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蜀山仙俠
第一百五十章 大劫未至已慘烈,冥河為餌吊主神

他還有一個掙錢的活,就是毒打那些不入會跟他們搶生意的,手狠心黑的都受到了青眼,加入了會裡的打手之中,每個月能多得兩吊錢,只是打人要花死力氣,手底下沒有人命,便會受到嘲笑。
那李婉娘個子小小的一個,臉上都缺一些血色,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和英武矯健的英瓊截然不同,說起話來也是有力無氣的,英瓊雖然覺得這樣不好,但她本性善良開朗,並不以婉娘瘦弱便有異樣的眼光,依舊真心待她,還想讓她將身子養的健康一些。
很快在那些迷|葯中混雜的麻醉品作用之下,瓊達的意識陷入了蒙昧與混亂中,他身上的魔籙和這個簡樸的祭壇一起勾動冥冥之中一個莫可名狀的意識。
這座宅院喚作李府,只住著李家二十余口人,卻有數十位僕人侍女服侍,是本地的第一大戶,因為聽說了李寧的俠名,特地請他駐留兩日,但英瓊聽李家的丫鬟說其實是因為左近有邪教聚眾,民治不安,李老爺害怕被邪教所害,才轉了態度,結交自己一向不屑的江湖中人。
李寧再道:「那李府與我們也有一餐一宿之情,你這樣豈不是恩將仇報?」
英瓊感覺又是緊張,又是奇怪,忽然感覺背上被人輕輕一拍,汗毛都炸了起來,剛想回身一劍,就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說:「瓊兒,跟我回去。」
原本他向來不樂於做這些狠毒的事,但是再欠下去,工錢連利息都不夠,這般想著那個苦力就考慮著,還是狠一些罷。不然錢還不上。初次拜大哥如果能顯得心狠手辣一些,便會受到器重,安家費能有十吊。
李寧反問:「那他們就應該如同今日李府那個丫鬟一樣,受盡痛苦么?」
大喇嘛坐在上座,讓護法們把霍康老爺的卧床抬道自己面前,看著惶恐不安的眾人,威嚴道:「桑布扎大喇嘛有事,不能前來,便托我來此一趟,說一說那個魔鬼瓊達吧!」
冥河成就天魔之後,便在自己的名字里下了魔咒,此界之內只要沒有兩儀微塵大陣這般級數的陣法遮掩,念冥河一聲,便會感應天魔,就連苦行頭陀這等高人都不小心著了道,說的話盡數都被他知道,如毒手摩什這等的廢渣,隨手咒他,即刻便會魔念發作而死,根本當不得他重視。
另外還有一件事,她記得也很清楚,李夫人旁邊站著的一個丫鬟神情有些恍惚,似乎眼角還帶著淚痕,在李夫人和她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的還流露出一點凄苦,英瓊更是敏銳的覺察到其他人臉上殘留的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同情恐懼的表情。
初時還能見到一絲昂然之氣,縱然衣衫襤褸仍自有氣度,眼見著不凡,到了後來感應的人心越來越多,反而氣質歸於平凡,一雙老眼幾如昏花,再不見之前的飛揚神采,卻和身邊的窮苦人漸漸合拍,再不把他視為異類。
此時天魔感應眾生,卻非聞得眾生樂事,只有種種苦難,諸般業障,及中土大明、西域、南蠻等等一切諸國,數十億眾生種種掙扎,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有情眾生無量雜念,第一是苦,凡悲、怨、恨、憎、怒等諸心念,皆化為種種願。
這世上常常有人罵他,冥河向來不管,只是有閑暇之時便捏著一個,隨手咒死,也能取精血補益一番神魔圖,充個樂子。
大喇嘛手持金剛撅,身體陡然拔高三丈,猶如一個巨人金剛一般,朝天空揮舞金剛杵,天空中那團紅蓮業火包裹著一個骷髏,仰天嘶吼,雙目中燃燒著血紅的火焰,雙拳揮舞如錘,猛的朝喇嘛砸下去,密教金剛一般的法相,居然猶如瓷器一般破碎。
卻見這些丫鬟婆子,雙手交疊成蓮花態,神情恍惚,口中念道:「妙相天魔女,來生幻想鄉。超脫塵世苦,共赴極樂界!」說完一個個虔誠叩拜飛天像,掏出自己干硬粗陋的飯菜,一個個像品嘗珍饈美味一樣吃了起來,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
鮮血塗滿了簡陋的祭台,瓊達的怨恨和憤怒,感應到了冥冥之中一副繪滿各色天魔影像,正中描繪著天魔王波洵的捲袖,無窮陰魔、無盡忿怒讓波洵腳下的業火紅蓮熊熊燃燒,四面八方的天魔圍繞著瓊達念誦道:「怨恨世間苦,忿怒天魔主。紅蓮凈世火,焚盡諸佛土。」
「極樂教的土壤不是武力,也不是蠱惑,而是人心,是這讓人受苦的世界。他們的幫手也不是那些信教的可憐百姓,而是那些做虎做倀的李少爺、李老爺、李夫人、老夫人,只有除掉了他們,才是剷除極樂教的最好手段,天下的佛門、道門,甚至是神仙,只要他們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就永遠不會是天魔的對手,只會道消魔長,徒做掙扎罷了!」
聽她的語氣,還有些猩猩,似乎是賤賣了一樣。
撐著做生意的空隙,她能偶爾想象一下自己孩子過得是如何的日子,最美妙的想象,是大戶人家收做了小斯,最膽大的想象,這剛剛有一點圖謀就被她自己打消的念頭,是有一對無子的夫婦……她想到這裏就自己忘了這個念頭,似乎連奢想都不敢。
看到老人睡去,旁邊中年男人小心地問道:「上師,那個魔鬼還在詛咒主人嗎?」
最後他看見了一面鼓,鑲嵌著青金石、紅珊瑚和藏銀的骨質鼓身,還有兩面泛黃的鼓面,一個年老的,看不見面目,衣著華麗的喇嘛拍擊著那面小鼓,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瓊達恐懼的顫抖,扯著嗓子,像狼一樣哀嚎起來。
她推門進去,內里是一間佛堂,李寧並不信佛,甚至受師祖影響有些嗤之以鼻,英瓊受他的影響,也對這些木石雕像有些不屑,不過似乎這李家有人虔信佛門,佛前供著數十盞長明燈,還有什麼『信女祝禱……』『虔奉善行』之類的話。
李寧嘆息一聲:「你可知道這天下沒有了北方邊患,沒有了流民造反,人口卻年年遞減,是什麼原因?北方有些邊苦之地,整個村鎮都沒了人,朝廷年年鼓勵生育,生養百姓,有些地方大戶豪門減租減息,停止兼并是為什麼?」
「有種種樂事一萬八千件,極樂世界一百零八界,有的世界華服美人、美酒美食,有的世界付出必有收穫,雞犬相聞,風調雨順,寧靜安逸,有的世界山水秀美,文人雅士日夜作樂,還有種種不可思議的世界,有高樓廣廈,機關造物無窮。」
英瓊剛想問,就聽李寧開口道:「我原本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便放你回去主持公道,沒想到這李府竟然如此藏污納垢,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之輩,難怪引來天魔極樂教在這裏紮根,他們在府中都這般性情,這縣城附近都是他們的佃戶,想必也生受其苦。」
棲霞觀中陳昂與冥河相對而立,他們面前掛著一幅九天十地有相無相神魔圖,其中九天天宮處,開闢了一百零八個世界,皆為天魔的魔國,祥和安寧,除去九個肆意妄為,墮落為樂的世界,其他世界比佛門凈土,向善之地還要安寧美好,裏面棲身著無數魂魄,享受這無邊極樂。
「那個魔鬼並沒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他只是更加的狡詐和狠毒,他從漢人那裡學來的法術,不足以抗衡佛祖的力量!」
英瓊抱拳道:「路見不平有人踩,事見不平有人管,若是那女子真的被人所害,讓我知道了,必要為她報仇!這李家門高戶廣,那女子又是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家的丫鬟,官府如何能管的著?官府不敢管的,我來管!」
「可惜這老魔當真了無人性,以玩弄眾生為樂,前幾天我們看到他那師侄,定是他死對頭的徒弟,本想殺了他們栽贓嫁禍給那老魔,可惜他這般玩弄他們,只怕不在乎這些,我若出手恐怕他還樂於見得。這般下去,大仇何日能報?」
看見大喇嘛拿出那面熟悉的人皮鼓,拍打著,感受到他燃燒著人皮鼓上那個熟悉的魂魄,順著血脈的一點聯繫,感應著他的位置,瓊達想要憤怒,但已經無力掙扎,他的身體慢慢滑落,跪下,栽倒在泥水裡……
朱梅神情卻有些凝重,他撫須道:「苦行老兒,你的無形劍遁不同笑和尚這般小輩,乃是練到無形無質,無相無色,大成級數的劍光,當真確定那老魔看破了你的行藏?」
「後來生了孩子,母親念及舊日的一點情分,許她進來依舊做丫鬟,豈料這個賤人恩將仇報,竟然勾引我父親,如今事發了。我定要勸母親將她賣到山裡去!」
踩著濁流,淌著污泥,冥河隨至碼頭區,中途還隨手做了幾筆看相摸骨的生意,如今他這般自然不會引來喬四這樣有眼力的富貴人,多半是一些出工的婆子,值得也就是幾個銅板。
英瓊覺得正好,家廟裡面時常無人,可以藉此來藏身,等到午時人少的時候,再去打探。
「那位陳昂道友欲煉製一爐制魔之寶,應對此魔掀起的劫數,前日傳音與我,第一爐四件法寶均已出世,如今自去尋有緣人去了!我昨日又算到,其中一件居然和玄真子師兄的首徒,諸葛警我有些緣分,另一件落入錦州一名總兵之子手中,其他兩件也各有真主。」
苦行頭陀升起無形劍遁,遮掩住三人的身形,不一會又有兩個劍光降了下來,一位是旁門之中有名的散仙何喚章,另一位是軒轅法王的七徒毒手摩什。
還是朱梅勸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逃不過,此寶全憑天定,可見警我師侄早已捲入此劫之中,這般法寶不過是個徵兆,若是日後有難,我們儘力維護便是!有人來了!我們先隱身一旁!」
「原來天魔也有願行么?」冥河竟然無言。
幾個時辰下來,兩人也有些相熟了,婉娘便拐彎抹角的問她父親的姓名,可有義叔、師傅,李英瓊是何等心思靈慧,當即就警覺起來,她倒是不懷疑婉娘有什麼算計,而是擔心是婉娘父親命她這樣問的,便回答道:「我父親叫李破虜,沒聽說父親有什麼兄弟。」
英瓊時時聽聞他的故事,可謂仰慕以深。
李寧好似回想到什麼,苦笑道:「這天魔極樂教是天魔七教之一,大明官府以死令通緝的邪教,抓到一個信徒,就要處死其全家的。」
冥河早已將這一應情形,搖搖傳遞給感應多爾袞的天魔,當下多爾袞的本我魔念就有變化,多爾袞活著時就是詭計多端,野心狠毒之輩,如今本我被天魔所噬,滿腔的毒計比生前還狠毒十倍,黃台及好好活著尚難不說被他所害,如今只剩半條命,冥河算計著早晚要被多爾袞所制。
喇嘛思考了一會,吩咐道:「給霍康老爺服用甘露丸,每日以一隻牛、一隻羊、人血、人腸,肝臟和心肺混合的麵糰祭祀大黑天,以顱碗盛水,擦拭他的身體,用酥油和人油塗抹他的傷口……應該能維持到兩個月之後。」
「天魔極樂教稱大自在天子于無間世界之中開闢一界,無法無念,只有靈魂可以在此界所居,因為大自在天子,以眾生之樂為樂,眾生之苦為苦,故而此劫衣食無憂,人人極盡享受。」
「因果報應何在?善惡輪迴何在?那些吃的,害人的老爺,為什麼來世可以繼續享受?窮苦的人們卻要永遠受苦?那些表面是喇嘛,背後是魔鬼,飲用人血,囚禁善良者魂魄的惡毒魔鬼,可以生生世世的殘害我們?農奴的兒子,永遠是農奴,而貴族的兒子,永遠是貴族!」
是日,李家數口被俠客滅門,天魔教紅蓮開遍大地,朝廷被排擠的出了縣城,便是紅蓮之地,在紅蓮開放之地,極樂無處藏身,轉到了其他地方去。
忽然又聽到下面有聲響,只見幾位丫鬟、婆子偷偷潛入進來,沒有去看那佛像,反而打開一旁偏殿,裏面是一尊飛天之像。那飛天妙相是一尊天女,英瓊就有些疑惑,大明禮教森嚴,如何還有人以衣衫輕薄、容姿妙麗的飛天來伴隨諸佛?
瓊達往日飽滿的皮膚,如今已經凹陷的皮包骨頭,他兩鬢出現了如霜雪的白髮,臉上的皺紋也很深,這樣的情形出現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代表他精血已經枯竭,壽命大受損傷,保守估計,也活不了二十年。
隱身一旁的苦心頭陀這才苦笑搖頭,他們三人再不發一言,操起遁光朝東海而去,而冥河已經降落在蜀中成都城中,再往西九萬里便是大雪山高原,西崑崙魔隱之地,而蜀中自古名山秀麗,有正道領袖峨眉,及青城派,乃至神尼優曇這些隱修正道高手隱居,兼之靈山福地甚多,旁門左道之輩也常常安置仙府與此,自古便是正邪佛魔往來交織之地。
最後一點力氣,隨著誓言一起消逝,憑著靈魂上的一點聯繫,瓊達看見,霍康老爺卧在床上,拖著剛剛解除詛咒的身體,虔誠的匍匐在大喇嘛的腳下,看見霍康一家雖然身體仍有不適,已經能熱情的招呼布達拉宮的貴客。
英瓊左右為難,最後一狠心道:「我殺盡這個世界的惡人,讓這個世界就算沒有極樂世界那樣好,也讓天下百姓有希望,我想,只要他們有希望,沒有人會選擇去那個什麼勞資的極樂世界!」
李寧念及英瓊年幼,路途又遙遠顛簸,這才答應下來。
「那我們就試一試,究竟是你天魔紅蓮教再造人間,還是我天魔極樂教蠱惑眾生,使他們都入我神魔圖中世界,得享受極樂……」冥河哈哈笑道:「我想,我是不會輸的!」
老夫人眉毛一豎,冷喝道:「你以為老爺不知道此事么?這是對晉兒的處置,你這樣說,晉兒豈不是識人不明,受狐媚子蠱惑?你要逼老爺懲戒他風流嗎?」
陳昂只是搖頭:「你雖然以一人之能,搞的人間道消魔長,神佛退避,但依舊是神魔之道,以喜樂奴役眾生,與那西方上帝,一干神道無異,神以眾生為奴,終不如人人如龍,自強不息,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比大明那腐朽的天下還要腐敗。」
「天魔利用下天化作,假他之樂事,自在遊戲,故曰他化自在。但如今人間儘是怨,愁,苦,悲,這般願力諸神魔能用,我煉製的天魔能用,但偏偏我的天魔元神不能用,純凈之念力,應該在圓滿,安靜,喜樂之法下誕生。」
「但這兩個邪教加起來也沒有極樂教殺的人多。」李寧面露不忍之色,感慨道:「有道是,天魔七教,忿怒最狂、紅蓮最苦、極樂最邪……」
「後來他被那太古水仙一脈的陳昂打出四海,遁入中土之後,道行不減反增,白眉神僧、尊勝禪師、優曇神尼幾位前輩聯手推算他跟腳,卻只在天機之中與他化身的他化大自在天魔數次交鋒,極為兇險,幾位前輩神僧被他以魔羅波洵化佛,演說一卷《佛說法滅盡經》暗算,才知道此人已經證得天https://m.hetubook•com.com魔至高道果,神通廣大到不可思議!」
李英瓊有些遲疑的望著父親,問道:「這天魔極樂教如此詭異,難道就沒有人來阻止他們么?」
卻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這一點,然後以『神秘人』『不可念名諱者』相稱呼,想來今日在苦行頭陀面前露過一次,多半過不了太久。當然冥河不會說出來的是——如今天魔元神小成,天仙以下者,念及他的名字,便會感應神魔圖中的天魔,便是不說出口,也不行。
只聽,冥河一聲清喝在虛空中徹響:
瓊達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流逝,他的頭髮變得蒼白,面孔也猶如快要死去的老人,卻依舊用最怨恨的語氣詛咒道:「無論是誰!無論是魔鬼還是神靈!無論是邪惡還是慈悲!只要賦予我報仇的力量!我便將我的靈魂獻給他!瓊達在此,以靈魂發誓!」
看著一株血紅的曼珠沙華,從自己面前長出。
李寧沒有再多說,就攜英瓊離去,才走過數里路,英瓊就忽然停下來,從行囊里摸出一把短劍,對父親道:「父親,我覺得事情定有蹊蹺,請容我回去一探。」
而且那丫鬟沒有嫁人的時候不勾引主人,如今嫁了人,不可能有名分了。那裡還會做這樣的事?
「我比佛還強,信佛不如信我!」
又看到李寧從樑上跳了下去,旁邊的丫鬟、婆子好像沒看到一樣,李寧招手道:「這些天魔極樂教信徒做功課的時候陷入極樂世界,看不到我們,你快下來。」父女倆從院牆中翻出,展開身法飛縱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英瓊暗暗記在心裏,回去便問婉娘那是何人。
「我魔的慈悲,便是在無路之時,給你們最後一條路罷!」冥河在神魔圖中彈指一點,九天十地之中忽有一重陣法化為一個虛幻的世界,演化無數和平繁榮,此界乃是冥河所化,一切法度出於冥河,算是冥河能營造出來,最喜樂,最和平的世界。
瓊達渾身顫抖著,口吐白沫,用混亂而顫抖的語調高聲念誦著咒文,牽引虛空之中種種秘魔降下到祭壇中,一個以青稞莖稈捆紮的小人身上,數十裡外的一座當地貴族的莊園中,躺在大床上的老人,忽然發出慘厲的嚎叫,他身上猶如被無形的毒蟲蟄咬,泛起黑青色的傷口。
英瓊在這李府都覺得不舒服,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起程,那時候再助那丫鬟贖身順便送她回家。
往下看是李夫人扶著一位老婦人進來,那老人清瘦,慈眉善目的,進來就跪在佛像前,虔誠念經,李夫人陪著一起念了好久,英瓊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聽下面說:「老夫人,遵您的吩咐,已經給CD慈雲寺、廣法寺、無垢寺添了香火。」
兩人看著底下的戰場殘骸,毒手摩什不由得咬牙切齒道:「那冥河老鬼害我師尊,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原本想他魔法厲害,功行深厚,想要暗中伺機尋到他的破綻。或是殺他弟子,或是害他看的緊的人,總要壞他一樁大事,才好為師尊報仇。」
在藏語中,格桑的意思是美好時光、美滿幸福,代表著一種美好的祝願,農奴中有名字的女兒都非常少見,如果能被賦予這個美好的名字,就代表了家人的愛與期待。
「天魔不用自己樂具變現,而利用下天化作,假他之樂事,自在遊戲,故曰他化自在。」
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你經書讀的好,沒有騙我!時常虔誠向佛,才能為咱們家求得福報,他們男人家光大家門,我們女人家就應當謹守本分,時時刻刻為他們守好內院,再做的多一些,就要求善果報。你想好怎麼和老爺交代了沒有?」
冥河將此界塑造完畢后,以神魔圖中無量雜念陰魔添補,生生將這一重陣法演化的世界,真正開闢出來,雖然不過是一處念力所化的念界,但此地能榮無數魂魄,駐留陰壽耗盡之後,便會重入輪迴。
「我比佛還能讓人間幸福,比佛還要使世人善良,使善惡有報,公平正義之花,開滿大地,信佛不如信我。」
他似乎咬牙切齒猶不解恨,又在嘴裏小聲的喝罵。
「這對警我,是個兇險的考驗啊!」苦行頭陀有些不忍。
本來她不應該在多問,但是到底憂心那丫鬟,便問了一句:「她孩子幾歲了?」
天魔元神如一面鏡子,忠實的反應著周圍一切人的心念,旁邊一位暗娼便是在思念自己曾經有過的一個孩子,她將他放在成都一處善堂的門口,如今很是想念,看她滿臉皺紋,牙齒枯黃一般的樣子,絕難想象她才三十虛歲。
英瓊更是不想說什麼了,連這李府都覺得骯髒,剛剛生完孩子的母親,如何肯離開自己的家,去人家家裡做丫鬟,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照顧?這李夫人請人的手段,會是如何的不堪。
成都府乃是川蜀府城,一應繁華之事具有,冥河穿行於往來行人之間,衣衫富貴者有,青衫文士者有,乃至有法力的異人也遇著了兩個,但他這般依著本性而行,最終漸漸還是和那些窮苦百姓匯作一爐,漸漸和衣衫乾淨者分開。
婉娘冷笑道:「那裡有幾歲?才三個月,還寄養在我家,這狐媚子才出月子就想爬床,當真應該扒了她的皮!賤奴!」
喇嘛沉默許久,才開口回答道:「我的法力只能暫時平息霍康老爺的痛苦,雖然可以阻撓那個魔鬼的詛咒,但是長久這樣下去,霍康老爺的狀況,並不會好轉,你們應該去請大昭寺或者布達拉宮的上師,來平息這個詛咒!」
「越是邊苦之地,極樂教傳播便越是快速,那些受苦之人親眼見得這樣的世界,一個個都虔信妙相天女,自殺投入極樂世界,就算有不信的人,也能親自進去,去見那些死去的極樂教信徒,在極樂界中遊覽,故而只要一人信了極樂教,不久之後,全縣,全村的人都自殺玩了!」
卻聽自己心裏忽然發出一聲:「道友說的對!冥河這就讓他遭劫!」
破虜是她師祖給父親起的表字,紀念她幼時在遼東邊界時,與兩位義弟奉師祖之命,截殺酋首黃台極的一場惡戰,她以父親表字告知,也不算欺騙,至於兩位義叔,如此大事如何能隨意告知?
瓊達赤|裸著身體從瀑布下出來,藏南雅魯藏布江峽谷地帶降雨豐富,高原地形巨大的落差,造就了許多天然的瀑布,此時還是清晨時分,薄薄的霜動凝結在石子地上,瓊達用金剛橛的刃口割開自己的手掌,將鮮血揮灑在祭壇上,即刻就結成了血霜。
李英瓊驚呼道:「那那些人豈不是要害了他們全家?官府為什麼通緝此教,他們要造反么?」
「是因為天魔七教,其中天魔忿怒教,叫人匹夫一怒,言必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專門蠱惑那些受苦受窮之輩造反。天魔紅蓮教講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權歸於民,平等、自由、民主,要教眾信仰紅蓮世界,推翻朝廷,再創一個新世界。」
番外天魔極樂二:因緣
冥河落在這成都城中之時,莫名的心中一念而起:「我為天魔感應眾生,卻一直高高在上,不為眾生之念所執,今日不妨混跡眾生一回。純以感應,知眾生苦樂!」便舍了黑衣少年的本相,化為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沿街赤足走在路上。
旁邊的這位苦力勞夫,心中正盤算如何還債,年前葬了婆娘,如今還https://m.hetubook.com.com欠哥老會兩吊錢,他是入會的兄弟,故而能欠到現在,但每日的工錢也要上交小頭目三分之一,但實際要交一半,不然就會被分到最苦累的活,至於不入會的外地人。
李寧這才哈哈大笑:「這是天魔紅蓮教的教義!」
待到三刻之後,冥河消失之處,苦行頭陀才現出無形劍光,另有兩道遁光從後面跟了上來,卻是白谷逸、朱梅兩個,都停在半空。白谷逸先取笑道:「苦行頭陀,你把無形劍光埋伏在天上,居然也讓那老魔逃了。自從你練得太清玄門有無形劍遁以來,什麼慧眼都無法發覺你那無形劍光,出手無往不利,不知剷除了多少邪魔外道,卻在今天失手了!」
「這些教派動輒百萬教眾,紅蓮教割地建國,在瓊州、台灣建立根據地,追求平等自由的國度,忿怒教滲透中原,凡有不平之地,百姓艱苦之處,他們必然傳播以血還血,以暴力復讎,教中修習邪法,崇拜魔頭,動輒殺官,殺大戶,但凡忿怒教所到之處,必然煽風點火,將官府秩序付之一炬,然後才有紅蓮教在此灰燼之中重建秩序,團結百姓,抵抗朝廷。」
「這等教義雖然不算叫人向善,卻也不應該引來官府如此敵視啊?」英瓊不解道。
霍桑老爺的莊園中,一個威嚴高貴的大喇嘛從布達拉宮帶著數十個護法喇嘛匆匆趕來,莊園裏面的農奴和僕役嚇得跪倒一地,就連管家請來的喇嘛上師,也慌忙從招待貴客的房間出來,匍匐在大喇嘛的腳下。
這點錢也不夠住正經的客房,好在與他這般的人不少,碼頭便有一處五文錢就能住一晚上的地方,那處就是個窩棚,勉強能擋一些風,來來往往的,還有些暗娼做生意,把做工的苦力漢子拉到旁邊去,略微遮擋一下便是一樁生意。
「天魔破法末法,命數最合劫數,如今他氣數和群仙四九大劫相合,隨著劫氣演化,法力神通進境只怕難以估量。師兄和嚴媖姆前輩估量他的跟腳,只猜測他恐怕並非是那旱魃孤皓子本尊,而是孤皓子突破天魔之時,引動天外的天魔天人降劫,本我被魔吞噬而成。」
多爾袞奪位之後,非但不會助冥河控制女真,只會發揮他魔念的戾氣,揭露出冥河在背後算計的真相,到時候外聯蒙古、吐蕃大雪山諸部的喇嘛活佛,暗中勾結魔道外道,一同來找冥河報仇。
其中的算計虛虛實實,也是個樂子。他化自在天魔不能造樂,便以眾生之樂為樂,如今冥河雖然並未限定不能造樂,但天魔他化自在的作風,卻也有些影響。
「你把那女人打死,這事做得好!不能讓我們李家清名有損,也不能讓我兒傳出一絲惡名,就說她們母子得了疾病死了罷!拿三兩銀子給她家人。」她說完心疼那銀子,狠狠道:「只是便宜了這群賤種!」
冥河元神算到中土正道、旁門的幾個散仙轉眼即至,這邊大勢已定,便化為一道血光遁去,遁到半空突使天魔法力化為一縷魔念潛入人心之中,轉眼魔蹤飄渺,消失在天際。
大喇嘛聽完事情的經過,詭秘的和護法們對視了一眼,以念力交談道:「看來殺死兩位大喇嘛,在聖地造成血案的,並不是那個瓊達。霍康和他的家人只是中了一些粗淺的詛咒,我們要抓住那個瓊達,拷問他是否認識行兇的那個魔鬼。」
這些日子里,已經這般治死了五個了!算上今天兩個,堪堪湊足了七個,也是個吉數。
瓊達疲倦的臉上忽然淚流滿面,低聲嗚咽,用藏語無力地叫道:「格桑!格桑!阿姆、阿爹!」
曼陀羅花的藥性還沒有退去,瓊達少見的沒有陷入深深、刻骨的仇恨回想中,他捏著那枚破舊的嘎烏,陷入夢境一般的幻覺,他恍惚看見自己美麗的姐姐、在陽光下手持格桑花,笑著如同吉祥天女一樣美麗,他夢見了自己的阿爹、阿姆、面目模糊,酥油茶的香味,青稞的清甜……
無數青黑的血,從他七竅中留下,施展詛咒被破除帶來的巨大反噬,正在奪取他的生命,這個過程極盡痛苦,比活活扒皮,還要凄慘數十倍。但這樣的痛苦也不能讓瓊達哀嚎。
李英瓊十二歲時,李寧攜他從CD回往南京棲霞觀,中途歇息在一位大戶人家,這家莊園佔地一片,東臨嘉陵,北靠小山,在年幼的李英瓊看來,處處雕樑畫棟,彩繪錦飾,極為富貴榮華,一層層宅院環環嵌套,共有院落二十三處。
聽聞咔嗒一聲,門房有響動,英瓊不慌不忙縱身一躍,伏在房樑上。
李英瓊俏聲道:「希望這個世界人人不再受苦,這樣天魔極樂教也不能作祟了!」
而這個名字,被用在一個啞巴藏女身上,更是難得一見。
莊園裏手持彎刀的護衛們頓時驚醒,慌亂的找來尊貴的喇嘛,手持經輪在床邊為那個貴族老人念誦經文,隨著神秘的禪音梵唱迴響在這件屋子裡面,渾身顫抖的老人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平地里忽然響起一聲:「原來這裏還有一個死剩種,老祖心地最慈,這就送你去跟你師父團聚!」冥河遠在萬里之外,順著氣息感應就送過去一縷天魔念頭,附在這話音里,那兩個旁門邪道剛剛聽完就,即刻被他順著天魔感應攝取了一身精血。
冥河如今身在之地,方圓萬里之內人心變動無不被他元神感應,神魔圖更是幾乎籠罩一界,人心繁雜,慾念妄念,什麼沒見過?但真正處於這人間卑賤之地,感應著這隨意一處人間的苦樂,卻是並未有過的。
這個白天和夜晚,牧民們能看見霍康老爺莊園的方向,赤紅的火光染紅了天際,最後在無數如紅蓮,如彼岸花開的火焰花海中,一個骷髏擁抱著一個美麗少女的虛影,步入了一個安寧祥和的世界。
英瓊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八層是那李少爺見色起意,李夫人不敢跟李少爺翻臉,轉過來逼迫那個可憐的丫鬟,當下心裏就有些同情,定了主意要給她贖身,幫助她脫離這個苦海。她抬頭看見婉娘一張小臉扭曲猙獰的樣子,忽然有些恐懼這人心。
英瓊隨手拿起一本佛經翻看,上面記載著這位信佛的善女許多善行,比如供奉了多少佛廟、幾位法師、還有放生抄經、日夜香火什麼的,還有兒女為這位老夫人修建家廟的耗費,果然是『積善人家』『虔誠信徒』按照佛經所說,這是要有九世福報的善女子。
老夫人這才叫她起來,道:「雖然晉兒是花心了一點,但也是為了散開李家的香火,覺得那女人生過孩子,是個能生養的,雖然冷落了你,但是後來他已經悔改了,不就摔死那女人的孩子么?那賤婢還想殺我兒,那小雜種整天哭鬧,定是前世罪孽的惡種,摔死算他的果報。」
李寧牽著她的手,向李府走回去,道:「怎麼沒有人管,天下修行之人,道教佛陀,一個個都是天魔極樂教的死敵,佛門更是數次要破滅極樂世界……呵呵!據你師祖評說,大概是因為天魔傾銷,搶了他們極樂世界的生意,這個世界上殺身之仇猶可原諒,但斷人財路之仇卻是無法平息的!」
「此界為天魔極樂界,眾生求魔所救者,當入此界!」
聽了她的回答,婉娘才鬆懈下來,看她神情似乎像鬆了一口,又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口中喃喃說了一些話,雖然猶如蚊吶,但英瓊自幼和_圖_書練得一口內家真氣,故而能聽清楚。
李家家主有一個十二歲的孫女,閨名婉娘,恰和英瓊同歲,說是家教最嚴,平時都養在深閨里,不和外男接觸,或許是為了討好李寧,這次竟然容許英瓊住進去,要她們做個夥伴。
英瓊雖然年紀尚小,性格爽朗一些,沒有許多微妙的心機,但她也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兒,幾句話的功夫便察覺出這位婉娘心思深沉,有些偏陰暗,心裏就有些不喜,但她想起父親所說『人之初,本無性,喜好性格皆為後天所養成』,婉娘自幼養在深閨,這般性子也是這李家門戶所至,如何能怪她一個孩子,便放下芥蒂,希望能引她性情向善。
他在尖利的碎石地上掙扎著,任憑鋒利的石片刺得他鮮血淋漓,在他身上留下無數縱橫交錯的傷痕,似乎只有這樣的痛苦,才能提醒他,他還活著!
蜀山番外三:天魔忿怒
一個冥河能做到極致,讓人無憂無慮,沒有苦難的世界。
看著婉娘猙獰的表情,李英瓊忽然有些心冷,那個李少爺她也見過,當時就沒有好感,只因為他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有些淫邪之氣,而且酒色壞了身子空虛的樣子,這樣的人要說被那丫鬟勾引,英瓊是不信的。
瓊達便感覺一股熾熱的火焰從自己身體中噴涌而出,以怨恨為燃料,燃燒著他的身體和生命,體內的秘魔哀嚎著化為燃料,無窮的力量,讓瓊達騰空而起,如彗星一般劃破長空,飛向自己靈魂感應的那一方。
管家出列,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魔鬼瓊達是主人的奴隸,年少的時候,因為有魔鬼偽裝的好相貌,被恩賜作為僕役,服飾主人。但他心裏卻狠毒狡詐,做過許多惡行,還想勾引索朗措姆小姐……老爺發現了他偽裝的面目,便要懲戒他……」
後來冥河幾乎學精了,每次都是先要錢,才批命,他也是憑本事算的命,如何能讓人空受?
「極樂教號稱每一位信眾都能得享無邊極樂,快意自在,只是三百年魂壽盡后,還要再入輪迴,往俗世之中走一朝,故而此教教眾視死亡為第一快事,連死亡時的痛苦都沒有,一個個都知道自己死後進入什麼世界,有的還提前體驗過。」
這才是遼東大劫的正式盛宴,此次大凌河之戰死的區區三人,不過是個添頭小菜,當不得四九群仙大劫的稱呼。
冥河笑道:「誰說魔就一定要是猙獰可怕,禍害世人,讓世人受苦受難,你看,一旦魔造福人世,讓人不經苦難和努力,就能享受美好,自由、平等、民主、博愛,以天魔之力,讓人人幸福的時候,這世界上的道佛都被打成了狗一樣,什麼是道消魔長,這才是道消魔長。」
李夫人忙跪道:「媳婦不敢。」
「不知是哪一位天魔王的分神,降世引動大劫,向祖師欽祝,也未得祖師降法旨,就是說是那魔羅波洵親至也極有可能!」
而且多爾袞如此盡心儘力,也是冥河以身為餌,釣出主神後手的一重意思。主神無論手段多隱蔽,也要接觸女真那方的多爾袞,雖然說冥河是餌,多爾袞是鉤子,但餌料若像冥河這般兇猛,多半會連魚都一起吃了。
中年藏人小聲的回答道:「小主人已經去請桑布扎大喇嘛……時間能否爭取到大喇嘛駕臨?」
「真乃天下第一邪教!」
至於尋回自己的孩子,她是萬萬不敢的,縱然天魔微微鼓動了她內心的一點妄念,這個念頭也從未真正佔據過她的腦海。
看她說起那些『爺』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樣子,英瓊有些不解,不是說李家規矩最嚴,婉娘養在深閨么?這些聽上去就是男子的名字,婉娘又是如何知曉的?李老爺可不像這麼開明的人,莫非是話本上看來的?她說的另一個李英瓊是誰?蜀山又是什麼?
李寧搖頭:「那些信徒只怕死的晚一些,哪裡還怕官府通緝?他們也不造反,造反的是其他幾家天魔教,天魔極樂教之叫人享樂,教義便是此生遁入極樂世界,得享無邊喜樂。」
「那冥河先褪去旱魃之軀,成就大阿修羅無上魔軀,奪得軒轅法王一脈不知從哪裡尋來的《血神經》,練就了不死不滅的血海元神,那時就已經隱隱為此界魔道的第一人,聽聞西崑崙隱修的那些魔頭,皆以幽泉血魔稱之。」
原本還要一些陰謀毒計,如今只要收買建奴本部的大將,聯合已經被廢的阿敏、豪格等人,依著女真的傳統,殺汗奪權又能如何?此謀光明正大,對於注重正統的漢人來說,當然難以接受,但對於女真,他們本有傳統,接受起來便一點也不難。
冥河默默起了一課,算這個女人的至親血緣,卦象顯示,就在城外亂葬崗中。
英瓊聽著不寒而慄,皺眉道:「如此果真是邪教!」但轉而一想又猶豫道:「可那些百姓活在這世上,實在辛苦,若是他們真的能入極樂世界,在此幸福生活?那豈不是?雖然我很同情那些百姓……但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世界的百姓全都進入那個極樂世界這種事。」
「雖然極樂教來此,紅蓮教與忿怒教必然也會隨之而至,李府沒有意外只怕過不了三旬,就要被滅門,但我輩中人不去匡扶正義,正義就會被邪惡所挾持。瓊兒,你要記住,正義從不是袖手傍觀,不要讓正義在被需要的時候,才被昭彰。這樣,我們才能消滅極樂教這樣的邪教。」
英瓊好奇的問:「父親,天魔極樂教是什麼?」
英瓊雖然滿肚子的疑問,但卻並不露聲色,只是打消了和婉娘交心的念頭,只在面子上應付。
還有夢中女孩索朗措姆的美麗大方……
「這些百姓自殺之後,朝廷還能統治誰?那些地主大戶,豪商道佛又能依靠誰?總不能他們自己來種地吧!就算有人種地,可商人的貨物賣給誰?道佛的香火那裡來?所以朝廷最怕此教,一貫見到教徒,立殺無赦。」
苦行頭陀嘆息道:「我原本就未有把握出手,只是隱隱覺得那老魔似乎發現了我等,這才出手試探。我讓你們落在後面數百裡外,他卻恰好消失在無形劍三丈之處,看來是真有辦法破去太清玄門有無形劍遁。有次收穫,倒也不是白來一場。」
英瓊小臉驚詫,連連搖頭。
自宋以來,四川仙跡最多,奇人異事頻出,並非無因。
兩人在說一會,給佛前添了香火,又以『善女子』自稱求了許多福報,才施施然的退下去,英瓊趴在樑上只覺得一腔怒火高漲,恨不得跳下來,將這兩個毒婦統統拿劍斬殺,但念及後果,才苦苦忍住,在看這李家大院,想起自己曾經和她們說話,只覺得腥氣逼人,一陣惡臭,幾欲嘔吐。
李寧皺眉道:「你即便知道了那女子為人所害,又能怎樣?這是官府管的事情,她自己家人都不曾報官!那裡輪得到我們來管?」
好在她反應的快,很快就恢復了溫柔的笑容,但這一絲神情,也被英瓊記在心裏。
「區區一飯之恩,如何能有道理大?」英瓊仰著小臉莊重道:「父親莫要再試我,自幼您就教我行俠仗義,匡扶正道的道理,英瓊永不敢忘!」
李寧這才露出寬慰的笑容:「我兒有此性情,你師祖必回喜歡你!去罷!你武藝已經不凡,這次我就容你自己去處置!」李寧口中的師祖,英瓊聽他說起過許多次,雖然他久居棲霞觀,只在年幼的時候見過一面,但在李寧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中這位師祖向來都是除惡務盡,堪稱鐵面。
說完便來到霍康面前,用酥油輕輕的塗抹在霍康老爺的額頭上,與身旁的喇嘛一起禪唱梵音……祭壇上的瓊達忽然面露痛苦之色,用青稞包紮的人偶已經自行燃燒起來,他感覺到了來自身體最深處的痛苦,召喚來的魔鬼無情的反噬他的身體。
這次得父親恩准,心裏有些激蕩,想起剛剛聽聞的慘事,又有一腔怒火,當即施展身法,急急奔回,尋了;李家一處偏僻的院子便翻牆進去,她以為落足之處是個偏僻的院子,沒想到下來才看到,原來是一座家廟。
不過李婉娘卻拒絕了,她說話和常人不同,英瓊聽她似乎並不是不知道身體健康的益處,只是家教如此,她說:「時人喜歡林黛玉一般的女兒,家父教養極嚴,行走坐卧都有規矩,不急不緩要有大家風度,運動起來,大汗漓淋,衣衫凌亂,看起來沒有教養。」
英瓊不知林黛玉是何人,便出口問婉娘,卻見她臉上浮起一層異色,這般顏色英瓊只在兩人互換閨名的時候看見過。
若是有精通魔咒的修道人在這裏,便能看出這些是一些淺顯的阿修羅魔籙,許多旁門中人都會用其祭煉一些諸如白骨幡、陰魂袋之類的旁門法器,但瓊達法力淺薄,就連施展這樣的詛咒法術,都需要榨取自己的生命力。
中途還因為算人家「七苦八分的命,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冬日與人洗衣,風濕入骨,三年後每逢濕天便會痛上兩個時辰,家中七分薄田種菜,年底就要抵債,命主貧病交加而死!」差點被人追打,雖然他算的不是「貧病交加」便是「病餓而死」,少有幾句吉利的話,但還是有人出於善良或是實誠,給予他命錢。
他咬爛了舌頭,用模糊嗚咽的聲音指著天空,痛喝道:「佛祖啊!你看看這個世界吧!為什麼最無辜的人總是最先受難?為什麼那些害人的魔鬼高高在上?如果我有罪,我願意身墮阿鼻,但純潔的格桑是無辜的……你說善惡輪迴,她的靈魂卻被永遠囚禁在一面人皮鼓中!」
老夫人冷笑:「居然還想去報官!我聽大師說,這等賤婦是要下地獄的。你說,偷情的姦婦要下幾層地獄?」
朱梅聞言也嘆息道:「若不是長眉真人傳信,讓我們信任那太古水仙一脈的陳昂,我定會懷疑這兩人有關。不過既然真人發話,那就絕無這個可能了!」朱梅說起這話,好像對長眉真人絕無懷疑一樣,偏偏旁邊兩人似乎並無異議,顯然是贊同他所說。
第二天一早,她就回去跟李寧說過,李寧笑她小小年紀就有俠骨心腸,便帶他去見李老爺,向他告辭,再把來意一所,李老爺放下茶盞,一副淡淡的樣子笑道:「先生說笑了!這本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這才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先生要的人,昨晚不巧發急病死掉了。」
苦行頭陀皺眉道:「這般法寶乃是大劫之屬,不知有多少艱難險阻,因果機緣在其上,有天魔參合其中,我竟然也算不出凶吉,只知道這般法寶即是日後救命的指望,也可能是要命的催命符,即有可能助你成道,也有可能拉你入地獄,永世沉淪。福禍顛倒,只在一心之妙。」
瓊達飲下了混合著曼陀羅花、牛羊鮮血和毒蛇、毒蝎、毒蜈蚣毒液混合的古怪液體,一邊以沾著自己鮮血的赤紅塗料在自己身上抹畫一些詭秘的符文,血色的魔文,與他身上湛藍的刺青一起,散發著種種詭異的念力波動。
只聽婉娘用一種暢快、慶幸的語氣說:「她啊!就是個狐媚子!不要臉的想勾引我父親。原本是附近粗鄙無知的村婦,因為家裡欠了我家的債,六歲那年賣給了我家,給我母親做丫鬟。我家是何等人家,即便是做丫鬟也比她原本那家強上無數,這是何等恩德?偏偏她不知回報!小的時候就仗著一點顏色,有些不安分。」
旁邊隱身的苦行頭陀道:「此人也是罪孽深重,作惡許多之輩,可惜劫數未到,除他之不得,但那冥河豈是易予之輩,他這般下去,早晚遭劫!」
李夫人小聲說:「這等污穢事,如何好污了老爺的耳朵。就說那女人自己掐死了孩子,想要陷害我,被少爺揭穿,自盡了就是。」
「真是不巧!」李英瓊看這李老爺微微顫顫,一幅和藹的老人樣子,只覺得心裏一陣冰寒。
李夫人小心回答道:「是要下第八層冰山地獄的,凡謀害親夫,與人偷情,惡意墮胎的惡婦,死後打入冰山地獄。令其脫|光衣服,赤體上冰山。受苦萬萬年,如刀刮,如斧鑿……」
在看著佛像也覺得不順眼,惱怒道:「這等善惡不明之佛,不如砸掉!」
又聽老夫人喝道:「都是那孽障!定是有妖邪作祟,才讓家裡出了這等狐媚子!你把她打死了沒有?」聽李夫人道:「已經打死了!」
詛咒持續了一個時辰,霍康老爺才徹底平復下來,疲憊睡去,數十裡外山口上,瓊達癱軟的倒在地上,他渾身大汗淋漓,疲憊的身軀甚至連一隻羚羊都能用角殺死他,瓊達無力的爬像旁邊整齊疊放的衣服,從裏面摸出一個用木頭雕琢的粗糙嘎烏。
「原來不是蜀山!我還以為是那個李英瓊呢!嚇死我了!也是,連康熙爺都沒有,大清都蝴蝶掉了,怎麼會冒出個李英瓊出來?若是穿到清朝就好了。我的四爺、八爺、十三爺……」
船上的水手、拉船的縴夫、還有最普通的庄稼人,佃戶……無數人的心心念念,隨著天魔元神的反映,倒映在冥河的心湖中。
以死人頭髮編織的長幡在高原的勁風下飛舞,簡陋的法壇,僅僅是以亂石堆建起來的石堆。
自認為如金剛石一般毫無雜質的念力,遇上業火,熊熊燃燒,大喇嘛一個呼吸,靈魂便被業火抽出,在哀嚎中焚燒殆盡,業火骷髏,雙手如刀,肆意斬殺著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後來被母親查察覺了出來,便以九兩銀子的價格,放給了一個附近的農夫做媳婦,若不是她不安分,母親豈會給她指一個粗鄙的農夫?我家家生子也有很多,只給管家的兒子,她自己在家裡也能做個小姐。真是不知好歹!」
又問道:「父親,我們要回去為那個小姐姐報仇嗎?」
蜀山番外一:天魔極樂
一個悲憫的聲音唱到:「業火盡焚天,忿怒天魔主。我願世間不平之事,皆可拔刀而起,願世上芸芸眾生,能發出怒吼和掙扎。願所有無力匹夫,亦能血濺五步!忿怒尊,是眾生最後的尊嚴,以無窮怨恨之心,忿怒之尊,燃燒業火,彗星襲月,白虹貫日!」
「所以佛門採取的念力,應有慈悲美好的祝願。果然是佛魔一念,魔佛之間的關係,比我想象的更深!」冥河看著天魔元神反應的眾生心念,默然道:「神仙如何救得了大明?我若不把這天地翻倒過來,如何解救的了你們?我若一手將這天地翻到,救你們又有何用?」
霍康家中,大喇嘛猛的睜開眼睛,喝道:「魔頭,居然還敢來此!」
婉娘似乎真是有些日子沒見過外人了,待英瓊還算熱情,李夫人也召英瓊過去,問了一些家常,這也是常事,英瓊自然從容應付了過去,只是有一點奇怪,婉娘的母親李夫人看到英瓊英氣勃勃,雖然年紀尚幼,已經顯露出一絲不俗容貌的時候,忽然臉色一沉,閃過一絲極為猙獰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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