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去你媽的

「哇!!不愧是高崢!!」肖瑩瑩兩眼冒心心。「最後這句太帥了!」
但馮詩謠並沒有急著在這本子上寫哪怕一個字。
她在回憶這幾個月來和高崢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晚上我們會睡覺,休息好了之後迎接第二天。受傷也是這樣。黑夜一定會來臨,就像太陽也一定會升起一樣。既然黑夜來臨了,那就接受它,在黑暗中積蓄力量。受傷了,不接受也要接受,再難過也要過。」高崢繼續看向西邊的天空說著。
我愛這被風帶走不會再有的每一天,那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快樂;
本子幾乎都快被寫滿了,還剩下最後幾頁紙。
高崢所說的這些第一次,馮詩謠當時都在高崢的身邊,所以她清楚地記得高崢當時臉上的笑容有多開心,但她沒想到在這麼開心的笑容下面,高崢卻在罵「去你媽的」。
這位女主播甚至還把胳膊亮出來給旁邊的搭檔看。
馮詩謠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桌上攤著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電視機。
當我聽到風從我耳旁呼嘯著掠過,那一刻我的心狂喜著猛烈地跳動。」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www.hetubook.com.com她和高崢兩個人就那樣坐在漆黑的二樓陽台上,眺望西方落日最後的餘暉,一點點被黑夜所吞噬。
「所以我是真的懷念這段日子,因為每一天我都在努力恢復,拼盡全力地搏鬥,贏得一場又一場戰鬥,贏得一次又一次新生。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開心。就這樣,黑夜過去了,太陽又升了起來。」
……
「跟生活一樣。遇到困難和挫折這日子就不過了嗎?」高崢在這裏停頓了一下,歪頭想了想,然後繼續說。
馮詩謠獃獃地看著電視機屏幕,那上面高崢已經結束了採訪,正微笑著和記者們揮手再見。
「我受過重傷,比這次還嚴重的傷,當時我就頹了,放棄了。要不是老頭兒,我今天絕不可能住在C羅的對門。後來我還去德國做過複查,證明了米蘭實驗室當初是誤判。不過我也想明白了,球員哪有不受傷的呢?關鍵不是會不會再受傷,而是受了傷之後怎麼辦。我不想再頹了。」
一個片段,或者幾個片段,組成了一首歌。
「我沒給你說過,剛剛做完手術沒幾m.hetubook.com.com天,我試圖不用拐杖走路,結果剛下床就摔地上了,我沒叫人,是自己爬起來的——你別說出去啊,連我爸媽都不知道。當時費勁兒爬起來的時候,我在心裏說:去你媽的。」
「……訓練結束之後,高崢接受了記者們的採訪,他首先表達了對關心他的人們的感謝,隨後談到了恢復期這段時間里的感受……」
和這新聞有關係嗎?
肖瑩瑩扭頭看著被關上的房門,一頭霧水。
於是她也笑了。
她知道馮詩謠為了那首主打歌已經卡了很久,也煩惱了很久。
攤開的頁面是空白的,但是在前面的那些頁面中,卻紀錄了許許多多首歌曲的詞或者曲。
這本子從熱那亞一直跟著她回到了中國,紀錄了她這些年在音樂這條路上的足跡。
高崢說到這裏,一陣風從西邊吹來,把羅納爾多院子里的嬉笑聲也跟著送了過來,風吹起了兩個人的衣襟和頭髮,馮詩謠的一頭長發向後飄揚,高崢則迎著風閉上了眼,身體挺起來,微微後仰,彷彿在享受這陣風。
怎麼今天突然就有了進展?
就彷彿是命運最好的安排,這本紀錄了馮hetubook.com.com詩謠立志走音樂這條路之後點滴心血的本子現在安靜地躺在她面前,在等待著一首很重要的歌曲,壓軸。
(注:詞自朴樹2017年專輯《獵戶座》的一首歌《空帆船》,作詞朴樹,作曲朴樹。從高崢受傷到這裏,一個星期來,我就是一直循環聽著這首歌寫的。不過不是專輯里的那一版,而是記錄電影《大三兒》的宣傳曲那一版。)
「我愛這艱難又拼盡了全力的每一天,我會懷念所有的這些曲折;
於是她睜眼,看著眼前的筆記本,拿起鋼筆。
男主播也笑著說:「這就是高崢,在我們擔心他會因為這次重傷而消沉下去的時候,他卻給了我們一個最燦爛的微笑。這就是那個說出『山在那裡』的高崢啊……」
「……這裏面有很多讓我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的時候,比如我第一次甩掉拐杖開始走路,比如我第一次嘗試著在跑步機上慢跑,第一次在院子里小跑,第一次嘗試著顛球……每一次取得成功我就會在心裏說一句:去你媽的,你最終也還是沒打敗我。然後很開心,就像是獲得了一次新的生命一樣。」
關於高崢的新聞已經過去了hetubook.com•com
娟秀的筆跡隨著沙沙的書寫聲出現在筆記本上。
高崢突然說:「太陽下山了,但明天還會升起來。」
這些點點滴滴曾經是她新專輯里那些新歌的靈感來源。
高崢一口一句髒話,但臉上卻帶著輕鬆的笑意,這很違和,但又不違和,馮詩謠安靜地聽著,注視著,沒有打斷他。
從高崢那邊回來之後也一直沒進展的。
她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高崢。
她身體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新聞還在繼續。
到這裏,突然啵的一聲,那個念頭破土而出,在馮詩謠的心頭萌芽。
「嗯……還真的有人就不過了。被生活折騰成那樣的時候,有人就徹底放棄了,破罐子破摔了。但有的人就會想去你媽的。」高崢在這裏很自然的爆了句粗口,他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在他旁邊的馮詩謠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隨後鏡頭切回到了演播室里,兩位主播相視一笑,說道:「很高興在經歷了如此黑暗的歲月之後,他還能夠面對鏡頭微笑出來,說出這樣的話!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手臂上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更多的片段,組成了好幾首歌。
高崢的特https://www•hetubook.com•com寫鏡頭出現在電視機屏幕中,他面對鏡頭,帶著招牌的微笑說:「重新回到訓練場的感覺很好,為了這一天,我一直都在積極治療,努力恢復。今天是回到訓練場,我會爭取早日回到比賽場的……」
她終於知道自己要寫一首什麼樣的歌給高崢了。
我迎著風,揚起了帆;
「……受傷當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只有用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它。我想我會懷念這段日子的,因為所有殺不死我的,都必將使我更強大。」
「不,沒什麼,我突然知道有靈感了。」馮詩謠扔下這句話,就急匆匆地進了房間,還把房門給關了起來。
「這次受傷,做手術的時候,我躺在手術室,看著天花板和無影燈,在等待麻藥生效的時候,我在心裏說:去你媽的。做完手術,麻藥勁兒過了,膝蓋開始痛,有的時候半夜都能被痛醒。實在痛的不行的時候,我就說:去你媽的。你還別說,這麼罵完之後,好像就真沒那麼痛了……」高崢咧嘴笑了起來。
還在直勾勾看著電視機畫面,什麼聲音都沒出的馮詩謠突然就這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把旁邊的肖瑩瑩嚇了一跳:「怎麼了,馮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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