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浮世

「互聯網傳播我不是太懂,不過我老闆是專家,我回去向他請教。」「太好了,樣品你也帶回去吧。」他把長生瓶遞到我手上。「孟生,生活不應該全是工作,你該考慮考慮別的。」我使勁點撥他。盧孟生一愣:「小宴,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Susan了?是不是她最近不開心向你抱怨了?」「怎麼會?遇到你這樣的工作狂,誰都會勸你。」這傢伙真機靈,再勸一定露餡。
「這麼深情的男人現在可真難找。」
我覺得自己醉了,好像又沒醉。Susan趴在我耳朵旁邊,我能感覺她嘴裏噴出的熱氣。她說:「小宴,你想當什麼?你想當女俠還是想當神仙?」「我什麼都不想當。」「不行,你得當個什麼。我讓你跟許觀在一起吧。你是我好朋友,我愛你。」她晃晃悠悠站起來,臉紅通通的。我忽然想起件事,對她說:「Susan我得走了,我要回公司告訴我老闆我們不接盧孟生這單業務。」「對!不接,咱不接他。咱不能什麼客都接。」「那我走了,你多保重。」「你也保重,有空常來玩。」她把手放在眉毛上比劃了一下,好像是沖我敬禮,然後撲通一聲倒在沙發上。
Susan嘆了口氣:「我一定是上輩子特對不起他,這輩子才被罰做他女朋友。」
Susan慢慢發現沒有服務生的陪伴,她簡直活不下去。假如許觀是添加過罌粟殼的重慶火鍋,盧孟生就像是擱放了一星期的法棍麵包。唯一的問題是Susan的些許良心,她臉色蒼白地對我說:「我不想傷害他。小宴,要不然你替我接下孟生吧。你不是說過他不錯嗎?你聰明又能幹,他和你在一起一定能幸福。」
「天哪!您太淵博了!我的中文名字就叫許觀,不過是觀音菩薩的觀。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有什麼可以效勞的?」許觀說,露出孩子氣的笑。
郭三一臉無可奈何,說道:「好吧。元小宴小姐,你願意我每天開車都接你上下班嗎?」「我願意。」他嘴裏又小聲嘟囔了句什麼,似乎是說:「王子貞算的還真准。」
Susan一噘嘴:「哦,我去尿尿。」她這麼可愛,叫人不喜歡都難。我和孟生繼續研究他們公司的產品。孟生是厲害角色,頭腦清晰,一點就通,他老闆果然沒看錯人。Susan回來聽我們討論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又喚服務生:「我們點菜已經好久了,為什麼還不上菜?」這次跑來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服務生,生得又高又瘦,說:「這就給您催去。」孟生說:「就要兩人份的好了。Susan,小宴給了我很多好建議,我要趕緊回公司改這個方案。」Susan說:「什麼?不是說好一起吃飯然後去看電影嗎?」孟生說:「保證下次一定陪你去。」Susan說:「盧孟生,我恨你!」孟生賠笑:「我打拚也是為了咱們的將來。讓小宴陪你吧。」他匆匆站起來,朝我道過謝,然後出門,消失在北京CBD的茫茫夜色中。
(全和-圖-書文完)
「你們坐掃把飛過來的嗎?還是剛才就在我們家樓下……」閨密對我的挖苦充耳不聞,對許觀說:「親愛的,你自己回家吧。我住小宴這裏。」然後她把許觀塞出去,將門帶上,手腳並用,像只小狗一樣爬上我的床,用被子蓋住頭。
天下惟情與牙,不能自拔。看她迷失,我同情又無奈。旁觀者清,可終不能代她抉擇。留她獨自反省,我而門,見許觀還靠在門口。他獃獃問道:「她……她沒事吧?」這隻顧自己痛快的蠢貨!我板著臉不理睬他,低頭往外走,他追上來低聲說:「我對Susan是真心的。我愛她。」我停下問他:「怎麼愛法?」許觀說:「第一次看她吃冰淇淋,我就恨不得變成那杯冰淇淋或是她手裡的小勺。看見她我就歡喜,她不在我身邊我就憂傷。她那天問我什麼時候會下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宿命:我會和這個女人生兒育女,廝守一生。」他說話時雙眼亮得出奇,我無語,心想:「情話就是這種讓自己陶醉讓別人肉麻的話嗎?我上次像這樣說話的時候是幾歲?」這時手機響起,是盧孟生約我相見,我心裏一動:「莫非孟生察覺到Susan和許觀的事兒了?」
「默契個屁!我可沒想到你要說這個!」我大叫。這傢伙自私涼薄,又決斷明快,絕對是人才,可要讓他做我男朋友除非中國男子足球隊五比零大勝巴西,勇奪歐洲杯。「我要去找Susan!盧孟生,你應該去找你老闆作你女朋友,他在事業上更能幫助你。」
郭三是我們的總經理,他加班加的比誰都凶。聽過不知多少關於他的八卦。
我說:「知足吧。我看他挺靠譜的。」「你喜歡送你了。我看你們倆剛才挺投機的。」「我看成。他電話號碼多少來著?」Susan露出兩顆小虎牙,打算咬我。這時候瘦高男服務生端著食物來了,Susan埋怨道:「剛才你們那個胖服務員怎麼回事啊?我要投訴她。」男服務生笑著說:「我已經把她給殺了。這是您要的凍鴛鴦和熱奶茶。」Susan撲哧一聲樂了:「那我再要一個巧克力聖代。」我說:「你不是要減肥嗎?」「不減了,盧孟生說我再減就硌著他了。」「看不出來他還挺逗的。」「哼。男人都是看著道貌岸然。一會兒陪我去逛街看電影泡吧。」「不行。我也得回去趕明天比稿用的方案。廣告業是勤行,我還要買米買柴。」「好好好。你們都是精英,我找別人。」
我大惑不解:「王子貞是誰?他說什麼了?」
又過了幾天,早晨去上班的時候見到許觀抱頭坐在門口。這小夥子已瘦了一圈,鬍子拉碴,眼裡都是血絲。我知道Susan終究作了決定。「小宴,Susan再不理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求你告訴我。」我斟了一杯清水給他。「凡事有緣。你們在一起歡樂過,已是大有緣分。你該慶幸才是。」「整晚我覺得自己好像手腳都被斬斷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被扔到泥濘中。眼前只有黑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別這麼純情范兒行嗎?Susan可不是這麼形容你的。」「她怎麼形容我的?」「她覺得你交過一百個女朋友。」「可她們都跟Susan不一樣!我愛她!我愛她!我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他忽然激動起來,像只暴躁的獅子。「哥們兒。」我拍了拍他肩膀說:「冷靜。冷靜。學著當個男人成嗎?光有愛可不夠,你得變的更強,你得讓她過舒適體面的日子,你能嗎?」他一愣,緩緩坐在地上,眼中似乎有種光亮慢慢黯淡下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同他一樣悲傷。這些熾熱的、盲目的和單純的愛鑄定都會夭折嗎?
Susan開始滿世界尋找狐朋狗友來填充她空虛的夜,在被拒絕了八次以後,將手機往桌上一拍,提聲叫道:「Michael,你什麼時候下班?」瘦高男服務生手端巧克力聖代飄到Susan面前,說:「這是為您精心打造的哈利貝瑞聖代,只給最美貌的客人。」我這才看清這小夥子的胸牌,上面寫著「Michale Hui」。
東方廣場是長安街上的一顆明珠,至少某家周刊曾這麼說過它。這座紫禁城旁的現代化建築在建設之初曾被認為破壞了古都風貌,後來紫禁城的另一側出現了法國人設計的巨蛋形國家大劇院,才沒人談論這個話題。包括剝削我的那家4A廣告公司在內,北京城裡最假模假式的公司都聚集於此。告別Susan回到東方廣場的時候,月上中天。我在電梯里暗自神傷:這就是命運嗎?有人蘭湯邀午戰,有人雪夜上梁山。邊走邊嘆氣,進了公司看見只有郭三房間的燈還亮著。
郭三從房裡出來,看到我說:「你嘆什麼氣啊?」我說:「老闆,看見您就不嘆氣了。」「為什麼?」「我沒了鞋心裏很沮喪,直到在街邊看到個沒有腳的人。」過了一會兒,郭三端著一杯人蔘茶遞到我手上,說:「喝點人蔘茶,能提神。」「謝謝老闆。」「你剛才笑我加班太多嗎?我回家了,你喝完茶,一個人慢慢干吧。」男人就是這樣,給你一杯安慰,總要再加送一瓶失望。
趕到Susan家的時候,她比我想象的鎮靜,正對著電腦敲敲打打。「Susan,剛才盧孟生找我。」我怯生生地說。「噓……別說話,剛找到靈感。」她說,「『彤雲低布,朔風割面。』這麼開頭成嗎?能感覺到憋屈嗎?」「Susan,你喝酒了?」她對著電腦神叨叨地念:「……孟生卻如墮在冰窖之中,原來這女子竟赫然是自己娘子蘇三……」「這是什麼,你寫的小說嗎?」「你別吵!也喝點,喝了感覺就好多了。」「我不喝。」「你必須喝!麻利兒的,趕緊喝!」
「你瘋了?」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我是認真的,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才告訴Susan的。我和她已經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了,她不理解我的和_圖_書工作,我也沒空陪她。可你不一樣,我們能夠溝通。你還能在事業幫助我。而且你沒發現我們足夠默契嗎?就好像剛才我沒開口,你就已經知道我想說什麼……」
「Susan你自己想想清楚。孟生條件優秀又待你真心,有些人錯過就沒有了。你以為好男人像商店裡的成衣掛在那裡等你挑嗎?」我苦口婆心勸她。「等許觀帶給你的新鮮熱辣勁過了,他還能給你什麼?別忘了他只是在茶餐廳打工的窮學生,拿什麼來養你?」我覺得自己理解電影里勢利的父母了,作盡小人姿態都是為你好。「待我真心?待我真心的又不只有他一個。」Susan喃喃道:「盧孟生每天就知道他的事業,或者就是基金股票。他愛他客戶多過愛我。」「倘真如此,正好甩掉他,又煩惱什麼?」「我……」她蜷縮在床上,彷徨無助,楚楚可憐。
我坐上他的車離開。北京太堵了,車開到西單就走不動了,他乾脆在路邊把車停下來。「長安街上不讓停車。你等著挨罰吧。」我說。「你是沒喝多少。別動,你眼睛上粘了點髒東西,閉上眼,我幫你吹掉。」我一把推開他,說:「我閉上眼你就會親我是嗎?你以為我喝醉了就想占我便宜嗎?你們男的怎麼都愛使這招。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郭三不回答我,臉上出現了奇怪的表情。他指著車窗外說:「小宴,你看。那是什麼?」長安街上長長的車龍里出現了一隻汽車大小的蝗蟲,蝗蟲上站立了一個穿白衣的漂亮姑娘。蝗蟲忽然跳起來,振動雙翼,發出嗡嗡的響聲往景山飛去。「管它是什麼?你還沒回到我問題呢。告訴你今天已經有別人向我告白了。」這時有個手持巨大寶劍的人衝到我們車邊。這人四十多歲年紀,穿著好像京劇演員台上穿的黃色袍子。額頭高高突起,滿口|暴牙,一對小眼睛,腮幫上長滿了鬍鬚。他衝著我們叫嚷:「西棠去哪裡了?」我指了指西單商場方向,說:「去哪兒了。趕緊去找。」那黃袍人大呼小叫著跑遠了。郭三說:「最近這裏常有人拍戲嗎?」我說:「不許打岔,你到底怎麼想的?還沒回答。」
接下來的事兒不難猜到。Susan和他手挽手在後海的衚衕里閑逛,在黑暗的角落裡接吻。有次他們在一輛停著的汽車前親熱,以至忘了車裡還坐著人。當許觀把手伸進Susan的裙子裏面撫摸她的大腿時,坐在車裡的壞小子忽然打開車頭的大燈,摁響喇叭然後放肆地大笑。Susan又羞又氣,許觀卻滿不在乎,覺得車裡的人大飽眼福,應該付給他錢。
據Susan所說,和許觀在一起就像是一場無法控制的雪崩。她從來沒想到銀湖除了能提供白切雞和叉燒,還能提供瘋狂又風趣的男服務生。認識沒幾個小時,她和許觀去了東華門夜市。這裏從前只有北京小吃,現在則從餛飩麵到雙皮奶都有賣。許觀告訴Susan地道的餛飩麵要靠竹竿擀,半人高的竹竿插在案板上,下面壓m•hetubook•com.com著麵糰,人要分開雙腿騎在竹竿上,一上一下壓竹竿來擀麵。許觀比劃的時候樣子很滑稽,讓Susan覺得他不是什麼好傢夥。然後許觀說Susan眼睛上粘了點髒東西,請她閉上眼,他會幫她吹掉。Susan閉上眼之後,許觀就開始貪婪地親吻她。Susan覺得自己變成了初戀時的女學生,吃驚又有點害怕,可偏偏快活得要命。
孟生取出一個青紅相間的小瓷瓶擱在桌上,說:「就是這個,公司最新的產品。還沒想好名字,我們現在都叫它長生瓶。」我說:「真誇張。多少錢一瓶?」「還行吧,好像還有化妝品敢叫神仙水呢。價格也沒最後定,不過應該會走高端路線,每瓶不會低於八百。」「八百塊買個長生不老,倒也不貴。目標人群和主要的競爭者都是誰?」「我有個主意。」Susan忽然插嘴:「你就讓小宴給你拍一廣告片。安排一堆小妖怪,拿著這瓶子一邊跳舞一邊喊:『今年過年不吃唐僧肉了!』」我一推Susan說:「去!別打擾我跟你男朋友。」
「他忘不了他太太唄。沒聽說過曾經滄海難為水嗎?」
「Michale Hui是許冠文,周星馳以前的喜劇之王。」Susan說。這是她的本行。
回到公司,又只剩下郭三在加班。他見到我說:「小宴,你喝酒了?」「沒喝多少。老闆,有件事兒要跟你說。上次長生瓶那個案子拿下來了,可是咱們不能做。」「先別說工作了,我開車送你回家。」
Susan是我大學室友,本是京城娛記。認識盧孟生以後就辭了職專心寫小說。盧孟生在一家很大的食品公司工作,剛剛被提升成保健品部門的負責人,老闆吩咐下來讓他負責一款新產品的推廣。孟生是學技術出身,對市場工作不熟悉。Susan疼愛他,便搬了我來。
「怎麼不再找一個呢?」
女人何嘗不是如此?
蘇三其後一千三百七十余年有Susan之事。
又一天傍晚,忽然接到Susan的電話。「怎麼辦?」她在電話那頭微微喘氣。「別急。怎麼了?」「我跟許觀好了。」「許觀?誰啊?」「Michale Hui啊!我們在銀湖認識的,當時你也在啊。」我使勁回憶,才想起來。「那個服務生?你可真行!」「我這就來找你。」過了不到五分鐘,我的門鈴就響了。打開門這一對狗男女就站在門口。
「孟生,這是我死黨,廣告才女元小宴。人家可是大忙人,我費了半天勁兒才給你請來的。」孟生起身跟我握手:「幸會。Susan常提起你。多謝你能來。」
夜裡接到盧孟生的電話,約在銀湖見面。他氣色不錯,滿臉喜色,手捧一聽健怡可樂正喝得嘖嘖作響。「方案通過了,對嗎?」我說。「你怎麼知道?」「全寫在你臉上,不然就是你的可樂罐中獎了。」他呵呵笑:「我們的方案下周就可以啟動了。」「孟生,恭喜你。」「也恭喜你,這個項目已經決定交給你們公司了。」我https://m.hetubook.com.com大喜,恨不得立刻打電話給郭三報喜。「還有件別的事。」盧孟生說,「是……關於Susan的。」他忽然吞吞吐吐起來,我暗叫不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難道他還是知道了?「我剛同Susan提出分手了。」「孟生,其實Susan已經……」我急著幫Susan辯解。他搖搖手打斷我,推了推眼鏡接著說:「我發現自己已經不愛她了。小宴,你才是最合適我的人。」
Susan和許觀就是這麼認識的。
Susan已經瘋掉了嗎?我冷笑:「他是衣服嗎?他是眼霜嗎?你用膩了就扔給別人?」Susan被我戳中心口,落下淚來。她天生麗質,哭起來梨花帶雨,我縱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再罵她,心想:「我見了她都心軟,何況男人。」
「聽說他有太太的,後來去世了。」
「郭先生年輕又成功,為什麼一個人孤零零的?」
「Michale Hui好像是個香港明星的名字吧?」我說。
回到公司向郭三彙報,討論到夜裡一點,媒介方案才大致有個雛形。他將雙手枕在腦後,腳蹺到桌上長舒一口氣:「陪朋友吃頓飯都能撿到新業務,你真是天才。」我笑:「趕緊升職加薪,別來虛的。」他大笑:「小宴,生活不應該全是工作,你該考慮考慮別的。」等等,這話怎麼聽著耳熟?我抬頭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該考慮什麼?」他一時語塞,想了想說:「紡紗織布,針線女紅,什麼都好。」然後跳起身來說:「我去倒杯人蔘茶給你。」逃走了。
見到孟生,才知是虛驚一場。原來是上次提交的方案頗受老闆好評,找我再作商議。「真多謝你了。你提的建議每條領導都欣賞,現在我們公司已經決定這次新品上市就以互聯網傳播為主,廣告創意主要圍繞產品的唐代秘方,只是媒介方案還要進一步細化。」孟生鬥志昂揚,全不知後院起火。「我請示過。如果報價合理,就準備讓你們公司來負責這個傳播項目了。」他接著說。
沙塵和柳絮飛揚的時候,北京的春天就到了。那天傍晚,我跟Susan在趕往大北窯的銀湖茶餐廳的路上都給吹得灰頭土臉。好容易衝進店裡,一個胖胖的女服務生迎上來說:「二位小姐,真不好意思。沒有空位了,等一下可以嗎?」「什麼?」Susan氣乎乎地說:「有沒有搞錯?我叫Susan,你趕緊查查,我昨天就定了位。」胖服務生看了看記錄說:「真抱歉,您確實有預訂。不過我們的預訂只保留到七點,現在已經七點二十五分了。」Susan氣急敗壞,惡狠狠地說:「昨天我定位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胖服務生訓練有素,耐心解釋:「也許是實習生接的電話,真對不起。」這時候有個男人聲音傳過來:「Susan,我在這裏。」
窗邊坐了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灰西裝,戴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Susan瞪了胖服務生一眼,暫時放過她,拉了我過去介紹:「小宴,這是我男朋友盧孟生。」
上一頁