有燕娘一m•hetubook•com•com個女兒,趕著置辦嫁妝。妾生的庶子好幾個,徐三娘一心為自己和女兒打算,想把東市最值錢的鋪子明裡當成女兒的陪嫁,暗中攥在自己手心裏。將來她老了,庶子不貼心不孝順,手裡有間鋪子她也能安享晚年。她把商鋪的店契拿了出來。結果被義川男發現了。兩人大吵一架。義川男氣得想要休妻。
晟郎君的人就是在這時候找到徐三娘的。徐三娘貪圖重利,一不做二不休,只帶著貼身侍女,偷了宅契店契,被晟郎君安排人護送來了益州府。
管事腫漲著麵皮叫道:「大人,如果是我家夫人抵押給季徐氏,請她拿出與我家夫人簽的押條一觀便知。」
愣住的季氏和季耀庭也口呼青天,朝太守大人行禮。
幕僚心想,難道是我猜錯了?大人看季寡婦的眼光分明有異!
等送走季氏,太守回了后衙,長嗟短嘆。
案子到這兒就結束了。各有所得倒也兩相歡喜。
幕僚聞歌知意,笑道:「大hetubook.com.com人是該繼弦了。」
太守指著空空的后衙道:「赴益州一年有餘,內宅無人打理。」
太守滿意地摸了摸鬍子。牛副都督要他咬死季氏。都督府遣了個什麼管事來,態度倨傲。石參軍昨晚直接送了百兩金條。太守心想,本官是文官,要做低伏小也是在節度使大人面前,一文錢捨不得花的武將,才懶得鳥你。
太守慢吞吞地說道:「如果你家能拿出證據。證明不是義川夫人欠季家錢財的擔保,本官就令季氏歸還給男爵府!」
船不是被水匪鑿沉的?管事才知曉卷宗勘查的真相,心裏暗罵了數聲賤婢。他是能說會道之人,否則也不會被義川男派過來。管事眼珠一轉叫道:「大人!我家夫人身邊的侍婢是人證啊!大人今天二次升堂,何不將讓她出來說個明白?也許是水匪上船劫掠,船工慌張之下船隻失控才觸礁沉沒呢?我家郎君是李氏宗親,有爵位在身。大人可要想清楚。萬不能聽信那季徐氏的一面之詞!」和*圖*書
幕僚:「……」
等到出事後,義川男也沒弄明白。正巧那侍婢被人發現送回了府中,義川男好歹也和徐三娘做了半輩子夫妻,恨季氏歹毒。最主要的還是要討回季氏手裡的契紙。他一拍腦袋找了位擅長模仿字跡的匠人,從前他收著季氏親筆題寫的詩句,炮製了封書信。
他先前在公堂上陳述的事情半真半假。
這事她只和女兒燕娘說過,含糊地說去尋季氏染批綢緞販到長安賺錢。
太守這才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道:「本官也想將那侍婢提上堂來對質。可惜呀,她昨天夜裡在牢中解了腰帶上弔自盡了。本官與仵作忙了一宵,斷定她是誣告不成害怕選擇了自盡。好了,此案到此已真相大白。義川夫人的坐船趕上風雨天,觸礁沉船身亡。那侍婢會鳧水,卻棄主而逃。誣告不成畏懼自盡。物證不作數,人證身亡。本官判定季氏無罪。就此結案。」
幕僚好生奇怪:「大人因何嘆息?」
最重要的人證竟然在昨天晚上自盡了?堂上兩方四人都和_圖_書呆住了。
管事頓時傻了。
昨天晚上……季英英沒來由的想起了晟郎君。他不是要用這案子拿捏季家嗎?不,不會是他。可他明明說過,那侍婢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是他做的,他為什麼又要反過來幫季家?難道是楊太太的哥哥石參軍?他是太守的左右手,他出入大牢最為方便。楊家會因為自己,不惜殺人嗎?不,楊家也不會冒這樣的風險。憑白背一條人命在身。真的會是那個婢女自知誣告不成自盡的?季英英腦中的各種猜測又變成了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
管事還要再分辨,太守已將收上來的那封信扔到了他面前,沉著臉道:「就算這封信是季氏所寫,你有她勾結江匪的證據嗎?據滬州府衙抄報的卷宗記載,打撈起來的船隻根本就是觸礁沉沒,非利器鑿沉。難道長江的水匪會舉著千斤巨石在水底將船砸出洞來?簡直就是一派胡言!誣告良民,是道是什麼罪嗎?」
簽批一出,衙役拿著竹板上前,不由分說,左右開弓抽了那管事十記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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