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咫尺天涯
第二章 造化

對峙在繼續,良久,趙宏雲將手中的被子鋪天蓋地地扔在了歐陽小蝶的身上,穿好衣服,向新房外走去。至門口,站定,冷冷道:「是他!對吧!」
趙宏雲拉開了門,『砰』地一聲門又重重地關上了,而任飄萍三個字卻從此在心裏生了根,那根迅速發芽,枝葉在瞬間繁茂,只是趙宏雲並不知道,這個世上狠的枝葉根本就不會結出任何理想的果實。
屏兒偌大的聲音引得幾名下人向後堂跑了,口中道:「小姐!小姐!怎麼了?」
冷月姑娘看著自己床上戴著面紗熟睡的女子,莞爾一笑,右手攏了攏頭髮,對著桌子對面的一白衣男子道:「任公子這麼喜歡點女孩的穴道啊!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子的穴道都被你點過了?!」
趙宏雲知道這種事非但不能給外人知道,就是自己親生的父親也不能告訴,他和震天幫都丟不起這個人。所以二天,趙宏雲對歐陽小蝶說了這樣的一番話:「歐陽小蝶,我趙宏雲也不是塵世俗人,這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但是我有一個要求,」說道這裏,趙宏雲一頓,目露凶光,斬釘截鐵又咬牙切齒道:「不要讓他出現在你我之間,否則我趙宏雲將付諸畢生之力毀了他,當然還有你歐陽小蝶!」
新婚之夜,送走客人,遣散下人,趙宏雲迫不及待地一頭鑽進了新娘歐陽小蝶的被窩,滿心歡喜初經風雨的他在一番翻雲覆雨之後從歐陽小蝶的身上爬起的瞬間,耳邊竟是響起了歐陽小蝶的輕聲啜泣。
任飄和圖書萍苦笑,道:「我倒是真的想點她的穴!只是造化弄人啊!」面現悲戚!
唐雪雪不依,道:「我好壞也算是震天幫的人吧,怎麼就不能知道呢?一有消息就通知我,一有消息就通知我,都三個月了!」
待得幾名僕人趕到時,眼中的屏兒的右手已是紅得滲出點點血跡,小手拿著那碎成片的風箏在寒風中顫抖。
現在趙宏雲便留著淚看著腳下的自己的『女兒』……
……
趙宏雲收腳,迅速離去。
忽然任飄萍聞得周遭『撲通』『撲通』聲連連,耳邊同時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大家小心,煙里有毒……」隨即那沙啞聲突然中斷,又是『撲通』一聲,那沙啞聲再也沒有響起。
紀長山正待答話,門外傳進話來:「紀總管,幫主在龍虎廳有要事見你!」
由於使用『御雲梯』極耗功力,是以任飄萍此刻早已沒有力氣,只顧著一隻手緊緊抱住歐陽小蝶,一隻手死死抱住那隻飛天貓頭鷹的脖子。過了一刻鐘后那隻飛天貓頭鷹似是老實安分多了,只是這時的任飄萍早已頭暈腦脹,又不知如何駕馭那飛天貓頭鷹,是以只好任憑其飛行,心道:只要它飛出白鷺洲就行。
紀長山應了聲,道:「好,我馬上就去!」
任飄萍連續拍了三次,已是躍出那爆炸的滾滾濃煙,任飄萍大口大口地呼吸者空氣,頭頂黑壓壓一片飛天貓頭鷹織成的烏雲,任飄萍長嘯一聲,翻身躍到一頭碩大的飛天貓頭鷹背上。那隻貓頭鷹被任和_圖_書飄萍這麼一騎,似是不服,在空中狂暴四處翻滾著,一會兒急沖直上九霄,一會兒俯衝直墜急欲擺脫任飄萍二人。
爆炸聲中瀰漫的火藥味愈來愈濃,漸漸的三尺之內的景物極難辨認,呼吸也是極端困難,四處可以聽到咳嗽聲、叫罵聲。
趙宏雲心想定是自己太過粗魯,遂溫言相勸,同時掌燈,燈下,淚濕兩腮的歐陽小蝶倏地將被子一拉迅速地蓋在了自己身上,趙宏雲卻在這一刻似乎發現了什麼,猛地一把撤下被子,一張臉鐵青,似是憤怒連同羞辱一起重重地搧在自己的臉上,大怒道:「是誰?」
任飄萍急忙觀察歐陽小蝶的傷勢,但見歐陽小蝶背上的那傷口竟是漸漸在愈合,暗喜之下,心道:定是唐門姥姥餵給歐陽小蝶的葯起的作用,這下可好,我和小蝶都欠唐家的了。只是揭開面紗之下的昏睡沉沉的歐陽小蝶依舊是白髮三千,蒼老容顏。任飄萍長嘆,遂在附近找到一樸實憨厚的農家,給他們了些銀兩,暫將歐陽小蝶放在這裏。又囑咐好不可讓人打擾小蝶,這才一邊施展『日月傷勢大法』療傷一邊向白鷺洲方向而去尋找燕無雙等人,當然還有那可以恢復小蝶青春容顏的智遠大師。
天色漸晚,卻是映得地上的雪更白更亮,冬日里平時洛陽的傍晚多少會有些熱鬧的聒噪,或許是下雪的緣故吧,今日洛陽怡香院的門口冷清得緊。王媽媽和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卻笑顏融融卻是眼角多少有些冷漠和疲憊的女子在m.hetubook•com.com大門口晃來晃去,不時地向兩三個行人拋著媚眼擠著聲帶盪笑。
任飄萍急忙屏住呼吸,有不禁擔憂之極地向懷中的歐陽小蝶看了一眼,搖頭,身形驟然向空中直直暴彈而起,至空中兩丈之時,左右腳|交相輕拍小腿肚,身形再起兩丈,使的正是那武林曠古輕功絕技『御雲梯』。
這時空中飛來李奔雷豢養的無數只飛天貓頭鷹,卻是迫於爆炸的威力和濃煙的瀰漫急得一隻只在白鷺洲的上空盤旋哀叫,幾隻膽大一些的向下急沖而去,卻是慘叫一聲被炸得要麼是折翅斷頭落在山上哀嚎,要麼便是被炸得一命嗚呼。
紀長山張了的嘴又合上,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神色憂鬱地跟在趙宏雲身後向震天幫的大門外走去。
紀長山攤開雙手,無奈道:「三娘,人沒死已經是萬幸,好了!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
……
唐雪雪哼了一聲道:「可是姥姥,七妹,唐門最重要的人幾乎都在這次白鷺洲決戰中消失了啊,換做你,你著急不著急啊?!」
趙宏雲的腳慢慢地踩了下去,仰望著趙宏雲的屏兒痛得開始皺眉,開口叫道:「爹!」趙宏雲的瞳孔像是針扎了一般擠在了一起,卻是把頭扭過一邊,那隻腳繼續向下踩去,屏兒痛得大哭,叫道:「爹……爹……爹……娘……娘……娘……」
白衣男子正是任飄萍,原來那日白鷺洲一戰,爆炸聲響起之時,任飄萍一時之間顧不上那麼多,身形如雁般躍起,撲向唐門姥姥懷中的歐和*圖*書陽小蝶,而唐門姥姥本就是自顧不暇,向歐陽小蝶口中塞了一粒藥丸,便是將歐陽小蝶扔給了任飄萍,口中同時道:「若是老身查明你小子真的是殺人兇手,定當讓你死無全屍!」人已是向唐靈而去。
剛一離開白鷺洲,那貓頭鷹似是通人性,心中惦記著李奔雷,竟是落在南京城南郊的一片空地上再也不肯飛了。任飄萍不禁暗道:看來這畜生比人要來的忠誠許多,只是奇怪人罵人的時候怎麼總是罵畜生。遂苦笑著從那貓頭鷹的背上下來,拍了拍那貓頭鷹的頭,道:「謝謝你了,老兄!」那貓頭鷹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任飄萍的話,衝著任飄萍三聲鳴叫,展翅向白鷺洲方向飛去。
回到白鷺洲的任飄萍卻是撲了個空,整個白鷺洲上遍地是分不清主人的胳膊腿、半個腦袋,殘缺的身軀,更多的死者似乎是清兵,除此之外再無半點生命的跡象。無奈之下,又在南京城中暗暗打探消息,卻終是一無所獲。最後任飄萍直奔棲霞山找得自己心愛的祥雲馬,又在南京城中買了些路上所需的乾糧、水和換洗衣服等一應東西,回到那農家后二天一大早就直奔洛陽。
任飄萍接過歐陽小蝶時,離自己不遠處一聲驚雷響起,山石碎裂,爆炸的衝擊波竟是將自己震退一丈之遠。抬眼,武當的幾名弟子和翠煙門兩名白衣女子已是當場被炸得血肉模糊,李奔雷的二胡聲急起,身影同時向山下而去,一時間,群雄四下向山下疾掠,卻是不久便又退了回來,原來四處皆是和圖書爆炸聲,一個不小心便被炸的血肉橫飛,屍骨無存。田中正建、筱青峰、龍門老人等高手幾乎已經到了山下,卻是發現山下爆炸更是比山上劇烈,遂又退了回來。
紀長山回到房內,唐雪雪把虎兒推到屋外玩去,對著紀長山就要張口,那紀長山立時道:「得,三娘,又來了,我不是說了嗎?幫中之事你不要打聽!」
可是此刻趙宏雲眼前浮現出八年前新婚之夜歐陽小蝶的那張臉。
任飄萍抱著歐陽小蝶一邊尋找燕無雙、常小雨等人,一邊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四處隨時的爆炸,三番五次險些被炸著,全是憑藉著咫尺天涯極快的身法才躲避過。
整個頭埋在被子下的歐陽小蝶不語,任憑萬千恨意和寒意席捲周身。
因為洛陽有趙宏雲,有智遠大師,有燕無雙,有……當然還有冷月,怡香院的冷月,和自己笑談『聚散』的冷月,現在就正坐在自己面前淡然一笑攏了攏頭髮說話的冷月。
紀長山方一趕到龍虎廳門口,趙宏雲鐵青著臉氣沖沖地正向外走,紀長山正要開口,但見趙宏雲身後的長白二老暗暗使眼色,當下緘口不語,耳聞趙宏雲沉聲道:「走!今日本座要是拿不下九幽神尼,就從此隱姓埋名!」
至此,二人新婚後的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直到屏兒出生,歐陽小蝶執意要給女兒起『趙如屏』這個名字。那個『如屏』——『如萍』——任飄萍,就如任飄萍那樣,趙宏雲心涼如冰……
歐陽小蝶靜靜地看著趙宏雲,不語,任憑羞辱和淚水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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